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喜相聚
第65章 喜相聚
剛見面時,餘水月怕柳白昭吓到,才沒有說出真實身份。畢竟無論誰,新認識一個人,對方說:知道塗歡教嗎,就山上那個魔教,我是教主。
……
那對方一定會覺得餘水月有毛病,或者下意識的敬而遠之。
餘水月也沒有想到兩人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好吧,她可能想到了那麽一丢丢。但也确實沒有一個好的時機讓她說出這件事,就一直耽擱到了現在。
況且她就算要說,也是她和柳白昭兩個人單獨坐下來,慢慢的說。
而不是今天這樣,轟轟烈烈,恍恍惚惚。
餘水月皺着眉頭長嘆了一口氣,這事難辦了。
朝廷不與江湖有牽扯,是歷來心照不宣的事情。哪有一個堂堂魔教教主,嫁給朝廷三品官的?
有神偷嫁給刑部官員的嗎?肯定沒有!
她要是哪個武林正派的掌門還好,可她是魔教頭子,這就有問題了。這事可大可小,對柳白昭的仕途來說絕不是好事。
柳白昭在朝廷裏得罪了多少人,餘水月心中有數。抓到他勾結魔教這麽大的把柄,有不少人估計得排隊扔石頭。
石榴順着門邊小心翼翼的向裏望了一眼,就對上了餘水月的眼神。
石榴心虛的進屋,一改平時的大大咧咧,一幅做錯事的樣子,“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教主,小的知錯了。”
餘水月沒說話,看着窗外放空。
石榴打量着她的臉色道:“……不然,我替您去把姑爺抓回來?”
柳白昭身邊的那些司侍,她還真沒看在眼裏。
餘水月:“……你抓他回來做什麽?”
石榴:“您不是擔心,姑爺知道了以後會躲着您嗎?把他抓回來不就成了。”
柳白昭會躲着她?餘水月并不覺得。
柳白昭什麽大風大浪沒見識過,膽量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只不過就是枕邊人換了個營生……雖然镖局和魔教,差的确實有點遠。
餘水月越想越煩,索性回房運功調息。
另一個山頭的柳白昭,眼看着餘水月消失在樹林裏,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十分焦躁,他很怕餘水月這一飛,他就找不回來了。
但還有一堆的爛攤子等着他去收拾。
他這次來就是為了打探長風寨,這下好了,長風寨直接沒了……
等西城城知兩股戰戰,姍姍來遲時,柳白昭這邊已經将人和東西分類歸好,就等着壓下山了。
長風寨裏值錢的東西被塗歡教搬空了九成,所以整理起來十分容易,就跟搬家之後打掃衛生一樣……
柳白昭對一衆司侍道:“今日之事,回京之前不許擅議。”
谏皇司的司侍們一個個嘴巴比死蚌都嚴,不用柳白昭下令,他們也不會亂說。
柳白昭原本想給她夫人一個驚喜,沒想到他夫人更優秀,還他一個更大的驚喜。
雖然有些意外,但多少也在情理之中。
若自家娘子負責塗歡教在京城的生意,那塗歡教的教主未免太信任她。京城的賭坊和玉石樓每日銀錢過的如流水,就讓他夫人一個人做主?
他還曾設想過,百雀和黃鹂是否處于一個監督他夫人的位置。
但他怎麽看也不像,畢竟黃鹂和百雀目光裏的崇敬是騙不了人的。能僞裝得了一時,僞裝不了這幾年的光陰。
若餘水月就是教主本人的話,也就能說得通了。
餘水月的功夫是柳白昭所見之人中最好的。
他曾想,如果塗歡教做買賣的都有這麽好的武功,那教主不得上天?……原是他想太多了。
思及此,柳白昭又想起另一件事。
這些年,但凡惹過他的人,似乎都沒有好下場。
近的就如剛死不久的張潇。
再聯想廷衛們見過的塗歡教賭坊打手。
柳白昭就明白了。
這些年,都是餘水月在為他出氣。
柳白昭轉了轉大拇指的白玉扳指,恨不得現在就去隔壁山頭。
可惜,他的差事還沒做完。
餘水月從傍晚等到了晚上,又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柳白昭都沒有來找她。
餘水月一邊調息,腦子裏也沒忘了想事情。
她突然回想起上輩子她見柳白昭的情景。
上輩子柳白昭為什麽要來西城?
好像問了她不少西城山賊的事情……
餘水月猛然頓悟,連忙算了算時間。
沒錯了,雖然有少許偏差,但柳白昭上輩子也是差不多的時候來了西城。
現在一看,多半和長風寨有關系。
上輩子長風寨被塗歡教搞得如風中殘燭,這輩子更好,直接吹滅了……
餘水月就想,她記得上輩子初見柳白昭時,他穿的是谏皇司的官袍啊,這輩子怎麽打着通天廷的名號來了?
她做夢也沒想到,手無縛雞之力的柳白昭,會帶隊上山剿匪……不然她說什麽也要弄個鐵頭套,将臉部遮得嚴嚴實實!
第二天傍晚,餘水月坐不住了,她決定下山,去找柳白昭說個明白。
餘水月做不來那種兩人互相憋心裏的事情。
我不告訴你我在想什麽,你也不告訴我,兩人都靠想象,通常都會往壞的方向想,越想越難受,但其實還真不是那麽回事。
嘴是用來做什麽的?說話啊。
還沒等餘水月動身,她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教主!姑爺來啦!”石榴大聲道。
餘水月“噌”從床上挑起,三步并作兩步将房門打開,探頭道:“柳白昭?”
