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出獄
當日下午四點四十七分的時候,丘遲獨身一人來了監獄。
他卻不是來看我的,他從我獄房邊路過,輕輕瞥了我一眼,特別輕,好似我不存在似的。他是如此平靜,面色如常。我卻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臉上戳個窟窿出來。
丘遲卻是找來了監獄長,他們在我獄房前說了些什麽話,我都聽不見,只能看見兩張嘴一張一翕,兩人還不時朝我看一眼。丘遲神情嚴肅,看我也是一副戒備的樣子。我不明所以。
牆上的表鐘發出一道長長的滴聲時,已經是五點整了。這時又有人匆匆從遠處走來,到監獄長耳旁說了幾句話,登時監獄長臉色不怎麽好看了。他惶恐地朝丘遲看去,猶豫片刻,結結巴巴說了什麽話。丘遲一聽,臉色也一變,随即他緩緩點了點頭。監獄長對那名獄警做了個擺手的姿勢,獄警便又出去了。
又等了約摸十來分鐘,遠處的電梯緩緩落下一行人。他們穿着統一的褐色制服,戴着帽子,胸前別了個金色勳章,好似在彰顯自己的身份。其中一人高高瘦瘦,身形筆直,很是眼熟。
我仔細瞧了瞧,那人恰好擡起頭來,與我視線相撞。那一刻,我們都怔住了。
是丘焉。
然而他怎麽會來這?難道這一切果真是他設的局,把我當棋子利用了?
我看着他,帶着一絲探究。他見到我卻是閃過一絲驚訝,随即臉色變得很陰沉。他沒有再看我,而是徑直走向了丘遲。
丘遲站在遠處,和監獄長一起,微愕。緊接着他們好像說了什麽話,語氣不善。談了幾句之後,他們的說話速度越來越快。後來丘焉和丘遲吵了起來,丘焉憤怒不已。我見他用左手猛地拍了一下玻璃牆,手上紅腫了一塊。然而他并沒有看我,只是死死盯着丘遲,口中說着什麽。我感覺他是怒吼出聲的,因為在他說完那句話的時候,獄房周圍的人都齊刷刷看着他們,愣住了。
我在獄房內什麽也聽不見,只能看見兩人在不停地說話。丘遲臉色也一片鐵青,他板着臉,雙手握拳,額上青筋暴起。他忽地對着丘焉就是一拳,丘焉沒有防備,被打中右臉,霎時連連向後跌了幾步,被身後的人扶住了。身後的幾個人一見丘焉這樣,既是擔憂,又無可奈何。兄弟間的打鬥,他們外人哪裏能顧得及。
丘焉冷冷瞪了丘遲一眼,又不知說了什麽,監獄長命人開了獄房的門。丘焉這才捂着臉走了進來。丘遲一直靜靜站在門口,眼中是道不明的意味,很複雜。
我看見丘焉的模樣了。他右半邊的臉已經開始有些紅腫了,眼角浮現出一絲淤青。我見他走過來,還是有些忐忑的。
沒想到他捂着臉,指着我手上的鎖鏈對着獄警說:“解開。”獄警乖乖上前,拿了針管模樣的密碼鎖,在上面按了幾個數字,用那東西往我手上鎖眼處一插,頓時滴滴幾聲,身上的鎖鏈都自動解開了。
我恢複了自由,擡起頭驚訝地看着丘焉。丘焉卻沒看我,低着頭給我檢查了身體,确認我沒有受傷後,這才放心牽住我的手,對我道:“我們走。”
我被拉着往外跌跌撞撞走去,一臉茫然。路過丘遲邊上時,我見他的臉色很難看,又看來眼監獄長,也是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那樣子仿佛要哭出來了。至于周圍側首注視的人,我絲毫沒有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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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焉一直把我拉到了潛水艇上,給我披了件毛絨大衣,雪白色。他說陸地冷,讓我先穿着,等會兒別着涼了。我默默點頭。他走過去,跟船長說了什麽話,緊接着潛水艇便開始往上升了。我看着外頭标明的數字,才知道剛剛所在的地方是第六十八層,位于極其深的海中。
極其深的海域,一般關押的也是重犯。我卻是什麽事都沒做的人,反而被關在這種地方,是極其不公平的。
丘焉亦是臉色陰陰,旁邊有人給他搽藥膏。看着他的傷勢,我還是關切地問了句:“你沒事吧?”
