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苦澀
第 40 章 苦澀
聽到這句話。
挂在唇邊的笑意瞬間褪色,沈覺夏目光躲閃,“我剛才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嘛……”
“明天中午,陪我回老宅一趟。”
摸着手镯上的鑽石,沈覺夏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好吧,但是——”
還沒等沈覺夏把話說完,沈汀寒就打斷她道:“嗯,明天下午回來之後,我們一起去醫院探望你同桌的母親?”
尾巴炸起。
渾身的汗毛倒豎。
朝着沈汀寒谄媚地笑了笑,沈覺夏讪讪說道:“姐姐那麽忙,好不容易才休息兩天,這樣會不會太累了呀?”
“還好,不是有你陪着我嗎?”鳳眸微阖,沈汀寒邁着長腿走向二樓。
等那個身影消失在購物中心背面,沈覺夏望着大槐樹的樹皮發呆,一條條數上面的紋路。
日子一天天往前挪,沈覺夏每周參加學校的體育集訓三次,漸漸的,跑在昔日令人暈眩的紅跑道上,她也能欣賞兩眼後退的風景。
沈汀寒并不是每次都來,她和另外兩個外班女體委輪班,每人每周負責一次訓練。
而沈汀寒不在的時候,無論在練什麽,沈覺夏都會平行幻視沈汀寒帶她們訓練時的場景。
那兩個女體委總是操着大嗓門,批評這個批評那個,威風凜凜又居高臨下,有人跳遠擺臂使不上力,她們教兩遍教不會,直接不再理會了。
短發姑娘走完一輪鴨子步,雙眼呆滞望向天空,邊喘邊嘆:“大魔王不在的第三天,想她。”
Advertisement
“你比她的狗還狗。”麻花辮姑娘斜了她一眼。
進行腹部訓練時,沈覺夏剛做了幾個卷腹,就被今日的“監工”拉起來聊天。
那是六班的女生體委,身材精壯,小麥色的皮膚閃閃發光,幹什麽事都像一陣風。不過,她的風會無情地吹倒周圍的花花草草,大殺四方,不留一具活口。
“英國男人是不是二十幾歲就開始禿頭了?”六班體委邊笑邊問,笑容很戲谑。
“……那倒不至于。”
“你們是不是飯特別難吃?”
“反正不算好吃。”
“你們英國人眉毛都這樣嗎?真好看。”
周圍的同學們都在墊子上練腹肌,沈覺夏傻站在那兒,越說越不自在。
“我還沒做完。”
“沒事,及格就行了。”六班體委毫不在乎。
“我不想僅及格而已。”沈覺夏聲音很小很虛,她知道,對于現在的自己,超過及格的每一分都是奢望。
幾個剛練完休息的女生聽到後,交換顏色,不約而同地、挑了挑眉。
六班體委撇撇嘴,不耐煩地擺擺手:“減輕負擔還不樂意了,你練得臉都白了。”
“我的皮膚就是白色的。”沈覺夏擡起手背,抹抹太陽穴的汗。
短發姑娘正仰卧舉腿,一字一喘說:“是是是,您就是這色兒,白得發光。”
旁邊兩個女生嗤嗤笑了起來。
“要不怎麽叫白人呢,”麻花辮姑娘戴上眼鏡,“人種優勢。”
人種優勢應該是個好詞,可沈覺夏聽到它的時候,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在英國,她覺得自己更像中國人;在中國,同學們又總說她是英國人。
說來也奇怪。
沈汀寒在的時候,這些同學們說話就格外注意,仿佛有無形的牆板壓迫着她們呼之欲出的刻薄。
練習冊擋的那一拳也是。
沈覺夏一邊做仰卧舉腿,一邊神游在過去幾個月的回憶中,無論在哪片回憶的光影中,沈汀寒都像一棵大樹,而她就躲在樹蔭下蜷縮。
沈汀寒是櫻桃樹嗎?