石榴猛點頭:“對,姑爺,正在大堂等着!”
餘水月擡步就往大堂走,她似乎從來沒這麽激動過,兩世為人的時候沒有,殺孫輝鄞的時候也沒有。
大堂的門敞開,裏面站着一個男人。
男人穿着通天廷的官袍,外面披着一件厚外套,向來梳的整整齊齊的發絲有些淩亂,少許碎發落在額前。
一絲不茍的官服與官靴也變得皺巴巴的。
餘水月就笑了。
柳白昭正在喝黃鹂給他上的熱茶。
黃鹂尴尬的端着木盤站在一邊,就聽柳白昭稀松平常的問了句:“你在教裏是做什麽的?”
能常跟餘水月左右,那肯定不是普通丫鬟。
黃鹂頓了頓:“……長老。”
柳白昭喝了口茶,靜了兩息又問:“水月的‘爹’是……真的?”
黃鹂雙目放空,覺得她就不應該來上這杯茶…百雀太奸了,估計早就想到姑爺會問,才叫她來上茶!
柳白昭了然的點頭,他慣會察言觀色,黃鹂的一個表情他就明白了。
怪不得他總覺得老丈爺怪怪的,哪有爹會怕自家女兒的?
水月當初要跟他去京城,“老丈爺”不但沒阻止,還一臉欣慰,隐隐還能看出點開心……
“張潇之事,水月讓你派人做的?”柳白昭問道。
這可是涉及人命的事情,可以在朝廷命官面前說實話嗎?
黃鹂十分茫然,又有些詫異。
姑爺早就察覺了?什麽時候?察覺多少了?
柳白昭掀了掀眼皮,道:“下次做得幹淨些,不夠細。”
黃鹂:……朝廷命官教人殺人,算犯法嗎?
待看到餘水月跨進院門,黃鹂簡直像是看到了神仙下凡,連忙道:“姑爺,夫……教主來了!”
方才還四平八穩的柳大人将茶杯往桌上一落,捋了捋自己淩亂的頭發和衣袍,低聲問黃鹂:“本司瞧着,還算整齊?”
黃鹂:……瞧瞧,姑爺善變的容顏。
百雀原來說,姑爺看着穩重,其實特別擅長看人下菜碟。
黃鹂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柳白昭站起身,餘水月快步上前,距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
柳白昭微微挑眉,他擡腳向前走了三步,剛好與餘水月面對面站好,兩人中間還不到半掌的距離。
望着空蕩蕩的大堂,和兩個恨不得貼在一起的人……黃鹂覺得她很多餘,識情識趣的從側門出了大堂。
“怎麽這幅樣子。”餘水月笑着将柳白昭的碎發別到了耳後。
柳白昭:“很亂?”
餘水月:“還好。柳大人鐘靈毓秀,就是蓬頭垢面也好看。”
柳白昭顯然很受用,矜持的轉了轉白玉扳指。
柳白昭眼眶發青,一看就沒休息好,估計一直忙到現在,直接就趕過來見她了。
餘水月道:“都忙完了?”
柳白昭:“還有一個二當家沒抓到,山賊們說,他應該是趁亂跑了。”
餘水月尴尬道:“……二當家?在我們這。”确實,她們把二當家綁起來的時候,沒有小喽喽在場。
她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調息,還沒有審問他。
柳白昭:“……稍後可借為夫一用?”
餘水月擺手:“原本就是要問他反賊長風的事情,你來了剛好,給你了。”二當家在她這就像個沒什麽用的物件。
“對了,你們為什麽要打着通天廷的名號來?”
她才會這麽措不及防,毫無準備。
柳白昭垂眸:“……本想給你一個驚喜。”
餘水月懂了,柳白昭是快馬加鞭趕來的西城,打算偷偷給她來個大變活人。
餘水月環住柳白昭的腰,笑得前仰後合:“不知我的這個驚喜大不大?”
柳白昭微微動了下嘴角,眼含笑意道:“娘子大能,是為夫輸了。”
餘水月笑夠了,才道:“我這魔教頭子的名聲,會不會挨到你的仕途?”
柳白昭環住她,淡道:“大不了就辭了官,陪娘子回西城做個魔教相公,說不定更逍遙。”
他原本入朝廷就是為了報仇,現在仇報完了,功成身退也不是不可以。
但餘水月知道,柳白昭還是挺喜歡查案子的。
餘水月:“沒什麽別的辦法讓這事翻篇?比如說把反賊團夥連窩端這種大功?”
柳白昭沉吟:“不好說。”
餘水月想啊想,突然想起來什麽,道:“那再加塊玉、玺呢?”
她昨晚打坐的時候覺得床腳不平,彎身下去看,才想起這塊玉石。
柳白昭沉寂了一秒:“……水月,你說什麽?”
餘水月:“玉、玺,就是刻兩條龍那個東西。”
柳白昭:“在你這?”
餘水月:“當初從什麽前朝皇孫那翻出來的,我拿去墊床腳了。”
柳白昭:“……”
拿玉玺墊床腳?
……不愧是他的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倆不會有任何的誤解與猜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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