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周末中午，聞妙緊張地在中央廣場候場，上午成績已經出來了，現在只剩最後的25名選手還未比賽，最終結果未出。

陸氏在廣場旁邊搭建了室外休息室，裏面選手和參賽犬剛碰面，離下午場開始還有一個小時，他們有短暫的時間培養默契。

而聞妙站在休息室最角落，她的身旁趴着的是現場體型最大的将軍，為了不讓小型犬被将軍吓尿。

她和将軍都有眼力見地縮小存在感。

聞妙緊張地左右看，就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岳姍，她的狗是一只黑色柴犬，想伸手打招呼，但岳姍一直盯着地面，她沒找到機會。

現場基本人手一只狗，都在積極地摸頭、摟摟抱抱、親親，拉近距離。

聞妙也想和将軍抱抱，結果一低頭，将軍像是知道她怎麽想似的，把腦袋扭開了。

真傲嬌。

行吧，将軍是猛男，拒絕肉麻。

聞妙進行賽前詢問：「将軍，你現在狀态還好嗎？能堅持完比賽嗎？」

将軍不鹹不淡地瞥她一眼，那眼神像一個中年人在說：真啰嗦，大大方方的，贏就完了。

聞妙深呼吸。

今早醫生們一上班，她就讓林殷呈來給将軍做檢查，林殷呈手上還包紮着傷口，靠近時十分緊張，“将軍，你再給我一口，我能當場哭給你看哦，千萬別咬我。”

神奇的是，之後将近一小時的身體、精神檢查，将軍都十分配合，林殷呈震驚地将報告拿給陸悼看，對聞妙豎起大拇指。

“聞妹妹，你對将軍做了什麽，它怎麽這麽乖？”

聞妙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是将軍決定幫助我，我沒做什麽。」

雖然她這樣說，但林殷呈卻不相信，他和聞妙撞撞胳膊，哥倆好似的，“那提前祝你比賽順利哈。”

聞妙嘿嘿笑了一下，視野裏撞進陸悼嚴肅的樣子。

她忐忑地看向他，陸悼把報告還給林殷呈，寵溺地回望她，再次囑咐：“比賽過程中遇到任何問題，随時結束比賽，名次沒有你的安全重要。”

聞妙終于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之後的幾個小時裏，醫療隊專門的寵物心理醫生帶着将軍做一些恢複運動，聞妙作為選手不能上手指導，但全程陪伴在将軍身旁。

她安靜地待着，對将軍就是一種莫大的支持，一人一狗，無需語言，已經培養起了最初的默契。

正式比賽在下午一點開始，但現場熱場活動已經開始，馴犬比賽最後一日，陸悼作為陸氏現任總裁終于出場，在臺上講話。

記者朋友們蹲了三天，終于蹲到機會，紛紛邀請陸悼談談。

昨日的輿論事件沸沸揚揚，陸悼必須出來說點什麽鎮定軍心，以及給外界看看，陸氏不是吃素的，我們有超強法務和雄厚資金背景，甭管來什麽，我們都不怵。

廣場外圈觀衆席上，cindy得意洋洋地嚼着口香糖，等不及地看一眼名牌腕表，“聞妙要馴服的狗子是藏獒，還是只有咬人前科的狗，一會兒就等着看她出洋相吧！”

Vivian等人沒有參與cindy的計劃，但也猜到了大半，她們樂意看聞妙吃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還在民警前為cindy說過好話。

Vicky眼睛裏只有臺上的陸悼，今天陸悼換了一身淺咖色休閑西裝，戴了一副黑框在太陽下會變色的茶色眼鏡，整個人顯得時髦又複古，是員工們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啧，陸總又帥出新高度了。”

Vicky視線挪到前臺那幾個花枝亂顫的記者，又酸酸地說：“這是采訪還是揩油？話筒都湊到陸悼胸肌上了。”別說了，我也想當記者。

Cindy也吃醋，但她此刻的心情非常好，拍拍vicky穿着魚尾裙的大腿，“安了，陸總一年也采訪不了幾次，哪有我們見他見得多，陸悼就是朵高嶺之花，不是輕易就采得走的。”

Vicky坐回去，撫平了裙子上的褶皺，随即把視線移到休息室大棚裏，“你有沒有覺得，陸總看了那邊好幾次？”