她身上總有櫻桃的香味,像夏風中細簌搖曳的櫻桃樹,枝頭滿滿紅色的收獲。
不不。
櫻桃樹很排外,紮根又深延伸得又遠,方圓十米內其它樹很難活,這也是外祖母院裏只有那一棵果樹的原因。
……
沈汀寒是基因突變的櫻桃樹,和鄰居的樹木樹根和平纏繞的櫻桃樹。
“哎,帥哥姐,你做了多少個了?”短發姑娘突然問。
沈覺夏這才回過神來,想起剛才光做沒數。她很容易走神,不過多虧走神,她才沒注意到腹肌酸脹難受。
“該收墊子了!別發呆了!”六班體委大聲吼。
沈覺夏從墊子上撐起來,彎腰疊好,和大家一起還到體育館角落。
她想念外祖母家裏的櫻桃樹了。
現在應該也快結果了。
*
補測順利通過後,爸爸和蘭秋池阿姨舉行了婚禮,規模很小,沈覺夏象征性參加。
她本就不怎麽信浪漫,更不信成年人的浪漫。
她想,蘭阿姨那剛上大學的兒子肯定也不信浪漫,或者根本就不贊同這門婚事,所以根本就沒在婚禮上出現。
一開始她怎麽都想不通,蘭阿姨條件這麽好的人怎麽會看上爸爸,直到她觀察兩人的相處模式才明白。
爸爸平常懶懶散散,在蘭阿姨面前倒裝得人模狗樣的。
而且不是親人濾鏡,爸爸長相比蘭阿姨要周正。沈覺夏不喜歡評判別人的長相,但她第一眼看到蘭阿姨和爸爸在一起的印象就是,這個女人肯定很有錢。
成年人也知道浪漫無用。
蘭阿姨頭婚時的陣仗肯定要大多了,沈覺夏想,至少玫瑰要999朵而不是99朵,照她那日常鋪張浪費的樣子。
婚禮幾近尾聲,各路不認識的來賓喝醉的喝醉,劃拳的劃拳,到處都亂哄哄的,吵得人頭疼。
沈覺夏站在角落裏,手裏舉着喝剩一半的紅酒,頭腦和靈魂一同脹得很燙很燙。
不知什麽時候,蘭秋池走到了她身邊,穿着紅色的繡花敬酒服,俗氣妝容和往常一樣誇張。
阿姨身上的香水味也很濃,沈覺夏能聞出香水的高檔,不是祖馬龍就是香奈兒,可鼻子觸到那樣濃烈的味道着實不好受。
“你們什麽時候搬進來?你們那小破房子,趕緊別租了,我看着都難受。”蘭秋池笑起一臉皺紋,散粉随表情抖到空氣中。
“那要看我爸。”沈覺夏不讨厭她,可也沒做好跟她說話的準備。
蘭秋池抓起沈覺夏的手,輕輕摩挲,眯成月牙的眼珠直勾勾望向繼女灰藍色的眼眸。
沈覺夏素來不習慣肢體接觸,竭力控制,才沒條件反射地抽出手。
蘭秋池勾起豔紅的嘴角,秋波一蕩:“我可想你了,你也說說你爸,早點住到阿姨這裏。”
“哦好。”鼻尖的香水味越來越沖。
蘭秋池手指下滑到沈覺夏的掌根,指甲貼上內手腕,彈了彈。
“乖,啊,聽你爸說你可憐的呢,來了之後好好疼你。”
沈覺夏總感覺有說不上來的古怪。
她不覺得自己是個招長輩喜歡的人,或許時來運轉,終有一天她找到了令別人喜歡的秘方。
終于,在一個天半陰不陰的午後,沈覺夏打包好了一個又一個紙箱,開始向塞尚名品搬。
每個搬家的日子天都陰沉沉的,就像她看未來的盡頭一樣陰沉。
塞尚名品不愧為高檔小區,光進小區就要過兩道關卡,進蘭阿姨家的8號樓又要過兩扇電子門。
這裏就是富人的世界嗎?
光是幹淨到反光的大理石瓷磚,已經令沈覺夏産生不真實感了。
她一直是緊日子走過來的,包括以前在英國媽媽還在時,買牛奶都只買不到一磅一盒的,更別提父親處于半無業游民狀态的大半年了。
她能長這麽高,長到全家最高,也算是半個世界奇跡了。
一想到這是某些人的人生起點,她的喉嚨就開始發緊,她知道嫉妒沒有意義,卻仍忍不住嫉妒。
她只能嘗試把嫉妒化為純粹的羨慕。
天氣漸熱,沈覺夏的東西不算多,卻很雜很碎,共搬了整整六個大箱子。
她習慣了獨處,自然也習慣了一個人幹所有事,反正也從沒有人幫過她。
最後一個箱子裝了所有的練習冊和書籍,重到她幾乎搬不動,走兩步歇一步,她也不想向任何人求助。
讓誰幫了忙,就是欠了誰的,而她不想欠任何人的。
初夏已熱,蟬鳴已起。
午後的小區寂靜無聲,很顯然,富人們都在家裏休閑小憩。
沈覺夏好不容易将最後一個箱子推到樓道大廳,坐在旁邊大喘氣,大腦放空在自我的世界中。
不知多久,背後傳來了腳步聲。
沈覺夏立刻打起精神,繼續幹活,她可不像讓陌生人見證狼狽。
萬事開頭難,趁着還有勁,先從最重的箱子開始搬吧。
一,二,三——
“你怎麽在這兒?”背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過于熟悉,溫柔有力又富有磁性,聽第一個字就能認出來是誰。
沈覺夏吃驚回頭。
沈汀寒就站在身後。
起鍋,倒出些許。
平底鍋冒出絲絲縷縷的熱氣,單手敲開雞蛋——蛋白跌入鍋中的瞬間就響起了“滋滋”的脆響,很快,食物的香氣四散開來。
第一個煎蛋翻面,蛋白的邊緣微微焦黃,但內裏卻還留着軟心;第二個煎蛋沒有特意翻面,只是在表面撒了點胡椒粉。
煎完雞蛋之後,将切成三角形的土豆和香腸分別煎熟,一切工序結束的同時,烤箱發出了“滴滴”的提示音。
戴上隔熱手套,取出烤盤,夾起兩個圓滾滾的可頌,用勺子舀起滿滿的金槍魚碎塞進可頌,小心翼翼地把可頌放到煎蛋旁,又将沙拉、土豆和香腸放入盤中擺放整齊。
“劉媽,你去看看小夏——”
“姐姐~好香啊!”
小饞貓早就聞香而來,在旁邊盯了她許久。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