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這次,真的有點不好哄
第52章 第52章 這次,真的有點不好哄
李景隆是去大理寺的牢獄看了他爹李文忠, 牢獄環境不好,即便朱标第一時間找了太醫給李文忠看傷,他還是發起了高燒,傷口也有些化膿。
偏偏朱元璋親口下令關押, 聽候發落。上面沒指令, 大理寺卿也不敢自作主張給李文忠換個适合養傷的環境啊。
這個時候誰敢摸朱元璋的虎須, 不要命了。
好在李文忠是武将,能抗, 高燒退了,人也清醒不少。李景隆就是擔心他激發一身舊傷,傷上加傷,沒養好是會留下病根的。
常年行軍打仗的, 哪有沒點舊傷的。
像他爹李文忠還算好的, 好多武将都沒法壽終正寝,還不是陳年舊患堆積成疴, 華佗在世都回天乏術。
李景隆嘆氣, 一擦眼角,“這風太大了, 什麽時候停啊。”
他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放出來。
感受了一下空中微風, 朱高熾眨眨眼, 也不戳穿面前的大人, 他問:“那你現在是回家去嗎?”
李景隆點頭, 低頭看向小團子道:“你也早點回, 最近外面不好玩。”
兩人随便聊了幾句, 朱高熾揮揮手和李景隆告辭了,他又往皇城走了幾步,想了想腳步一轉。
沒多一會兒, 朱高熾就來到了那日的馄饨攤子。
果然,這個點劉禦史沒來。
離用午膳還早呢。
攤子上的生意也比較冷清,朱高熾走過去,朝老板喊道:“來一碗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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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點頭哈腰地說馬上來。
沒一會兒熱乎乎的馄饨上桌,朱高熾拿起勺子舀了一顆馄饨,吹了吹,正要咬一口,旁邊忽地被人擋住一點光線,他咬着馄饨皮轉眼看去。
待看清來人,朱高熾眼瞳微微睜大。
開濟。
許久不見,這位刑部尚書更冷更吓人了。
怎麽說呢,朱高熾感覺這人像是被放在冰庫裏凍了幾天幾夜,臉色近乎有種死氣萦繞的感覺,眼神也沒有一點溫度。
在馄饨熱湯漂浮的白汽下,冰凍過的五官也像是有了點人氣。
朱高熾張了張嘴,一口咬下小馄饨,嚼吧嚼吧咽下去,這才問低頭看着他的人,“開尚書有事嗎?”
開濟也是路過,餘光不經意間掃到一抹有些眼熟的小身影,他走過來,低頭與小團子目光對上。
近來不知多少人罵他畏他,見了他不是腿腳發抖就是轉身逃跑,開濟以為,再次見面,這位燕王世子也會露出害怕神色了吧。
朱高熾見他不說話,就眼睛都不轉一下地盯着自己看,他摸摸自己的臉,疑惑問道:“是粘上什麽東西了嗎?”
“崔膳,我臉上有東西嗎?”
崔膳仔細看了一下,搖頭。
就在朱高熾心說,那開尚書怎麽要在我臉上瞧出一朵花來了一樣,餘光又一掃,朱高熾扭頭,見開濟給了攤販老板幾個銅板。
“世子只吃一碗?”他又偏頭問一聲。
朱高熾點頭。
他就是突然想吃了,早膳吃的飽飽的,現在不是很餓。
開濟就給了一碗的錢,朱高熾看出他是請自己吃,于是眯着眼眸笑道:“謝謝開尚書。”
開濟點頭,他表情依舊像是被冰凍過的,在場也就只有朱高熾一小團子神色自在,旁邊兩個護衛和崔膳就顯得僵硬很多。
他們家世子不清楚,他們三近來可是聽說了不少這位尚書大人的恐怖傳聞。
而開濟也沒關注三人比較正常的反應,又低頭看着小團子問:“還有其它想吃的嗎?”