他輕輕搖了搖頭,擺手道:“沒事。”
我卻見他悄悄呲起了呀,果然傷得不輕。那一拳是帶了些力道的,可見當時丘遲有多憤怒。然而我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只是感覺丘遲和丘焉的關系已經陷入僵局了,今天只是小的爆發罷了。
敷好傷口,丘焉便坐在了我旁邊。他坐了片刻,然後忽地說道:“對不起。”
我明白他是在為這件事道歉。我便輕輕搖了搖頭。今日他的表現,擺明了這事并非他所指,那麽對他的懷疑也在此刻瞬間消釋了。
我有些歉意地對他道:“那個資料我沒能拿到……”
他卻不怎麽在意道:“沒事。”
然而我卻有些執着,道:“那這個人情暫時是還不了了。”
他卻微微笑了聲,捂着臉,輕輕碰了碰傷口。傷口貼了冰雲片止痛,然而他看起來還是有些痛苦的樣子。
“他可下手真重,差點連牙齒也要沒了。”他說道,好似在轉移話題。
我只好默默不說話了。
緊接着,他對我道:“今天我帶你去我宅子裏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千萬不要亂走。”
我疑惑不解,問道:“為什麽?”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深深,說道:“你的身份,可能有些特殊。”一聲極其重的嘆息。
“你是不是查到什麽了?”我眼睛忽地亮了,對我的身世滿懷好奇。
“嗯。”他點了點頭,但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忽然,他嘆了口氣道:“前幾天那個神秘組織又做了件事,把漢斯街的一戶人家給殺了。幾天後那條街感染了奇怪的病毒,一個一個接着死亡。我們一調查才知道又是那群人幹的好事。所以最近各部門都有些神經敏感,尤其是像你這樣明目張膽走在街上的黑眸女子。”
其實我心底多少有些眉目的,我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身份來。
我既然不是女娲出生的人,那也就沒有犯過罪,沒被剝離過芯片。這黑色瞳孔是如何來的?難不成真是闼烏人變異的?我搖了搖頭,否認了這個設想。
丘焉說,他從我到女娲的那刻起,就查了許多資料,搜羅了許多信息。他将女娲近五十年的人口流動記錄都調查清楚了,然而仍未找到線索。要知道,女娲星是個高度監控的地方,世界上每一處角落都安有監控設施,就是連只老鼠的生死軌跡,都能從中找到蛛絲馬跡。然而即使在這種嚴控之下,依然沒找到屬于我的那部分線索,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
再者,女娲星人出生的時候眼睛是白色的,植入芯片後顏色才變成紅色。然而我身上什麽也沒有便是黑瞳,那便說明我的情況非常特殊了,極有可能不是普通的女娲人。放眼整個女娲星,有黑色瞳孔的人,也只剩下那個神秘組織了。
丘焉說提起那個神秘組織因為反社會,被隔離在沙漠之中。那兒是女娲的監控設施觸及不到的地方,屬于未知領域。他們有專門的反監控設施,技術手段不比星球科技研究中心的差。而且他們自創了一種智能芯片,有屬于自己的系統。那兒的人一出生便是黑瞳,算是變異了的人類。這麽多年,女娲只抓到過一個屬于那個神秘組織的人。然而那人寧死不屈,就是不打算說出組織的秘密。所以對那個神秘組織的了解少之又少,只能憑借黑眸來判斷。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極有可能來自那個神秘組織。所以他的調查方向已經轉向那邊了。
我雖然是無辜的,但是因為身份特殊,難免要引人懷疑。即使有他女友的名聲包庇着我,也不能确保完全安全。尤其是連他自己的親人都開始懷疑我的身份時,更加力不從心了。若是繼續下去,之後也還會發生今日之事,被莫名其妙帶到監獄去。現在的情況很尴尬,要不是他們還沒有證據證明我的身份,否則我大概是從監獄裏出不來了。想到這裏我又有些後怕。
