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染發

第65章 染發

“不要, 太冷了。”

陶宛一下子就反駁掉了司延苦思冥想整個上午的選擇。

但她也有合适的理由。

“我們之前去那邊玩的時候,我不是基本上都在酒店睡覺嗎?”

為了看極光,一家人是12月出頭去的冰島,那個時候的冰島晚上外面最低氣溫将近-7攝氏度。

光從氣溫上來看算不得冷, 只是天氣變化快, 風大又急, 能把在外面走路的人給硬生生吹斜了。

陶宛極度怕冷, 幾人一共在冰島玩了7天, 她有3天時間都窩在酒店的落地窗旁邊看雪。

看極光那天晚上她倒是也去了, 人裹得跟個粽子似的還凍到發抖,最後合照時鼻子和眼睛都被凍紅了。

回去的時候手上拿着四個暖寶寶——陶莊靜、寧言文和司延把她們的都給了陶宛。

“好吧。”司延有些遺憾,那她只好再想一個了。

“但我們是要永遠在一起的。”司延抓着陶宛的手, 很嚴肅地說。

關于這點, 就算世界毀滅了也不會變。

永遠……好遠啊……

陶宛想了想, 問:“我愛你到100歲好不好,再多的話也不受我控制了。”

司延親了親陶宛的眼睛,“那我愛你到10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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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要比, ”陶宛飛了司延一眼, 低頭看了眼時間, 臨近7:50, 再不走的話, 她要遲到了。

“明天就是展演了, 今天不會練到太晚,下午我再來找你!”

怕遲到, 陶宛趕緊把剛才的那個吻給親了回去, 結果因為用力過猛,“吧唧”一聲。

她沒注意到, 司延倒是被可愛懵了,等再回過神來,陶宛已經揮着手跑遠了。

*

畢竟明天就是初次展演,為了不出現意外,這次排練的強度并不像之前那麽大。

至少休息時間,陶宛能摸到手機,自己蜷縮在一個小角落裏給司延發消息。

兩人自從談戀愛後,智商捆綁下滑了不止一個度,曾經還算得上是有內容的聊天框,如今已經變成了無情的“愛你”“也愛你”回複樓。

按照習慣發送“想你想你!”後,陶宛剛想退出微信,結果在主頁制定看到陶莊靜的頭像時,突然想起司延早上的話,也起了先試探一番的意思。

【軟桃子:[轉發新聞]】

【“驚!戀愛竟然能讓人年輕十歲,專家揭秘愛情保鮮秘訣!”】

【“別再單身了!戀愛的十大神奇效果,讓你從此告別失眠!”】

【軟桃子:媽媽,談戀愛竟然能這樣嗎?我之前都不知道】

【第一好媽媽:你有喜歡的人?】

陶宛:!!!好厲害,一猜就中!

【軟桃子:是的,我很愛她的,她也很愛我,如果你們不同意的話,我和她都會很傷心】

這個點陶莊靜正在工作室裏選寶石,看到陶宛這條消息,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得有多喜歡才這樣,自己還沒說話呢,那邊“很傷心”都擺出來了。

一旁的助理看到了,還以為是寶石出了問題,緊張道:“怎麽了嗎?”

“沒呢,”陶莊靜擺了擺手,“在和我女兒聊天。”

【第一好媽媽:是誰?是你同專業的人嗎?】

【軟桃子:不行,要保密,等你們明天來了再當面說】

本來女兒都20了,談戀愛很正常,可陶宛這樣緊張、又這樣神神秘秘,還真讓陶莊靜好奇起來——到底是誰,能讓陶宛這麽寶貝?

【第一好媽媽:透露一點都不行嗎?】

陶宛沉思片刻,打下:

【也是A大的學生,人挺好的,愛幹淨,不抽煙也不喝酒,知根知底】

這串描述還是陶宛直接從兩人的聊天框複制粘貼的,這可是當初媽媽描述司延的原話!

但畢竟曾經選的是舍友,現在報備的是女朋友,陶宛思考片刻,又加了一句:

【而且,她還長得漂亮,身材很好,能力很強,腦子聰明,家裏也有錢,感情上很專一,對我很好的!】

看着那串形容詞,陶莊靜不由得皺起了眉。

這麽完美的人,真的存在嗎?

【第一好媽媽:小寶,你了解這個人嗎?她在你面前是真實的樣子嗎?這些有沒有可能是她故意表現的?】

陶宛幾乎是秒回。

【軟桃子:當然了解,她不會騙我的!】

在陶宛看來,司延就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為人十分正派的人。

至少十幾年,她在自己面前都是這樣,裝一時可以,總不可能裝這麽多年吧?

