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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第八章

以願望為食物？

時野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對自己家這個物種仍然也有太多不懂的地方，所以不太理解地繼續問道：“願望……可以作為食物？”

母親笑得很開心，她點頭道：“是的，昨天你剛到家，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向你解釋，正好你問起這個，今天跟我一起去到處轉轉吧，還有很多東西是要盡快教給你的。”

時野輕輕“嗯”了聲，對此十分期待。

旁邊突然傳來了哥哥的聲音：“等等！你們要去夢想園對嗎，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時野回頭看去，才發現剛才還在追逐食物的哥哥，現在已經變成被食物追逐了，他邊跑邊氣喘籲籲地喊着，生怕自己被獨自丢下。

然而母親并沒有被他可憐巴巴的模樣騙到，挑眉搖頭道：“你留在家裏吃東西，什麽時候把那東西處理掉什麽時候再來找我們。”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哥哥已經被“食物”撲倒在地，他身後的數根觸手不停撲騰，為了更好的戰鬥，他臉上又接連又長出了好幾只眼睛，手掌心裏也裂開了一道口子，無數尖牙從掌心裏冒出來，開始和“食物”進行搏鬥。

時野看得心驚肉跳，沒想到這個家庭用餐竟然是如此耗費體力的事情。

他不禁開始為自己的将來感到擔心。

衆所周知幼崽剛出生的時候，通常都是由父母投喂的，但當它們慢慢長大後，就将被教會如何自己獲取食物，如何自己求生。

毫無疑問他現在就處于被投喂的階段。

在這之後呢？他會不會也像哥哥那樣，連吃個飯都需要跟怪物戰鬥？

再說了那種怪物真的非吃不可嗎……

時野覺得自己對怪物實在沒有興趣，與之相比他還是更喜歡吃普通的人類飯菜。

母親絲毫沒有注意到時野的擔憂，在時野吃過早餐後，她就朝他走過來，動作熟練地拉住了時野的手。

時野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帶走的，但從他身體騰空，到雙足重新踏在地面上，總共也只過了一秒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體質真的産生了變化，剛才的高速移動并沒有讓時野産生任何不适，他微微擡頭看向四周，才發現他們現在已經到了屋門口那座花園當中的某處。

在昨天的時候，時野就已經感受到了花園的大小，這地方任何一朵花都足以把他輕松吞進肚裏，而現在他處于中心地帶，更讓他直觀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母親也擡起頭，看向四周有些覺得新鮮：“我也是第一次用人類的姿态來這裏，你跟我來。”

時野點點頭，安靜地跟在母親的身後。

母親領着他穿過花叢往裏走去，一路上所有的花都變得異常乖巧，全都獻殷勤般熱烈地盛開着，仿佛生怕動作稍晚讓母親不高興。

而花叢裏的星辰精靈們飛來飛去，都趴在花葉後面悄悄地看着時野，目光充滿了好奇。

時野偶爾回頭看向它們，它們就會立刻害羞地躲起來，只露出一雙又大又萌的眼睛。

如果不是時野知道它們的戰鬥力有多兇殘，他大概也會被表面蒙騙。

往前走了沒多久，花叢後方漸漸有什麽輪廓清晰起來，又往前走了一會兒，他才看見花園中心竟然有一棵樹。

這是一棵高高聳立，高度足以觸摸星辰的巨樹，它突兀地出現在時野的視線當中，瞬間就占據了他所有的視線。然而讓人覺得奇怪的是，時野昨天在屋子裏面往花園眺望的時候，并沒有在花園的方向見到這棵樹的身影。

它似乎擁有着某種隐形的方式，只有當真正靠近，才能夠被清晰看到。

時野看着這棵枝葉繁茂的樹，接着發現這棵樹上除了枝葉，還有許多閃閃發光的東西像是果子般結在上面，那些東西在星光下閃爍分明，色彩各有不同，有的紅豔，有的青翠，還有的深藍如同大海。

時野不禁問道：“那些是什麽？”

母親帶着他繼續往樹下走去，回答道：“那些就是我們的主要食物，物質的食物可以維持我們的身體活動，這些食物則能夠幫助我們凝聚力量，讓我們永遠存續下去。”

她邊說着，邊朝着那棵樹擡起了手。

随着她的動作，樹上的一棵耀眼光團落了下來，那東西起初很大，但随着越來越往下落，它的大小也産生了改變，它的墜落速度很慢，直直地往時野的面前而來，時野不自覺地伸出手，将其接在了掌中。

随着接下那東西，他才看清楚那光團被壓縮成了蘋果般的大小，晶瑩璀璨仿佛還有什麽東西流動在其間。

這是顆散發着紅色光暈的果子。

時野盯着它觀察着，母親則說道：“這是我們之前儲存起來的願望果實，你手裏的這顆是其中最小的，它當中蘊含的力量不是太多，正好在你可以吸收的範圍內，你嘗嘗看。”

