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洪武帝大開殺戒
第50章 第50章 洪武帝大開殺戒
徐妙雲在耳畔震天響的鼾聲中, 睜眼望着頂上素色錦緞床簾,腦中快速閃過近一年發生的大小事。
她是徐家女,父親徐達,大明朝開國功勳, 跟着朱元璋一路吃苦打天下的窮兄弟。也是淮西勳貴集團的一員, 更是淮西武将一派的領軍式人物。
如今, 朱元璋最看重信任的依然是徐家,徐達。
這不外乎是父親一直以來謹慎行事, 唯朱元璋馬首是瞻,君臣從不逾越一步的結果。
她父親徐達,徐家,無疑是朱元璋最忠實的擁護。
但有時候徐妙雲也會想, 從古至今多少帝王疑心重重, 哪怕是再如何開明的皇帝到後來也昏招頻出,為皇權、為繼承人掃除一些可能會存在的‘障礙’。
徐家....是否也會淪落到那個地步。
當然, 她父親徐達的忠心是不需質疑的, 而洪武帝朱元璋也明白這一點。至少從面上看,朱元璋不想動徐家, 父親和徐家也能得一個善終。
但徐妙雲近來時常會因為朝中動向感到心驚。
有些人天生有異于常人的敏銳性, 有的是藝術上的, 有的是軍事方面的, 總之各種方面都有可能。而徐妙雲大致是在政治上的嗅覺有些敏感。
她本人并不覺得, 只是從小愛讀書, 涉獵廣泛, 尤喜史書野談之類的書籍。又常從父親徐達那聽行軍打仗的大小事,養成了愛思考的習慣。
徐妙雲從小才思敏捷,她和東宮太子妃常氏, 一人好武夢裏有個女将軍夢,一人好文喜歡出謀劃策,小時候和人玩鬧,兩人配合,少有人能把她們欺負了去。
只是小孩子逐漸長成少女,又各自成婚,開始了生兒育女伺候夫君管理後院大宅的生活,兒時那些異想天開終于也變成了夢。徐妙雲依舊喜歡看書,從書中看到不屬于她的世界。
這個時代對女子規訓甚嚴,洪武帝朱元璋更是明令後宮不得幹政,哪怕是馬皇後也不能。
不過朱棣沒那麽講究,他有時候t回家會和徐妙雲讨論京師府發生的大小事。只是朱棣一心逐夢大草原,最感興趣的就是軍事,徐妙雲從小聽父親談論這些,倒也能和他說得你來我往。反而是在朝堂政治上,朱棣不感興趣,徐妙雲看朱棣不甚關心,她也沒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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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些也不是她一個女子該關注的。
只是,對于一些不同尋常,或者說不合乎常規的事情,她就會多想一想。
徐妙雲也大多是自己一個人瞎想,她無人指導,也無可參考,只是本能性地覺得不太對勁兒。
一開始,她倒也沒想太多。
大明朝初初建國那幾年,甚是艱難,處處是戰火留下的殘垣斷壁,在這樣一片飽受磨難的土地上建立一個新的帝國,要考慮的東西實在太多。
徐妙雲是很佩服洪武帝朱元璋的。
也是因為這份佩服,她下意識開始留意朱元璋在朝堂政令、政治謀略上的一些動向。并不全是看得懂的,應該說,一開始是跟都跟不上的。
只能在事後,多思考他的用意。
也是如此,徐妙雲才逐漸對洪武帝朱元璋有了一些她個人的了解,而不是對那個喜歡動手揍兒子,看起來很粗糙豪邁的公爹朱元璋。
近一年,徐妙雲漸漸有眼前迷霧散開一點的感覺。
但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朱元璋想對淮西功臣集團動手,徐妙雲是看出來了,但她還不需要擔心,目前來看,朱元璋不打算徹底清算,只是對認不清自己位置,還可能不受太子朱标掌控的人下手。
而胡惟庸....
算是朱元璋親手一步步助長權勢的丞相,如今百官之首,淮西文官領頭人,似乎已經超越了李善長的影響。
說實話,在胡惟庸權勢逐漸變大,目下無塵時,徐妙雲就覺得這人,被朱元璋寫上了死亡小本本。
也許,朱元璋也沒想到自己想找一位賢相輔佐,結果扶持了一個小人上位吧。
但漸漸地徐妙雲又覺得不對頭。
以她這些年觀察下來,她個人感覺,洪武帝朱元璋不是能放任一個小人在自己眼前蹦跶這麽久的人。
此時的徐妙雲還不知,後世有個詞叫‘捧殺’,但她大致能感受出來,朱元璋是在故意擡高胡惟庸。
那目的呢?
