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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白鷺穿着涼鞋,坐在白簡和斯悅房間裏的沙發上,手裏抱着一桶冰激淩,“這種天氣,你們人類覺得剛剛好,人魚是不行的,人魚的體溫比你們低,人魚可怕熱了。”

“那為什麽上個月,你們家還燒着火?”斯悅在扯手上的手鏈,看起來和那些普通的手鏈沒什麽區別,暗扣也做得平平無奇,他試圖掰開,失敗了。

白鷺被一大坨香草味兒的冰淇淋冰得之哈氣,他哈完了,咽下去了,說道:“冷的時候我們怕冷,熱的時候我們怕熱。”

“……”

“你這不是廢話嗎?”

白鷺睫毛老長了,他垂着眼,覺得斯悅好兇哦。

他用勺子繞着冰淇淋桶一圈,挖出了一個十分标準的冰淇淋球,然後舉起來,想喂給斯悅,卻發現對方正在專心致志地倒騰手上的手鏈。

“什麽啊?”

斯悅:“白簡給我的,但是好像取不下來。”

他哥給的?

取不下來?

“我看看?”

白鷺咬着勺子,坐到了斯悅旁邊,低頭仔細地查看着手鏈上的暗扣。

“你別方,我哥送的,肯定很難搞,吸溜。”他咬着說話,口水含不住,流了一條下來,到半路又被他吸溜了回去。

斯悅:“……”

“你能先把勺子放一邊嗎?”斯悅又氣又好笑。

“吸溜”

“滴答”

“……”

沒滴到斯悅的手上,直接滴在了地板上。

白鷺趕緊抽了紙巾麻利地擦着,裝作沒看見斯悅無語的表情,一邊擦地板,一邊說道:“這個暗扣解不開,金屬是我哥從海底下撈的,除非敲碎。”

“我哥好喜歡你啊阿悅,人魚很寶貝自己頭發的,更何況我哥的頭發還是白色。”

聽見白鷺說解不開,斯悅不再糾結于怎麽解了,他看向白鷺,“你的紫色也很好看。”

“是嗎?”白鷺露出羞澀的笑容,“其實我也覺得。”

“我們等會去玩什麽?”斯悅頭一回出來玩兒沒和周陽陽他們一起,不過挺好奇的是,周陽陽他們父母來了沒,周陽陽家估計有點懸,鄭須臾和江識意家裏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只不過鄭須臾不一定會來,現在他眼裏只有尹芽那只粉色的小人魚。

白鷺:“他們今晚有比賽。”

“什麽比賽?”

“撿球。”

斯悅:“……撿什麽球?”

白鷺向斯悅解釋說:“跟在陸地上打球差不多,只不過人魚這時候是在海裏,一個小鐵球,裁判丢出去,十分鐘以內誰能撿回來,就算贏。”

“……”

“鐵球下沉的速度那麽快,能撈起來?”

“當然,厲害的人魚時速賊快,我哥能游到和高鐵一樣快。”白鷺說起白簡的時候,每每都是滿眼亮晶晶,滿臉都寫滿了崇拜。

斯悅好奇道:“那你呢?”

“……”白鷺眨了幾下眼睛,“不太快,我太虛弱了。”

“可是我馱着你下水是沒問題的,阿悅,你可以背個氧氣管,穿潛水服,我帶你下水。”白鷺看起來很期待。

斯悅有些怕水,先是搖了搖頭,然後拍了幾下白鷺的臉,“你有沒有覺得,你現在很像那種滿腦子馊主意馬上就要闖禍了的熊孩子?”

“魚孩子吧還是,”白鷺小聲說道,他很敏感,話題突然拐彎,“阿悅,你的心情好像很好?”

“還行。”斯悅說道。

斯悅和白鷺只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兒,白鷺吃完了冰淇淋,換了一件兒新的衣服。

他們日常換洗、玩樂的各種服飾,睡衣,連正裝,都是陳叔提前讓人整理好了送到了船上。

“船上有酒吧,阿悅你帶我去吧。”在走道中,白鷺搖着斯悅的手臂,“還有玩牌的地方,你那麽厲害,你帶我一起玩兒。”

斯悅:“……”早知道應該把陳叔帶着的,他為什麽覺得和白鷺在一起跟帶孩子沒什麽區別。

從電梯到三樓,電梯一層層下去,門開之後,站在門口的侍應生在看見兩人後彎下腰,“阿悅少爺下午好,白鷺小少爺下午好。”

白鷺在外沒安全感,他抱着斯悅的手臂,仰頭看着斯悅。

斯悅走出去,看了一眼侍應生的胸牌,“薔薇宮?”

