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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二個變數？

巳打了個響指，大殿的門突然被關閉。

阮亦清猛的回頭。

“看來，我是必須要跟你進行這第二輪了？”

“怎麽會呢，全憑自願，只是開着門萬一你的師尊他們進來了該怎麽辦？”

瞎說，若不是他故意為之，方才自己都根本進不了這大殿吧。

他可真是看清楚了，這人內裏絕對壞的流心。

但阮亦清別無他法，只能重新落座。

“第二輪是什麽？”

巳笑笑，說道：“小仙師，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的靈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人魔無論從哪一點來看，都是天生的對頭，無論什麽都是相生相克的，那身為人魔混血的你，該是兩者相互影響，無法生長成靈根或是魔根任意一種。”

“但從我昨晚見到你到現在，你是能使用靈力的，對吧？”

他雖然是問句，卻絲毫沒有讓阮亦清作答的意思，接着問道：“我真好奇啊，怎麽做的呢？”

阮亦清雙唇抿緊，他不能回答這個問題，無論巳有沒有提前知道自己是混血，這都不能說。

“不答啊，這個問題太為難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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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顧自說着。

“那換一個？”

阮亦清有預感，他說要換的絕對也不是什麽好問題。

“你不是知道自己不是自己父母真正生下的了。那我下一個問題是，你還将他們視作你的父母嗎？”

阮亦清冷眼看着他，他又提娘親。

“當然，我想我昨晚已經說的很明顯了。”

“你先前是和你父母一起生活的？”

“……算吧。”

“既然有一方是人族的話，那人族的那一方絕對是被強迫的吧？”

他在激自己。

“……是。”

“看樣子……你愛着人族的那一方呢。那我盡量避開那個人吧。”

“你對魔族的那一方呢？受制于那個魔？”

阮亦清沉重地點頭。

“也是，魔族向來性情不定，敏感多疑。就算你們有感情基礎也不可能放心的。”

“阮亦清，”巳很正式地叫他的名字，“若我沒想錯，那那位人族，應該被關押在魔族地界，若我真答應你的師尊他們，到時候攻打魔族，你該怎麽辦？”

這個叫巳的，真是個讨厭鬼。阮亦清在內心想。

怎麽辦呢，他問對了，自己該怎麽辦呢？

“你一開始問我對你師尊他們的提議是什麽想法的時候，就在糾結這個問題……哎？你別哭啊！”

巳這麽一嗓子，阮亦清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知何時以如河水決堤、潰不成軍，淚珠随着崩潰的情緒，順着臉頰滑落，又重新落回了他身上。

“哎呀呀哎呀呀，怎麽你們師徒都是愛哭的主！”

“我……我沒事，我沒事。”

阮亦清自己也慌亂了，用袖子快速摸幹臉上的淚，強裝鎮定，想要回答巳的問話。

但話到嘴邊，又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想出辦法。

巳扶額，不知從哪變出條帕子，心虛地遞給阮亦清。

“別，別哭了哈，像我欺負你一樣。”

巳放輕了語氣，但問話還得繼續，現在不想法弄清楚這小子的想法，之後還得麻煩。

“你……能透露你的那位人族親屬身處何地嗎？”

阮亦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搖了搖頭。

“你是偏向你師尊他們那邊的對不對？是不是你是魔族親屬拿什麽東西要挾你，讓你幫他做事？”

阮亦清不知先回答哪個，思考片刻後，決定點兩次頭。

“你偏向你師尊那就好辦了。”

巳松了口氣，他先前看他們師徒之間的互動，就能感覺他們不是表面師徒。

他腦中裏蹦出昨晚的畫面。

嗯……興許感情還會更好些。

“你能告訴我他要什麽嗎，信息？法器？秘籍？還是說只是讓你在關鍵時刻幫助他？”

“法器。”

“法器？既然你問我水洛顏，那麽，是她的法器嗎？”

阮亦清猶豫片刻，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

“知道我為什麽叫你變數嗎？”

“不知。”

“沒事，你不用知道內情，你只用知道，你是在你師祖後，第二個變數。知道了嗎？”

“……明白。”

巳嘆氣。

“你和你那師尊加起來都沒有四十歲吧，怎麽想的讓你們倆做師徒？”

“我們合該是師徒。”

巳又開始用奇怪的眼神看阮亦清。

“嘶……”他欲言又止。

“算了，阮亦清，你之後繼續保持現在這樣，知道了嗎？”

“今天我們沒有這場談話，無論誰說你都不清楚，知道了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悄悄用另一只手釋放出妖力，将他們兩人纏繞。

阮亦清感覺到一陣昏昏沉沉的，随後竟然“撲通”睡倒在了地上。

“按照原來的樣子繼續下去……”巳嘴裏還在繼續說着這句話，像是咒語一般。

“謝謝你給我的真跡，小仙師。”