他今日和大哥撕破臉,也是因為我吧。我又有些愧疚,于是道:“你大哥說,你要是想要德州的資料,盡可去他那裏拿。”
丘焉不屑地冷笑一聲,道:“他怎麽可能如此好心?這德州的命案是二十年前發生的,至今未找到兇手。資料中有我一半的心血,被他白白得了便宜,我心裏不大舒服罷了。拿不到就算了,反正我對那個案子也不感興趣。”說着,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靠在了椅子上。好像對我的話不以為然。
這個話題聊得尴尬,我也只好不說了。他和他大哥的關系着實不好。
我扭頭看窗外的海景。這海水是極其澄澈的,有許多珊瑚樹,還有布滿窟窿的山石,小魚在其中穿梭。海藻随水波婀娜,頭頂是一片蕩漾着日光的波紋,層層疊疊。這兒雖美,但魚兒卻很少,植被也很稀疏。縱眼望去,周圍都是些建築,海草攀附在上面,顯得有些陳舊。
潛水艇一直升到了盡頭,盡頭卻是個小通道,裏面有個透明的玻璃室。室內有一根筆直的藍色氣柱,有人正站在底下的圓盤中,緊接着便見那些人一個一個接着飄上去了。很神奇。
丘焉見我目不轉睛盯着那兒看,便笑着說:“那是氣梯,用氣體将人送上去的。”我了然點頭。
到了地面,猛吸了幾口氣,這裏的空氣新鮮多了。丘焉臉上卻始終沒有笑意。他命秘書帶我去位于克斯城的私人住宅處,自己卻說有事先走了。我跟着那人上了飛船,才知道他所說的克斯城位于極其遙遠的地方,在這個星球的另一頭。
到達克斯城的時候,時間顯示的是晚上九點十二分,然而這裏卻是白晝,天上還挂着那輪太陽。我微微感到疑惑,丘焉的秘書便跟我解釋了些天文知識,可惜我聽不大懂。在闼烏的時候,我好似從一些書上看到過他說的詞彙,諸如半球之類。然而當時對我來說,那些東西過于枯燥,絲毫不想進行深究。
我試探着問秘書:“丘焉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是的。”秘書答道,“少爺要去科研所辦事。”
我輕輕“哦”了聲,又問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秘書說:“等一兩個小時後便回來了。”
我放下了心。
一路走到丘焉的住宅處,才發現這建築十分威嚴,院子外是極其高的鐵門。門邊有個儀器,秘書走前去按了幾個按鈕,人臉識別後,這鐵門便緩緩向兩旁退去,露出寬敞的大院來。院裏什麽都沒有,只有平整的磚面。再往前走便是個大石階,通向一幢極其宏偉的教堂式建築。上邊有個大鐘,顯示着這兒的時間,卻是上午七點多。
秘書帶我來到了一處空房,說讓我先休息一會兒,等丘焉到了再做安排。我點了點頭,他便出去了。我起身開了窗,這兒是二樓,看了看周圍,卻是沒個人影的。整個宅子裏,除了一個掃地的老伯,并無其他人。
我覺得很是奇怪,便在窗子上朝院裏的老伯喊了喊:“老伯!老伯!”他沒理我,依然認真掃着地面。那地面明明很幹淨,他卻拿着掃帚不停地掃着。
我以為他人老耳朵不太靈敏,沒聽見我的叫喊,于是打算放棄。正在我欲将窗子關上時,忽然見他猛然回過頭來,用銳利的雙眼掃了我一眼。
我愣了片刻。當我回頭去看他時,卻又發現他依然如剛剛那般,淡定悠閑地掃着地。好似什麽都未發生。
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望着這宅子,總覺得心裏發毛。非但連個人都沒有,還寬敞地可怕。真難想象丘焉獨身一人住在這裏是怎樣的場景。
剛這麽想,我又往院子裏瞥了一眼,卻發現剛剛掃地的老人不見了身影。我眨了眨眼睛,連忙拉開窗子探出頭去看,左看右看都沒發現人。
正當我十分不解時,忽然覺得身後一陣風吹過,涼飕飕的。
我扭頭一看,卻見是剛剛那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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