“薔薇宮合法經營,娛樂為主,可以在那邊兌換籌碼,”侍應生在上船之前就已經将幾百名賓客的姓名身份與樣貌牢記于心,斯悅和白鷺身份不一般,相貌又是一等一的出衆,這是貴客,“兩位可以去那邊鬥地主。”上邊打過招呼,如果這兩位來了薔薇宮,別讓他們碰太狠的,玩玩小游戲就行了。

“鬥地主可以鬥地主可以鬥地主可以!”白鷺就快整只挂到斯悅身上了,“兌籌碼,我掏錢,我帶了錢的。”

斯悅本來準備兌換一萬面值的,但小姐姐的臉上雖然挂着完美無缺親切又美麗的笑容,但說出口的話卻如同秋風掃落葉般的無情和冷漠。

“阿悅少爺,很抱歉哦,您沒有兌換一萬面值的權限哦。”

白鷺趴在臺子上,他不懂這些,看看斯悅,看看姐姐,“為什麽哦?”

斯悅把黑卡推過去,“我有錢。”

小姐姐掃了一眼臺面上的黑卡,再看一眼眼巴巴急不可耐的白鷺,“我們這是合法經營的娛樂場所,你們還是學生,所以可以兌換的籌碼的最高面值是五千。”

“五千也很多啦,我查了一下,兩位客人一共可以兌換五十萬的籌碼哦。”

白鷺看向斯悅。

斯悅将黑卡又推進去一分,“兌。”

兌換完籌碼之後,侍應生在後邊拎着籌碼,斯悅在轉身的一瞬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微愣了一下,但薔薇宮來來回回的人很多,賓客多,侍應生多,還有拖家帶口的,小孩兒跑來跑去,那熟悉的身影就這幾秒鐘的功夫,就沒影了。

斯悅站在原地,低頭從手機翻出江識意的聯系方式,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你在船上?”

“怎麽了?”江識意似乎才睡醒,“我昨晚趕完作業就睡了,我還在家呢。”

“沒,問問。”

挂了斯悅的電話之後,江識意身旁的男生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的臉色:“怎麽了?”

“沒,走吧。”

男生松了口氣,一邊走,一邊說道:“研究所的實驗有風險,有幾個也投資了實驗的人也在船上,我覺得我們可以去問問。”

-

白簡在甲板上,下午的太陽給“聖歌號”的外層鋪了一層金箔一樣的東西,甲板上也是金燦燦的。

蔣雨給白簡手中的酒杯中添上酒,還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好天氣啊。”

甲板上風大,蔣雨每根頭發絲都是經過悉心打理的,風一大,發型就亂了。

“好個屁。”他壓住劉海。

白簡一般都懶得搭理他的,今天卻難得笑了笑。

蔣雲觀察細微,“白簡先生心情很好。”

游輪行駛得緩慢,海面被緩慢推向兩邊,遠處的海面不見絲毫波瀾。

白簡将杯子遞給蔣雨,“适合釣魚。”

蔣雨将酒杯接到手中,興高采烈,“好嘞,我去準備。”

蔣雨走之後,蔣雲關了平板,低聲道:“阿悅少爺和小白鷺鬥地主去了。”

“兌了多少?”

“最高限額,五十萬。”

白簡忍不住笑,“阿悅還挺大方的。”

蔣雲也挺喜歡斯悅的性子,不拘小節,“溫荷女士養得好,我看青北和他同齡的人,很少有和他一樣的。”

白鷺也沒心眼,斯悅也沒心眼,兩人撞一塊兒抱團,正好。

這兩個但凡誰的心眼多一個,另外一方都要被騙得個一幹二淨。

“和誰家的在玩兒?”白簡垂下眼,鏡片後的眸子無比溫和。

“幾條二十來歲的小人魚,比白鷺的歲數還要小呢,家裏的家教都不錯,旁邊都跟了人的。”

白簡輕輕“嗯”了一聲,問起了別的。

“研究所的實驗還要查。”

“還查嗎?”蔣雲怔了一下,“上次督察組将所有文件都過了一遍,包括研究所的各個實驗室,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實驗項目的手續也都是齊全的,上邊都已經簽過字。”

白簡摘下了眼睛,他用手指拿着鏡框,直接往鏡片上吹了一口氣,很散漫地就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着,斯悅不會無緣無故開這樣的玩笑。

“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沒有。”

“我們在研究所裏的人呢?”

