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千裏手
第23章 千裏手
刺客正是黃陂法師門下的大弟子,千裏手。善于隐匿身形,身手敏捷,且腳程飛快。很得他師傅黃陂法師的器重。
進了關內,千裏手最早的想法是混進軍營,憑借他靈敏的身手,偷偷溜進夥房,在他們的夥食裏下藥。
不但能掠走周雲硯,還能刺探一下軍情。
可惜,軍營內外有兩重士兵把守,将軍營圍得水洩不通。
要是有花草樹木遮掩身形還好,光禿禿的土地上,千裏手連腳都遮不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了遮掩的千裏手也難以隐匿身形。
別無他法,千裏手喬裝打扮,打聽到了周雲硯的鎮關将軍府。堂堂一個鎮關将軍,宅子不但如此簡陋,還只有兩個守衛。
這對千裏手來說,偷偷潛進宅子簡直是易如反掌,猶如囊中取物。
尤其當他從屋頂偷窺到周雲硯在宅子裏養了一個女人後,千裏手覺得機會來了。
女人,都是禍水。
千裏手面露奸笑,這時,耳邊傳來了OO@@的動靜,他立刻警覺的望去,就看到了好多只尖嘴鷹。
一只挨一只,蹲坐在院中的地荷花樹上,看起來非常乖順,就是有點擠得慌。
沒看出來,這周将軍還挺有生活情趣,不但院子裏種得花紅柳綠,還又養女人又養鳥的,就是這鳥看人的眼神讓他不太舒服。
千裏手不知道,那是尖嘴鷹們同情的眼神。
化成原型的遁地虎在宅子外面挖了個洞,美美的躺在裏面休息。
周雲硯給他安排了一個離主屋有些距離的房間,但遁地虎住不習慣,木床上沒有讓他安心的土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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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看到了房頂上趴着的那個人。
這院子裏多了一個人,憑血仙的感知能力,肯定第一時間都會察覺到。
血仙動手是早晚的事情,他就當看戲了。
遁地虎捋了捋他的小胡須,不知道周少将軍發現他的美人是只會吃人的蛇蠍美人,會做出什麽反應?
遁地虎一方面想看熱鬧,一方面又不希望周雲硯做出什麽讓血仙惱怒的反應。
畢竟血仙如果生氣了,遭罪的肯定是他和這些鳥。
思及此,遁地虎沒心情躺了,趕緊起來刨坑。刨得深一點吧,最好那樹精看不見他。
千裏手善于隐匿身形,說通俗點,就是趴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
看到血仙把周雲硯推倒,并站到周雲硯的身前時,千裏手知道時機到了。
他沒有想到周雲硯的反應會這麽迅速,幾乎是他一動,周雲硯也跟着動了,連忙去抓他身前的女人。
千裏手想着要糟,如果這女人被周雲硯拉到了身後,他和周雲硯正面打的話,他的功夫并不如周雲硯,可能不下二十招就得落敗。
因是偷襲,他連随身準備的陰損暗器也沒來得及掏出來。
那女人似乎被周雲硯突然緊張的神情吓了一跳,身體晃了一下,周雲硯抓了個空。
千裏手暗道:天助我也!女人都是累贅!
千裏手毫無遲疑的從身後掠住了那個女人,看到周雲硯緊繃面容下的動搖,千裏手陰恻恻的笑了。
“将軍好雅興,外面黃土滔天,你這院子裏不但有紅花綠草,還有嬌美女眷,好不快活。”千裏手譏諷道。
戰場上揮斥方遒的大将軍,此時只能隐忍的聽他大放厥詞,他心裏感到一股扭曲的舒适感。
周雲硯對他的嘲諷充耳不聞,眸光冷然道:“木辛古吩咐你如何,我聽便是,別傷了無辜人。”
千裏手嘿嘿嘿的笑了,側頭看自己正挾持的血仙。
待看清楚血仙的相貌,千裏手暗道,這女子長得真是标志。
白面紅唇柳葉眉,黑溜溜的瞳仁直勾勾的回望他,一點都看不出來怯弱。
“……”
千裏手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女子看起來怎麽一點都不害怕?吓呆了?
他沒有多想,畢竟這麽一個嬌弱的女子,還能在他手裏翻出花來?
千裏手一邊打量着血仙,一邊陰險的笑道:“周将軍真是好豔福,夜夜馳騁如此美麗的女子,你軍中的将領們可知道?”
見千裏手露骨的目光在血仙身上徘徊,周雲硯面色不變,雙手隐隐握拳。
他狀似對千裏手的污言穢語充耳不聞。
這種人,你越是因為他的話感到羞惱,他就會越開心。
千裏手鼻子湊近血仙的脖頸,做吸氣狀,一臉陶醉的說道:“香,真香。”
望着周雲硯的冷峻面容,千裏手忽然就想到了一個陰損的點子,他眼珠一轉說道:“周将軍,我們三皇子就是想請你回去坐坐,不過周将軍你武藝超群,以防你途中做出什麽讓小的難做的事情,就請您先把自己的手筋挑了吧。”
千裏手說的輕飄飄的,仿佛挑個手筋就像脫衣服那麽容易。
“你自己挑右手手筋,我替你挑左手。”
千裏手似乎非常高興,聲音都染上了興奮的笑意。
周雲硯廢了一雙手的手筋,基本上再無握劍的可能,別說是當将軍,就是正常生活恐怕都難以維持。
想到堂堂一個鎮關将軍淪落成一個廢人,千裏手激動的忍不住笑出聲來。
“快點,周将軍,你要不動手,我就動手了。”
抵着血仙脖頸的短劍動了動,尖銳冰冷的劍刃貼在了血仙的頸動脈上,千裏手微微用力,想放點血給周雲硯看。
想必這個面容凜冽的周将軍一定會目眦欲裂。
劍刃抵住血仙的脖頸,向裏按了按,別說流血了,血仙的脖子上連了紅印子都沒有。
千裏手:“……”他的力道太輕了?