除了想要對功臣集團下手,還有呢?
光是這點目的,朱元璋何至于大費周章.......
徐妙雲想着想着,就在耳邊鼾聲中漸漸睡着了,臨睡前最後一個念頭就是,朱元璋接下來有大動作,而徐家不會有事,她可以放心睡覺。
至于一旁鼾聲震天的朱棣,翻個身把愛妻摟在懷裏,待到懷中呼吸平穩,陷入深眠,他粗淺眼睫一動,睜開了還殘留睡意的眼睛。
手掌輕拍懷中人的後背,朱棣嘆息一聲,把人抱得更緊,感受中懷中人溫熱呼吸噴灑在他脖子邊,朱棣無比安心地閉上眼睛。
對于老爹朱元璋,朱棣不說摸得門清,但也有些了解。
但這些都不重要。
不關他朱棣的事,只要他一家三口,不,馬上就一家四口了,只要他一家人平平安安,其它的随便。
...
東宮。
今日朱标迎來一位貴客,是他的老師宋濂,當今享譽盛名的大儒。
趁着過年休假這段時間,已經退休的宋濂進宮看望得意門生,但他不是過年這兩天來的應天,而是在年前天氣涼爽的時候,一路坐車慢悠悠抵達應天。
時隔兩年再次來京,宋濂看着愈發有儲君威嚴的朱标,心中甚是欣慰。而朱标威嚴日重,眼神卻依舊不缺溫和仁慈,在宋濂眼中,俨然一副明君之相。
比起洪武帝....殺戮過重,頗有暴君之嫌,太子朱标明顯更符合一衆讀書人理想中的君主模樣。
師生敘舊,下棋喝茶,又聊了些近日京中閑事,一時氣氛輕松。
宋濂年事已高,撫着長須笑道:“太子棋藝有所精進啊,老夫棋差一着啊哈哈哈哈。”
雖然輸了,但心情顯然不錯。
朱标搖頭一笑道:“老師過獎了,學生近日少有閑暇時間下棋,這一局也不過是運氣好險勝,您可別誇了,我臉皮薄,受不住啊。”
宋濂笑聲更樂了。
畢竟教了朱标多年學問,從他啓蒙之日起,宋濂就陪在朱标身邊,傾盡畢生所學,兩人名義上是師生,但有句話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兩人的情誼深厚,相談甚歡,默契比之一般人更好。
朱标一向敬重自己這位老師,也會如少時那般,與宋濂談論政事。言語間,朱标有種找到‘知心人’的舒暢感。
近些年,随着手頭政務漸多,朱元璋也開始把一些重要事務交由他處理,父子兩在政見上的不合也逐漸凸顯出來。
宋濂像是看出學生眼底隐藏的郁悶,不由勸慰道:“道路艱且長,大明朝自創立到如今,也不過才短短十來年,太子不必着急。”
“學生知道。”朱标放下手中棋子,轉頭望向窗外好似蒙了一層灰紗的天空,“我只是覺得,能做的事還是太少了。”
他能做到的事,真的太少了。
即便心中有所察覺,但他能做的依然不多,他父皇下定決心要做的事,無人能更改。
朱标每到這種時刻,內心就會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捆綁,他翻不過去那座高山,也改變不了那座高山。
宋濂似聽出點學生的言外之意,不由詢問:“太子可是有心事?”