他嗓音有些暗啞低沉,像是平時很少開口說話,即便說話也是能少一個字就少一個,顯得沒啥人情味兒。
朱高熾眨眨眼,不t懂為何開尚書對他這麽熱情,以前遇見雖簡單打過招呼,但他們不熟啊。
似乎是看出他的困惑,開濟就說:“正月裏,世子幫過一個崴腳的婦人,那婦人是我妻子。”
啊——
朱高熾還有印象。
那會兒剛過完年,天還冷,他娘突然想吃酸了,他就帶上人出府買小零嘴,回來的路上碰見一個崴腳的婦人,當時還下着小雪,路面也濕漉漉的,凍人得很。
朱高熾就讓護衛送婦人去醫館看看腳,舉手之勞,他也沒多想。
只是沒成想這麽巧啊。
那婦人居然是開濟的妻子。
朱高熾這就明白開濟行為了,他擺擺手笑道:“不用客氣,我就是正好遇見了。”
開濟盯着他眼瞳看,又問:“還想吃什麽嗎?”
朱高熾:“......”
我也沒看起來那麽能吃啊。
大概也是看出他真的沒啥想吃的了,開濟就收起錢袋子,他的錢袋子很別致,繡着一簇蘭葉。
開濟:“等空了,世子有時間的話,可以來我府上做客,內子廚藝尚可。”
朱高熾啊一聲,又哦一下,點點頭。
而開濟也颔首一下,轉身朝等在街邊的幾個小吏走去。那幾人眼珠子往外突突,仿佛看見了什麽了不得的怪事。
倒是開濟見到一臉‘見鬼了’的屬下,絲毫不在意地越過他們,翻身上馬,一抖馬缰嘚嘚嘚地走了。
幾個小吏半天才回神,然後拔腿追了上去。
朱高熾:“.......”
等吃完馄饨,朱高熾想了想還是朝劉禦史家走去,路上碰見賣小零嘴的也順手買了兩包。
所以,他才這麽巧撞見劉禦史被敲暈的一幕。
此時在崔膳和護衛的麻溜下,劉禦史被牢牢綁在椅子上,腦袋低垂,陷入昏迷中。護衛比較有敲悶棍經驗,看了看劉禦史狀态,轉頭對朱高熾說:“世子,這一棍子太輕,劉禦史應該就快醒了。”
話音剛落,就聽劉禦史悶哼了一聲,眼皮微動,看樣子馬上就要醒了,朱高熾就見劉夫人和兒媳立馬慌了神,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朱高熾還沒開口,那護衛就擡起手刀,出手快狠準給了劉禦史一下,于是悠悠轉醒的劉禦史腦袋一歪,又暈過去了。
而且看起來這次是暈得很徹底了。
屋內很安靜。
劉夫人和兒媳陳氏都傻住了。
朱高熾看看出手的護衛,護衛好像也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啥,做習慣了,一時沒忍住。”
朱高熾:“......”
這還能習慣?
護衛大哥你以前是做土匪的嗎?
朱高熾也不好說什麽,畢竟這是自家護衛,只能抱歉地看向兩位女眷,“劉夫人,都是我護衛行事不妥,我替他向您道歉。”
劉夫人回過神來,搖搖頭,看一眼好似沉睡的劉禦史,咬咬牙問:“人應該沒事兒吧?”
