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選一個貼心的驸馬 執念

第38章 選一個貼心的驸馬 執念

這場接風宴絲毫沒有因為主客受辱而受到影響, 因此更讓裴霂感到羞憤,這些望族子弟從來只以裴聿澤馬首是瞻!他根本可有可無。

裴霂羞憤地豪飲一杯酒,用力過猛撕扯到膝蓋, 痛得龇牙咧嘴。

“你說你招惹裴聿澤也就罷了,好端端的當衆下羲和公主的面子, 人家護妻心切,可不得給你點苦頭吃。”

風涼的話從身側傳來, 裴霂淩厲看過去,是段二, 段二無視了他的憤怒, 朝上努了努嘴,裴霂移目過去, 裴聿澤正将一整塊牛肉分裂成小塊, 然後把盤子端到了郁禾面前。

裴霂驚怔。

段二笑:“你何時見你那不可一世的堂哥伺候過女人?刀槍不入的裴聿澤, 如今也有了軟肋了。”

裴霂收回目光, 垂眸間陷入了深思。

“按理說, 家族繼承人立長立嫡,翻來覆去說,都該是你父親, 如今就該是你坐在上頭, 娶羲和公主的也該是你, 難道你就甘心一輩子被裴聿澤壓得死死的?”

段二輕輕幽幽的聲音,就如桌上香爐裏袅袅細煙, 化作小蛇直鑽竅孔而入,注進他的心底,然後膨脹,成為下一任裴氏主君的膨脹, 取代裴聿澤擁有郁禾的膨脹。

在無人在意的宴會上,從前只圍着她的那些公子們,都開始将目光放在郁禾身上,開始對她恭敬又親近,金垣更是一口一個“嫂嫂”喊得已然又高調,段雨瓷一刻也待不住了,她沖出了宴會,裴今窈正要去追她,被谷奎生攔住。

“我去吧。”

谷奎生追到花園裏,段雨瓷突然回頭,梨花帶雨扯着一朵芍藥,撚出花汁:“谷大哥!連你也向着公主了嗎?”

她太崩潰了,愈發惶恐,她不能再失去谷奎生這個助力,一把抓住谷奎生的手,眼淚汩汩地流:“谷大哥,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聿澤哥哥把你當成親兄弟,公主明明那麽無情地要跟他和離了,你勸勸他,勸他放棄吧……”

段雨瓷乞求着,哀求着,卻聽到谷奎生冷靜的聲音。

“雨瓷,你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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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心理準備的,段雨瓷愣住了,她難以置信費勁地擡起頭,憤恨傷心不甘心交織在眼底,受了沉重打擊一般聲音輕飄飄:“為什麽要我放棄……”

谷奎生狠心咬牙:“因為聿澤愛上了公主,你了解他,他愛上了公主,就如何都不會放手了。”

段雨瓷再也難以克制地暴力地将手裏碎爛的芍藥朝谷奎生扔去。

立刻,他的衣襟沾上了鮮紅的花汁,驚心刺目紅得像血,段雨瓷一愣,又慌忙擡起手帕給谷奎生擦拭,哭着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谷大哥,我是太傷心了,一時難以接受,你別生我的氣……”

這一點點花汁自然不會讓谷奎生受損,他知道她要發洩,他也不會生氣,幽幽輕嘆:“我把你當做親妹妹,又怎會生你的氣。”

段雨瓷冷靜了下來,擦去眼淚,攢出一抹笑:“我知道,谷大哥一直很疼我,我會聽你的話,會放手的。”

谷奎生松了一口氣,他以為段雨瓷發洩完後真的想通了,拍了拍她的肩:“我們回宴吧。”

段雨瓷笑:“好。”

在谷奎生轉身後,笑意蕩然無存,被冷意替代。

————

郁禾咬着裴聿澤切成小塊的牛肉,一雙眼睛睜得圓滾滾地看着中央的舞姬們翩翩起舞。

但其實她壓根沒看,她的眼睛借着不同方向的舞姬瞄過去觀察那些世家子弟。

她自小被衆星捧月,人人見了她,或是大禮或是小禮,總是要行禮,是以她現在已經感覺得到,今日他們行的禮與上回在清苑時很是不同。

上回,他們行的禮是散漫的,潇灑的,是向裴聿澤的夫人,他們的嫂夫人行禮。

而今日,他們行禮時,帶着點莊重,是不敢造次的莊重。

他們變了,尤其在裴聿澤逼着裴霂下跪磕頭時,他們看她的眼神都不同了,谷奎生最是明顯。

是裴聿澤嗎?那日他替谷奎生請罪後,和谷奎生說了什麽?讓他見到她,每次都要行禮?