蔣雲頓了頓,“我還沒有去聯系她。”

白簡沒有說話,過了會兒,蔣雲低下頭,“回去後我就聯系張源,問問她有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研究所在所有工作人員的手機設備以及手腕上都安裝了定位監聽系統,而且研究七所是相通的,只有關系遠近的區別,發明了什麽新玩意兒你給我一個,我給你一個,他們奇奇怪怪的東西特別多。研究所每個月會抽取員工調出設備裏的某天的活動軌跡和音頻之類的,甚至還有某天用手機聯系過哪些人,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蔣雲如果聯系了對方,一旦研究所在哪一個月抽取到了她,又恰好了抽到了他聯系對方那天的時間,這棋基本上就算是廢了。

“不過也是,不管最後發沒發現什麽,都不算是廢棋。”蔣雲繼而又說道。

“還有,李總問您晚上是否有時間賞臉吃個飯。”

白簡朝蔣雲看過來,“我不是來談生意的。”

蔣雲摸了摸鼻子,語氣沒那麽緊繃了,“我知道,您是陪阿悅少爺來玩兒的。”

白簡笑了笑,“知道就好。”

-

斯悅想去找白簡,可是想到白簡說有事,他好像就只能和白鷺一起玩兒了。

他拿着手機,挨個挨個下各個品牌的官網app。

青北同個圈子裏的人,感情經歷還是一片空白的少之又少,不過斯悅雖然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不管是鄭須臾,還是其他普通關系的朋友,他們都戀愛過。

大筆大筆錢砸進去,斯悅現在能感同身受那種心情了。

就是想買。

給喜歡的人買各種東西。

他沒缺過錢,對物質也沒什麽特別高的追求,得過且過,有的吃有的穿就行。

白鷺把牌遞給他看,“出哪個?”

斯悅掃了一眼,“出2,然後把你那順子出掉,他們不要你就丢3,再用2壓下去。”

“2可以出一對啊。”

斯悅:“……你單個的牌太多了。”

對面的幾只小人魚也玩得很專心,專心的同時,還能分出心神來觀察斯悅——白簡先生的伴侶。

他們之前就知道斯悅,只不過那時候斯悅還只是一個富二代,沒什麽特別的,他們也是富二代。

但現在不一樣啦。

現在斯悅是白簡先生的伴侶,可斯悅是人類,所以他們很好奇,斯悅到底是哪裏吸引了白簡先生。

斯悅悶頭刷手機的時候,耳朵猝不及防地被捏了一下。

他立馬扭頭去看,在看見來人的時候,斯悅微怔,“你不是有事嗎?”

白簡的手掌按在斯悅的肩膀上,“不忙,我先帶你去吃飯。”

坐在對面的幾只小人魚已經都正襟危坐起來了。

白簡先生并不常出現在公衆視野中,不過網上說他對伴侶很溫柔,原來是真的。

白鷺握着牌,“那我呢?”

“蔣雨等會帶你去。”白簡說。

“好的!”白鷺一點意見都沒有,他沒想去打擾他哥和阿悅的二人世界。

船上有花園餐廳,白簡帶斯悅上去的時候,侍應生從遠處過來迎,帶他們到早已經預約好的位置坐下。

餐桌位置的視野很好,手邊便是窗戶。

餐廳中央的鋼琴換了一名工作人員彈奏,從緩慢溫柔變成了明朗輕快的音符。

斯悅背後是一棵樹葉寬大樹幹蒼勁的琴葉榕,挨着它的是枝葉繁茂的天堂鳥,侍應生端着碟子過來的時候,手肘偶爾會掃到葉片。

餐桌與餐桌之間的距離分得很開,而為了追求真實的在大自然裏用餐的感受,老板很舍得在植物上下功夫。斯悅本來想四處張望一下,最後所有的視線都被植物和假山擋住了,只能看見不遠處一對情侶模糊的兩個頭。

他收回視線,冷不丁地就和白簡的目光對上了。

白簡一直看着他。

發現這一點之後,斯悅感覺自己的耳朵又開始不争氣地發熱了。

他伸手摸了幾下耳朵,說道:“我沒談過戀愛。”

他是想說:你能不能不要看我了?