朱高熾也不懂啊,就看向護衛,護衛很自信地一拍胸膛,“夫人您放心,我出手很有分寸,能暈半個時辰,人絕對沒事兒,頂多醒了還要暈暈乎乎一會兒。”
朱高熾嘴角一抽。
“.....人沒事就行。”劉夫人心中有些荒唐,但她更荒唐的都做了,這會兒也不知該說什麽。
兒媳陳氏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又看向‘睡着’的公爹,眼神恍惚了。
要不是剛才擀面杖是她親手遞到婆婆手上的,她都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劉夫人,您為什麽要弄暈劉禦史呢?”朱高熾終于問出口了,看得出來,劉夫人還是很關心劉禦史的。
聽到小團子的問話,劉夫人就面上一苦,一時各種情緒湧上心頭,眼淚又開始止不住了。
見婆婆哭,兒媳陳氏也忍不住哭了。
劉夫人就擦擦眼角,安慰她:“你快別哭,懷有身子的人,哭多了傷眼睛,對你和孩子都不好。”
朱高熾就看看陳氏微鼓的小腹。
家中有孫輩了,該是喜事才對,怎麽婆媳兩反而一臉愁苦悲哀呢。朱高熾掏出身上的帕子遞給兩人擦眼淚。
等婆媳兩抱着輕泣一會兒,收拾好情緒,劉夫人這才看向身份高貴的小團子,她眼神有些複雜道:“讓您見笑了,我和媳婦也是沒了辦法,我們實在勸不住老爺,他心存死志,不顧家人,決心要進宮死谏。”
朱高熾微微瞪大眼。
劉夫人不懂什麽朝堂大事,但最近幾月京師府的慘狀她聽過也看過,到處都在抓人,那些富貴的高門府邸轉瞬就變成凄涼殘敗的空屋,掉頭臺的血,連續一個多月都沒流幹淨。
就算是無知婦人,她也明白朝中出了大事。
再一看自家整日愁眉苦臉、忿忿不平、罵罵咧咧的男人,劉夫人心中忐忑,就怕他脾氣固執,不小心惹禍上身。
她兒子被選入國子學,前途無量,才剛剛成為吏事生,以後就算當個小地方的官,只要好好做事兒,一家人也能活得安生。
如今兒媳也有了身孕,肚子才顯懷,本來劉夫人是要告訴劉禦史的,但之前看他整日為大事發愁,就沒找到合适時機。
昨日聽了劉禦史決定,劉夫人知道自家男人多固執,她趁機說出兒媳懷孕的事,就算他不考慮兒子,不考慮她和兒媳,也希望他想想還未出生的孫子。
最近滿門抄斬的太多了。
劉夫人從劉禦史未盡的言語中明白,他這一去,無法不連累家裏人。
劉禦史一聽兒媳懷孕,果然怔愣許久,但他最終也沒點頭,而是閉上眼睛,整個人猶如又臭又硬的石頭。
那一刻,劉夫人絕望又滿腹怨恨。
她不在乎自己,但她心疼自己兒子。
劉夫人大半輩子都是順從夫君過來的,這次,她卻無法順從了。說她是無知婦人也好,她本就沒讀過書,沒見過世面,她不懂劉禦史的追求。
她只知道,她小心呵護的家要散了。
就因為這個固執的老頭子。
劉夫人說着,眼角又有渾濁的淚水滑下,兒媳陳氏也低頭扶着自己腹部輕輕啜泣。
聽完劉夫人的前因後果,朱高熾有些愣住,看着屋內情形,他小嘴微張。
死谏?
為啥?他從小堂哥那專門了解過禦史幹什麽的,所以也明白禦史在皇帝行事不妥時會上言進谏。
如果皇帝實在荒唐,禦史冒死也要谏言。
朱高熾覺得他皇爺爺不像是荒唐的皇帝,而劉禦史為什麽要冒死進谏。
想到最近幾個月奇怪的氛圍,爹娘希望他一直待在府上少出門,還有今日街上格外冷清的調調,遇見的景隆表兄也奇奇怪怪的,還有看起來更吓人的開尚書。
好吧。
京師府應該是發生了很大的事,這個事應該也是他皇爺爺弄出來的,劉禦史覺得不對,這才有冒死進谏的決心。
先不說他皇爺爺到底做了什麽吧......朱高熾看向低垂着腦袋陷入昏睡的劉禦史,嘆息一聲。
他也不好說劉禦史做得對不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和追求。劉禦史只是做出了他的選擇。
就像小孩子也要選擇的,吃了這個,就不能吃那個,要不然會積食。
朱高熾想,如果是自己,他肯定選家人。
他小小的心裏,能裝下的東西不多。
但小堂哥說過一句話,在其位謀其政。就像他是皇長孫殿下,自他出生就背負着責任和使命,所以他才努力讀書,希望變成一個更優秀的人。
朱高熾就覺得,太累了,還好他不是皇長孫,他爹沒皇位繼承,他自然也就沒有皇位壓力要承擔。
如今大人的事,也還不是他一個小孩能插手的。而且爹爹娘親是不願意他知道這些的,不然也不會瞞着他。
可現在....