“在瞧什麽?”耳邊傳來低沉清幽的聲音,合着樂曲,有一種蠱惑。

郁禾心漏跳一拍,她感覺得到他在看她,偏不回頭,狀作無意:“看她們跳舞啊。”

身旁沒聲音了,但她還能感覺到他在看她,不由提起一股勁轉過臉去,對上他的眼睛,他的鳳目狹長而深邃,靜靜看着她,仿佛已經将她看穿一般,一切謊言都能被他看穿,慢條斯理的不動聲色。

郁禾強撐着直視他,倔強的不願示弱。他若是真能看穿她的謊言,那為何每次都看不穿段雨瓷的?難道段雨瓷的定力就是比她強?哼,或許就是看穿了,舍不得揭穿段雨瓷!

思及此,她兇巴巴地瞪了回去,卻見裴聿澤冷淡的眉眼溢出了一絲笑意,很清淺的,淺的她再想确認一下,已經消失了。

郁禾很煩躁,又被他拿捏住的煩躁,她唬地站了起來,悶聲道:“我要回去了。”

衆人見她站了起來,都停止了交談,舞姬們這都退到了一邊。

郁禾徑自從位置下來,拉上榮宸宸,目不斜視地從堂中走過。

“恭送公主。”

雖然衆人不明所以,可還是都站起來行禮。

裴聿澤凝視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金垣立即跳過去:“又吵架了?”

裴聿澤斜睨他一眼,起身離開。

“表哥?”

“聿澤,去哪?”

“接風宴結束了?”

“聿澤,一起去?”

有幾個人正要跟上,被反應極快的金垣擋住了去路。

金垣一本正經地教育:“識相點,人家去追老婆,你們跟去作甚?”

“嗯?”

幾人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從前只看小姐們追着聿澤,如今也輪得到聿澤追着姑娘了?”

“如此奇景,可不得追上去觀一觀!”

說罷幾人起哄,金垣突然側到了一邊,抱着胸由着他們:“你們自去,被表哥抓到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正要邁出門檻的腳及時縮了回來,面面相觑,哈哈笑了起來:“喝酒,咱們喝酒。”

轉眼卻見金垣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金元寶你去哪?”

金垣面不改色:“小解。”

等他走到門口看不見的地方,旋身一轉,立即向裴聿澤的方向追了過去。

————

“郁禾。”

清清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榮宸宸幾乎是激動的一把把郁禾拉住,兩人回頭望去,就見裴聿澤徐步走上橋來,看着郁禾從未動搖。

榮宸宸抓着郁禾的手收緊,壓着聲線在她耳邊低語:“太英俊了,太仙氣飄飄了,若是我都不忍心跟他生氣了。”

郁禾撇嘴:“有點骨氣好不好!”

榮宸宸嘆氣:“你要想清楚,你究竟是不再愛他了,所以和離,還是氣他當初和你成親帶有目的。”

郁禾目光一滞,還沒來得及想,裴聿澤已經走到了面前,她平視着,只能看到他的胸口,清冷帶着禮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齊夫人,我想單獨同郁禾說兩句。”

郁禾暗地裏抓緊了榮宸宸的手,榮宸宸爽快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沒問題。”并且暗暗使勁掰開了她的手,“我正想着去再去買些點心,你們聊。”

買點心就買點心,沖她眨什麽眼啊!郁禾心裏反沖她翻了個白眼。

她們暗地裏這一點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裴聿澤的眼睛,他沒有揭穿,心卻沉了一下。

飛快下橋準備跑回天樽樓的榮宸宸,眼尾快速掃過一個身形,驚詫的聲音還沒發出來,就被快速拉入了橋下一角。

“金公子?你在這作甚?”

“齊夫人,冒犯了。”金垣一本正經扶穩她再放手。

“你在偷聽!”榮宸宸瞪大了眼睛。

“噓!”金垣快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榮宸宸狐疑地看着他:“這麽遠你能聽得見?”

金垣凝神屏息:“我看得見。”

“看得見?”榮宸宸莫名,見他一直盯着橋上,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懂唇語?!”

