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翻牆參加園會 郁禾和程以璋是一隊

第41章 翻牆參加園會 郁禾和程以璋是一隊。……

公主府已經成了京華城中最熱鬧的府邸, 從前郁禾住在皇宮裏,宮牆深深,那些貴族子弟可望而不可即, 如今郁禾分府別立,雖然府邸依舊挨靠着皇宮, 但沒了那堵高牆,還是方便得多了!

比如, 只要給公主府送個拜帖,即便公主不願見, 那他們的禮物總是能送到公主跟前的, 或許哪件禮物就貼合了公主的心意,得公主青睐呢?

好在羲和公主雖然驕縱名聲在外, 卻也不是難以相處之人, 并且喜愛熱鬧, 這不連日來上門拜訪的都能進府喝一杯熱茶。

喝茶時, 少不得說兩句新聞, 一公子潇灑看向郁禾道:“近日倒真有一樁新聞,聽聞柴家出事了!”

郁禾靠着憑幾眉眼微揚,就聽到有人接口問:“哪個柴家?”

郁禾在心裏頻頻點頭, 對, 她也想問, 不過面上還裝着雲淡風輕的模樣,保持着公主的姿态。

“還有哪個柴家?四大世家之一的柴家, 裴段金柴的柴家!雁城柴家。”

“出什麽事了?”郁禾沒忍住,擡眼看過去。

公子一見公主有興趣,連忙湊過去道:“聽說是半夜一隊匪冦進了雁城,闖入了柴家, 将柴家洗劫一空!”

在座的各位驚呼:“那可是柴家!家中府兵可抵萬軍,怎麽可能一隊小小的匪冦就把柴家端了?”

“那是你有所不知了,可抵萬軍的那是裴家,如今另外三家哪個不是靠着祖輩的家産延續榮耀,早已外強中幹了,就說如今朝堂要職,除了裴家,還有其他三姓嗎?”

“咳咳。”忽然有公子抵着唇咳了兩聲。

說話飛揚的公子立時一愣,看看向郁禾,見郁禾垂眸喝茶,心裏一陣慌亂,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郁禾忽然擡眼,奇怪地看着他:“然後呢?”

他一怔,松了口氣,才繼續道:“柴家年輕一輩裏除了那位四小姐有才有德,其他公子全都是庸碌無能之輩,整日裏只知道鬥雞遛狗,逛窯子,更有甚者仗着家世欺辱百姓,這不,一聽說匪冦中也有被柴家欺淩的百姓,那些百姓也都跟着沖進去,趁火打劫了!”

“那那些匪冦呢?就沒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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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那些匪冦竟都訓練有素似的,在雁城的官兵趕來前已經極速撤退了,不過,雁城的官員大都也是柴家的斜封官,聽說朝廷即将派官吏去接管雁城。”

“那裴……”正要問詢的公子“裴”字剛出口,又立刻咳了兩聲,尴尬地喝茶,他想問,都說四大世家同氣連枝,另外兩家可能有心無力,那裴家就不管了?

郁禾一時陷入了沉默,百年世家大族,就這麽毀在一群不知名的匪冦手裏了?

這時下人來報:“公主,小閣老來了。”

正談笑風生的貴公子突然都笑容頓消,整理了發冠儀表堂堂地站起身來,面朝外站好。

郁禾看着方才還輕松自在的那些人都拘謹了起來,不免有些好笑,便盈盈一笑。

傅廷攸走進來時本是滿心不快,但見郁禾的笑容,他的不快頓時消失了,只剩臉色冷冰冰。

“見過小閣老。”所有公子擡手躬身恭敬請安。

傅廷攸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冷冷命令:“你們退下。”

衆人微訝,面面相觑,即便傅家如今權勢在握,可公主當前,他怎敢随意下令。

但這時在坐一半的郎君已經開始退了,因他們的家父都是得傅家提拔,算是傅家的人。

“等等。”郁禾忽然開口。

傅廷攸看着郁禾,郁禾悠然一笑,靠上憑幾:“青鳥彩鸾,帶他們去園子裏逛逛。”

青鳥二人領命,公主有命,他們自然還是要聽公主的,那些郎君又齊齊向郁禾行禮告退。

傅廷攸皺緊了眉走到郁禾身邊:“郁禾,你不該和他們走的太近,他們不配。”

郁禾輕笑:“若是都不配,那我豈不是太孤獨了?不過都是朋友之誼罷了。”

傅廷攸嗤之以鼻:“朋友?郁禾若是無聊無趣,便将他們當玩意取樂就是了。”

郁禾臉色沉了下來,不悅道:“他們都是有身份的公子,父親在朝為官,有些更是貴族子弟,你怎好如此輕賤他們?”