朱高熾發愁地看看劉禦史,又看看蒼老了好幾歲卻眼中固執的劉夫人,還有懷了身孕的陳氏。
“要是劉禦史醒了.....”朱高熾小眉頭微蹙,他覺得,劉禦史看起來不像是很好打發的人。
果然,劉夫人一聽,握了握拳,柔弱的身軀忽地湧出一股力量來,咬牙狠道:“大不了被他休妻,就算休妻,我也不讓他出這大門一步。”
她決不允許劉松連累她兒子和還未出生的孫兒孫女。
朱高熾眨眨眼,小手微掌着臉頰,露出思索的神情。
老實說,他心中的皇爺爺,是不吃死谏這一套的。他皇爺爺怎麽看都像是吃軟不吃硬的,你要跟他硬着來,別說勸了,絕對是火上澆油。
當然,他皇爺爺看起來也很固執就是了。
也就是說你勸,他也不一定聽。但你硬着跟他來,他肯定更生氣,那事情就會更糟糕。
朱高熾嘆氣,小手背負在身後,像個可靠的小大人:“劉t夫人你們也別太擔心,您勸勸劉禦史,讓他別太心急,咱們做事要穩重些,看長遠些。”
劉夫人和兒媳一起看向一本正經的小團子。
“我皇爺爺不吃他那一套。”朱高熾語氣肯定道:“但是——”
語氣一頓,就在護衛和崔膳也一起好奇等着他下半句話時,朱高熾信誓旦旦道:“有我太子大伯和皇奶奶在,我皇爺爺聽他們的勸,沒問題的。”
劉夫人:“......”
朱高熾想了想,還是決定進宮去看看情況,既然都遇上了,不如就去打聽一下,他對劉夫人說:“要不我讓護衛替您看着劉禦史?”
既然他家護衛都‘習慣了’,那蒙着臉,劉禦史不認識人,也不會怪到劉夫人身上。
劉夫人一愣,随即搖頭,“不用了,要是連累你就不好了,我既然敢打暈他,也做好準備了。”
大不了就是被休。
朱高熾見劉夫人真的不用幫忙,他就咽下沒出口的話。
其實想說,以他家護衛的身手和......咳,應該也連累不到他身上。
朱高熾沒少聽說,禦史被套麻袋敲悶棍的事。(李景隆說的)
“行吧,我先進宮去瞧瞧,如果有好消息我會讓人來告訴你們的。”朱高熾轉身離開了劉家,朝皇城走去。
朱高熾要進宮,就想讓一個護衛回府告知徐妙雲一聲,免得久不回去她擔心。
誰知剛出這邊巷子沒多久,朱高熾就在大道上碰上自家馬車,車內的人也注意到他了,馬車停下,車簾子掀開露出徐妙雲圓潤不少的臉龐。
“大寶?”徐妙雲眉眼間的急色掩藏了一下,平靜道:娘要進宮一趟,你要不先回府?”
朱高熾:“那我跟娘一塊。”
徐妙雲猶豫一下,朱高熾已經讓崔膳抱他上馬車了,一坐到徐妙雲身邊,他就問:“是不是宮裏出事了?”
不然他娘表情不會這般着急。
“沒事,就是——”徐妙雲也沒想到兒子這般敏感,她正要糊弄過去,就見朱高熾搖搖頭,小臉深沉道:“娘你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徐妙雲:“?”
朱高熾看他娘一眼,又嘆氣。
徐妙雲嘴角一抽,“你有話直說,別在這跟你娘打馬虎眼。”
“诶?不是娘跟我打馬虎眼嗎?”朱高熾小手一揣,籠在袖子裏,斯斯文文道:“不過娘說什麽就是什麽。”
徐妙雲:“.......”