時野怔了一下，盯着這顆紅色的光團不知道該怎麽下手。

不過說是嘗的話，應該是用嘴吧？

時野猶豫片刻，還是小心翼翼把光團湊到自己的嘴邊，然後張口輕輕咬了下去。

奇怪的是那光團明明是沒有形體的，可當時野咬下去的剎那，他卻感覺自己像是嘗到了那東西的滋味，那是種非常清甜的味道，帶着些微的酸澀，嘗起來雖然不如母親早上準備的那碗粥，但卻并不難吃。

光團在入口的瞬間就消失了，不過時野又覺得它好像并不是消失，而是瞬間被自己的身體給吸收了進去，他感覺到自己的視線似乎比過去清晰了許多，其他感官也都敏銳起來，他好像瞬間能聽到很遠的聲音，以及幽幽夜空中某種聲音的回響。

時野在食物的餘韻中回過神，感覺自己後腰處的那團東西又動了動，他感覺到那條觸手真的要長出來了。

也許只用幾個小時，也許是明天，也許……

他擡手捂住那團凸起的血肉，認真感受着身體裏的力量湧動。

母親将這些都看在眼裏，她欣慰地笑着，随即穿過那株巨樹繼續帶時野往前：“剛才給你看的是我們儲存好的果實，前面才是真正的，還沒處理過的願望。”

時野慢慢松開手，暫時放下對“自己長出觸手”這件事的緊張，繼續跟了過去。

等走到母親身邊，他才注意到在這棵巨樹的後方，竟然還流淌着一條河，不對，時野認真看去，才發現這條河的确流淌着什麽東西，但裏面卻并不是水，而是無數絲線般的白色東西。

那些白色的絲線同樣散發着瑩亮的光芒，流淌起來十分美麗，整條河流看不見源頭，時野擡眼看去，覺得它們似乎是在星空中彙集，然後又從天際如瀑布般垂落而下的。

而這條河所流向的地方，就是那棵結着累累果實的巨樹。

時野正出神地觀察着這些夢幻瑰麗的曠世奇觀，母親已經在旁開口問道：“看見這條河你想到了什麽？”

時野沉浸在這幅場景當中，想也沒想地脫口道：“這條河在給那棵樹提供養料？”

母親笑了起來：“可以這麽說。”

她擡眼看向高處的星空，看着無數白色線條在空中彙攏如瀑般垂落的場景，繼續說道：“我們是以願望為食的生物，所以願望們會自然地被我們吸引，來到這個地方。”

說到這裏，她仿佛鼓勵剛學走路的小孩踏出第一步般，溫柔地鼓勵道：“你從裏面取出一份願望出來試試。”

時野點點頭，來到河畔。

不過他才剛彎下腰，還沒有來得及觸碰那些糾纏的白色絲線，就聽見母親關切地提醒道：“寶寶小心點，別摔下去了。”

時野當然不是走路都擔心摔跤的孩子，他低頭仔細觀察着河裏流淌的白色絲線，然後從其中随意地撈起了一根。

就在他手裏捏着白線，打算回身将它交給母親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傳來了一道稚嫩的聲音。

那聲音在說話，并不是人類的話語，但不知道為什麽，時野卻能夠讀懂它的意思。

“想要長高，想要變得像小樹一樣高……”

時野因為這聲音而停頓了動作，他發現在他拿起那根白線之後，那白線就仿佛有意識般開始吸收他身體裏的力量，他沒辦法詳細感知一切，卻隐約知道大概是因為自己體內的力量太過稀薄，所以這根白線沒法得到滿足，于是開始扭動起來。

時野被這動靜弄得怔住，差點想要把它丢下，但就在這時，母親的手伸了過來，她食指伸出，輕輕朝着那根線的一端點去。

随即那根線被手指接觸的那端就染上了顏色。

鮮豔的紅色瞬間點亮了那根線，它倏地晃動兩下，從時野的手裏鑽了出來，緊接着它的一端有紅色的光團飛出，徑直飛向剛才那株巨樹，将自己穩穩挂在樹上，而剩下的紅色線條，則如電般蹿出，朝着夜空盡頭的某處飛了過去，瞬間化作流星消失了蹤跡。

時野看到這幕，心裏霎時難掩震撼，他若有所覺地回頭，向母親問道：“那個願望，實現了嗎？”

母親淺淺笑着點頭：“當然，這就是我們要做的事情，查看別人的願望，幫忙實現它，然後收下那願望留下的饋贈作為食物。”

時野聽到這裏，在愕然的同時不由得內心突突跳着。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種族不過是生活在宇宙中某處的特殊怪物，與外界并沒有太大的聯系。

但現在看起來，好像并非如此。

接收願望，實現願望，這力量近乎匪夷所思，聽起來不像是怪物，反倒是像傳說中的——

母親見時野半晌沒說話，主動地繼續說道：“這是很簡單的事情，以後等你長大了也可以輕易做到，你不用覺得困難，這其實是我們種族的捕食本能。”

時野當然不會真覺得這事簡單，他神态詫異地看着母親，好一會兒才說道：“那些許願的人，對你們的稱呼是……”

“嗯？”母親難得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很快回答道，“神，有的種族習慣這麽稱呼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