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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跟着紀如霜去靈淵峰的路上,阮亦清臉上還帶着些身處事件之外的迷茫色。
他現在才開始回想,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是否過于草率。
這樣想着,他瞄了眼紀如霜。
誰料這個眼神被紀如霜逮個正着。
紀如霜開口了:“你比先前沉默了不少。”
确實,阮亦清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那時自己有些聒噪了。
但是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阮亦清回答:“我,弟子只是未曾想到仙師會收我為徒。弟子此前聽過不少有關仙師的美名,一直欽佩仙師。”
阮亦清腦中回想起自己在迷境見到紀如霜的場景。不會就因為當時的見面就收了他吧。
想到方才自己誤入的那奇怪地方,阮亦清的腦袋馬上清醒。
那到金色的屏障,自己還尚未弄清。
他裝作不經意間把話往那方向引。
“況且,弟子初入水雲門,此前過考驗時又不知為何出了差錯,自然是有些心慌不安的。”
“不知,仙師可否告知那地方究竟是何地?”
說罷他又怕不小心觸及了水雲門的禁忌,又飛快補了句:“若是弟子不該知道,那弟子便不過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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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樣說,但若紀如霜真不告訴他,那卻反而說明那是極其重要的東西,他更要想辦法知道了。
紀如霜清冽的聲音響起:“你既已是水雲門弟子,按道理該告訴你。”
阮亦清心想:那看來是水雲門弟子都知道咯。
原來不是什麽秘密的事。
阮亦清降了一些興致。但還是用心聽着,說不定就有用了呢。
“水雲門有兩層保護而建立的屏障。一層肉眼可見,在門派入口處,一層藏于迷境,旁人不可觸。”
阮亦清了然,他在入口處一開始确實注意到石門上的熠熠金光。
但是這種保護着水雲門的東西,真的該讓讓普通弟子也知道嗎?
阮亦清在心中默默念叨着這水雲門太沒防範意識。
弄清楚自己想知道的時候後,阮亦清便想不到要說些什麽。眼瞧着紀如霜也不打算再開口,他索性一字不發,安靜跟在他身後。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他們二人抵達靈淵峰。
此前有人曾給阮亦清說的有關水雲門的一些事情他還記得清楚。
在前往靈淵峰的路上他一路瞧見了其他的五座峰。
其中最高的當屬主峰,水雲峰。而其他的,阮亦清暫時還分不清。
路過其他的所有峰後,才能看見隐于最後的靈淵博。
和其他的相比,靈淵峰着實小了些。
但一邁入山峰境內,阮亦清就幹啥到了周身飄逸着的濃郁的靈氣。
若是此前他剛踏進水雲門時的靈氣比作一潭清澈的水,那靈淵峰便是像他此前第二場考驗的那個湖一樣,只是觸碰便是令人身心舒暢。
阮亦清摸了摸丹田處。
是有了靈根的原因嗎?他想。
先前他無論對魔氣或是靈氣都沒有絲毫感覺。
一般峰主都住在最高處,而靈淵峰上僅有一條小路向上,曲徑通幽,草木茂盛。
阮亦清又在心裏偷偷念叨:還真是沒有一個弟子啊。
終于到了住處,但阮亦清卻感覺紀如霜這住處都是冷冷清清,無半點煙火氣。
他忍不住問:“仙師住在此處?”
紀如霜點點頭,帶着阮亦清一一介紹起來。
“這間是我的卧房。”
“那是書房。”
“那是廚房。”
阮亦清一一聽着,一邊點頭。
“你便住在我旁邊可好?”
阮亦清沒注意聽,只是點頭。
等到反應過來時自己答應了什麽時,紀如霜已經去打開那屋子的門了。
阮亦清想挽救一下,自己若是住在紀如霜旁邊,那去做些什麽事會有驚動他的風險。
但在看到那屋子裏面時卻是一愣。
“仙師,”他問紀如霜,“仙師這是早就備好了?”
屋子裏東西繁多,但都擺放的整整齊齊,與屋外沒有人煙氣不同,倒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阮亦清記得有人同他說紀如霜此前一直沒有徒弟來着,但這屋子裏的各樣東西怎麽都不像一日兩日便能做成的。
阮亦清心中的防備在剛剛的瞬間拉到了最高。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此前沒想過的問題。
這應該是紀如霜第一次收徒,在這場收徒大典中還只要了自己,其他人他看都不看一眼,為什麽?
他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天降奇人,惹的紀如霜關注。更別提先前的寥寥數語了。
而且,這屋中的布局擺設,一看便是準備多日。
自己此前在迷境遇到他,加上他又告訴自己那金色屏障是水雲門結界,還有那突然破裂的洞。
這些都說明,他原本是要在迷境修補結界的,而那結界應該不只有一處破裂。
說明,他原本就不打算參與收徒大典,更別說收徒了。
難道,自己一開始就已經暴露了嗎?不對,若真是如此那水雲門肯定不會輕易放自己進入門中,更別提紀如霜方才還同自己講了有關水雲門結界的事。
那是為何呢?
紀如霜沒有回答阮亦清的問題,而是問他:“你願意住在這嗎?”