半晌,朱标才一搖頭,壓下眼中苦笑之意,回頭看向先生宋濂,道:“無事,就是時常覺得自己能為百姓做到的事還是少了,這個冬天過去,希望百姓也能迎來一個好的年頭。”
宋濂點頭,端起熱茶淺淺抿了一口,剛要說點什麽,窗外忽傳來小兒嬉鬧聲音,他轉頭看去,不遠處,東宮三位小皇孫在一塊玩耍。
皇長孫朱雄英年紀雖小,卻有老成穩重之風範,聰慧不輸其父朱标,看着兩個弟弟跑老跑去,他面帶溫和淺笑。
天氣冷,為了節省炭盆用量,朱允炆也搬到了朱雄英書房,跟着大哥一起念書,會持續到天氣轉暖。
朱允炆開心不已,每日早早起床就跑去找朱雄英讀書,有不懂的還能問一問朱雄英,沒多久,心中對朱雄英的崇拜快直逼父親朱标了。
大哥太厲害了,啥都懂,啥都難不住他。
朱允炆勤奮向學,而還沒到啓蒙年紀,覺得無聊想找哥哥玩的朱允熥也只能跑書房來玩。
在兩個哥哥的帶領下,不愛學習的朱允熥都認識了幾個新鮮的字。鄭女官雖然回坤寧宮了,但朱允熥還記得那些苦日子,脾氣沒有從前驕縱愛鬧,但也只是學會了看眼色,私下裏該驕縱還是驕縱。
不過三兄弟的感情倒是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這會兒就是朱允熥覺得在書房坐太久了,悶得慌,鬧着兩哥哥一起出來玩,他還拿朱高熾的話當‘金牌令箭’。
久坐不利,讀書也要勞逸結合,每隔半個時辰就要出去吹吹風,看看景物,眺望一下遠方,最好再活動活動筋骨。
朱允熥知道,大哥就聽那個胖寶哥哥的話。
朱标看見兒子們一起玩耍,眼神也不由泛起柔和慈愛的漣漪,身側傳來宋濂的贊嘆聲,“皇長孫聰慧穩重,乃太子殿下之福,大明之福啊。”
朱标也很為長子驕傲,沒有哪個父親聽到兒子被誇能不開心的,但他還是習慣謙遜一句:“他還小,還有很多成長進步的地方。”
宋濂撫着長須笑。
看着兒子們玩鬧,朱标郁悶的心情倒是轉好不少,等到朱雄英三人活動得差不多了,重新回書房去看書的時候,朱标才回頭,繼續和宋濂下棋品茗。
直到天色漸暗,宋濂才起身告辭。
朱标一路送到東宮文華殿門口,宋濂轉身前,朝朱标作揖,朱标趕緊扶起他,就聽宋濂低聲沉着道:“太子只需堅持自己心中理想,若前路不明,多想想聖人先賢之語,總有一天,霧會散,路會明,還望太子殿下保重身體,為大明開創明德仁君之治。”
朱标微微用力扶着宋濂手臂,“老師教導,學生時刻銘記于心。”
宋濂微笑,轉身緩步離去。
一直目送人身影消失,朱标才輕呼一口氣,單手負在身後,眼中清明,紛繁複雜的思緒盡數藏于眼底深處。
正月剛過,朱高熾還穿着厚厚的皮襖子,把自己裹得暖暖的,趴在徐妙雲圓潤肚皮上,感受弟弟的胎動。
半天過去了。
朱高熾擡頭,眼神複雜,t“娘啊,我弟弟怎麽不動呢?”
日上三竿了,他還睡?
朱高熾就嘆氣:“感覺我弟弟是個懶豬。”
徐妙雲:“......”
肚子裏這孩子是有些不愛動彈。
要不是親眼看着肚子一點點地變大,偶爾徐妙雲都要忘記自己肚裏還揣着一條新生命。
懷老二實在有點輕松的不像話了。
“娘啊,二寶這麽懶不行的,我和爹爹準備的禮物不能白廢了啊。”朱高熾有點苦惱道。
說起這個,徐妙雲嘴角就是一抽,不由替自己還未出生的小兒子心酸了一下下。
有一個早早搜集一大箱子啓蒙書籍和工具的親大哥,說要培養一個懂禮貌有文化的乖弟弟。
還有一個還沒出生就早早嫌棄他不是個女兒的親爹,親爹準備的一大箱子也都是女寶愛玩的玩具。
徐妙雲摸摸肚子,安慰兒子,沒事兒,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出生之後再說。
而肚子裏的兒子,只看動靜,多半也是個憨厚老實的。徐妙雲當初懷第一胎,也就是朱高熾的時候,他可沒這麽安靜。
果然生下來就是個小機靈鬼。
二寶是個老實的啊。
說不定比大寶還要斯文些。
徐妙雲摸摸大兒子的頭,又眼神柔和地看着肚子,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穩健腳步聲,緊随而來的就是朱棣那大嗓門。
“大寶,爹爹回來了。”
朱高熾一聽,立馬擡頭朝身後看去,刺眼的白日亮光下,一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高大身影從門外走進來。
在一陣白光的刺激下,朱高熾閉了閉眼,腦中忽地閃過一些零碎片段,再睜眼時,看着一身淩厲氣勢,眼神都顯得如刀鋒般銳利的親爹朱棣。
朱高熾喃喃低語,“錦衣衛?”