她無奈笑出一聲,指腹點着兒子腦門,“你呀,娘進宮是有事要做,你一個小孩子別添亂。”
“......”朱高熾抓着他娘的手臂,親近地靠着,“是不是皇爺爺和皇奶奶出事了?吵架了?”
徐妙雲一驚,低頭對上兒子清澈眼眸,朱高熾眨眨眼,“我剛去了劉禦史家,聽說了一些事。”
原來如此。
徐妙雲嘆氣。
大人世界的複雜,她本不願兒子小小年紀就接觸到。
徐妙雲摸摸兒子的腦袋,語氣微沉道:“很多事不是簡簡單單三言兩語,誰對誰錯就能解釋明白的,現在你小,等再大一點就明白了。不過,咱們老朱家确實發生了一個很大的矛盾,你皇爺爺啊和你皇奶奶意見不合,兩人吵了一架,你皇奶奶她沒辦法,就絕食抗議了。”
絕食?
朱高熾眼睛瞪大。
那這矛盾有點大了,皇奶奶都鬧絕食抗議了。
徐妙雲心思一轉,想到宮中帝後對兒子的寵愛,她覺得兒子說不定也能起點作用,比如勸母後吃點東西。
就算要勸父皇減少殺戮,那也不能拿自己身子開玩笑啊。
于是,母子兩一起坐馬車進宮了。
徐妙雲得到消息已經是第二日,昨日早晨馬皇後就不用食物了,連一口水都不願喝。
朱元璋知道了,跑到坤寧宮,本來想緩和一下兩人緊張關系,先哄着人吃點東西再說,誰知,沒說幾句兩人又吵起來了。
朱元璋也徹底失去耐心,丢下一句:“不吃就不吃,朕也懶得管你死活。”
帝後關系陷入冰點。
朱标兩邊勸不動,急得嘴皮都起燎泡了,那邊朱元璋一回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跟馬皇後對着幹,下旨把宋濂一家關進大牢,審問清楚後,一起送上斷頭臺。
那可是宋濂啊,朱标的老師,大明第一大儒。
聖旨一下,朱标更着急上火了,他跪在馬皇後床前,求她吃一口東西,馬皇後閉着眼睛不聽。朱标這邊剛勸完,又跑到謹身殿,跪在門外求他父皇收回成命。
朱元璋連殿門都不讓他進。
好嘛,兩口子鬧僵了,事态沒得到控制反而更嚴重了。
朱标絕不可能讓自己老師被押往斷頭臺!
如果——
父皇執意如此,他也絕食,長跪不起。
徐妙雲進宮就發現氣氛很不妙,她收到朱棣的消息就急匆匆趕過來,見到躺在床上的馬皇後,眼神一下濕潤了。
本就身子不太好的馬皇後,一天滴水未進,臉色實在難看。
徐妙雲的到來總算讓馬皇後睜開了眼睛,她看着眼淚啪嗒啪嗒掉的徐妙雲,有點着急,出口的嗓音卻是幹澀嘶啞的。
“妙雲,別哭。”馬皇後想起身,卻沒力氣動了。
徐妙雲趕緊坐在床邊,和青兒一起扶她坐起來,一旁宮女還托着盤子,上面放着溫好的粥。
“就快臨盆了。”馬皇後說話都很廢力,眼神微責怪地看着徐妙雲,“進宮,幹什麽。”
坤寧宮這邊,徐妙雲在勸馬皇後,而本來要跟着徐妙雲一起來坤寧宮的朱高熾,在半道上卻跟他娘分開,先去了朱元璋的謹身殿。
朱高熾還沒靠近,遠遠地就瞧見跪在殿門外的太子大伯。
沒多一會兒,朱标身旁就走近一人,他餘光瞥見,剛要扭頭就聽一熟悉的稚嫩童聲喊:“太子大伯。”
朱标微微訝異,“大寶,你怎麽來了?”
看着臉色很差,眼底青黑,嘴角也長了好幾個上火泡泡的太子大伯,朱高熾心道。
看來,皇爺爺這次真的不好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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