傅廷攸見她為那些人說話,眼底浮上一片憂傷。

郁禾愣了一回,知道自己說話有些太重,低垂眼眸軟聲道:“廷攸哥哥,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傅廷攸神魂晃蕩:“你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你懂了?你在記恨我?所以這段時間你有意與我生分,和離了,也從不去探望我,只與那些自輕自賤的人在一起!”

他改顏相向,幾乎失控。

郁禾始終平靜:“我不記恨你,你永遠是我的大哥哥,只是我知道,你是傅家的嫡長子,你有自己的責任,但是廷攸哥哥,我也有自己的堅持,我不會同意傅貴妃做皇後的。”

她表明自己的立場,與傅廷攸劃清界限。

“我無權要求你站在我這邊去反對傅貴妃做皇後,所以各持己見就好。”

傅廷攸看着她冷靜的模樣,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他願意為了她去反對姑母,可最後理智還是拉住了他。

他是傅家的人,他不能為了郁禾,而讓傅家仰人鼻息。

傅廷攸回了府,下人上前奉茶,他氣急敗壞地打落了茶盞,吓得下人“噗通”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下去吧。”一旁傳來底氣沉厚的聲音,是傅相,他冷凝了眼傅廷攸,“跟我來。”

傅廷攸收拾了情緒跟着傅相進了書房,關上了門,轉身見父親一臉冷肅,上前行禮。

“父親。”

傅相語聲幽冷:“在公主府吃癟了?”

傅廷攸面色緊繃。

傅相絲毫不給兒子顏面:“羲和公主若是心中有你,當初她就不會嫁給裴聿澤。”

“她已經和離了!”

“那又如何?她就會嫁給你嗎?”傅相冷哼,“羲和公主心高氣傲,和裴聿澤鬧得那麽難堪,她會委曲求全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嗎?”

“父親!”

“實話難聽,但是事實。”傅相幽冷道,“皇上已經開始動手了,你還只想着你的公主。”

傅廷攸眉頭深鎖化解不開。

傅相終于嘆口氣,讓他坐下,語重心長:“兒啊!聽爹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羲和公主再高貴再美麗,她也是我們傅家的敵人!”

傅相想起那日立後一事被郁禾阻攔就氣得牙根癢癢:“那日她的态度,你雖沒在場,也應該了解她的脾氣,若是那日立後商讨成功了,她能把大殿之上所有的東西都砸向我,那樣決絕,何況她還有裴聿澤撐腰!”

他冷哼:“四大世家已是不成氣候,你當這次柴家為何如此迅速,必然是皇上出手了,什麽匪冦,不過是名義上的,裴子鶴心知肚明,柴家救回來也是不中用了,索性借着女兒之死無心他顧,轉頭再派人去把柴家的家眷接進京安撫,得一個好名聲,哼,一手的算盤啊!”

傅相沉思:“我看,裴子鶴那老東西早就想跟另外三家解綁,好一枝獨秀了,所以當初答應皇上的婚事那麽輕快,如今朝堂官員已是三派,誓死追随皇上的,還有裴家,再就是我們傅家。”

“父親有了計劃?”傅廷攸問道。

傅相沉吟半晌,有些擔憂:“我只怕皇上和裴家暗地裏已經有了聯手,不,準确地說是跟裴聿澤有了聯手。”

傅廷攸眉心一擰:“皇上既要打壓四大世家,怎麽會跟裴家聯手?”

“或許,當初立後一事,就是皇上在試探裴聿澤,看他是會像裴子俶一樣袖手旁觀,還是會為了公主站出來,所以那日皇上始終一言不發,看着裴聿澤出頭,和另外三家分庭抗禮,他看到了,所以摸清了裴聿澤的态度,這麽快就對柴家下手了。”

“這個動手的時機這麽敏感,偏巧是在裴今窈喪禮期間……若是如此,裴聿澤就太可怕了,他将他的老子都算計在內了……”

傅廷攸嗤之以鼻:“父親未免太高估他了!若是他一心為朝廷為皇上,又何必和郁禾和離。”

傅相瞥他一眼:“是你低估了他,如今看着裴聿澤和羲和公主是和離了,表面上皇室和裴氏之間的關系是瓦解了,但,若是裴聿澤還對公主留有舊情,那裴聿澤就不能留了......”