一絲得意的笑幾乎要壓不住了,金垣故作謙虛:“低調,低調,略懂一二。”

榮宸宸徹底蹲了下來:“說什麽,你給翻譯翻譯。”

青鳥和彩鸾站在橋下的另一邊,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往那邊湊去。

依舊是上次他們第一次一起來時的橋,橋下依舊有悠悠而過的花船,只是兩人的心情大不相同。

郁禾捏着橋上綁着的絲帶花,眼尾瞄他一眼,心下嘀咕他怎麽還不開口。

周圍明明熱鬧喧嚣,可他們兩人周身卻是安靜極了,郁禾受不住這樣的安靜,正要開口,卻聽到他問。

“什麽樣的驸馬是貼合你心意的?”

毫無波瀾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郁禾捏着絲帶花的手猛地一用力,生生将絲帶花拽了下來,愣愣擡頭,他看過來,冷清的眉眼浮着一層冰霜。

“……你聽到了?”郁禾克制着聲線的發抖,眼睛快速瞄向周圍,見周圍人頭攢動,大庭廣衆之下,他應該不會動手,一氣之下把她丢水裏去吧……

他聽到了,聽得很清楚。

前日接風宴,宴過半場,皇上正讨論起政事,郁禾沒興趣,周槿年亦是散漫慣了不感興趣,她和周槿年先後離開宴會。

他起先還能與皇上父親交談幾句,後來越來越心不在焉,回答皇上的提問時,以至于慢了半拍,最後只能起身請罪告退。

皇上倒是笑着同意,他見到父親眉心微微皺了一下,也顧不上了,離開時,聽到皇上藹聲欣慰:“聿澤平時太沉穩了,如此失神沖動一下,才有二十歲時該有的朝氣。”

年輕的朝氣,那是程以璋擁有的,裴聿澤離開的步履遲疑後疾步離開。

經過飄香滿園時,花圃裏的薔薇開得正豔,他莫名駐足半晌,折下一支最豔麗的,時一瞬間的沖動。

他四下尋找郁禾的身影,面色冷靜如常,眼神卻偶爾閃過一絲焦灼。

終于在另一處花園裏,他看到郁禾和周瑾年對面而立,周瑾不知說了些,郁禾驚訝地睜眼,兩眼彎彎笑成了月牙,周瑾年擡手将那支武陵王新送的玉簪替她扶穩。

他眉心緊蹙,輕撚着手中的薔薇花枝幹。

然後,他聽到郁禾歪着頭嬌聲說道:“等和離後,我要選個貼心的驸馬!”笑容迎着太陽,耀眼奪目。

裴聿澤倏然收攏手指,薔薇被攥進手心,花刺無情紮進他的手心,鮮血從指縫滲出,他渾然不覺,枝幹不堪受力,“啪”地斷成了兩節。

“程以璋,是你心目中貼心的驸馬嗎?”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幽幽沉沉,依舊不帶絲毫起伏,卻莫名讓人心慌。

郁禾怔怔看着他,他的眼底似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她錯開目光去,吐納一息,她說:“是。”

他攥緊的手陡然松開,修長瑩潤的手指此時僵硬地展開,青筋凸起,止不住地顫抖。

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不管她愛也好不愛也好,她的心結如同一團亂麻,解不開,再勉強在一起,她一不順心,就會想起那些曾讓她撕心裂肺的往事,她會無理取鬧,他也會覺得她越來越不如段雨瓷溫柔,彼此消磨,不如學着明小姐放手:“你從不是強求之人,不如......”

“我是。”

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郁禾錯愕地轉過臉去看他,觸及的是一片冰冷的堅毅,夾雜着薄怒,語聲極沉:“郁禾,我強求,程以璋注定只能妄想。”

“裴聿澤......”郁禾怔住了。

裴聿澤掠過她擦身離去,郁禾豁然轉身,他的背影巋然決絕,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橋下的四人也呆愣住了,久久沉默,金垣的聲音輕飄緩慢:“我從未見過表哥如此執着,他想要的從來都是唾手可得......”

榮宸宸哼了哼:“那也要看他想得到的是誰了!”她說完就朝郁禾跑去。

金垣莫名其妙:“我表哥追的是公主,她那麽嘚瑟幹嘛?”

榮宸宸從身後擁住郁禾的手臂,郁禾吓了一跳,回頭時榮宸宸朝她嘻嘻一笑,她也嘻嘻一笑。

“你當真決定啦?”榮宸宸柔聲問道。

郁禾驚詫:“這麽遠你都能偷聽到?”

“那個金元寶看上去頑劣,還是有點用處的。”

誰知話音剛落,橋下就傳來金垣的嚷嚷:“是很有用處!”