陶莊靜:更擔心了怎麽辦……

*

下午三點鐘,陶宛那邊已經提前解散,剩下的時間交給她們自己分配。

左憐翠自不用說,小玩三把消消樂後換個教室繼續練舞,劇組裏的大部分人安排也類似。

陶宛卻早早收拾好了包,一放就拉着同樣急切的許臨川往東門的方向走。

今天下午她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要幹——那就是把頭發染黑。

在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許臨川看到了陶宛脖子上靠近鎖骨處的吻痕。

紅又小的一塊,本算不上激烈,可擺在陶宛的皮膚上,就特別顯眼。

陶宛被重重拍了一下肩,她轉過身,正對上許臨川吃瓜八卦的眼神。

許臨川指着陶宛鎖骨上邊的那個吻痕,“你和司延,睡了?”

“你不要這麽直接!”陶宛肉眼可見地慌了起來,低頭快速把襯衫的扣子給扣到了最上面一顆。

“這裏還有。”許臨川指着脖子上的一點,悠悠道。

陶宛又“咻”的一下蓋住,眼睛睜圓了看着許臨川,緊張地問:“還、還有嗎?”

她這樣太可愛,許臨川被陶宛逗笑了,沒忍住揪了一下臉。

陶宛扯着嘴辯解,“我們……還沒睡……她只是……親我了。”

“親能親成這樣?”許臨川不信。

說完,許臨川松手,手上也沒用力,可還是留下了指痕,不過幾秒鐘後就消掉了。

許臨川說:“我現在信她只是親你了,要不然不會這麽淡。”

陶宛露出一個“我就說吧”的表情,和許臨川出了門。

今天是個陰天,天上烏雲黑壓壓的一片。

走出了一段路,陶宛突然想起昨晚沙發上的經歷,她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可是自己又說不出來。

臨川經驗多,又是自己的好朋友,問她最好了。

“臨川,”陶宛苦惱道:“接吻是不是都很累啊?”

“啊?”

很累?許臨川在腦子裏消化這個信息。

“司延吻技很差嗎?不舒服?”

不應該啊,聽魏晴說,司延也要學習資料了。

“舒服的。”陶宛想起昨天晚上在沙發上的經歷,臉紅了。

而且好像有點太舒服了……

“是喘不上氣,”陶宛回憶了一下,“但是司延好像就很輕松。”

想到這,陶宛突然發現一個疑點。

之前兩人好像都沒親那麽久的,昨天一下子就變久了好多,要不是自己受不住,陶宛總感覺司延還能親。

“你看我給你的學習資料了嗎?”許臨川反問。

都不用多問,司延絕對學了,她不僅學了,估計還是逐字逐句,逐幀逐秒學習。

陶宛心虛,“文件過期了……”

見狀,許臨川嘆了口氣,“你這樣,小心被司延拿捏。”

說完,又重發了一份。

陶宛這次倒是馬上下載了,不過卻不是因為許臨川說的那個原因,她睜着雙圓眼,一動不動地盯着許臨川,問:“被司延拿捏有什麽關系嗎?”

司延人很好的,陶宛很天真地想,被拿捏也沒關系嘛。

許臨川現在恨不得把陶宛的腦袋撬開,把自己知道的全部灌進去。

陶宛為人太純粹,遇事總往好處想,很溫暖,但也容易受傷。

許臨川和她認識這麽久,是真心把陶宛當好朋友,曾經還真情實感地擔心過陶宛被人傷害。不過現在司延出現了,她只盼陶宛不要被吃得太死。

司延一看就是表面正經,結果內裏蔫壞的人。

“可能會讓你一直哭。”許臨川認真說。

一只灰鴿正好從頭上飛過,羽毛幾乎要和天空融為一色,陶宛擡着頭,淺色眼珠子跟着鳥的軌跡動,對許臨川說的話并不在意。

“哈哈,臨川你好誇張哦。”

她才不會哭呢。

*

出了東門口,越過主營美食的步行街,再往西邊走就是附近繁華的商業街,每走兩步都能遇上理發店,其中也不乏裝修的極為小資的“私人造型中心”。

然而,在路過岔路口的時候,兩人十分默契地一致往東邊轉,再穿過一個小巷,到了一個老社區。

旁邊的一切變得更加質樸,道路兩邊出現了堆在牆角的紙殼和停在路邊的報廢自行車。

繼續往裏走,視線裏出現了一個挂在磚牆上的廣告牌,原先的字已經因為風吹日曬而褪色了,發白的無紡布上用紅筆寫了三個大字“理發店”。

走近店門,充當收銀臺的是一個老的木頭桌子,兩人進門時上面正有一個小女孩在做計算作業。

“13×87=……”

“1131。”許臨川脫口而出,手機屏幕還停留在計算器的界面。

陶宛和小女孩一同看向許臨川,目光裏含着如出一轍的鄙夷。

“等一下,我媽媽在後面幹活。”

小女孩解釋完,合上作業本後忙往店面後的房間跑。

“媽媽,橘色頭發的姐姐又來染頭發啦!”