————

貴公子們送來公主府的請帖,花樣百出,郁禾自然不會一家一家的赴宴,為了省事,所以特意在皇家園林辦了一場宴會,邀請了所有下帖子的公子,為了保持平衡,她還特意邀請了許多閨閣小姐,自然名單都是公主府的崔尚宮拟的。

青鳥取笑她:“公主真是用心良苦啊!”

郁禾嗔她一眼,倒是抽出一份請柬給青鳥,讓她送去金府給金小七。

青鳥呆愣,遲疑道:“我還以為公主不會邀請金小姐,會和她身份呢。”

郁禾眉峰微擡:“你以為我不下帖子,她就不會來嗎?到時候她無貼硬闖,平白丢人豈非讓她尴尬。”

“對!金小姐最是愛湊熱鬧!”彩鸾笑道。

果然,到了園會那日,金小七早早就到了,直接去了郁禾休息的廂房,飛奔而入,人家還沒看清她,她就一把抱住了郁禾的手臂,帶着哭腔撒嬌:“公主嫂嫂,我還以為你和表哥和離,就不再想理我了,不會邀請我呢!公主嫂嫂果然還是疼我......”

郁禾抽抽嘴角,抵開她的額頭:“叫我公主。”

金小七被她抵着額頭擡着下巴:“那多生分啊,那不如我叫你公主姐姐啊!大我十天,我不介意喊你一聲姐姐!嘻嘻。”說到底她就是要賴着郁禾親近。

郁禾無奈,只能由着她。

秋陽高照,涼風習習,最适合打馬球了,正巧皇家院裏裏有一處校場,只見場上四位郎君兩兩成隊,将球杆揮的英姿飒爽,坐臺上的小姐們看的熱血澎湃,一開始還礙于郁禾的公主之尊,後來逐漸的放飛自我,開始為校場上的郎君吶喊助威。

自然,吶喊助威的還是那些生性活潑的小姐,自然,能這樣放的開,也是受了金小姐的帶領。

“哇!公主姐姐,想不到探花郎居然不是銀樣镴槍頭,馬球居然打得虎虎生威!”金小七激動地揮着手裏的手帕,面色潮紅。

金小七眼珠子從郁禾臉上轉到馬球場上的程以璋身上,爽然一笑,站了起來喊道:“探花郎卯足了勁啊!公主姐姐正看着你為你加油呢!”

郁禾騰地臉頰一紅,拉着去捂金小七的嘴,就看到程以璋策馬而過,朝她揚眉一笑,恣意潇灑!

這一幕被所有在場之人都看在了眼裏,成了眉目傳情的意味。

郁禾瞪金小七一眼:“被關了那麽久,還學不乖!”

金小七努努嘴:“嘴巴就是用來說話的,如何學乖?”

校場不起眼的另一側,金垣沒忍住打了個寒顫,吞了下口水,費盡扭轉脖子去看身側的裴聿澤,驀地背脊一僵,趕緊又扭回頭去,那眼神太冷太可怕了......

他又忍不住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小聲嘀咕:“碎嘴子!”眼見着那頭的金小七打了個噴嚏。

若不是他看到金小七房中的請帖,他都不知道今日這場園會,這今日因為柴家的事,好像整個金家都沉悶了下來,他去段家串門,段家亦是如此,更誇張的是,一向嚣張纨绔的段二被關了起來,說是要用功讀書。

大家都好像有些岌岌可危之感,只有裴府,一派自如。

他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一見金小七的請帖就要一起來湊熱鬧,誰知金小七得意洋洋指着請帖上的名字:“只有我一人哦!”

切,有什麽了不起,沒有請帖他也能入,這不,他立刻去找了裴聿澤,誰知裴聿澤正在參加三司會議,本以為沒有指望了,沒成想下一刻裴聿澤竟然儀表堂堂從會堂走了出來,他立刻迎上去:“表哥,聽說今日公主嫂嫂在皇家園林辦園會!”

裴聿澤一言不發,臉色極沉,一上馬車,塗庚就直接駕車往皇家園林驅。

金垣恍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表哥,你該不會是從會議溜出來的吧?”

裴聿澤斜睨他一眼:“正大光明。”

“呵呵......”金垣又問,“用了什麽理由?”

沒有理由,裴聿澤端坐會堂,神思不屬,接連應答刑部尚書的問題遲疑,尚書表現出了不滿,他索性起身,直接道:“請恕下官先行告辭,事後自省書奉上,任由幾位大人責罰。”

他話音剛落,也不等幾位大人反應,步履略急地走出了會堂。

“怎麽回事,聿澤何事這樣不持重?”

