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赈災

第27章 赈災

公主府的修建進程已經過半，再過段時間就可以搬進去了。

趁着時間還早，敦多布多爾濟陪着恪靖公主去城中東市逛逛。

歸化城東市主要販賣各種皮革布料，南方的商人不遠萬裏來到歸化城，與這裏的回民、蒙人進行貿易。

“如今東市的秩序看上去倒是比以往好上許多。”敦多布多爾濟笑道，“公主的治理能力可見一斑。”

恪靖公主也跟着笑：“哪裏有額驸說的那麽誇張，不過是好上些許罷了。這東市暗地裏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東西，我現在還沒理清楚呢。”

敦多布多爾濟看着前面的布料攤子，對着恪靖公主道：“那是紡織廠裏紡織出的新布嗎？看着倒是比以往的布料更細膩些。”

“那些正是廠裏出來的新布。我還要多謝你的建議，讓黃先生改進紡紗機和織布機，給了這城中的婦人們一份謀生的機會。”

城中的蒙滿二族暫且不提，漢民的農婦倒是因為這份工作得到了更多的銀錢，在家中的地位和話語權也大大提高。

……

兩年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到了康熙四十一年。恪靖公主位于歸化城的公主府邸終于建成。恪靖公主上奏汗阿瑪，禀告公主府已經修好之事。康熙立刻回了旨意，讓欽天監測算适宜搬遷的日期，讓恪靖公主和額驸盡快搬進公主府。

這兩年來，恪靖公主經常召見喀爾喀蒙古各部落的劄薩克、臺吉們，名義上是代父監國，關心各部落的情況，實則是在各部落之間安插自己的人手，詳細了解各部落的情況。

因為商路已經打通，歸化城便從草原上的青色之城變為了草原上的黃金之城。這裏聚集着來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交易着形形色色的商品。擁有龐大的市場，恪靖公主終于有錢把五千府兵給集齊了。

這些府兵直接聽命于恪靖公主本人，是公主的私兵，無論是歸化城的将軍或者蒙古統領都無權幹涉，甚至即使皇帝本人下了诏令，領頭的兵将也要先問過恪靖公主的意思才會繼續執行。

這日，恪靖公主正和手下商量籌辦新學之事，京中就來了旨意，命恪靖公主幫助處理甘肅等地的旱災事宜。

恪靖公主和手下對視了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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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靖公主嘆氣并不是因為不願意幫助甘肅等地的災民，而是因為近些年來舉國各地的自然災害實在發生的過于頻繁了。自汗阿瑪登基以來，不是北方遭了雪災，就是南方洪水頻發，中原地區又頻繁旱災，怎一個慘字了得。早些年還發生了三次大地震，這個王朝自建立以來就多災多難。

歸化城及清水河縣一帶，雖然偶爾也有幹旱的時候，但因為恪靖公主早些年修建了水利，再加上商路帶來的繁華，幾乎不受什麽影響。但大清國的其他地方，那就不好說了。

“此次負責甘肅赈災的是朝中的哪位大人？”恪靖公主詢問來傳消息的另一個手下。

“回禀公主，因為此次多地發生旱災，能吏都被派遣到別地了。這次來甘肅赈災的是四阿哥，雖然四阿哥為人勤勉，但屬下擔心他對這些地方政務恐怕一竅不通。”

恪靖公主輕笑了一聲：“四阿哥啊，我都好久沒見過這位阿哥了。正好趁着這次機會和他敘敘舊。”

手下低下頭，沉默不語。身為下屬，其實他一直沒有搞懂公主和四阿哥之間的關系。論親近，公主自然和一起長大的五、九、十一三位阿哥更加親近，但公主和這位冷面四阿哥之間卻也偶爾有書信往來，但信中所述，皆為嬉笑怒罵之語，令人實在分辨不清恪靖公主和這位四阿哥到底是不是盟友。

恪靖公主吩咐道：“命舒格駐守歸化城，這次我親自領兵運糧前往甘肅赈災。”

“是，屬下領命。”

“那土謝圖汗那邊，公主可要派人去說一聲？”屬下提醒道。他總擔心如果他不提醒公主，公主恐怕就把這位蒙古額驸抛在腦後了。

“敦多布多爾濟啊……唔……讓莫日根用金雕傳信和他說一聲吧。省得他來歸化城找我又找不到人。”恪靖公主起身道，“你命人盡快清算出赈災的糧食。還有新學之事，你和剩下的幾位幕僚商量一下，盡快寫個章程出來。”

“是，屬下告退。”

“去吧。”

恪靖公主盯着這位子房先生離開的背影，輕笑出聲。

兩年前，也不知哪裏來的狂人，居然敢自號颍川子房，來到歸化府衙自薦。他自稱官場多爾虞我詐，無意為官，見歸化城面貌大變，故來請見。恪靖公主見他是進士出身，也算是有些才學，就留下來當個幕僚用。這兩年熟悉起來，才敢真正把他當做手下和謀士。此人有些才智，雖比不得留侯之才，但當成蕭何用卻是綽綽有餘的。

他也沒什麽別的愛好，只一味的好酒，常常喝得不省人事。好在此人還知道分寸，不會在公務期間飲酒，是以恪靖公主對他還算是信任。

兩日後，恪靖公主帶兵運糧進入甘肅省。

一路走來，餓殍遍野。饑餓的難民有氣無力地躺在道路兩旁，用餓得發慌的綠油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糧車。若非周圍有騎兵看護，這些災民恐怕早就一擁而上了。