“當然,弟子自然願意。”
不如順着他,看看會如何。
阮亦清環繞了一邊屋內,面上維持着對這間漂亮屋子的欣喜,心髒卻撲通撲通亂跳,十分緊張。
他雙目時時刻刻不着痕跡盯着紀如霜,生怕他下一秒突然發難。
這時屋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個藍色的身影就在門外探頭探腦。
那人看見紀如霜和阮亦清躬身行了一禮,然後正回身子,然後手不知道朝哪一揮,幾套衣物和一個玉樣的東西出現在他手中。
那人說:“紀峰主,弟子是水雲峰來給阮師兄送弟子服和弟子牌的。”
阮亦清摸了摸被自己貼身放着的其他兩塊弟子牌。
怎麽還有一個?
那人接着說:“并告知阮師兄,明日辰時按時到水雲峰上課。”
紀如霜微微颔首,示意他将東西放在屋中的桌子上。
那人放好後便飛快離開了。
阮亦清從他的腳步都能聽出來,他走的很急。
兩人又回到了獨處的狀态。
阮亦清本想找個借口支開紀如霜,自己好好在屋內看看,說不定有什麽蹊跷。
但紀如霜自己主動開口了:“你自己先先試試吧。”
說罷他拿起玉牌走出屋外,輕輕将房門掩上。
阮亦清一怔,然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讓自己試試弟子服。
阮亦清拿起其中的一套,快速換上,将頭發随意一綁,計算了下時間,然後開始細細打量這房屋。
每樣東西都是做工精致,其中一些摸着都是光滑細膩的。
阮亦清摸摸這個,摸摸那個,沒有看出這有絲毫古怪之處。
最終只能暫時放棄,打開門出去。
“仙師,弟子穿好了。”
紀如霜看向他。
原本身上的補丁衣服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靛藍色的長衣,襯得整個人原本就俊秀的長相添了些清潤。
只是,瞧上去衣服有些大,而且頭發似乎紮的也有些歪了。
紀如霜朝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阮亦清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他身邊。
“轉過去。”
然後阮亦清就感覺到自己的發帶被松開,一頭的長發瞬間掉落。
“仙師?”
“別動。”
紀如霜給他輕輕攏起,然後理順,再用發帶規整地紮好。
只是紮頭發啊。阮亦清松了口氣。
然後他擡手摸了摸,确實是比自己先前紮的好了不少。
他擡眼含笑:“多謝仙師。”
然後就看到了紀如霜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別叫仙師了。”
阮亦清思索,随後才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該叫仙師了,他現在是紀如霜的徒弟。
“師尊。”
紀如霜眉眼放松了些,伸手将一直握着的弟子牌挂在阮亦清腰間。
上面不像之前那樣單單用水墨書寫着阮亦清的名字。
而是精巧刻着“靈淵峰主紀如霜首徒,阮亦清。”
“你該,拜我一拜。”
阮亦清依言雙膝跪地,出言:“弟子阮亦清,拜見師尊。”
“滴答”
小雨不知何時悄然降落大地,淅淅瀝瀝打在房檐上,只是聽着便讓人覺得渾身清爽。
但眼下已入深秋,饒是白天再熱,每臨近夜晚也總是氣溫驟降,更別談現在又逢天公不作美,更是讓人覺得冷。
阮亦清輕輕推開房中的窗戶,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發呆。
淺灰色的……
他捏捏腰間挂着的弟子牌。平白生出一種割裂感。
方才對着紀如霜下跪行禮的畫面出現在腦中。
在那之後天色突然陰了起來。
只是天剛滴了幾點雨滴,紀如霜便将自己塞會屋中讓自己好生呆着。
于是他便趁此又把這屋中從頭到尾搜了一遍。
沒有任何異樣。
就是因為沒有異樣,他才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真是這紀如霜只是面上不收弟子,但內心卻十分希望有個徒弟,自己偏偏就在這次撞上了?
阮亦清搖了搖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把這個想法否認掉。
他關掉窗戶,走到桌前坐下,伸手拿起桌上唯一放着的一本書。
腦中響起紀如霜方才讓他進屋時一同塞給自己時所說的話:“今日時間已晚,你便自己先随便看看,等明日晌午過後我再教你。”
阮亦清輕聲念出書頁封面上的字:“靈氣,水洛顏著。”
水洛顏。阮亦清知道此人,這是與司南辰嘴裏的氣郁鈴有聯系的人,司南辰說她便是氣郁鈴的第一任擁有者,也是唯一的一個。加上她是水雲門的人。
但是除此之外,阮亦清也沒從司南辰口中得知更多。
他翻開了第一頁,只一眼他便認出這應該是紀如霜曾經所用的書。
上面第一頁每一列字旁邊還有着看似是出自年幼孩童稚嫩之手,越到後面字越工整。
看來這是每個入水雲門的修士開始都要學的東西。
雖然紀如霜有說讓自己先是瞧瞧,等明日他再來教自己。
阮亦清将書裏裏外外翻了數遍,暫且未從書中看出有明顯不妥之處。
他将書合上,摸了摸自己的丹田處,這是他不知道第幾次做這個動作了。
他自司南辰給自己安上靈根以來便刻意地想将這東西帶來的感覺忽視掉,但他未能成功。
他至今都無法習慣擁有靈根的感覺,想必之後也不一定能适應。
內心深處有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情緒促使他想運作運作自己這後天塑造的靈根。
“試一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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