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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九章

神？

在聽到母親這句話的剎那，時野心裏面想的不是別的，而是自己哥哥平時在家裏滿地亂爬的樣子。

所謂的神明竟然是這種形象，這實在是……

不過時野随其實也知道，這樣的“神”并不是人類傳說裏的那種東西，這個種族只是恰好以願望為食，恰好以這種方式實現了各種生物的訴求，卻并不是無私大愛的什麽神明。

可即便如此，這樣的事實也足以讓時野心神震撼了。

所以說他只是認了個親，突然就變成了非凡意義上的神？

時野實在難以産生這樣的實感。

直到母親帶着他去往下個區域，時野都還是懵着的，接着他就聽見母親再次開口道：“這裏是你哥哥的天賦領域。”

時野擡起頭，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另一片奇怪的空間裏面，這裏空中漂浮着無數彩色氣泡，氣泡當中似乎隐約還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倒影，時野模糊地看到有的倒影裏面是人，有的是動物，還有的是別的未曾見過物種。

他喃喃道：“天賦領域？”

母親點頭，繼續說道：“我們種族所有成員在成長後都會慢慢覺醒自己的能力，比如你的哥哥，他的天賦能力是情緒，他天生就能看到所有生物的情緒顏色，并能對它們産生一定影響。”

聽到這裏，時野立即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哥哥的确對他說過，他擁有觀察情緒的能力，不過也是聽母親說過之後，他才知道哥哥并不是只能觀察，他竟然還能夠對這些情緒有所影響。

這已經遠遠超過時野所理解的能力範疇了。

母親笑着說道：“寶寶想要覺醒什麽樣的能力？”

時野對這個問題全無考慮：“我嗎？”

他茫然地搖了搖頭。

母親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說道：“不用着急，你的成長還需要很長時間，你可以慢慢思考自己心裏想要帶給其他生靈的究竟是什麽。”

時野聽着她的話，不由得産生了疑問：“天賦能力不是與生俱來，而是由我自己決定的嗎？”

母親思考了片刻，換了種說法道：“你的能力會是什麽，很大程度上是由你本身的意志決定的。”

她說到這裏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很期待寶寶你會覺醒什麽樣的天賦能力。”

兩人穿過那片情緒泡泡堆積的區域，時野習慣性地就要繼續往前，但這時候母親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頭對時野說道：“今天就看到這裏好了，前面是你父親的天賦領域，不适合讓未成年小寶寶參觀。”

時野：“我不是……”

他本能地要糾正，但想到母親根深蒂固的年齡觀念，最終還是放棄了掙紮，只是改口問道：“父親的天賦能力是什麽？”

母親但笑不語，似乎堅定了這不是能告訴未成年的事情。

時野只能迂回着問道：“那麽我什麽時候可以成年？”

母親說道：“我們種族長出十根觸手以上就算成年了，這個過程大概需要兩千年吧。”

時野：“……”

他以人類的視角來看，這簡直是一條漫長到看不見盡頭的道路，他實在是很難想象自己能夠活過那麽長的時間，更無法想象以後他會變成一個一千多歲的寶寶。

也難怪他母親會覺得他是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小嬰兒，因為在這個種族的時間觀念裏，二十多年确實只是眨眼之間而已。

他無奈地在心裏面嘆了口氣，暫時接受了自己不能聽“兩千禁”消息的事實。

随即他換了個方向問道：“那麽媽媽呢，媽媽的天賦能力是什麽？”

母親這次倒是沒有拒絕，她很快回應道：“規則。”

見到時野目露不解的樣子，母親繼續說道：“就像是你之前所在的人類世界，日出和日落是規則，生老病死是規則，樹葉是綠色的，水是流淌的，雨是從天而降的，這些都是規則的一部分。”

時野認真無比地聽着母親的這番話，他很難形容自己這瞬間所感受到的震撼，他眨了眨眼，低聲問道：“你可以改變那些規則？”

母親笑了一下，突然将手一指說道：“土地是粉色的。”

幾乎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洛緒低頭看向自己足下的地面，原本灰撲撲的土壤霎時變成了顏色鮮亮的粉紅，而延伸出去的視線所及所有地面，也全部都成了粉色。最令他費解的事，時野并不覺得它奇怪，只是隐約有種感覺告訴他，地面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顏色。

這就是母親所掌控的力量嗎？

如果說最開始聽到母親說這個種族被稱為“神”，他沒有太多的實感，那麽現在他已經完全體會到了其中的神異，雖然這和神話故事裏的漫天神佛毫無關聯，但擁有這樣的力量如果不能算作是神，那又是什麽呢？

·

直到被帶回家裏的時候，時野還是有些神态恍惚的樣子。

哥哥已經順利地在和“食物”的搏鬥中取得了勝利，面前只剩下一堆啃食過後的白骨，但他自己也已經滿頭鮮血看起來凄慘無比。

時野被哥哥的模樣吓了一跳，擔心地走上前問道：“你沒事嗎？”