白簡笑了一聲,“我知道。”

見侍應生拿着酒過來,斯悅趕緊将本想問出口的話咽回去了。

葡萄酒從瓶口沿着杯壁而下,葡萄帶着特有的果香,酒氣醇厚,緩緩萦繞在空氣中。

菜式都是國內有名的幾家本幫菜,斯悅其實也餓了,他還沒吃早飯,但時間卻已經是下午了,見不是西餐,他才拿起了筷子。

從窗戶眺望出去,能看見本來黃燦燦的陽光逐漸變成了深重的橙色。

将坐在窗邊兩人的側臉描繪得愈加溫柔與秀致。

侍應生已經站到了不遠處,按理來說,只要斯悅不大聲吼,對方不可能聽見他的說話內容。

但斯悅還是下意識地降低了音量。

他和白簡結婚的事情,全青北的人都知道。

可他和白簡戀愛……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他知,白簡知。

“但你好像還挺有經驗的。”斯悅用勺子舀了一勺還在冒着泡的豆腐,他咬一小口之後瞥了一眼白簡。

白簡好整以暇,“阿悅,我比你大兩百多歲,這兩百多年,我不是白活的。”

“也是。”斯悅點點頭。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麽?”斯悅問道,他總不能帶着白簡去飙車什麽的,白簡的身份不允許他和自己瞎玩兒,。

“你想做什麽?”

斯悅挑眉,“你活得比我久,所以我問你啊。”

白簡用筷子給斯悅跟前的碟子裏夾了兩片牛肉,不疾不徐說道:“船艙裏有影院、舞廳、劇院,明天晚上有一場慈善拍賣會,我也可以帶你去看他們撿球。”

斯悅想到了白鷺說的,他好奇道:“你會參加嗎?”

“……”

“不會。”

“也是,你一看就不會玩這種游戲,”斯悅的語氣和動作都變得自然了許多,他需要時間适應從合作者到戀愛對象的身份轉變,“這種游戲是年輕人魚玩兒的。”

白簡:“……”

白簡深深地看了一眼斯悅,笑意莫名,“吃飯。”

斯悅往嘴裏塞了幾大口米飯,他吃東西并不粗魯,相反,該遵守的禮儀他都遵守得比別人要好,他吃得很香,吃飯的樣子看起來也很下飯,令人充滿了食欲。

“我等會想去看他們撿球。”斯悅放下碗,用餐巾擦了嘴,“不過人魚不是不喜歡在公衆場合露出尾巴嗎?”

“這不算公衆場合,船上都是自己人。”

“全都是人魚?”斯悅有些怔愣。

“有人類的。”

“那怎麽算都是自己人?”

白簡覺得斯悅在某些方面實在是傻得很,但他有什麽說什麽的性格,白簡很喜歡。

“船上的人類也是自己人,自己人不是用是不是同一個物種區分的,目的相同的人,就是自己人。”白簡給斯悅的杯子裏倒上汽水,“這酒的度數有些高,你就不要喝了。”

斯悅:“我的酒量還行。”

“我知道,”白簡抿唇一笑,“畢竟阿悅在青北小孩兒那圈子裏也是小老大。”

“!”

斯悅喝一大口汽水下去,涼到了天靈蓋,而白簡的話跟一把火似的,又把他燒燃了。

他在回想自己以前幹過些什麽在白簡眼裏可能很匪夷所思和幼稚的事情。

“我只知道一些,”白簡像是看穿斯悅所想,“十六歲之前的事情我聽說過幾件,十六歲之後的事情,大部分我都知道。”

“比如呢?”斯悅問。

白簡笑,“你挺喜歡伸張正義的。”

“不是伸張正義,”斯悅知道白簡指的哪些事情,“我就是看不過去而已,也不需要別人感謝我。”

他說完之後,看着白簡,“你關注我那麽久,那我們兩家合作研究項目的事情……”

“我投資你們家研究項目的确有你的一部分原因,但項目會出問題确實在我的意料之外,損失30個億只是保守估計,”白簡語氣緩緩的,“阿悅,這筆損失,從你和我領證那天起就一筆勾銷了,如若不是你,現在青北就沒有斯家了。”

要吞下斯家有些艱難,但也并不是沒有辦法,白家想吞下哪家企業都能夠想到辦法。

更何況還是斯家自己将把柄送到白家手上。

當時蔣雨知道白簡要用聯姻來抵消這筆損失的時候,都驚呆了,“這不是倒貼嗎這不是?”