兩人看過去,金垣朝她們笑迷了眼招手,朝天樽樓走去。

榮宸宸将話題拉回來:“你剛剛還沒回答呢!”

郁禾歪頭一笑叉着腰道:“我也要學習明小姐豁達一下。”

榮宸宸哼哼:“我看你是太驕傲了,還在記恨着他。”

郁禾朝她皺皺鼻,兩人手拉手往橋下走去,榮宸宸略有所思,郁禾是驕傲,她心裏撇開那些被利用被冷落的事,可自己的這段婚姻是該好好想想了。

————

段雨瓷失了谷葵生這個助力,已是晴天霹靂,卻沒想到更讓她絕望的還在後頭。

這天裴今窈歡歡喜喜來段府找她,一見她就嬌羞地笑,起先段雨瓷還不明白,見她說話也嬌柔了起來,頓時心底一沉,明白過來了,裴今窈今日是來表情來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好事将近了?

段雨瓷不敢往下想,僵持着給她倒茶,将點心果子推到她跟前,裴今窈卻語出驚人。

“母親已經為我定下親事了!”她嬌羞的,抑制不住的歡喜。

正夾向裴今窈的果子随着段雨瓷的手腕微顫,陡然從竹夾間掉下去,骨碌碌滾到地上去了。

“這麽快!還是夜宴那晚遇見的狀元郎?”

裴今窈點頭:“我總想帶你去見他,可你總是不願意。”

段雨瓷當然不願意:“他一個區區狀元郎,一般門第,憑何娶你這個裴氏大小姐!”

裴今窈以為她這麽激動,是因為覺得狀元郎這個身份家世配不上她,柔聲道:“我起先也以為父親不會同意,會看不上他的身份,一定要讓我在四大世家中擇婿,誰知父親只是思索了片刻,就答應見他一面,見了面後,就同意了,父親說他有才幹,既然哥哥已經打破了四大世家聯姻的慣例娶了公主,那我也不必再執念這種聯姻了,我想父親還有其他考量。”

當然有其他考量,段雨瓷明白,如今其他三家已經是空有其表,他們這一輩裏沒有一個大才之人,段主自然不會讓他唯一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庸碌纨绔之輩。

或許,段主還有想法,比如,三家的将來,但那些段雨瓷不關心,她只關心裴今窈:“那嫁了人呢?”

裴今窈道:“他外放了知州,父親說等成了親我随他一起離京赴任,過個兩三年,再動用人脈将他調回京,升幾級就另說了。”

她幾乎可以預見她的夫君将來仕途坦蕩的風光。

“......你們都想好了,都考慮好了。”段雨瓷幽幽看着她,目光暗淡無光。

裴今窈見她傷心,忙是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我和父親說了,他會親自為你出面,給你在靖州天府選一門顯赫的門第,靖州天府遠離京城,又是最為富庶之地,沒人知道你曾經的事,即便知道,在靖州天府,也有我裴家為你撐腰,婚後沒人敢輕視你的。”

她早就把段雨瓷當成了親姐姐,為她鋪好了前程。

段雨瓷卻不領情,抽出手,冷冷道:“我不嫁人,我有寒症,還有不光彩的流言,何必拖累清白顯赫人家。”

裴今窈心頭一緊,紅了眼:“我知道,你最好的歸宿是哥哥,可是,可是哥哥已經有了公主,他是不會納妾的,雨瓷,別再執着了,他是你的一個夢啊。”

段雨瓷看着她,仿佛預見了她的洞房花燭,恩愛交纏,一派如意。

那她呢?費盡心思,耍盡手段,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憑什麽?憑什麽?她突然的孤寂,一夜入秋,呆坐着看着燭火滴蠟,無端的,她将手伸到燭火下,一滴蠟滾下燙了她的指尖,她痛得皺眉縮回手,凝神看着那滴蠟凝固,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拇指用力撚着,直将它念成粉末。

盡管段雨瓷多麽的絕望,悲涼如秋,翌日朝陽依舊升起,烈日灼灼,還是熱烈的夏天,沒人會顧及她的心情,在意她的心情,連老天爺也不會在意她,那她只能靠自己。

她用盡心思,做最後的籌謀。

三日後,段雨瓷将裴今窈約在飛仙閣見面。

這是一處七層寶塔建築狀的酒樓,因登高望月,俯瞰全城而聞名,所以定價高貴,一般百姓消費不起。

飛仙閣,是裴今窈和段雨瓷初入京城時,一起攜手把玩的第一個地方,裴今窈站在七樓的圍廊俯瞰,長街上的百姓都成了一個個縮小的黑影,又回望房間,第七層只有她們兩個。

“怎麽不見其他客人?”

