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變身拆遷辦

第37章 變身拆遷辦

布魯斯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八歲。

他追查父母的死因到那間滿是灰塵的閣樓, 站在那裏他無法接受多日追查終成空，心神震蕩的時候沒有發現只能從外部推開的小門合上卡死。

塵封多年的閣樓, 沒有食水，沒有栖息之所——

他那時因為個人感情的蒙蔽，固執追尋一個不存在的真相。

而現在，真相攤開在他面前，而他第二次因為過于固執，陷入了陷阱。

小醜幫成員在拷問下給出的線索就是陷阱。他獨自追查到貓頭鷹迷宮的入口，沒有察覺到空氣中充斥着無色無味的神經毒素，接着他被伏擊的利爪推入深淵！

他們拿走了他的所有裝備，唯獨面具、緊身衣和鬥篷。他們甚至不屑于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極度自信蝙蝠俠會死在這裏。

明亮的光線晃着布魯斯的眼睛, 察覺到他想坐下休息, 那些該死的鳥就會播放尖銳的音頻, 讓他耳膜劇痛。

布魯斯憑借本能和線索, 逐漸靠近防禦薄弱的地方。

然而沒等他手掌摸上沾了水汽的牆壁探查, 腳下的地板就突然打開，布魯斯摔了下去。

短暫的墜落後，伏于冷硬的地板，布魯斯低笑了一聲。

這不代表貓頭鷹再次占上風、不代表貓頭鷹贏了。

相反, 他們恐懼, 恐懼于自己逼近真相，恐懼于他執着前進的步伐。

這時, 布魯斯聽到一側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

Advertisement

布魯斯失蹤第四天，彼得失蹤第三天。

小鳥們心急如焚，幾乎把哥譚掘地三尺。

GCPD的蝙蝠燈長明，老警長在它旁邊守了一整夜, 也沒能等到黑暗騎士現身。

哈利再次不顧其他董事反對，動用了奧斯本的所有資源，甚至親自去了林肯·馬奇的住處。

“你知道他在哪裏是不是？”哈利抓着林肯·馬奇的領子，聲嘶力竭，“把他找回來！你們不能動他！他是我......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哈利的手顫抖着，因為情緒爆發，脖頸上遺傳疾病導致的潰爛發紅、更加明顯。

林肯馬奇憐憫地俯視他。

“他會回來的，”他說，“帕克很幸運，能被你這樣記着。”

“你向我保證！”

林肯馬奇推開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領：“與其在這裏對我吼，不如回去想想你能給我什麽。”

他現在沒工夫對付這位小少爺，貓頭鷹法庭那裏還需要自己去掃個尾。

關上門，将失魂落魄的哈利留在門外，林肯馬奇換上自己的利爪裝束，從公寓窗口離開。

傑森在哥譚大學附近的垃圾桶裏找到了自己贈送的手腕通訊器。它變得傷痕累累、表面布滿劃痕，側面還有撬過的痕跡。

他擦幹淨通訊器外殼，心中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暴怒。

為什麽總有人謀劃着傷害他在乎的人。

為什麽他什麽都攔不住！

通訊器的腕帶內側，貼着一枚鑄有貓頭鷹頭像的硬幣。

這該死的挑釁，這該死的鳥！

突然，傑森耳朵裏傳來引擎聲。

他轉頭望去，彼得的科邁羅停在路邊。

傑森先是狂喜，然而很快冷靜下來——那車裏沒有人。

突然，“咔噠”一聲，駕駛座車門彈開，傑森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看着空蕩蕩的車內。

阿弗似乎提起過，彼得的車安了自動導航巡回系統......