侍應生端上來一份甜點,底下是厚厚的芒果刨冰,上邊大部分都是水果,最中間有一小塊奶糕。

“我有點撐。”斯悅舉着勺子,難以下口。

白簡越過桌面,将那份甜點拿到了自己跟前。

斯悅支着下巴,覺得白簡長得實在是賞心悅目,一點都看不出來快三百歲的樣子。

白簡也只是吃了一點水果就放下了勺子。

“你吃得好少。”斯悅驚嘆。

白簡用餐巾擦拭着手指,“我不是很喜歡甜食。”

“走吧?”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床上各處都亮起了燈,從遠處看,“聖歌號”宛如一座緩緩在海面以上推行的富麗堂皇的大廈,光影倒映在海面上,風輕拂過去,将倒映吹成了一張張碎掉的亮片。

走廊裏鋪着厚實的地毯,鞋子踩在上面,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走道兩邊也是娛樂休閑的場所,舞廳和劇院還需要再下一層。

白簡和斯悅牽着手,斯悅低頭将自己走路的步伐調成了和白簡一樣的。

迎面來了一群西裝革履的人。

斯悅是在聽見喧嘩聲之後才擡起頭的。

過來的人中其中有兩個還挺眼熟的,好像是……白簡的朋友,上次見到過。

成野顯然也看見了白簡和斯悅,他大步走過來。

“不厚道啊,”成野對斯悅笑了笑之後才和白簡說話,“白簡你現在眼裏是沒別人了是吧?”

斯悅将注意力放到了走廊牆壁上的壁畫上,不是名家所作,一邊行雲流水般的灑脫肆意,另外一邊則是細膩婉約的精雕細琢,兩種風格截然不同,卻在主題上合二為一。主題是人類和人魚。

白簡與成野說:“你有比這更重要的事要和我談嗎?”

成野:“……”人魚戀愛腦是真的,哪怕是白簡也不能例外。

成野只能攤手,“我想應該是沒有。”

“你們現在去哪兒?”他又問。

“去上邊走走。”

“這種無聊的事情做了只是在浪費生命而已。”成野說道。

人魚在沒有動心的時候是十分理智的,工作排在一切事情之前,但是戀愛期間,他們對其他事情會失去一些判斷力,甚至會自動為伴侶抹一層厚厚的濾鏡,也就是俗稱的-戀愛腦。

成野朝白簡走近,聲音壓低,“我等會和米牧歌上來找你們。”

說完後,他本欲伸手拍拍斯悅的頭發,或者肩膀,以顯關愛,但在觸到白簡平靜的眼神之後,他尴尬地收回了手。

人魚不喜歡任何人或者人和人魚與自己伴侶有任何接觸。

而白簡這種老人魚則更甚。

-

甲板上有長椅,來來往往的人,斯悅從侍應生那裏要了一杯檸檬茶,白簡坐着,神情惬意,斯悅站在他跟前,飲了一大口檸檬茶之後才問道:“你三百,成野呢?”

白簡想了想,“一百歲出頭,我們是大學同學。”

“那他……”

“他是壽命正常的人魚,能活到兩百左右。”

“白簡,”斯悅忽然問,“你參加過多少人的葬禮?”

白簡擡起眼,将斯悅拉近了些,“很多。”

斯悅覺得檸檬茶冰手,裏頭加了很多冰塊兒,他嘆了口氣,“等我死了,我的葬禮就由你和我媽主持,哦不對,我媽那時候肯定已經不在了,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

“阿悅,你才十八歲。”

“可是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白簡将斯悅的手放到嘴邊,輕輕親了一下,而後笑道,“的确是這樣。”

斯悅身後的燈光照進白簡的眸子裏,但白簡的眸子仍舊一片漆黑,宛如不見底的深海。

斯悅想了想,說道:“不過你應該無所謂,反正你又不會死。”

和之前發現這點之後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他剛知道的時候就覺得,牛逼。

“我現在跟你的感受應該是一樣的。”

“你也覺得光陰似箭?為什麽?”斯悅給推着推車過來的工作人員讓了下路,那推車上放着幾個大箱子,頂着斯悅的後背,斯悅沒有防備,腳下不穩,往前撲去。

直接就撲進了白簡的懷裏。

白簡把人穩穩的接住。

懷裏的人頓時手忙腳亂,六神無主。

白簡笑出了聲,“阿悅,說話就好好說話,怎麽突然開始投懷送抱?”

