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

第 38 章

自從和許夏同居後，薛齊就很少跟朋友來往了。雖然許夏不同意出櫃，但他還是私下和王煜說明了他和許夏的關系。

王煜也表示理解，甚至很有自知之明，沒再總來打擾他們談戀愛。

王煜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我就知道，早就看出來你們有貓膩，還死鴨子嘴硬不承認。”

“那不是我家那位不允許嘛。”薛齊撇撇嘴。

“切。”王煜嫌棄地瞪了薛齊一眼，道：“妻管嚴，你完了。”

“不過，還是希望你們好好的，就算你談戀愛了咱們也還是好哥們。”

王煜欣慰地笑，拍了下薛齊的肩膀。

……

以往冬天都是薛齊一個人過，但今年的寒假，薛齊身邊有了他第一個愛人。

溫暖的被窩本應該有兩人的體溫，薛齊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身邊的枕邊人不見了。

“許夏！”

薛齊一到冬天早上醒來就嗓子幹，與感冒前的症狀一樣。

客廳沒有回應。薛齊立刻掀開被子，卻見許夏肩膀夾着手機，正在玄關處穿鞋。

薛齊沒睡醒，站在卧室門口揉了揉眼睛，聲音沙啞道：“你要出去嗎？”

許夏只點了點頭，穿好鞋就出去了，砰的一下關門聲，只剩下薛齊愣住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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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齊發了條信息給許夏，許夏卻沒立刻回複。他猜許夏應該是有什麽要緊事，所以自己在家乖乖等對方就好了。

今天是大掃除的日子，許夏很愛幹淨，所以他們會在每周六一起打掃房間。

薛齊站在衣櫃前，找出那套新買的西裝。這套西裝是許夏說好看薛齊才買的，但因為平時沒機會穿，所以兩人只在床上穿過。

他以為許夏吃這套，說想多買幾套，但許夏又不同意，所以這套西裝從買來只穿了一次。

薛齊拍掉西裝外套上的灰，決定拿出來洗一下，下次還可以在床上穿。

他将髒衣服都丢進洗衣機後，又開始打掃書櫃。以前書櫃就是擺設，薛齊幾乎從來不會動，但自從許夏來了後，書櫃就多了很多不同的書，書也不再會落灰。

薛齊将許夏兒時的書又拿出來翻看了幾眼，再次看到了那一串神秘數字，20010323。

感覺像時間，2001，03，23，薛齊之前看到時就想問許夏，後來忘記了，這時才突然想起。

拿起手機，薛齊想發信息問許夏這串數字有什麽含義，停在發送鍵的手卻遲遲沒落下。

他靈機一動，想自己找這串數字的含義，如果是一個對許夏很重要的日子，他還可以記下來，給許夏一個驚喜。

他拿着書，坐在床上許久，都沒有頭緒，畢竟這本書只有這一串數字，他也不知道這本書對許夏來說，到底有什麽重要的含義。

他簡單推算了一下，這個時間點許夏剛進入孤兒院不久。既然如此，薛齊拿起手機，在搜索欄輸入這個時間和星雨孤兒院。

薛齊沒想到，搜索欄跳出來的相關信息居然是薛氏集團資助事件！

薛齊有些不敢相信，刷新幾下才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實，有種一直被蒙在鼓裏的驚悚感從薛齊心底油然而生。

鼠标緩緩滑向标題，薛齊猶豫半晌還是點開了，網站立刻加載出更多薛齊沒見過的相片。

雨傘，沙池，穿着西裝的哥哥和與男人共傘的小男孩。還有教室裏，身着休閑服的哥哥正站在講臺上，而講臺下又出現了那個小男孩。

薛齊不敢相信，他靠近屏幕，仔仔細細地看，發現那位長相清秀的小男孩，就是兒時的許夏！

他明明記得之前問過許夏，許夏說他不認識哥哥。薛齊腦中快速回閃，生怕是自己的記憶錯亂，誤會了許夏。

但他再怎麽不想相信，他也記得許夏親口說過，他不認識薛宇。

那句話，甚至現在就回放在耳邊。A瞬間滿腦都是被欺騙的惱怒。

許夏到底為什麽撒謊？明明認識哥哥卻說不認識。

難道他真的忘記了？

但無論如何，薛齊都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荒唐的，只能算自欺欺人的可笑結論。

薛齊拿書的手都開始顫抖，書從手裏滑落到地上，撲通一聲。

他想到了一個可怕，卻最合理的結論，能将所有的信息都串起來，卻會讓他失去一切的結論。

為什麽一開始對他冷淡不回應的許夏，會在回避他的吻之後一夜間又接受了他？

因為許夏發現兒時愛戀的對象就在眼前，在相片裏，站在他的旁邊！

為什麽他會在書上寫下那樣的情話？

是的，那明明就是一句情話，對深愛的人的情話，因為許夏心裏一直都想着那人！

為什麽許夏第一次見哥哥視線就一直黏在他身上？

當然是因為終于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許夏從一開始喜歡的就不是他，而是他的哥哥——薛宇！