Cindy：“那不很正常？下午的比賽結束，這次活動就結束了，他業務繁忙，拖到現在才來現場看比賽，肯定要宣傳到位，往那邊看，左不能是在看哪個人吧？”

她脫口而出，沒動腦子，話一出，大家卻自然想到了聞妙，一時間氣氛詭異地沉默。

太陽從正中開始往西走的時候，比賽開始了。

主持人在臺上扯着大嗓門宣布，“有請25位選手和她們的狗狗夥伴入場！”

聞妙牽着将軍，跟随着大隊伍進入廣場中央，這是統一亮相環節。

25只狗其中不少e狗，見着人多就開始嚎叫，像鄉村大舞臺，一個個人來瘋地說：“都來了啊，看我給你們表演個咬尾巴，都不白來哈。”

而i狗則害羞地躲在牽着自己的選手身後，心裏吶喊着：“媽媽咪呀，好多人，吓死狗了，寶寶怕怕。”

場面有點鬧騰，觀衆席上你一言我一語地買股起來。

“诶，那只泰迪簡直是邪惡搖粒絨，怎麽能那麽吵？”

“還有二哈呢，我看它眼珠子溜溜轉，肯定是想騎旁邊的誰了，得攔着點。”

岳姍的柴犬是有名的犟種，落在最後面岳姍拽都拽不動，臉都羞通紅了。

聞妙站定，擡頭發現視線集中到自己身上的最多，将軍一進場，和其他犬不是一個體量的身軀，一下子驚呆了她們的下巴。

藏獒簡直有泰迪的十倍大，蓬松的毛發讓它在哪兒都是焦點，如果站起來，估計有一米八壯漢那麽高。

“藏獒？還有藏獒比賽呢，那麽小一個姑娘，狗跑起來她拽得動繩子嗎？別直接被放風筝了。”

“那女生看着有點眼熟啊，好像是新入職的啞巴啊！！！”

人群中有一人認出了聞妙，其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

“關鍵時刻她都喊不出來，那狗還怎麽馴？是她馴狗，還是狗馴她呀！”

“啧啧啧，可憐。”說話人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恨不得拿出瓜子來嗑。

岳姍的男朋友王偉正是看戲的其中一人，他已經夥同幾個平時一起打牌的兄弟，為這場比賽下注。

根本不需要他踩，買聞妙的一個都沒有，賭局直接散了，大家覺得這是毋庸置疑的唯一結果，聞妙就不可能贏。

聞妙無懼着人群中對自己的唱衰，她站在場地中央，沉默寡言，一往無前。

主持人是有名的寵物博主，她的聲音很有親和力，“比賽這就開始啦，請大家少安毋躁，讓我來為大家介紹今天到場的評委老師們。

從左手邊起，分別坐着的是全國聞名的飼養專家江老師，專業的寵物行為學專家羅教授，還有網絡馴犬紅人鮑老師……以及陸氏集團，狗嗨科技公司總裁陸悼，歡迎她們親臨現場！”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主持人：“七位評委，每一輪為選手打分，采取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以平均成績列入最終名次排比。請各位選手按照順序，7人一組，開始第一關比賽——小狗吃吃樂！”

不管是請來的非科班主持人，還是集團為每項關卡設置的名字，都能看出這是一場娛樂為主的活動。

哪怕它背後的意義重大，現在請了不少媒體朋友和寵物行業業內知名商業人。

聞妙排號121號，排在第二組，她再次進場時，看見廣場中央用泡沫板圍成了七個格子，她走進自己那間格子。

第一關的規則很簡單，就是在狗狗面前擺放陸氏研發的各種美味食物，需要狗狗們聽主人的命令，吃或不吃。

以及任務升級，需要狗狗在衆多杯子底下找到放有食物的那個，然後示意主人，在主人的同意下才能吃掉。

以及最後主人要将罐頭放在手心上，讓狗狗緩慢舔舐，不能傷害主人，也不能太快速一口悶，要細細品嘗。

這一關比賽所用的食物全來自狗嗨科技公司的新品，現場的攝影機伴随着主持人的介紹，将鏡頭對準一款款食品。

因為産品還沒有透露包裝，所有罐頭、肉幹、凍幹都是放在相似的白瓷盤裏，鏡頭對焦餐盤中央，可以看到清晰的肉粒，和肉的肌理感，以及自然切割凍幹每粒凍幹的不規整形狀。

這是一場專門為內廣産生的關卡，主持人發揮帶貨屬性，把産品誇得天花亂墜。而狗子不管聽話還是不聽話，吃得香噴噴就是最好的美食宣傳片。

第一關約定于狗狗吃播，帶智商評比版的。

很快，主持人宣布：“開始，請所有選手用yes和no來充當比賽用語。”

