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炮灰暗衛12 大人便未曾對我生出半分……

第35章 炮灰暗衛12 大人便未曾對我生出半分……

随着時窈的話落, 屋內一時之間只有祈安浣衣的水聲。

時窈便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時不時為他添些熱水。

直到浣洗完,祈安将衣裳被衾晾好, 折返回屋中時, 便看見時窈仍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看着他。

“有事?”祈安不解地問。

時窈搖搖頭, 卻又點點頭,輕聲問:“大人可還生氣?”

祈安一滞, 半晌道:“我本就沒有生你的氣。”

時窈明顯不信:“若真未曾生氣,大人怎會接連十日未曾回府,連我送去的午食都不曾留下。”

祈安迎上她質疑的視線, 無聲地嘆息,他是在生自己的氣罷了。

“只是一時不習慣旁人動我的衣物。”他解釋。

他是挨過一刀的人,污濁又晦氣。

時窈這一次信了,牽起笑:“大人既答應我, 你我二人餘生好生過活, 往後便該習慣了,”說着,她看向裏間床榻早已換好的嶄新被褥,“大人不也沒有嫌棄我?”

祈安同樣看向她的床榻,這一刻突然懷疑她今夜生病是刻意為之, 只為了與他拉近距離, 可想到方才號脈時她虛弱的體質,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時辰不早了,今夜早些歇息。”祈安道。

“等一下, ”時窈想到什麽,從案幾下拿出一對暖袖樣式的物件,卻比暖袖要寬大些, “這對護膑是我這幾日約莫着做着,大人試一試看看可還合适?”

祈安微怔,将護膑接過束在膝上,袍服掩蓋下什麽都看不出,可冰涼的髌骨卻多了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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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好。”時窈滿意地笑了笑,轉身便要回裏間,卻在行至門口時,轉頭道:“大人。”

祈安朝她望來。

時窈徐徐道:“大人身上香噴噴的,好聞得緊。”

說完,趁着祈安呆愣時,她已快步回到裏間,躺進被窩裏。

祈安望着她的身影,半晌将屏風立好,摘下護膑,并未立即放到一旁,只拿在手中,坐在軟榻上垂眸靜觀。

十年前那場血光之災,屠盡了他的家人。

六年前花椒水彌漫中的宮刑,斬去了他的尊嚴。

本以為這一生也便這樣了,可如今,卻又覺出幾分希冀。

雖不若尋常夫妻一般愛慕難舍、相濡以沫,可能平淡如水度此一生,便已然彌足珍貴。

家。

家人。

祈安眸色漸緩,最終将護膑妥善置于床尾,寬衣睡去。

翌日一早,祈府門口。

青色的馬車停于石板街上,祈安站在馬車前,聽着眼前女子的叮囑。

“暖袖和手套大人可曾帶上?”時窈問道。

祈安看了眼馬夫手中的包裹:“都在裏面了。”

“那護膑和寝衣呢?”

“也都捎上了。”

不遠處的鄰家偷偷看着這一幕,不屑地撇撇嘴。

時窈恍若未見,又想到什麽說道:“晌午我去送午食,大人記得命人出來拿。”

祈安神情緩和:“好。”

“明日傍晚大人可否早些離宮,如今天寒,我先前等了好久。”

“好。”祈安一一應下。

時窈終于滿意了,看了眼馬夫:“那大人便去當值吧。”

“好。”祈安颔首應下,正要轉身上馬車。

“對了,大人,”時窈突然喚住她,“大人何時休沐?”