朱棣嚴肅不過一秒,一見了兒子和愛妻,就呲牙嘿嘿笑,要不是那一身豪橫社會氣質不減,還以為是個憨厚農家漢子。
他見朱高熾眼神愣愣的,像看傻了,連心聲都是空白的,朱棣就挑眉大笑道:“是不是被你爹帥到了哈哈哈哈哈。”
朱高熾回神,看着叉腰大笑的社會青年男子朱棣,他:“.......”
【爹呀,您不笑還挺能唬人的。】
【一笑就特社會啊。】
朱棣:“......”
切,兒砸一點不懂欣賞男人味。
徐妙雲打斷父子兩的眼神交流,叫下人開始擺晚膳,她則問朱棣今日可有什麽事發生,朱棣去換了身常服,坐她身邊,笑道:“沒啥事兒。”
他摸摸徐妙雲肚子,問:“咱女兒什麽時候出來啊?”
啪!
徐妙雲拍開他的手,麻木道:“大夫都看過了,說是兒子。”
朱棣讪讪,但他不服,“本王夢見的就是女兒,本王是她爹,本王不會錯。”倒不是朱棣要嫌棄二胎是個兒子,而是期待多了,他是真想要個女兒了。
兒子有一個了,難道不該要個女兒,剛好兒女雙全嘛。
徐妙雲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這個腦子又抽了的家夥。
朱高熾倒是替弟弟說了句話,“爹啊,你不能重女輕男啊。”
【小心打臉,真生個大胖小子出來,你還指不定多喜歡呢。】
【啧啧。】
【夢裏的爹爹可喜歡老二了呢。】
朱棣就:“......”
好冤枉。
我兒老是分不清夢和現實,我該怎麽辦?
朱棣恨恨地把大胖兒子一把摟過來,按在懷裏使勁兒蹭,朱高熾感受了一番沉重父愛。
燕王府一如既往,在溫馨和笑鬧中過小日子。
醞釀了許久的風暴,也在一個平靜的日子毫無預料地來臨了。
早朝上,禦史中丞塗節當朝狀告丞相胡惟庸各種不法,結黨營私,證據确鑿。禦史中丞塗節站出來時,胡黨的人還有些懵。
随着一條條罪狀從他口中說出,清晰而有力,關鍵是不缺證據,如一把把尖刀直刺要害。
完全不同于往日禦史臺參人的捕風捉影,也不像是劉松瘋魔一般,逮住一口随便亂咬,最只不過是傷到些皮毛,絲毫不致命。
塗節細數完大小罪狀,朝堂上已然鴉雀無聲。
然而,就在胡黨的人顫顫發抖,腿腳軟得有些站不住時,塗節忽地重重一磕頭,擲地有聲,猶如一顆炸/彈,炸得在場所有人心神震顫。
“臣告亂臣賊子胡惟庸,有犯下作亂,謀反之行。”
謀反?
所有人,不論是胡黨,還是在朝其他文武官員都一臉驚悚地看向塗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當事人胡惟庸都傻眼了,随之而來的就是憤怒,滔天的憤怒,他指着塗節剛要反駁怒斥,誰知一聲巨響炸開,胡惟庸來不及躲,被當頭砸中。
他腦門一痛,有溫燙的液體在臉頰流動,眼前一陣眩暈,讓他站都站不住,只能感受從上方傳來的殺氣,把他牢牢地壓在地上,喘氣都廢力。
“臣冤枉啊——”胡惟庸顧不得痛苦,他本能察覺危險,但又想到自己所有部署,心存僥幸,“還望陛下明察,還臣一個公道啊。”
胡惟庸知道,朱元璋和他總有一個要做出妥協讓步,皇權相權相争,一個弱一點另一個就強一點。
朱元璋與他可以保持一個相對穩定的平衡局面。
雖說他威脅不到朱元璋的統治地位,但朱元璋也不敢輕易動他了。
如今這朝堂,朱元璋只要睜眼一看就知道,這裏站着的,有一大半都是支持他胡惟庸的。
丞相,百官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是你朱元璋把我胡惟庸捧到如今的高位上,你後悔也晚了!
朱元璋看着鮮紅血液流了一臉,顫顫巍巍跪伏在地上的胡惟庸,仿佛能看清他裝模作樣的面具下,內心真正的想法。
朱元璋就笑了。
胡惟庸看不到,因為他跪着趴着,但其他文武官員看見了,就連剛剛一身凜然正義大告特告的禦史中丞塗節也看見了,恐懼逐漸蔓延,猶如蜘蛛網,漸漸吞噬了他眼中那點僥幸。
不該,他不該走錯的。
一步錯步步錯,他不該認為朱元璋是可以輕易對抗的人,不該信了胡惟庸的蠢話,不該.......