刑部尚書面對衆人的疑問,有心維護裴聿澤,幹咳一聲:“繼續。”

————

金垣見裴聿澤在,那這場園會還需要請帖嗎?還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可他沒想到今日這園會卡的這樣緊,沒有請帖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得入內,就連裴家大公子的名號也不好用了。

他跟着裴聿澤站在園門,看着守門的禦林軍始終低垂着頭,态度卻是強硬,舉着手裏的刀就沒放下過。

丢人!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金垣看了眼裴聿澤,見他竟然沒惱,平靜的臉色不辨喜怒,也是,他表哥向來鎮定的!

只見裴聿澤轉身就走,金垣嘆了口氣,看來是這裴家大公子的身份在羲和公主跟前也不好使......

他以為要回馬車去,誰知見裴聿澤拐進了另一側,金垣尚在莫名,下一刻,就見端方雅正的裴大公子腳尖輕點,身姿飄逸輕盈地消失在了牆頭。

.......

金垣看着不遠處巡邏的禦林軍心裏有些發怵,不錯,他跟着表哥......翻牆進來了!

他真是怨念叢生啊!裴聿澤居然也會做這種不穩重的事!可現在看着裴聿澤淬了冰的眸子,盯着場上英姿赫赫的程以璋,他有些明白了。

只見程以璋長臂一揮,馬球從他的球杆之下飛射而出,一杆入洞!

滿堂喝彩!

郁禾激動地站了起來,和金小七握着手跳着喝彩。

“啊!”金小七眼風一掃,轉頭看到了裴聿澤正款款而來,她吓得尖叫一聲,腳下一崴,跌坐下去,連帶着郁禾也跌坐了下來。

“怎麽了?”郁禾莫名。

青鳥彩鸾已經順着金小七的視線看了過去......

“啊!”兩人也尖叫了一聲。

郁禾這才後知後覺擡頭,順着幾人的視線看過去......驀地背脊一僵,也差點叫出來!

只見裴聿澤身姿颀長,英挺瑰偉款步而來,涼風拂起衣擺,在為他造勢,連頭發絲都沁着寒意,俨然從地獄而來的矜貴修羅。

那些小姐和場上場下的公子們也都看到了,頓時站起身來,規規矩矩,不茍言笑。

眼看着裴聿澤走上公主的坐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過去,程以璋坐在馬背上扛着球杆靜靜看着。

金小七見表哥臉色冰冷,立即識趣地繞到了郁禾身後去,探出腦袋來跟他打招呼:“嘿嘿,表哥,哥哥,你們也來啦。”

郁禾鎮定擡眼:“你怎麽進來的?”

金小七嘴比腦子快:“不是公主姐姐邀請的表哥?”話音剛落就受到了哥哥金垣的白眼。

郁禾莞爾:“不是,所以,裴少卿到底如何進來的?”

裴聿澤慢條斯理:“這并難不倒我。”

金垣撇撇嘴,翻牆進來還能這樣理直氣壯,不愧是我表哥。

金小七眼珠子一轉,唯恐天下不亂:“表哥既來了,不如上場打一場?好久沒看表哥打馬球了,探花郎可厲害了呢!”

裴聿澤不屑一顧,涼聲道:“雕蟲小技。”

金小七揚起下巴:“哦?比比看才知道哦,表哥。”

金垣看出妹妹想用激将法,可表哥豈是能被激将之人,天真!金垣哼笑。

“牽馬來。”

金垣剛塞進嘴裏的櫻桃蜜餞還沒咀嚼就一骨碌吞了進去,他錘着胸口難以置信地瞪着眼睛。

他看着裴聿澤走下坐臺,一躍上馬,就惹來一陣低呼,他又見裴聿澤的目光輕輕掃過坐臺,在郁禾臉上停了停,金垣看向郁禾,見她避開了裴聿澤的凝視,低頭飲茶。

金垣也立即跳下坐臺,蹬上另一匹馬:“這可是四人馬球賽,表哥,我跟你一隊!”

裴聿澤已經策馬徐行上了校場,金垣跟上,太好了!他終于能和表哥一隊打馬球了!

結果金垣傻眼了,原本場上的郎君全都抱拳作揖打馬下場了,只留下程以璋一人在風中飒飒。

金垣立刻明白了,裴聿澤下場了,這明擺着是沖着程以璋來的,怒火不好估計,誰敢撞在槍口上跟程以璋一隊,萬一惹惱了裴聿澤,他們家老爺子的前途還要不要了?