斯悅的手裏還拎着檸檬茶,他單手撐着白簡的肩膀重新站好,往已經走遠了的推車看了一眼,“不是投懷送抱,我是被撞到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裝作沒看見白簡眼裏的促狹笑意。

“喜歡你之後,我才覺得時間過得很快,生命很脆弱,也很短暫。”白簡永生,時間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可斯悅的生命有限,因為有限,所以才覺得珍貴。

從斯悅溺水那一天起,倒計時就已經開始了。

斯悅呼出一口氣,低聲道:“到時候我死了,你可以再有新的伴侶,反正我也不會知道了。”

白簡眼神未變,他将斯悅拉到跟前,輕聲道:“我覺得于我們而言,将時間拿來讨論這種主題為悲劇的問題,是一種浪費,你覺得呢?”

斯悅想了想,點頭,“是的。”

甲板上突然響起一聲哨音,刺破空氣,尖銳響亮。

斯悅朝那邊看去,只來得及捕捉已經跳下去的人的一抹虛影。

他脫口而出,“我去!”

然後直接甩開了白簡的手,趴到了圍欄上往下看。

海水深藍,只看得見被船身撞開的波浪,沒看見人魚。

約莫過了幾秒鐘,一只淺藍色的人魚從水下躍出,他蹼爪裏有一個拳頭大小的銀色鐵球,就一瞬間,一條同樣藍色的尾巴從他身後扇過來,藍色的人魚飛出去十幾米遠,又被兩條人魚按住,奪走了球。

他們在水裏的速度的确很快,斯悅只能看見十幾條人魚糾纏在一起,他們尾巴顏色都不太一樣,不過藍色是比較常見的,只是深淺不同。

斯悅回頭看向白簡,“能讓他們打成這樣,獎品應該很誘人吧?”

白簡挑眉,“你想要?”

“你會去打?”

“不會。”

“……”

斯悅走到白簡身旁坐下,過了會兒,他伸手戳了戳白簡的臉,“白簡,你的偶像包袱是不是很重啊?”

白簡捉住斯悅的手按下來,語氣無奈,“比賽有年齡限制,這是小人魚玩的游戲。”他已經超過比賽限定年齡兩百多歲了,況且,如果他去比,主辦方不如直接把獎品雙手捧上。

這種野性十足的游戲,只适合破壞力和殺傷力相當的小人魚,如果白簡加入,他們一是放不開,二是根本沒有可能打得過,毫無游戲體驗。

斯悅突然來了一句,“如果我是人魚,我能去吧?”

“當然可以。”白簡笑道,“怎麽,又想做人魚了?”

“不想。”斯悅回答得異常果決,“不劃算。”

白簡:“……”

伴侶對人魚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不管對哪一方來說都是,可斯悅是人類,他喜歡白簡,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人魚不同,人魚的好感度會在一開始便拉滿,拉爆。

哪怕白簡是擁有強大自控力的始祖的衍生,可這也代表他對自己的伴侶有着比其他人魚對自己伴侶更加恐怖的占有欲。

白簡耳後的鱗片一點點露出來,顏色很淺的銀色,所以在朦胧的燈光底下看不見。

而斯悅現在也沒有分心去看白簡有沒有露出耳後的鱗片。

他在思考。

思考晚上要不要去和白鷺睡覺,可是不和白簡一起,他會不會多想,唉,好糾結。

沒糾結出來結果,斯悅還是覺得應該問問白簡。

剛說開就睡一張床上不太好吧。

他一扭頭,便看見白簡的眸子顏色跟之前不一樣了。

從黑色變成了銀色。

銀色魚鱗在頸側也隐隐出現了零星。

斯悅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傾身靠近了白簡一點兒,還大着膽子用手摸了摸,冰冰的,硬硬的,确定是魚鱗,斯悅擡起頭,“白簡,你怎麽,你害羞了嗎?無緣無故害什麽羞?”

“不一定。”白簡垂眼,看見斯悅筆直窄挺的鼻梁,斯悅的鼻子很漂亮,将整張臉的線條都顯得清晰分明。

斯悅想了想,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我知道,還有心動,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嗎?”

“有。”

“什麽?”

“想要交尾的時候,”白簡伸手攬着斯悅的脖子,把人拉到了眼前,白簡的眸子顯出一種很冷的銀色,他的嗓音情意綿綿,“可惜,阿悅沒有尾巴,不然我們不該在這裏東拉西扯,我們應該在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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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