“來了!”

一分鐘後,從裏面的門裏走出來了個穿紅黑色沖鋒衣的壯年女人,約莫30歲上下,頭發被盤了起來,精神很好,一見陶宛便展出一個熱情的笑。

“小陶又來了。”

再轉頭看到許臨川也是一句,“小許也在啊。”

“今天還是單純染黑嗎?”老板做事很麻利,說着,已經從旁邊的夾子上拿下了一本簡易的色卡,打開,裏面一共兩頁色。

一頁是五彩斑斓的黑。

另一個是各式各樣的紅。

“方姐這邊還是老樣子,紅與黑。”許臨川看着,調侃了一句。

陶宛選中了此前一直染的A001色純黑,方姐把色卡合上,笑道:“沒辦法,大家都好這口。”

“這倒是。”

方姐經營的明面上是理發店,實質上性質和社區服務店差不多,最大的業務就是在每月15日免費幫周邊小區的奶奶們理頭發。

來這邊染頭的大多也是周邊小區的住戶,大家都沒那麽時髦,酒紅色已經是最時尚的選擇了。

陶宛和許臨川是大一下一起做志願的時候認識的老板,後來考慮到這邊染發快,單染黑不到兩小時就能完成,再加上老板人好,每次要染黑都來這邊。

“姐姐,你為什麽要染頭發,橘色不好看嗎?”

來人了,小女孩也無心寫作業,站在陶宛的背後,看着方姨一點一點地上染發膏。

“好看啊,不過姐姐要跳舞了,橘色頭發不好上臺的。”陶宛笑着解釋。

小女孩“哦”了一聲,實際上沒聽懂,但還是“哦”。

許臨川在旁邊逗她,小女孩叫大名叫方智棠,“棠棠,你為什麽要這麽說?黑頭發不好看嗎?姐姐就是黑頭發。”

“……”

方智棠扭捏地搖了搖,躲到了方姨的腿後面。

店裏一下子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黑頭發也好看的,”陶宛開口突然開口。

許臨川看了她一眼,下一秒陶宛果然提到了司延。

“姐姐就認識另一個黑頭發的姐姐,她黑頭發就很漂亮。”

“好好好。”許臨川沒好氣地應着。

“臨川也好看。”陶宛馬上補救。

許臨川瞥了陶宛一眼,繼續跑過去禍禍棠棠的練習冊。

“談女朋友了?”方姨擡頭,看着鏡子裏面的陶宛問。

“嗯,”陶宛下意識點頭,又被方姨揪着頭發給固定住了,“我們小時候就認識,好多年了,不過這周才在一起。”

“她是個什麽樣子的人?”方姨又問。

“一句話就行。”

“表面很高冷,”收銀臺旁邊的許臨川搶答,“實際上我就不知道了,得問陶宛。”

一句話?

司延的性格太複雜,陶宛感覺用兩頁紙也沒法表達清楚。

就這麽,為了尋找心目中最能表現司延特質的話,陶宛竟被這麽個簡單的問題給問住了。

足足五秒鐘後,她才說:

“沒有表情的時候看上去憂郁,笑的時候又能感受到自己被深深愛着,她那麽看着你,會讓你想要也用同樣的愛去愛她。”

“有點長的一句話。”陶宛抿抿嘴,擡眼看着方姨。

“嗯。”方姨欣慰地笑着。

許臨川也聽到了,臉上的表情也很觸動。

事實上,她從方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就開了錄音。

本意是錄下來之後用來打趣陶宛的,現在嘛……

還是發給司延吧。

另外一邊,剛下課休息的司延收到了來自許臨川的一條信息。

司延從機票APP和各大旅居攻略帖中抽身,點開了微信。

【陶宛的朋友:cr陶宛。】

【用一句話描述她.mp4】

司延戴上耳機點開了那條不到15秒的音頻,陶宛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想要用同樣的愛去愛她。”