祈安回過身,雖不解她的詢問,仍應道:“每十日可休沐一日,下次休沐,在八日後。”

時窈失落地垂下眉眼:“那好吧。”

祈安想了想:“若是有事,我不日便能休。”

時窈的眸子有了光亮:“那大人後日可有空閑?這府邸太大太空了,我想去挑些家寵飛禽在後院養着。”

祈安似沒想到她會想要出門小逛,身形微滞,沒有回應。

時窈見狀了然,擺擺手笑了下:“無礙的,我自己去也好,大人去當值吧,”說着朝後退了兩步,“我明日傍晚去接大人。”

祈安看着她逞強的笑,遲疑了下,點點頭:“好。”

接下去的兩日,祈安如常在宮內處理政務,卻第一次覺得宮裏的時辰比平日莫名過得慢了些。

晌午,時窈送來了午食,是香脆的胡餅和幾樣冒着熱氣的菜肴,下方如常壓着一張字條,化用了樂天居士的詩詞,一看便是時窈略顯粗糙的字跡:

胡麻餅樣學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爐。寄與饑饞祈大人,嘗看得似輔興無。

祈安望着“饑饞祈大人”幾字,不覺搖搖頭,無奈一笑。

直到底下的小太監輕喚,他方才如夢初醒,将字條放到一旁的暗格裏,平靜地用食。

午後仍需批審折子,只是如今再不會凍手,時窈做的手套,針腳與圖樣雖不精致,卻很有新意,手指處是可掀開的樣式,需動筆處,便探出手指,無需動筆,便将手蜷于指套間。

如是一直到翌日傍晚,太陽還未落山,祈安收拾好空膳盒,提着便朝宮外走。

沒等走出宮門口,時窈便遠遠望見了他,從馬車上躍了下來,第一個對他揮着手,笑喚着他:“大人。”

祈安的腳步緩了些,他看着無視所有人視線,無畏地站在夕陽下的時窈。

連他自己都嫌厭的宦官之身,她卻說“香噴噴”的;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閹狗”,偏偏她這樣正大光明地來接他。

真傻。

“大人,快上馬車啊,”時窈走到他跟前,催促道,“外面天寒,馬車裏還暖和些。”

“嗯。”祈安應了一聲,随在她身後上了馬車,車門阖上,也擋住了外面那些或鄙夷或敵視的目光。

馬車悠悠地朝祈府的方向行駛,祈安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道:“我明日休沐。”

“嗯?”時窈起初不解,卻很快反應過來,驚喜道,“大人明日要随我一同去西坊嗎?”

祈安點頭:“嗯。”

時窈笑開,學着尋常人家的女子一般,将手置于身側,煞有介事地虛福一禮:“多謝大人。”

祈安無奈地看着她,輕搖了下頭。

*

翌日天色晴朗,然到底是冬日,仍透着寒意。

時窈與祈安是午後正溫暖時去的西坊。

祈安今日仍穿着一襲白裳,清俊雅致,面如美玉,只是頭上戴着一頂暗色的鬥笠,帽檐闊大,微微垂首便擋住了半張臉。

時窈走在他的身側,未曾在意旁人的視線,只興致頗高地左右瞧着,偶爾招呼着祈安上前察看。

“夫君,你瞧這鹦鹉當真會人語。”時窈驚奇地望着那穿着花衣的鹦鹉。

今日不宜喚祈安“大人”,時窈便提議喚他“夫君”,祈安雖覺得別扭,可到底沒有更好的稱謂,也只得由着她了。

只是眼下聽時窈這般自然地喚出“夫君”二字來,祈安仍有些不自在,勉強“嗯”了一聲。

對他的冷淡,時窈半點未曾放在心上,仍邊走邊看。

祈安跟在她身旁,望着這盡是煙火氣息的坊市,眉眼恍惚了下,他已經太久沒有來到此處了。

下瞬,祈安的視線不覺被不遠處簡陋的書鋪吸引。

書鋪外,三兩乞丐懶洋洋地窩在陽光下打着盹兒,唯有一個小乞兒眼巴巴地朝書鋪中望着,而書鋪裏,六七名衣衫簡樸的學子正專注地翻閱着手中書籍,時不時與周遭人辯論一番,腰背筆挺,盡是書生意氣。

“夫君?夫君?”時窈喚了幾聲等不見人應,一回頭便望見祈安恍惚的目光,卻又夾雜着幾分向往。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時窈心中了然。

她曾在祈安的書架角落,翻到過一本合折的紙頁,上方書着古往今來無數書生一致的高遠志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字跡遒勁,意氣風發。

可是,卻被積壓在最角落的地方,再不見光。

“夫君一貫愛看書,我們也去挑幾本?”時窈詢問。

祈安微怔,片刻後暗淡地垂下眼簾,正要回絕,便聽見身側不遠處一個屠夫突然高聲喊道:“沒根的狗官,爬得再高還不是賤命一條!”