段雨瓷道:“因為我将第七層包下來了,我不想別人打擾我們。”

她說笑:“當初我們第一次來時,還說逮到幾乎一定要帶着哥哥一起來,你說還要等八月十五來這賞月,幸虧我的婚期定在九月,我們還賞完月。”

段雨瓷也笑,站在她身邊問她:“今窈,我們從小在一起,你一直保護着我,我知道你之前一直想讓我做你的嫂嫂,現在呢?”

她問的溫柔真誠,裴今窈笑容漸斂,真摯地握住她的手:“雨瓷,我依然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嫂嫂,只是,世事多變......”她也很傷心,也很惋惜。

“若是現在你能幫我拆散聿澤哥哥和羲和,你還會幫我嗎?”段雨瓷輕聲問道。

裴今窈微愣,還是點點頭:“我會,因為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姐姐,我當然也希望你得償所願的。”

段雨瓷感動地紅了眼,抱住她:“今窈,你真好。”

裴今窈也抱住她,忽然聽到她驚呼一聲“羲和公主”,她意外地轉身去看,果然從這個角度能看到第五層左側窗戶邊的郁禾,她的多面坐着程以璋。

段雨瓷緩聲道:“想不到她還和程以璋在一起,明目張膽,絲毫不将聿澤哥哥和裴世伯放在眼裏。”

她一面說,一面去觀察裴今窈的臉色,果然見她臉色發青,憤恨道:“她太過分了!”

裴今窈太氣憤了,她的哥哥對郁禾一往情深,郁禾卻如此不在意哥哥的心情和處境!她必須将郁禾揪出來問個清楚!

快如電光火石,猝不及防間,裴今窈腳下陡然一滑,失了中心,朝圍欄邊就勢翻過去半個身子!

“今窈!”段雨瓷驚呼,及時拉住她的手,可還是遲了一步,裴今窈的身子真個挂在了圍欄外,她的頭頂就是飛仙閣的金漆牌匾。

裴今窈被恐懼支配,低頭望一眼,頓時眼暈頭昏,只能憑着求生欲死死攥住段雨瓷的手,段雨瓷也用力攥住她。

“雨瓷.......”裴今窈驚恐的說不上一句完整的話,只能絕望地望着段雨瓷,“救......我......”

段雨瓷的目光停在她的眼睛上,忽然笑了:“今窈,剛剛你說,你會幫我的......”

裴今窈原本就慘白的臉,驀地發青發紫:“雨......”

“若是你掉下去的時候,羲和正在和別人約會,聿澤哥哥會怎麽想?”段雨瓷輕輕說着,像是在對情人喃喃細語,笑眼溫柔。

裴今窈眼底驚恐被難以置信和傷心替代:“雨瓷......我們是好姐妹啊......”

“是啊,好姐妹,你從小到大一直護着我,可為什麽,現在不護我了,不幫我了?為什麽要嫁人!為什麽要丢下我一個人!”段雨瓷厲聲質問,眼眶也紅了,“你以前說一定會幫我趕走羲和,為什麽不等趕走她你再嫁人!”

裴今窈又氣又傷心又恐懼,看着近乎瘋狂的段雨瓷,她只能乞求着哭喊着:“雨瓷,你冷靜點......”

段雨瓷完全好像聽到她的哀求,眼底一層冰霜似的眼淚,一絲溫情也注入不了:“好姐妹,你就最後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雨瓷......不要......”

段雨瓷眼風飄過,見郁禾和程以璋已經離開位置,她深吸了一口氣,立即做出了害怕着急的表情來。

“今窈!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今窈!”突然驚懼而凄慘地喊了起來,凄厲的聲音傳到了樓下,正在樓下等候的碧羅見狀,頓時趔趄大喊。

“小姐!”碧羅拼了命地沖進飛仙閣。

段雨瓷還要求救,聲音傳到了樓下,夥計和小二聞聲趕來,樓梯被踏的震天響動。

裴今窈還在松開一只手想要自救,想要去夠圍欄,可就在她松開一只手的同時,段雨瓷緩緩将她另一只手往下推去......

夥計沖上樓大驚失色,段雨瓷一邊喊着“救命”,一邊将裴今窈的手最終推落指尖......

“段雨瓷!”裴今窈凄厲的聲音響徹京華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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