它能帶着自己找到它的主人嗎？

傑森毫不猶豫，坐進副駕駛。

彼得并沒有打碎玻璃，給那只貓頭鷹一個教訓。

他慢慢行走在迷宮中，假裝自己迷失在中央，實則探索更多地方，尋找證據。

迷宮不止一層，越往下，隐藏的秘密越多。彼得發現了打鬥痕跡，他意識到這裏關的不止一個人。

是誰？現在還活着嗎？

他有些着急起來，暫時把探索迷宮往後放了放，集中注意力，閉上眼睛，以自己的蜘蛛感應作為唯一的感官。

片刻後，他睜開眼，向一個方向跑去。

他經過了一個空曠的房間，在這裏駐足許久。

四面牆壁挂滿了肖像，照片裏的每個人表情都極度驚恐，彼得不需要努力思考，就知道這些全是受害者。

他們不但随意奪取別人的生命，還将死前的失态用來取樂，當做紀念！

該死的貓頭鷹！

彼得的怒氣在下了兩層迷宮、終于看到傷痕累累、瀕臨極限的蝙蝠俠後到了頂峰。

蝙蝠俠的雙眼中布滿血絲，緊身衣下的軀體明顯地消瘦了兩圈，制服變得破破爛爛，到處是破口。

即便如此，他腳邊是好幾具利爪的身體，他們被蝙蝠俠“殺死”，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但只要過一段時間，他們又會慢慢複原，不知疲倦地繼續折磨蝙蝠俠。

在失去行動能力的利爪中間，蝙蝠俠幾乎站成了一具雕塑。

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給他......再給他一小會兒......

布魯斯聽到聲音，擡眸，看到彼得之後，不動聲色、如釋重負地長出口氣。

彼得重重喘息。

他們怎麽敢！

他們把哥譚變成自己的游樂場，肆無忌憚地玩弄權貴、扭曲秩序，催生出無數罪惡。

他們怎麽敢将手伸向哥譚最忠誠的鬥士！

他們怎麽敢用自己生來就有的財富和權利，妄圖奪走他和蝙蝠俠失去一切、傷痕累累才換來的力量和用生命守護的家人、城市！

彼得暴怒的眼神中，布魯斯的手指動了動，指向前方。

那裏是一座噴泉，正中央是愈發變得面目可憎的貓頭鷹雕像。

堅固的大理石中間，鑄成噴泉的是相對柔軟的白大理石。

布魯斯從制服夾層裏翻出他藏起來的相機電池，這些相機用來監視他們，和拍下死前的醜态。

“容易......爆炸。”他慢慢擡起手，把電池遞給彼得。

“做你該做的事情。”布魯斯說完，閉上眼睛。

彼得連忙去聽他的心跳，那心跳緩慢且虛弱，但頑強地不肯停止。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彼得沒有回頭，只一擡手，擒住襲擊他們的利爪！

“咔嚓”一聲，彼得擰斷利爪的頸椎。

既然知道他不算真正活着，也不會死去，那麽下手就沒必要留情。

如同他對待這片迷宮一般。

彼得看也不看，将利爪的身體甩開。

“他怎麽做到的？”監控室內，本來打算笑看兩個新獵物死亡醜态的貓頭鷹們此刻坐直了身子，互相詢問。

他們的相機被損壞了好幾個，此刻只剩下這一個還在運作，但是那個青年解決掉利爪之後，陰沉着臉朝攝像頭走來，畫面的最後是他一躍而起，接着離地五米高的攝像頭被損壞，畫面漆黑。

監控室內一片沉默。

“他在挑釁貓頭鷹法庭的威嚴！”有人突然尖利地說。

“派出所有利爪！”有人接話。

“然後被他們全都殺死嗎？”這個聲音裏帶着恐懼。貓頭鷹意識到角色似乎轉換，他們成了無能為力的一方。

蝙蝠俠被投入迷宮，即使還帶着傷，仍然讓他們的好幾個利爪失去行動力。

而那個看似普通的青年，竟然能一下解決一個殺手！

他到底是誰？

彼得破壞掉攝像頭，接着走向那座滑稽的貓頭鷹。

一拳、又一拳！

石雕的鳥在彼得手下仿佛泥塊，四分五裂，轟然落地。

彼得背起布魯斯，高大沉重的男人不需要任何束縛帶就牢牢粘在他的後背，彼得沿着牆壁向上爬，光滑的建材大理石材質本不該有任何攀爬點，就算是蝙蝠系義警的鈎索也難以受力，可彼得在其上攀爬如同一只靈活的壁虎，更準确地說——

是蜘蛛。

迷宮的方向傳來讓人膽寒的聲響。

年幼的小貓頭鷹在父母懷裏瑟瑟發抖。

她現在的感受和高高在上時完全不一樣。她內心裏充滿恐懼，而她以往可靠高大的父母此刻也不能給她任何安慰。

盡管有面具遮擋，她母親的恐懼也從肢體語言中洩露出來。

幾天前她還在鋼化玻璃的保護下對彼得大放厥詞，可現在......