時窈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跳,朝那邊看去。

只見屠夫周遭圍了一圈商販,口中罵罵咧咧地說着邊關打仗之故,漲賦稅一事。

如今朝堂之上宦官當權,祈安自然首當其沖。

“這等閹狗,玩權弄勢,恨不得作踐死我們。”

“祈家滿門忠良,怎麽就出了這等玩意兒。”

“當初他要是随祈家人一同死了,老子現今還能高看他一眼,現在,投身閹黨,我呸!”

“生得人模狗樣,誰知怎麽往上爬的……”

一聲聲難聽的咒罵不絕于耳。

時窈眉頭緊蹙,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她沉吟幾息,正要上前,手腕卻被人攥住了。

祈安阻止了她。

時窈看向他:“夫君,他們……”

“今日怕是逛不成了,”祈安的神情淡淡的,仿佛聽不見那些污言穢語,“先回府吧。”

時窈不甘地抿了抿唇,到底沒有多說什麽,點頭應下。

卻沒等二人走出幾步,身後的書鋪飛快走出一道人影,手指指向祈安,聲音高亢:“祈安,你竟還敢來到此處!”

祈安的腳步倏地定在原地。

周遭百姓也紛紛安靜下來,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不遠處方才還在謾罵的商販,紛紛臉色煞白。

時窈回頭看去,只見一名穿着青衫長衣的書生,拿着幾卷書籍站在那裏,臉色青紅不接。

祈安在短暫的僵滞後,也緩緩轉身,良久做聲,嗓音沙啞:“趙兄。”

時窈眯了眯眼,此時方才想起,原劇情中曾提及過祈安求學時,曾有一名同窗好友,名為趙青。

趙青自诩讀書人,清高不凡,從來瞧不起祈安入宮為宦。

“呸,休要喚我‘趙兄’,”趙青鄙夷道,“你我求學時,也曾學過‘玉可焚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而今你為求權勢,自甘下賤,我沒有你這樣的同門。”

許是有趙青的質問,周遭的百姓也逐漸有了動靜,指指點點起來,眼中肉眼可見的鄙夷。

趙青見狀,愈發嘲諷道:“往日你也為讀書人,滿心抱負,如今卻為狗官閹黨,可對得起往日的文人風骨?”

“曾于登高臺上親筆書下‘為民請命’四字的祈安,而今卻以權謀私,苛捐雜稅,欺壓百姓!”

“祈安,你可對得起祈家列祖列宗!”

随着趙青最後一番話落下,周圍商販已是群情激憤。

唯有祈安如玉雕般站立在人群指指點點的中央,眉眼微垂着,滿是自厭自棄,臉色愈發蒼白,近乎透明。

魚鋪後,一個六旬老人更是沖上前來:“反正我老頭子家中就剩自己了,”他說着,端起一盆泛着魚腥味的污水朝祈安潑來:“狗官!”

祈安只望着老人沖上前,始終一動未動。

卻在下瞬,一道纖瘦的身影擋在自己面前,以自己的身軀承受了幾乎全數污水,而後,是一聲铿锵有力的聲音:“夠了!”

冰涼的水潑在身上,還冒着腥臭味,初冬的風一吹,更加嚴寒。

時窈臉色難看地看向趙青:“你看起來倒像是讀書人的模樣,怎的比那茅廁的石頭還要迂腐頑固?”

趙青被人如此辱罵,臉色一青:“你……”

卻沒等他開口,時窈便打斷了他:“你方才說什麽‘玉可焚不可改其白,竹可焚不可毀其節’,若命都沒了,哪裏來的什麽狗屁潔白名節?”