哥哥咧嘴露出還染着血絲的大白牙，感動地說道：“還是弟弟關心我，不像某些殘忍的媽媽，只會揍兒子和放怪物揍兒子！”

母親微笑着，作勢要再打開廚房的門。

哥哥連忙臉色大變，瑟瑟發抖和時野抱在一起：“不要了！我今天已經吃飽了！”

他邊這麽喊着邊朝時野遞眼色，兩只眼睛不夠還多變出了幾只眼睛齊齊擠眉弄眼。

時野對哥哥身上出現的各種驚悚元素已經麻木了。

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用，但還是聽從哥哥的意思，主動擋在前面，向母親求情道：“哥哥今天應該已經很辛苦了。”

哥哥感動不已，母親聽了時野的話，果然沒有再為難哥哥，只說道：“好了，那你先帶弟弟回房間吧，我去接你們父親回來，有什麽事情立刻通知我。”

說完這句她又不放心地叮囑道：“不要去危險的地方玩，不要進廚房，不要讓他接觸不該接觸的東西，最好不要出房間，還有不準欺負弟弟，要好好照顧他，如果我們回來晚了冰箱裏有食物，你要負責照顧好弟弟，知道嗎？”

聽見她的叮囑，時野有種夢回幼兒園的感覺。

但反觀哥哥，他卻聽得非常認真。

哥哥飛快點頭，生怕母親反悔一般。

沒等母親再說什麽，哥哥已經拉着時野噔噔噔回到了二樓的卧室裏面。

等到回去之後關上門，他才拍拍胸脯吐氣道：“每天生活在這個水深火熱的家裏，真是太可怕了，你都不知道那兩頭怪物有多可怕，他們一個眼神都能折騰死我！”

時野雖然覺得哥哥說的是實話，但看着他腦袋翻折，臉上睜着七八只眼睛，鼻子和嘴巴歪斜的樣子，實在很想吐槽他有什麽資格說別人是怪物。

至少在這個家裏，他的外形才是最奇怪的那個。

不過時野看着哥哥抱怨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莫名覺得這樣打打鬧鬧的家庭也十分有趣。

哥哥臉上多餘的眼睛慢慢褪去，最後只剩下兩只歪歪斜斜挂着，他眨眨眼睛驚喜地說道：“小野，你的顏色變了！”

時野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情緒的顏色。

他遲疑着問道：“變成什麽顏色了？”

哥哥湊近了點，仔細分辨着：“唔，雖然還是黑乎乎的，但裏面多了點金色。”

時野聽不明白，只是問道：“金色代表什麽？”

哥哥非常振奮地笑了：“金色代表期待。”

期待……

時野不自覺地因為這兩個字而心情明朗，他向哥哥說道：“剛才媽媽帶我去看了願望樹，還有旁邊的那條河，還有你的情緒氣泡，你能跟我說說和天賦能力有關的事情嗎？”

哥哥眼睛頓時兩眼放光，晃得時野不得不擡手去遮。

他抓住時野的手道：“當然可以！我什麽都懂，你問我就對了！”

哥哥接下來向時野普及了不少種族相關能力，也講了時野今天所去的那座願望庭院相關的事情，比如他們平常怎麽吸收願望，怎麽完成別人的祈願，怎麽将願望的力量轉化為自己的力量，以及如何覺醒天賦能力。

哥哥的講述非常簡單，用他的話說就是，睡一覺起來就覺醒了。

他說得非常理所當然，并表示對于他們這個種族來說，強大是天生的，力量也是自然就出現了，比如他從小就是靠睡覺獲得力量的，經常睡一覺就長出了觸手，睡一覺就多了幾只眼睛，睡一覺不小心就掰斷了爸爸一根牙齒。

時野：“……”

他當然不覺得自己能有那種天賦。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這種事情還真的發生了。

就在他聽完哥哥的話昏昏欲睡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将發燙的臉貼在被子上。

緊接着他就感覺到哥哥将手伸了過來，小心地試探了一下他的體溫。

“弟弟？小野？”哥哥小心地叫了兩聲，瞬間有些着急起來，“你怎麽了？啊對了，媽媽說過人類的體質很弱，是很容易死掉的，你現在是人類的體質……啊！”

他變出幾根觸手緊緊纏住時野，擔心地喊道：“你怎麽樣？你沒事吧，撐住不要死啊！弟弟！”

哥哥手忙腳亂，觸手更是被吓得不停顫抖，他原地胡言亂語着，半晌後想起了母親臨走時說的話，于是趕緊掰斷一根觸手，把它朝窗外扔了出去：“快！快去通知媽媽！告訴他弟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