她腳下的地面都在發顫，轟隆隆的巨響讓人懷疑是不是挖掘機被開進了貓頭鷹迷宮。

可是怎麽可能！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是來看獵物的絕望的，而不是看獵物逃脫的！

一些有腦子的鳥開始偷偷逃走。

彼得沿着天花板上的破洞來到迷宮一層，即使沒有蛛絲輔助，他也用極快的速度将蝙蝠俠送到安全的地方，接着回到迷宮。

他從天花板上起跳，身體如同一枚流線型的子彈，雙足輕易地踏破牆體、穿透牆壁，發出轟然巨響！

大理石碎塊中，彼得毫發無損地站起身，幹淨利落地朝身側高牆轉角一拳——

直角連接的兩堵牆一起坍塌。

巨響聲和牆體的搖晃中，即便沒有親眼目睹，貓頭鷹們也恐懼地尖叫着，四下奔逃。

貓頭鷹靠利爪替他們鏟除異己，如果是特別有趣、或者想要招攬的獵物，就抓到貓頭鷹迷宮，看他們受盡折磨死去，并拍下照片留念。

彼得發現的照片牆就隸屬于數年間貓頭鷹法庭的受害者，其中包括布魯斯的祖父。

可一旦迷宮倒塌、利爪不在，他們不過同樣是無能軟弱的“貴族”而已。

蝙蝠俠在迷宮中已經讓他們尚在活動的利爪全部失去了行動力，喚醒新的利爪則需要時間。

貓頭鷹別無選擇，只能棄巢逃命。

那邊有光線！只要到了那兒，只要逃離這座原本是用來戲弄獵物的迷宮......

出口的方向傳來引擎聲。

強烈的光線打得這群夜行動物睜不開眼，不起眼的黃色科邁羅堵在唯一的出口處，引擎一陣陣地轟鳴着。

貓頭鷹們感到膽寒。

明明只是一輛車和一個人......為什麽會覺得自己無法承受他們的怒火呢......

剛剛一己之力将深埋地底、占地廣闊的三層迷宮摧毀的彼得，耳朵突然動了動，聽到熟悉的引擎聲。

被憤怒占據的腦子突然清醒過來，彼得迅速回到藏蝙蝠俠的身邊，對方已經恢複了些許精神，倚着牆站立，下巴高深莫測地看着他。

彼得結結巴巴：“蝙蝠俠先生......”

作為彼得徒手拆三層迷宮的全程目擊人，布魯斯剛剛還看着彼得兇神惡煞，這會兒他又恢複了剛見到他的模樣，一臉局促不安。

堪稱是變臉。

“蝙蝠俠先生，請你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訴韋恩家！”彼得幾乎是哀求他。

“為什麽？”蝙蝠俠問，“你不想讓他們知道你做到了這麽厲害的事嗎？”

語氣有點像哄小孩。

彼得垂頭喪氣：“我怕他們覺得我會帶來麻煩。”

“他們不會的。”韋恩本人肯定地說。

“拜托，拜托了！”彼得雙手合十，眼睛感覺等下就會布靈布靈地，閃到布魯斯的眼睛。

布魯斯高深莫測地看着彼得，在青年表情越來越沮喪的時候，才表面上十分為難地：“好吧。”

這時，科邁羅的引擎聲已經越來越近，彼得回頭，正在想如何給蝙蝠俠解釋自己的小車可以無人駕駛，還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就眼尖地瞥見駕駛座上那顆顯眼的紅棗頭。

上一秒彼得還在自己面前滿臉哀求，下一秒布魯斯覺得眼前一閃，彼得沒了蹤跡。他擡起胳膊發現——

男孩已經哧溜一下鑽到了自己的披風裏：“蝙蝠俠先生！拜托假裝是你救了我！”

布魯斯：“......”

怎麽每次和彼得在一塊兒，他都這麽想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