一切不合常理的線索都明晃晃擺在眼前，他不是沒感覺奇怪過，但他就是不願相信，也不願思考。

他已經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麻痹了理智。

但這一切都是真的嗎？薛齊又擔心是不是因為自己過度幻想，是自己思考過度了呢？

會不會真的是因為許夏不記得，忘記了？而且他們确實也沒見過幾面……

不知道，一切都要等許夏回來後才會得到答案。

薛齊要親口得到許夏的回答，他不相信，自己居然會成為哥哥的替身，他一定要親口聽到許夏的回答。

薛齊感覺自己快瘋了，他連續給許夏發了好幾條信息問他在哪，什麽時候回家，許夏都沒有回複，最開始的信息也沒回。

坐在床上，薛齊忍不住伸手抓自己的頭發，就連痛覺都感受不到，一把頭發掉下來。

他又一拳捶在書桌上，将鋪好的床鋪弄得亂七八糟，最後，他開始翻找家裏一切與許夏有關的東西。

在許夏回家前，他會自己找線索來證實他的猜測。他無法幹等着許夏回來，一直坐着，每一分，甚至每一秒對他都是煎熬。

他沖到書櫃面前，将許夏的書全找出來丢在地上，他坐在冰冷的地上，将每一本都看過，每一頁都翻過。

果然，在他沒看過的書裏，藏着一些他沒見過的情話。薛齊每看到一句情話，眼裏的猩紅就多一分。

他恨不得直接将書撕得粉碎，但他最後決定留着等許夏回來質問。

翻完書，薛齊又找到一本他從來沒見過的日記。這本日記藏在書櫃角落，他和許夏搬家那天沒見過，所以确信這是後來許夏帶回來的。

日記本上了鎖，薛齊沒辦法打開，他猶豫了一秒，還是決定使用暴力強行拆開。

小時候的日記本雖然上了鎖，那也只能防住小孩子，或者不想強行拆開的人。

但薛齊現在只想找到真相，他使盡全力，一下就把日記本側邊的密碼鎖掰開了。

黑白相間的字從裏面露出。薛齊顫抖着手翻開第一頁。

許夏兒時的字雖然還有些生澀，但看得出是上過書法課的孩子。

今天是2001年3月23日。是我見哥哥的第一天，他穿着黑色的西裝，打着黑色的大傘。我第一眼見到哥哥，我就覺得他是個好人，他說要替我交學費。他好關心我，我喜歡他。

今天是2001年X月X日，哥哥沒來，好像見他，他什麽時候才會來？今天我學習了，吃了……

今天是，哥哥沒來的第20天……

薛齊看到第一頁時就不敢再看下去了，但手卻不聽使喚，硬是将一整本日記都看完了才停下來。

這哪裏是一本日記，明明就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思念之情的記錄。

他的手發着抖，陡然将那本小小的日記本丢了出去，手磕到了書櫃，流下一道傷口他也感受不到。

他到底算什麽？他薛齊在許夏心裏到底算什麽？

“啊！”

薛齊控制不住心裏的憤怒吶喊出聲，也沒有精力再去找這房子裏一切有關許夏對哥哥的愛戀之情。

真相很血腥，卻赤裸裸地擺在眼前，許夏從兒時就喜歡他的哥哥。

他是哥哥的替身。

沒錯，他就是哥哥的替身。

薛齊跪坐在書櫃前，失去了靈魂，如玩偶般輕念着這個他拼湊出來的真相。

想哭嗎？

薛齊哭不出來，他只感覺自己的真心在被無情地踐踏，自己将一顆跳動的，鮮活的心髒，雙手捧着遞給許夏，許夏卻毫不關心。

委屈嗎？

委屈到心痛，指尖都發着顫，胃裏的胃液一下又一下湧上食管。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被這樣對待。

從小就比不上哥哥，被拿來和哥哥做比較，就連談戀愛都是哥哥的替身。

薛齊心裏嘲諷着自己，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憐。他擦了擦自己眼角溢出的生理淚水。

算了吧，他告訴自己，就當真心喂了狗。聰明人都知道現在應該做的是及時止損。

薛齊站起身，小腿傳來一陣電擊般的麻痛感，他差點撞到書櫃。心跳急速跳動，頭因為缺氧，視線有些模糊，耳邊甚至出現陣陣耳鳴聲。

他颠簸地踢開周圍的書，在角落彎腰撿起那本日記，最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許夏回來。

他眼睛一直盯着時鐘，嘀嗒嘀嗒，每分每秒都如身處地獄般煎熬。

許夏依舊沒回信息，薛齊也不想再發任何一條，他就靜靜等待着。

只要親口聽到許夏的回答，他就會提出分手。

薛齊靠在沙發上，手撐着腦袋，時不時眯起眼睛看一眼，但從早上開始，門就沒一絲動靜。

他想，許夏會不會預感到自己事情敗露了，所以躲着不敢回家？

哈哈。

薛齊不禁聯想許夏知道自己發現真相後會是什麽樣？

會聲淚俱下地哭着求原諒？還是跪在地上說自己錯了？

不論許夏做什麽，他都不會心軟一點。

但時間一點點流逝，薛齊變得越來越焦躁不安。

到底發生了什麽？許夏不會是出了意外吧？

如果許夏出意外了，他會選擇原諒許夏嗎？

薛齊找不到答案，也不想有這種情況。他望向窗外，太陽已經西下了。

但許夏依舊沒回複信息，薛齊拿出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發條短信，卻突然發現門口出現了動靜。

叮當聲響起，許夏打開門出現在了玄關處。

薛齊暴怒，撿起日記本就丢往許夏的臉上丢，“你滾去哪裏了？那麽晚回來，信息也不回？”

許夏沒有躲，日記本的腳直直磕到了眼角，流下猩紅的血。

一瞬間，薛齊想沖上去，但還是忍住了，語氣平和了些“你到底去哪裏了？”

沉默，許夏從回來後就一直低着頭，也不說話。薛齊感覺許夏有點不對勁，站起身，走過去。

“分手吧。”許夏擡起流血的眼角，語氣沒有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