“你還說我家大人對不起文人風骨,”時窈諷笑一聲,“我且問你,若是你滿門上下一夕之間全成冤魂,你唯有一條路可以走。若走,千難萬險,卻能為家族滿門忠良洗去身上的污穢;若不走,天上地下黃泉地府,家族滿門萬世蒙冤。”

“這條路,你走,還是不走?”

“我……”趙青臉色難堪,一時啞然。

時窈轉身環顧四周,狼狽的濕發貼在面頰上,卻雙眸無畏:“還有你們。”

“你們說我家大人苛捐雜稅,魚肉百姓。”

“可你們誰還記得,我家大人還未曾艱難爬上如今的位子前,聖上昏庸,要征收足足三成賦稅,一錢銀子方才一鬥米。”

“而今十錢銀子便可買百鬥米,賦稅也降至十五稅一。”

“你們罵我家大人欺壓百姓、是閹黨狗官,可這坊間無數謾罵之聲,他聽在耳中,可曾降罪過一人?”

“我家大人做的,可比只會嘴上說說的迂腐書生,多得多,”時窈再次看向趙青,鄙夷道,“你又為你口中的百姓做了什麽?”

說着,她看着他懷中的書籍,恍然大悟:“哦,是了,這位公子照顧了書鋪老板,讓老板賺到了足足兩文錢呢!”

“你這婦人,你這婦人……”趙青似被她氣到,捂着胸口不斷重複這句話。

“我這婦人可比你這自诩清高的讀書人有見識,”時窈冷嗤一聲,轉頭拉起祈安的手,“大人,我們回家。”

說完,時窈拉着祈安,徑自穿過人群,朝祈府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四周鴉雀無聲,竟無人敢攔。

唯有祈安出神地看着時窈拉着自己的手,腦海中仿佛仍一遍遍回蕩着那一聲聲的“我家大人”。

直到回到祈府,阿蓮見到時窈滿身狼狽,匆忙去備了熱水。

時窈松開祈安的手,卻見他正安靜地望着自己,她頓了頓,随後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污跡染到了他的手上,想了想道:“抱歉……”

卻沒等她說完,祈安終于啓唇,嗓音沙啞得厲害:“你可知,方才坊市那句‘聖上昏庸’,便足以引來殺身之禍。”

時窈睫毛輕顫,而後望向祈安,眉眼帶着些可憐的意味:“大人會護我的,是吧?”

祈安定定看她,沒有說話,只在良久過後,他擡手将她濕發間的一片魚鱗擇去。

【系統:祈安好感度:50.】

時窈眨了下眼,雖說這是意外,意外收獲卻是分外豐滿。

*

這一日,時窈去一趟坊市,到底還是空手而歸。

因厭惡身上的魚腥味,她足足洗了近兩個時辰的澡,方才感覺那股似有若無的腥味散去。

回到寝房時,天色早已入夜,祈安正坐在案幾後,手中拿着一卷書卷翻看着,一旁的火爐燒得比往日要旺盛許多,将房內烘得暖洋洋的。

時窈沉吟片刻,小步踱到祈安身前。

祈安拿着書卷的手一頓。

“大人,”時窈輕聲喚他,“可還刺鼻?”

祈安擡眸,搖搖頭:“本就不刺鼻。”

時窈卻明顯不信,仔細嗅了嗅自己。

“還冷嗎?”祈安将書卷放到一旁,語氣比先前溫和了許多。

時窈搖搖頭,正要開口,下瞬胸口卻像被蟲子飛快咬了一下一般,似痛非痛,似癢非癢。

時窈忍不住低呼一聲,人不受控地朝前倒去。

祈安一怔,匆忙扶住她的手臂,穩住她的身形:“怎麽?”