恪靖公主皺眉，她沒有想到甘肅省的災情會如此嚴重。

等恪靖公主進入甘肅省府府衙，四阿哥和甘肅巡撫已經一臉疲憊地等着了。

甘肅巡撫恭敬地向恪靖公主拱手行禮：“多謝恪靖公主親自運糧來到甘肅省，救一省百姓之危亡，微臣感激不盡。公主一路奔波辛苦，下官已經命人打掃好院落，還請公主和運糧的将軍們稍作休息。”

“不必了。”恪靖公主擺手道，“我這一路走來，所見皆為餓殍，竟然無絲毫生機之氣。你們之前在做什麽？甘肅省原來儲備倉裏的糧食呢？布政使呢？身為掌管一省民政、財政的長官，他是幹什麽吃的？”

要知道，雖然康熙下令讓恪靖公主幫忙救災，但也不可能指望恪靖公主出一省的救災糧，畢竟歸化城及清水河一帶的百姓也是要吃飯的。

清朝承襲前代的制度體系，每省每縣皆有儲備糧倉，就是為了抵禦災年之用。恪靖公主原以為在她帶人把糧食運到甘肅之前，儲備糧倉裏的糧食至少能夠頂一段時間，但她萬萬沒想到來到甘肅省之後看到的居然是官府毫無作為的表現。

甘肅巡撫面對恪靖公主的咄咄逼問，臉色一白，不禁後退一步。

四阿哥皺着眉，一臉疲憊地開口解釋道：“儲備倉裏已經沒有糧食了。”

他長嘆了口氣，似乎很無奈：“至于甘肅省布政使，他已經被餓瘋的災民烹煮分食了。”

“烹煮分食？”恪靖公主一時間驚訝非常，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四阿哥解釋道：“原甘肅省布政使，貪戀錢物，私自販賣儲備倉裏的糧食。等我和巡撫大人打開糧倉，才發現十個大倉已經空了九個，至于剩下的那一個，裏面全是發黴的米糠，不能食用。所以甘肅省內除了富戶，已經沒有糧食了。”

“布政使大人私賣儲備糧的消息不知從哪裏走漏，餓瘋的災民一擁而上，闖進布政使大人的府邸，亂搶一通，将其烹食洩憤。”甘肅巡撫的語氣顫顫巍巍，顯然還在懼怕之中，“總督大人已經派兵前去鎮壓民亂了。下官和四貝勒已經聯名向皇上上奏，請皇上任命新的布政使，目前布政使一職暫時由下官兼任。”

恪靖公主自嘲地笑了一聲，對目前的情況實在是無言以對。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心中的怒火：“那現在糧食我已經運來了，你們的赈災方案呢？拿來給我看看。”

甘肅巡撫和四阿哥對視了一眼，開口道：“因為總督大人帶兵去鎮壓亂民，如今人手不足，所以還要請諸位将士幫忙維持放糧的秩序。”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恪靖公主直接罵出口：“四阿哥初次接觸赈災之事，什麽都不懂姑且還有辯解之詞。你這個巡撫是怎麽當的？我向你要赈災方案，你居然有臉向我要兵？每個府每個縣有多少災民，受災情況如何？需要多少糧食？糧食如何發放？是直接發糧食還是建立粥鋪？每個發糧點需要多少人維持秩序？一天需要發放多少糧食？需不需要以工代赈？現在，回答我。”

甘肅巡撫懵了一瞬：“這……下官目前還不清楚……”

恪靖公主冷笑了一聲：“這些問題，你這個巡撫居然不清楚？我的公主府中買菜的小奴都知道每日買菜要計算人數總額，你這個一省長官居然一問三不知？照本公主的意思，你這巡撫就別當了吧，要不要幹脆把官位讓給本公主的買菜小奴？”

甘肅巡撫被吓得滿身冷汗癱軟在地：“還請公主恕罪……”

四阿哥皺着眉頭開口：“恪靖公主，目前最緊要還是赈災之事，這些問題等災情暫緩之後再調查也不遲……”

恪靖公主大吼：“你給我閉嘴。”

四阿哥：“我……”

“赈災赈災，什麽都不清楚，赈個屁的災……你能分清楚哪些是真正需要幫助的災民哪些只是渾水摸魚的無賴嗎？你知道一旦分配不公容易引起民亂嗎？你知道引起民亂之後要怎麽解決嗎？什麽都不清楚的人，請給我閉嘴。”

作者有話要說：

四阿哥：當初是誰說恪靖公主溫柔賢淑的？

五阿哥：姐姐就是很溫柔啊，她現在都只揍小九不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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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與歷史時間不符，勿考據。

四公主上奏父皇：“于歸化城地方為我所建府第，曾稱于本年九月竣工，額驸派人往視，房屋已竣。據蒙古蔔卦，明年系丙戍年，忌遷。本年遷居若何，謹請父皇訓示。”

康熙降旨：“甚好，着遷。其喀爾喀地方人畜，仍留原處。”

2.甘肅旱災是編的，不過康熙年間真的幾乎每一年都有各種災害，或大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