*

一個小時後,将近4點30分,陶宛終于染完了頭發,等待的時間裏,許臨川還抽空修了一下發尾。

方姐吹幹了頭發,把陶宛身上的理發披肩給接下來,在旁邊抖了一抖,說:“好了,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地方需要剪的。”

陶宛擡頭,撞見鏡子裏的那個黑發女生時不由得愣了幾秒鐘。

許臨川走過來,手捏着下巴,“嗯~”了一聲,“不錯不錯,這麽看來我們家小陶就是天生麗質,和頭發顏色沒什麽關系。”

許臨川這句話說的也不完全對,就陶宛本人而言,黑發和橘發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橘發是淺色,反射率高,更容易關注到整體,而非某些細節。再加上亮色的積極心理暗示,橘發的陶宛更像是陽光下的一顆小橙子。

常規的黑發最大限度上襯出了陶宛皮膚的質感,在某種程度上相當于是強調了她的五官。

而且她本來就是鵝蛋臉,五官線條也很圓潤,染了黑發,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乖”,像是中學時代會存在于每個人記憶中的那個女同學。

同樣的黑發,司延就是鋒利的,她臉上的留白多,沒有表情的時候美得攻擊力很強,長而直的黑發帶出了她性格中冷的一面,自帶生人勿近的氣質。

而在陶宛面前,黑發帶來的神秘又神奇地轉換成了幽靜,散出獨獨為陶宛所體會到的憂郁和脆弱。

“絕對要迷死司延了。”

許臨川勾上陶宛的脖子,兩人又準備一起回A大。

走到大概步行街的那個位置的時候,陶宛低頭看了眼手機,已經4點40分,離司延下課還有20分鐘。

陶宛想要司延一出來就能看到她,就像曾經的司延一樣。

“臨川,那我先去公教那邊等司延,”陶宛說完了就想跑,“拜拜,明天再見啦!”

“等等。”許臨川一伸手,把陶宛給直接拽了回來。

她盯着陶宛的眼睛,扯了扯陶宛身上的粉藍格子襯衫。

“你就這樣去找司延嗎?”

陶宛不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很正常啊,“不行嗎?”

“等着,和我去宿舍一趟。”

許臨川露出了一個森森的笑容。

“我那有一套衣服,你穿絕對合适。”

*

5點,主校區的鐘樓再度準點報時。

司延背着包出來,在走廊裏随着人群往外走的時候面上還有疲色,接近走廊側門能看到點光後,想到一出去就能看到陶宛,這點疲憊又一掃而空。

5點剛過的公共教學樓門口是最擁擠的,而今天好像又格外擠一點。

不知是出了什麽情況,原先陶宛最愛待的那塊花壇今天圍了小小的一群人。

司延左看右看,沒找到那個熟悉的橘色腦袋,反而隐隐約約看到那邊做了個穿jk制服的黑發女生,身段纖細,體态很好,低着頭,再加上有人群的遮擋,看不清臉。

司延走過來的時候,她正在被人要微信,看手勢是拒絕了。

陶宛可能又給自己買什麽東西買晚了。

司延想着,直接給陶宛打了個電話。

她單手插兜,背着包已經在往遠離教學樓的方向走。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陶宛,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吧。”

5米之遠的花壇邊上,陶宛正低着頭整理腿上的過膝襪。

早知道這麽容易滑下來的話,就收下許臨川贊助的襪夾了。

電話響了,陶宛起身,她好似沒有意識到這旁邊突然多了的人是為自己來的似的,自然地破開人群,往外走。

“我在教學樓門口呀。”

司延原地轉了個圈,還是沒有看到橘色的腦袋。

“嗯?我沒看見你。”

電話那邊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一個度,“沒關系!我看見你了!”

“司延,轉頭。”

于是,司延就看到,陶宛,黑色頭發的陶宛,穿着套水藍色的水手服,款款向自己走來。

陶宛在距離司延一步遠的地方底下,笑着看向對面人的眼睛,水手服是兩段式的,腰身掐地很細,看上去就手感很好。

而司延是真的握過,知道那處不僅手感柔韌、皮膚細白光滑,還是陶宛身上除了耳朵外最敏感的地方。

陶宛不知道司延的真實想法,對上她的目光,心裏還有點小得意。

臨川說的對诶,司延果然喜歡。

對了,還有兩句臺詞呢。

陶宛欺身,柔弱無骨地攀上了司延的肩膀,她微微蹙眉,眼角下垂着,嘴巴嘟起,擺出個無往不利的可憐表情,輕聲說:

“學姐,學校太大了,我好像迷路了怎麽辦?”

“你可以幫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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