現場頓時響起了六聲歇斯底裏的喊叫。

“yes！yes！yes！”

“no！no！no！”

七名評委流水線似地走動在選手之間，手裏拿着記錄本打分，陸悼不知怎麽的，一來就站在聞妙的身邊。

聞妙無法說話指令，便用點頭和搖頭來表示yes和no，将軍體型龐大，嘴唇豐厚，像被蜜蜂蜇過一樣腫脹。

它舌頭一卷，白瓷盤裏的罐頭一口就入了口，這點分量都不夠它塞牙縫的。

不過它吃完舔了舔嘴巴，舌頭從側邊翻出來直接包住嘴筒子，戀戀不舍的樣子看得出罐頭很香。

而聞妙搖頭，他就乖乖站在面前，不管多香，一動不動，堪稱最佳聽話狗狗。

觀衆席上已經看呆了，這還是藏獒嗎？不對不對，肯定是陸氏的寵物零食太好吃了，吃人嘴軟，藏獒勉強給聞妙一點面子而已，後面肯定翻車。

其他幾位評委從吵死了的隔間過來，看到聞妙和将軍他們诶咦了一聲，“藏獒不認二主，它能這麽聽話？小姑娘你肯定心地善良，所以它信任你呢。”

聞妙微笑感謝誇獎，不忘為将軍說好話，「都是将軍友善，信任是雙方的，它先願意相信我，我才能做到這些，将軍真的是一只對人類很友好的狗狗，希望網上的大家不要誤解它。」

聞妙今早才看到新聞，差點因為網友要安樂死将軍被氣哭，所以她只要逮住機會，就要證明将軍有多好。

特別是，她發現陸悼在哪兒，攝影機就會着重拍攝哪裏，哪怕這裏沒人懂手語，萬一視頻傳播出去，有人懂呢？

果然江老師一頭霧水地看着她，十分不解。

陸悼接過話頭，幫忙回複：“将軍是一只經歷了很多的狗狗，它能來參加比賽，決定再次相信人類，是它本性善良，也是聞選手的努力。

我們這次活動所有參賽犬都是從本市流浪狗基地、寵物醫院、捐血群、養寵協會那裏借的，希望大家能善待這些狗狗，它們真的很不容易。”

說最後一句時他罕見地正對鏡頭，面對攝影機露出真誠懇求的表情，這句話和聞妙說的幾乎一樣，聞妙甚至都恍惚以為陸悼看懂了她的手語。

聞妙好奇地盯着陸悼，陸悼回她一個很坦然的表情，聞妙覺得自己還是想太多了，陸悼畢竟是活動主辦方的老板，他能說出這些話太正常了，畢竟他……太全面了。

幾位評委了然，在表格上記錄表現。

接下來的第二輪，在不斷調換順序的杯子下找到有食物的那個，聞妙有點擔憂，将軍的嗅覺正處于失靈狀态，而且眼睛還青光眼呢，這不是完犢子了嗎？

結果正式開始，将軍就給了聞妙驚喜，它精準地找到了那個杯子，不管評委把手挽成花兒，有多迷惑。

聞妙激動極了，「将軍，你嗅覺和視覺恢複了？！」

将軍無語地看着她，像看傻子一樣。

如果它能開口，一定會說：你是不是傻？我鼻子眼睛不行，可我還有耳朵呢。

藏獒睡覺時習慣卧倒，耳朵貼向地面，能分辨出來自32個不同方向的微弱振動聲，靈敏度是人類的16倍。

而且聽覺是藏獒的生存本能，它需要辨別環境，千裏歸家，哪怕被迫害，它也并非是無能的弱者，它能聽到杯子裏凍幹晃動的細小聲音，哪怕環境有多喧嘩，幹擾多大。

将軍一直有驕傲的資本，不僅僅是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