金小七已經急了,湊到坐臺前的圍欄邊嚷道:“你們就沒人跟探花郎一隊嗎?”

“......”

“啊......”金小七跑回去和郁禾道,“公主姐姐,探花郎好可憐哦。”

程以璋倒是雲淡風輕得很,對于沒有隊友支援也絲毫不怵,也不介意,仰臉一笑:“一打二,也無妨!”

裴聿澤眸色微沉,冷冷開口:“阿垣,你下去。”

金垣不情願,反抗的話還沒出口,忽然聽到一聲嬌喝。

“我來。”

原本看好戲的衆人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齊齊看向公主的坐臺,郁禾已經從坐臺上盈盈而下,立刻有人牽了馬來,只見郁禾踩着馬夫上馬,策馬而行。

圓潤的珍珠頸鏈暈着光澤襯着郁禾耀眼生輝,衆人都看呆了,裴聿澤眸色極深,如深不見底的寒潭,眼睜睜看着郁禾策馬停在程以璋身側。

“我與你一隊。”郁禾朝程以璋微微一笑。

裴聿澤攥着缰繩的手緩緩收攏,金垣見情況不妙,連忙陪笑:“公主,我下了,你也下吧,讓他們兩個打!”

郁禾不依:“既上來了,啓有不打之理!”

裴聿澤冰冷的眸子掃過郁禾二人,情緒在眼底翻湧,他震喝一聲:“鳴鼓!”

幾案上,香煙袅繞而升,馬球随着一聲擊鼓,飛上了天空。

裴聿澤從容地漠視着程以璋,精銳逼人,若是旁人恐早已在這眼神下亂了方寸,莫說揮杆去接球了,恐怕一打馬就得從馬背上摔下來。

可程以璋卻鎮定自若,結結實實接住了球,一鼓作氣,策馬逐球。

所有人都從坐臺上紛紛站起走到了圍欄邊,看着滾滾黃土飛揚,眼見着程以璋就要一舉得籌,卻是眼睛一晃,一抹身影從斜刺閃現而來,猝不及防從程以璋杆下搶奪馬球,脫穎而出,程以璋追趕不上,電光火石之下,裴聿澤一舉入杆。

喝彩聲頓起,坐臺上的人全都放開了矜持,為裴聿澤叫喊。

金小七尤其興奮:“表哥好厲害!”但她也不忘為郁禾打氣,又喊一聲,“公主姐姐加油啊!”

裴聿澤勒馬旋身,穩住馬腳掀眼看去,卻見郁禾策馬行至程以璋身側,寬語安慰:“無妨的。”

裴聿澤冷靜的眼眸陡然迸出怒火,他大喝一聲:“再來!”

這一次由他主發,他不遺餘力,揮斥球杆,所有人都被他萬夫莫敵的氣勢震懾住了,斂聲屏氣緊張地攥住了手。

程以璋不願坐以待斃,拼盡全力揮杆上前,卻因太過着急想要阻攔而失了準頭,只見腦袋正要往裴聿澤的球杆撞去。

郁禾瞧得分明,大驚失色:“小心!”她也策馬奔馳而上。

卻見裴聿澤眼神一凜,手腕一轉,千鈞一發球杆在他手裏轉了輕微的弧度,完美避開了程以璋,可郁禾已經策馬沖了上來,來不及收手。

“郁禾!”

“公主!”

“啊!”

場上驚呼聲此起彼伏,心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前傾,只見程以璋一掌擊在馬身,撐起自己的身子,一手攬過飛馳而來的郁禾,力度太快太重而使兩人雙雙落地。

終究是距離更近的程以璋及時護住了郁禾,他抱着郁禾摔在地上扶她坐起,急切地問着:“有沒有受傷,有沒有?”

郁禾動動手腳,搖頭:“我沒事。”

程以璋松了一口氣,這時才發覺,周圍很安靜,靜得詭異,靜得讓人心慌,郁禾也發覺了,莫名的,兩人同時擡頭朝上看去。

裴聿澤坐在馬上,垂眸看着他們,身姿蕭蕭肅肅,手伸在半空中,猶如凍結一般,眸光卻冷冽如鋒刃,鋒刃之下是呼之欲出的沉痛,尖銳的痛撕心裂肺,他看着程以璋扶起郁禾,郁禾看着他,很平靜。

忽然,他笑了一聲,眉眼彎了冰冷的弧度,收回手,垂眸笑了一聲,極盡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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