巳的雙手繼續催動妖力，将阮亦清包裹，他在他身上種下了夢的因。

“待你親人被救出來後，我會用夢境通知你。”

待果成熟，我便歸還你現在這段記憶。

巳站起身，走到殿門處，推開它。

朝外說了一句：“将他小心帶回去，再派妖去請紀仙師他們來吧。”

“是。”

待阮亦清再次蘇醒後，天色已經逐漸昏暗。房間通過窗戶透進獨屬于日落的霞光。

他揉了揉自己發昏的腦袋，心裏感到困惑，自己什麽時候睡着了？

他捂着頭，想在腦中尋找自己睡前的那段記憶，但零零碎碎的記憶閃過卻只要一回想，他就一陣發暈。

“怎麽回事啊？”

他嘆氣，心中開始感到驚慌不安，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些很重要的東西。

環顧四周，他竟有些認不出自己這是在什麽地方。不熟悉的桌椅，不熟悉的床鋪，顏色陌生的床簾，他朝開着的窗戶看去，發現被夕陽照耀着的草地上，一朵朵奇異美麗的花朵正搖着它們的腦袋。

這花是......

過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身處妖族，這是妖族獨有的他說不上名字的花。

自己跟随師尊來到這兒，然後......發生了什麽來着？突然記不清了。

他向枕邊摸索過去，想去拿到自己的佩劍。

但身邊空空，沒有他想找到東西。

“奇怪，我劍呢？”

他突然想起，劍在昨晚碎了。但具體是因為什麽，他一時間又有些想不起來。

是因為什麽來着？……妖王？

怎麽回事，自己怎麽想不起很多東西了？

他的不安被擴大，在心中劇烈搖曳。他忙下床，奪門而出，飛奔到隔壁房間。

“師尊！師尊！！”

他手掌緊緊攥着，指甲快要嵌進肉裏，惹得他一陣疼。

屋內傳來匆匆的腳步，下一秒，屋門被打開紀如霜出現在他面前。

“怎......”紀如霜一句話未說完，阮亦清環住了他的腰，将他抱住。

紀如霜被他這樣吓了一跳，險些一掌就拍了上去。

他手足無措，不清楚他的小徒弟發生了什麽。

“亦清？”

紀如霜伸出手，已經較為熟練地在阮亦清的背上拍拍，以作安慰。

“怎麽了，別激動慢慢說。”

阮亦清沒回答，頭埋在紀如霜脖頸處，發出小獸一樣嗚咽的啜泣聲。

他怎麽了？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不說，紀如霜便先緊着安定下他的心，沒再多問。

兩人以這樣的姿勢在房門處僵持着，空氣像停滞一般。

好一會兒，阮亦清情緒稍微穩定一些，紀如霜引着他到屋內。但阮亦清仍舊不願撒手，因此雙手沒有空閑，只好随手一揮，用靈力将門關上。

“亦清你先放開我可好？”

“不......”

兩人在拉扯間，身形不穩歪在了地上。

紀如霜身上還一直穿着那身精致貴重的峰主服，藍白色的衣服擦在地板上，怎麽看上去都沾了些灰塵。

紀如霜心裏想着：等會去晚宴的時候用法術清潔一遍吧。

眼下還有個更重要的事纏着他。

被挂上了“更重要的事”的稱呼的阮亦清毛絨絨的腦袋從紀如霜的脖頸，移到了紀如霜的胸前，雙手不僅沒有松開，反而環得更緊了些。

“做噩夢了？”

阮亦清搖搖頭。

“又受傷了？”

阮亦清搖搖頭。

“還是被妖族的欺負了？”

阮亦清還是搖搖頭。

紀如霜怎麽也猜不到他的小徒兒到底怎麽了，但看他的樣子，定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的。

想着昨晚還拽着自己手強硬要自己說自己舍不得的時候，再看看他現在委屈在自己懷裏的樣子。

紀如霜心道：還是少年心性啊，也對，才多大。

兩人就這樣躺在冰涼涼的地板上，看上去還有些好笑。

“師尊。”

“嗯？”

“師尊。”

“......嗯。”

“師尊。”

“我在這。”

“師尊今天都做了什麽？”

“跟其他門派一起商議談判方式，随後和妖王談話。再然後回到住處，見你一直睡着，便也呆在房中。”

“談的怎麽樣？”

“很順利，看上去他第一次說的話是刻意說的，第二次他的态度明顯好轉。我們向他講訴他此前所說的做法的會形成許多壞事的因果，循環往複。他十分清楚這一點，在我們同他說完所有利弊後，他答應了。”

“......”

“我甚至覺得，有些過于順利了。”

妖王答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