朱元璋掃過朝堂上戰戰兢兢,猶如鹌鹑的文武大臣,他的眼神幽深得好似沒有一絲亮光,所過之處,寒意吞噬全身。
哪怕是武将,也有種刀架在脖子上,呼吸不暢的痛苦錯覺。
朱元璋笑起來,他們覺得恐怖,此刻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更讓衆人仿佛有種見識到了地獄閻羅的錯覺。
“查!”朱元璋言簡意赅,“如有實證,殺無赦。”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殺無赦,已經表明朱元璋的心意。
他這次不打算随便揭過了。
而領悟他這層意思的,卻沒多少人。朝堂之上的臣子們,即便被他剛才的威壓震懾住,腿腳都還在打顫,但心底如胡惟庸一般,始終有僥幸存在。
一直到....
胡惟庸府上查出謀反證據,整個丞相府被下了刑部大牢,連坐的大臣,如禦史大夫陳寧等一一被捉入大牢,不久,就連告發胡惟庸不法的禦史中丞塗節也一并查出與胡惟庸勾結多年的罪證,一家子跟着獲罪。
而被胡惟庸謀反牽連的淮西勳貴,更是一個手掌都數不過來,這裏面還包括韓國公李善長的親弟弟。
關押捉拿了這麽多的大臣、淮西勳貴,有人就在想,朱元璋不可能把這些人都殺了,也許要拿為首幾人的命,殺雞儆猴,其餘的多半是能活命的。
然後朱元璋就告訴他們一個事實,那就是他朱元璋要麽不做,做就做絕!
胡惟庸罪大惡極,株連三族。
其餘連坐官員,男的砍頭,女的充入罪官官署成了官奴,分配到各種需要的地方幹活,直到死亡。
砍頭臺的血,流了一個多月都沒流幹淨。
韓國公李善長曾進宮向朱元璋認罪,并為親弟弟求情,但朱元璋沉默盯了他半晌,嘆道:“朕信韓國公,沒有參與過胡賊謀反之事。”
再說,朕就要把你打入亂臣賊子一派了。
沒辦法,李善長只能忍痛退出謹身殿,想到當初他的勸說,聞到風中隐隐飄動的血腥殺戮氣味,他身形一晃,直直暈了過去。
親弟弟是救不了了,那些被胡惟庸牽連的淮西同僚也是救不了的了,李善長還恍然大悟了。
原來當年他朱元璋給的保命鐵劵,也是他朱元璋說了算的!
回到府上,韓國公李善長就大病一場,很長一段時間沒在人前露面,待身體養好還直接遞折子,說是想回老家養老了。
朱元璋準他歸鄉養老。
似乎....因為胡惟庸謀反一事,該t殺的也殺完了,但朱元璋坐在高高在上的金銮椅上,單手摩挲着椅把上的龍頭,微眯了眯眼。
朱元璋下令,繼續搜查胡惟庸同黨,寧殺錯不放過!
一個多月過去了,血腥不但沒止住,反而還在繼續蔓延,甚至隐隐朝全國各地延展開。
朝堂衆人已經不能用膽戰心驚來形容了,每個人都被一種名為血腥絕望的陰影籠罩着,就怕哪一天,一隊身穿飛魚服的皇帝親兵破門而入,把他們一家子抓起來嚴刑拷打,最終全家獲罪,生死不保。
而朱棣就是這抓人的一員,他是親兵都尉府的千戶,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帶隊抓走了一批一批罪官和罪官家屬。
他也再一次清晰認識到,皇權的強大和恐怖性。
坐在皇位上的那人,是他爹,更是大明帝國的洪武帝。
朱棣奉命行事,眼神冰冷,一切哭嚎求饒聲都被隔絕在外。一日日過去,似乎他周身都有冰冷死氣纏繞,只有回到燕王府,朱棣才感覺冷掉的血液一點點回溫。
也是這時,朱元璋的暴行終于惹怒了馬皇後。
在太子朱标再三勸說不果之下,這位仁慈溫和的太子看着一意孤行,勢要繼續擴大案件影響力的朱元璋,終于選擇長跪謹身殿外,以示自己決心。但朱元璋這次也不心疼兒子了,就讓他在門外跪了大半天也不理會。
馬皇後得知朱标長跪不起,朱元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怒之下直接沖開了謹身殿緊閉的大門。
“朱!重!八!”
剛要呵斥大膽的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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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