他再次用力壓了壓,這次的力氣稍微大了點,他都怕把這女子的動脈割了。
結果呢,愣是一滴血都沒流。
不對啊,千裏手想,他的這把短劍可是削鐵如泥的寶貝,怎麽可能連個脖子都割不斷?
周雲硯看他在那比劃來比劃去,以為是想吓唬他,讓他就範。
他确實在猶豫,他在想怎麽才能帶着血仙全身而退。但無論哪一種假設,他都怕這個刺客狗急跳牆,直接把血仙的喉嚨管割了。
眼前的血仙和往常一樣,面上沒有什麽表情,不知是吓傻了,還是恐懼的說不出來話,從被挾持的那一刻起,血仙就未曾吐出過一個字。
周雲硯長呼了一口氣,望着血仙輕輕的笑了笑,用唇形告訴她:別害怕。
當血仙和他的一雙手放在他的眼前讓他選時,周雲硯發現自己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要保血仙。
周雲硯再無拖沓,眸光森然的看向千裏手,帶着覺悟對他說道:“我答應你,但你必須放了她。否則,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也不會讓你踏出這間屋子。”
千裏手還在那兒糾結為什麽短劍不鋒利了,聞言道:“好,我就應了周将軍的要求!”
他心想,等你手筋挑了,你還能奈我何?
等周雲硯手筋盡毀,他就要在他面前羞辱他的美人!
周雲硯深深的看了眼血仙,握緊的右手張開,去拿一旁的劍。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血仙開口了。
她轉頭,一點也沒把削鐵如泥的寶刀放在眼裏,對她身後站着的千裏手問道:“你在威脅周雲硯?”
千裏手也吓了一跳,這個女子的脖頸幾乎是蹭着短劍劃了過來,可是卻一點傷痕都沒有。別說割開頸動脈,就是連油皮都沒蹭破。
千裏手滿目驚疑,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短劍還需要磨劍嗎?用一用就會鈍?
血仙聽到這,自然聽懂了這個活人的意思,他是把她當成籌碼,來要挾周雲硯就範。
“姑娘還是莫輕舉妄動,刀劍不長眼,可別傷了你。”千裏手心底一片慌張,面上帶着一絲陰狠對血仙道。
若這女子真抹了脖子,周雲硯一定是要跟他拼命的!關鍵是,他可打不過盛怒的周雲硯!
血仙仿佛根本沒聽到他的威脅,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千裏手,繼續道:“你讓他割了自己的一雙手?像他這樣拿劍的人,若是沒了一雙手,不就等于毀了他?”
血仙聲音平淡,真的就像是不懂問題在詢問一樣,沒有一絲一毫質問的語氣。
千裏手:“……”
這女子莫非是有點傻吧。
他不就是這個意思嗎,用說出來嗎。
血仙輕輕颔首:“你知道,對雲硯來說,無論是手,還是我,都是他難以抉擇的,所以,你就是在讓他痛苦。”
像是做完了總結,血仙的脖頸又貼着短劍轉向了周雲硯。
千裏手覺得現在的狀況他有點不明白了。
但能确認的是,他的短劍真的不好用了……
周雲硯同樣看得心驚膽戰,就怕血仙一個沒轉好,就把自己的脖子割了。
他全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吓出了一身冷汗。
聽到血仙為他說的話,周雲硯怎能不動容,他輕輕對血仙搖了搖頭,忍不住道:“你莫要再動頭了。”
血仙望着她的雲郎,聽見周雲硯為了她而放棄雙手,血仙是欣喜的。
她在乎周雲硯,周雲硯也同樣在乎她,甚至不惜放棄他的一雙手。
“雲硯,我想抱抱你。”
血仙望着周雲硯,淡淡的說道。
這句話聽得面容冷峻的周少将軍眉角微動,他扯出一個笑來:“血仙等等,馬上就結束了。”
他的血仙一定怕極了。
就聽血仙說:“我這就過去。”
什麽“這就過去?”
周雲硯和千裏手都聽得一臉糊塗。
只聽“唰”的一聲,就像十餘柄長劍穿刺過血肉般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緊接着,便傳來了千裏手痛苦的嘶吼聲。
血仙的裙底鑽出十多條粗壯的樹枝,那是周雲硯見慣了的景象。
那些樹枝是柔軟的,是愛撒嬌的,是會纏着周雲硯往他衣服裏伸的。
如今,那十多條枝幹從千裏手的身體中穿過,将他桶成了篩子。随後,又把他像烤架上的動物一般舉到了半空中。
千裏手七孔流血,就連兩只耳朵都被細細的樹枝穿透了。
左耳進,右耳出。
滴答滴答,粘稠的暗紅血流淌了一地。
周雲硯忽然想起了年少時聽過的古怪傳說。
“……地荷花啊,唯有在屍骨繁多的地方才能生根發芽……”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哦,血腥芭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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