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知廉恥,難為良配……

第20章 第 20 章 不知廉恥,難為良配……

姜窈被他猝不及防的舉動驚到了,掙脫開他的懷抱,“這段時間……我們還是…不要這麽親近了,等橙黃的傷口痊愈之後,我立刻帶她離開你的地方。”

沈晝雪只當她還是在和自己鬧脾氣,笑了笑,沒有說話,那竟然能将人帶回去之後,就有千百種理由可以把人留下。

姜窈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異域的少年,她記住了他的名字叫猶迦,希望他回去的路上能夠順遂。

等回到丞相府裏,沈晝雪很快的招來了醫師治傷,姜窈看着熟悉的面孔,是上一次她受到箭傷的時候來看治的女子。

她給自己上藥的動作也很輕柔,“怎麽淨是受一些皮肉傷?”

姜窈也無奈的笑了笑,“意外之事也沒幾個人能說得準能夠躲避。”

當她看到橙黃身上的傷勢,更是直搖頭。

她開了幾副藥,并留下了幾罐藥膏之後被沈晝雪送了出去。

接下來的時間沈晝雪格外的貼心,會花很多的時間陪她磨練棋藝,怕她無趣還請了戲班子,更會讓小廚房裏換着法的做一些滋補的膳食。

她有些拒絕自己的觸碰,他也不會強求。

一連幾日過去,她對自己沒有那麽疏離了。

這日有人送了他一支精巧的小物什,他正要拿去給姜窈看一看,下人卻來禀報,“姜小姐在等大人。”

沈晝雪點了點頭,讓人把她帶到了進來。

書房裏,姜明瑤将已知的情報帶給了他,“不知大人什麽時候能夠兌換諾言?”

“姜小姐不必急于一時,我會讓我會讓人挑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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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将人帶回力,雖然他這段時日盡心盡力,還是能夠看出姜窈對自己的隔閡沒有消弭,若是這件事情被她知曉,指不定又要鬧起來,還是先往後拖一拖。

另一側,姜窈從小廚房裏出來去向沈晝雪的書房,他的态度雖然已經有所轉變了,她還是沒想清楚,總覺得缺了些什麽東西,何況現在橙黃和她身上的傷都已經好了,她沒有,要繼續留在這裏的道理了。

她準備向他說明去意,盒子裏的吃食就當感念這段時間的照顧。

她拿着食盒走到門外的時候聽得裏面有交談之聲,那道輕柔的女聲聽起來格外的熟悉,姜明瑤在裏面。

她握住食盒的手不斷的收緊,但終歸還是選擇相信人的情義一朝一夕不會改變,他若是心中還有自己,竟然會拒絕姜明瑤。

偷聽人說話總歸是不好的,正要轉身離開聽到了有關自己的內容。

“時間上大人決定就好,只是還有一事,大人想怎麽安排身邊的那個女子?記得大人說過,她在你落難之時幫助過你,給個平妻的位置還是?”

“不知廉恥,難為良配,我本是将自己的玉佩留給她,恩情兩清,但她仍舊是追到了京城裏。

念在她對我一番癡情,到時我會在外面為她找一處宅子安頓,給個妾室的位置,你的正妻位置不會被撼動。”

“何不留在丞相府,我又不是沒有容人之量,這樣也能更好的伺候大人。”

姜明瑤眸光微動,這人總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放心,找個由頭将人發賣了,或者暗悄悄的處理都省些功夫,不然放在外面一個不留神,讓她懷孕了就有些棘手。

沈晝雪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主意已定,他本想把人安置在自己的身邊,念頭轉了轉,姜明瑤心思猶深,若是知曉了姜窈的身份怕是會生波折,明裏暗裏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的刁難,讓人在外面安全些,他會經常去看她的。

“一切都聽大人的吩咐。”

姜明瑤順了他的意思,現在最要緊的是能早日嫁入丞相府,其餘的一切都來日方長。

一門之外,姜窈如墜地獄。

人一旦遇到難以置信的事物時,首先會懷疑自己,她咬了咬舌尖,微乎其微的痛意和心裏的撕心裂肺的苦楚相比不值一提,但還是讓她清楚地認識到,方才聽到的一切不是幻聽,她沒有闖進幻境裏,一切都是真實的。

真實的讓人難以接受,他記得之前發生的一切,記得在莊子裏的患難,原來一切都是騙自己的嗎?