時窈眉頭緊蹙,只覺心口好似多了個缺口,燥熱空虛,便是呼吸之間仿佛都多了幾分熱浪。

好一會兒她意識到,明日便是月初——催情蠱發作之日。

“可是白日凍着了?不舒服?”祈安起身問道。

時窈擡眸望着他,片刻後搖搖頭,飛快松開他,腳步淩亂地朝裏間走。

祈安望着她的背影,沒有多想,又看了會兒書卷,直至夜色深沉,方才留下一盞燭火,他側卧于軟榻之上,阖眼卻又想起時窈白日那字字有力的話語。

“大人。”低柔沙啞的女聲仿佛與腦海中的聲音重疊,萬分真切。

祈安凝眉。

下瞬,一股淡淡的皂香鑽入鼻下。

“大人。”清軟的聲音再次響起。

祈安睜開眼,眼前卻驀地一暗,時窈擁住了他,微弱的燭火下,她的面頰盡是詭異的酡紅,身子異常燥熱。

“大人……幫我……”時窈鑽進他的懷中,手也不覺朝他的寝衣中探去。

祈安身形一僵,下刻抓着時窈的手腕,将她的手帶了出來,卻在觸到她的脈搏時怔住。

她曾說,身中催情蠱。

每逢初一,蠱毒發作。

便是明日。

如今,大抵是蠱蟲已經開始活躍起來了。

“大人,”時窈掙了掙手腕,雙眼已滿是迷濛之意,胡亂扯着自己的衣襟,“幫幫我可好……”

祈安忙移開落在她身前的目光,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初次連名帶姓地厲聲喚道:“時窈。”

過于素厲的聲音喚回時窈的神志。

她睜開眼,待看清自己衣衫不整地擠在祈安的懷中,而他雙眸清明時,眸中難堪一閃而過,道了句“抱歉”,便朝內室走去。

只是,內室仍時不時傳來她壓抑的喘息與悶哼聲。

祈安安靜地望着屋頂的橼木,眸中并無迷情之色,仍一如往日般清斂。

只是過了很久,聽着裏間的動靜,唇齒之間溢出一聲輕嘆。

*

隔日一早,時窈醒來,毒蠱發作的感覺漸漸淡去些許,阿蓮前來喚她,說是祈安今日告了假,喚她一人前去宴客堂。

時窈心中自然知道将要發生何事,50好感度雖說不算太低,卻也沒到要祈安抛棄自尊獻身的地步。

她只故作不解地走去宴客堂,待看見靜坐在那裏的祈安時,面色微紅,垂下眼簾。

祈安望着她的神情,許久如實道:“昨夜,你毒蠱發作了。”

時窈長睫輕顫:“冒犯到大人了,抱歉,”她的面頰越發的紅潤,輕聲道,“毒蠱捱過月初這三日,便會再次休眠,今夜我去後院的房中……”

“你無須為我守節。”祈安打斷了她。

時窈疑惑地擡頭,怔忡問:“大人?”

祈安沉吟片刻,而後喚了聲:“進來。”

五名孔武有力的侍衛魚貫而入,立于堂中,唯有最後方高束馬尾的少年,藏于四人身後,低着頭不願露面。

時窈像是此刻才猜到将要發生何事,臉色驟白:“大人這是……”

“蠱毒若只以身軀硬抗,只會虧損壽命,”祈安淡聲道,“這幾人中,你若有看順眼之人……”

“大人!”時窈驀地站起身,眼圈通紅地打斷他,“可我是大人的人啊,大人怎可……怎可将我往外推……”

說到後來,她不願再言。

祈安終于看向她,宛如輕嘆:“時窈,”他再次喚了她的名字,不再是以往疏遠的“時姑娘”,也不是昨夜冷硬的語氣,反而溫和了許多,“我應下與你安穩過活,結伴度餘日,便不會食言。”

“而今,只是為你解蠱毒之苦罷了,之後,我們仍為家人。”

時窈眼中搖搖欲墜的淚最終落了下來:“為我解蠱毒,大人明明也……”

“時窈!”祈安打斷她,眸色沉郁而難堪。

時窈停下口邊的話,出神地看着他安靜的眉眼:“大人這段時日,便未曾對我生出半分男女之情?”

祈安望着她的淚,眸中有愧疚閃過:“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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