他對她從來都沒有用過真心,那枚玉佩就是自己從頭到尾的報酬。

一切都是她的心甘情願和癡纏,難怪自從到了京城之後,他對自己的态度就越來越奇怪,竟從來都沒有看的上自己。

不知廉恥,不堪為良配。

外室。

兩個人短短的幾句話就決定了自己的身份和命運,無足輕重的像是沾染在他們衣服上的灰塵。

他是要娶自己的,卻沒想到會是這種娶法,施舍一般,憐憫的給她。

從前在莊子上時他應該也沒有多少真心,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照顧他,把他留下來。

一個接一個的謊言把她套的牢牢的,卻讓她以為自己遇到了很好的良人,讓她甘願受着老虔婆的羞辱,為了他深受重傷,為了他以身涉險。

她怎麽會這麽蠢?竟然能在一個人的身上跌倒兩次,江舟和沈晝雪的影子在她的心裏一齊破碎。

手中的食盒無力的脫落,裏面的飯食在地上潵開,是被糟蹋了的心意。

姜窈突然想到第一次給他端面的時候,他将碗打翻,他從那時開始就一直嫌棄自己。

裏面的人被聲響驚擾,房門驟然打開,姜窈沒有想過躲藏,直面的迎接着即将到來的風暴。

沈晝雪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時,本想脫口而出的訓斥之語卡在喉嚨間,他迅速地将門掩上,把姜窈帶到一旁,遮掩住屋子裏姜明瑤的視線。

他不忍直視她慘白的臉和灰敗的神情,盡管心中有了猜測,卻還是再問了一遍,“你在這裏多久了?”

像是這樣就能夠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向來運籌帷幄的人此刻心亂如麻。

姜窈嘴角扯起一抹諷刺的笑,到了這種時候還要再試探,她的枕邊人就是一條毒蛇。

“我方才全都聽到了,你騙我,辱我,此刻我真想殺了你,你根本就不配不值得我對你的好!”

将愛意轉化為恨意的過程并不繁瑣,甚至一剎那就足夠了,從前她相信好人會有好報,真心會換真心,原來是大錯特錯,去拉泥沼裏的人,會讓自己深陷其中,付出一顆真心,會被人摔在地上狠狠踐踏。

“你若對我無意,當時我站在丞相府的外面,大可以讓我離開,你當時裝作不認識我,不是裝的很好嗎?”

那樣的話也不會牽扯出今日種種,她更早的認清楚他的面目,段然不會繼續糾纏下去自讨苦吃。

被姜窈揭開虛僞的面具,沈晝雪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站在她的面前,該用哪種姿态和她對話,“央央你聽我解釋,我先前是騙了你,可當時也是無奈之舉,我是在意你的,也并沒有欺辱你的意思,那只是一個身份罷了,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你不是愛我嗎?就不能為我再容忍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了。”

姜窈氣血上湧,他怎麽能說出這般無恥的話?容忍?他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去愛了。

“沒有辱我,對我很好的做法就是讓我當你的見不得光的妾室?讓我喝下一碗又一碗的避子湯?我很早就說過我不做妾!你沒有生副女兒身,不知道女子在世間的艱辛,對你來說,僅僅是一個身份,對我來說卻是一個保障!”

随後她低低的笑了兩聲,滿是苦澀,“也是你對我都沒有用過心,我又哪裏能夠指望你把我的話記下。”

姜窈胸口起伏,急促的喘息着,她眼盲心瞎才會招惹了這麽一條毒蛇,“沈晝雪你欠我的這一生都難以還清,我現在是不能将你怎麽樣,但你最好能祈禱一直在這個位置上,否則你落難的那一日,就是我向你讨債的時間。

而今我并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牽扯,看見你我只會覺得憎恨。”

聽到她說不想再與自己有任何牽扯的時候,沈晝雪難得的慌張起來,理智在告訴他事到如今為了顧全大局她與自己一刀兩斷,是會少一些麻煩的,但情感上他更想要抓住她的手。

他知曉她性情倔強,脾氣更是剛烈,寧折不彎,他前些時間還頗為頭疼,從前他養的寵物也有幾個這麽不聽話的,他都很果斷的處理了,但不知道為什麽要花費很多的心力在姜窈的身上。

直到現在他仍舊沒有得出一個确切的答案,只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對她是有些在意的,他不能讓她就這麽離開。

鳥雀張開翅膀從籠子裏飛走,想要再回來就很難了,他們會有更強的警惕性,也需要花費更多的耐心。

“央央,你先冷靜一點,你離開我又能如何?回去姜家也并沒有人能夠瞧得起你,甚至會把你當做攀附權貴的工具,你在我這裏,至少能夠保你一世周全”

“他人如何輕賤我,我自會貴重自己,一世周全我擔待不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想做的事情拼了命的都會去完成,同樣我不想做的也不惜用命去抵。”

沈晝雪聽着她一句接一句的反抗,明明是她的性命,他卻聽得格外惱火,就這麽不愛惜自己嗎?還是說待在自己的身邊,就真的讓她生不如死。

他将人摟在懷裏,緊緊的鉗制住她的腰身,在她的耳邊輕語,行動來告訴她,逃不開自己的手心。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央央你最好乖一點,我尚且還有幾分好脾氣哄着你,你再繼續鬧下去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

姜窈的手被他握住掙脫不開,在他靠近自己的時候就發狠了用嘴去咬他,可惜被他躲開了。

“沈晝雪你最好放我離開,否則我不介意與你争個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你現在還不夠格。來人!把她帶回房間,嚴加看守,她要是從房間裏踏出半步,你們也就不用活命了。”

姜窈被一群烏泱泱的人帶回了房間,房門和窗戶上都被上了鎖,連橙黃都不允許進來,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院子外面同守衛争辯,姜窈剛想開口喊她,讓別擔心自己,她就已經被守衛趕跑了。

房間格外寂靜,姜窈還是克制不住的回想方才的難堪,她每一句話都記得,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和酷型沒什麽區別。

去年冬天的冷風,卷土重來在心裏肆虐,寒風夾雜着冰雪,在最柔軟的地方留下刀砍斧劈的痕跡。

她走不出那場風暴,被傷殘的體無完膚。

冰涼的觸感再皮膚上蜿蜒,她伸出手摸了摸臉頰,指尖被一片濕潤的水汽打濕。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反而能看清了兩人之間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原先她以為的缭繞着的迷霧散開,她直直的撞在牆上,頭破血流。

從前的一幕幕從眼前閃過,所有的都是利用,都是欺騙,他怎麽能夠僞裝的這麽好?

在她許多次表達愛意的時候,他是不是就在心底譏笑自己,在她寄去了很多封擔心他安危的書信,期盼着他回音的時候他是不是覺得她很可憐,在自己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滿懷欣喜以為終于要見到他的時候,他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甩也甩不掉的麻煩。

她怎麽會遇上這麽一個良心狗肺的人,不,他根本就沒有心肝,全是狠毒和算計。

往事不堪回首,它們都化作匕首,紮在她的腦海裏,一瞬間姜窈覺得天旋地轉她跌坐在地上,為什麽會這麽痛苦,五髒六腑被擠壓在了一處,稀薄的空氣被擠壓,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姜窈憤怒又無助的捶打着冰冷的地面,恨不得能将這種傷害加注到他的身上。

下一刻姜窈動作停滞下來,她捂住心口,驀然的地吐出一口鮮血。

她擦了擦唇邊,那血卻根本擦不完,一直的往下滴落,真狼狽。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更何況是她一廂情願,他根本就沒有沉溺進去,沒有把這場情愛當回事。

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就落得這樣的下場,昏過去前姜窈想着她再也不要傻乎乎的付出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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