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師尊,我很喜歡您

第29章 第 29 章 師尊,我很喜歡您

墨燭布下結界隔絕甲板上的動靜。

他緩慢、輕柔、但又格外堅定朝虞知聆走去, 單膝跪在榻上,一手伸出卻并未落在她的臉頰。

瞳仁變成暗金色的豎瞳,騰蛇之眼可以讓他更加清楚看到她, 甚至是臉上細小的絨毛。

虞知聆察覺到隐隐的威壓, 長睫抖了抖,迷迷瞪瞪睜開了眼。

墨燭的手就在她的臉頰旁邊, 似乎是想要觸碰她。

她有些糊塗,沒看到小徒弟暗金色的瞳仁, 反而扯出安撫的笑容,抓住他的手枕在臉下。

“好了好了, 我在呢, 不怕不怕,你睡吧。”

虞知聆睡得迷糊,以為小徒弟害怕了才湊到榻上來,只能握住他的手給他安撫。

墨燭的手貼在她的臉下,她重新睡着了。

墨燭沒動,一手被她當成枕頭墊在臉下,他坐在榻邊看着她, 心跳一下一下, 越發清晰。

對于他來說,寧蘅蕪的話像是将他郁結了多日的心結打通,柳暗花明,他忽然便想明白了自己那些時間的不對勁是因為什麽。

甲板上早已安靜了, 寧蘅蕪和燕山青幾人似乎上了樓, 墨燭一點也不擔憂這幾位師伯若是得知他的心意,會不會将他逐出虞知聆的師門。

因為虞小五的話最管用,而虞知聆不會丢下他。

他清楚知道這一點。

***

虞知聆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睡着的時候, 小徒弟這邊都經歷了什麽。

她一覺睡到傍晚,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下意識想要伸個懶腰,剛一動彈身上便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疼得虞知聆倒抽兩口涼氣。

“師尊,您醒了?”

榻邊打坐的人連忙回神,俯身将她抱起。

她還是坐不起來,只能靠在小徒弟的身上,讓他當個靠背的,頗為樂觀動了動自己的腳,将被子踢開。

“這樣就好了嘛,你把我蓋太厚了,我熱呢。”

“熱嗎?”

墨燭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将她身上的錦被掀開。

自打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墨燭在榻邊打坐的這整個下午想的都是她,此刻她頗為正常的一句話傳到他的耳朵裏,也成了意味不明的撒嬌。

畢竟他這小師尊……

真的很喜歡撒嬌。

虞知聆仰起頭,敏銳發覺自家小徒弟紅透了的耳根,甚至将脖頸染紅成一片,他的眼神還躲閃了下。

“墨燭,你背着我幹什麽了?”

墨燭動作一頓,低頭看向懷裏的人,兩人目光相撞,他剛平穩的心跳又快了起來,劇烈且急促。

虞知聆的神情古怪起來,微微眯眼,眼神神神秘秘,盯着墨燭一動不動,他險些以為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意。

敏銳的師尊朝小徒弟靠近:“墨團子,你是不是……”

墨燭的心跳劇烈,清楚感受到她的靠近,她半靠在他的懷裏,仰頭湊近她,他們的距離在縮短,直到只有幾寸。

墨燭沒動,長睫眨了眨,扣着她腰身的手無意識收緊,無法忽略自己心底那點渴望。

再近一點,師尊,可以再近一點。

可以親他的,可以對他做任何事情的。

他屏息凝神,等着她下一步動作。

虞知聆忽然退後,問他:“你是不是背着我看什麽少兒不宜的東西了。”

墨燭:“……?”

墨燭茫然問:“什麽?”

他這樣子,虞知聆更篤定了,艱難挪了挪小身板,将側臉貼在他的心口,聽到他劇烈有力的心跳,急促到她險些以為他心律不齊。

好了,診斷完畢,這是心虛。

虞知聆擡起眼看了看怔愣的小徒弟,他此刻的臉紅和愣神落在她的眼裏,就是被師尊抓包後的心虛。

師尊的大腦在瘋狂運轉,思考怎麽處理這件事。

青春期的孩子在這時候看這種東西,她該怎麽處理,首先肯定不能批評,這是孩子的一個正常成長過程,性教育的本質是學會尊重,她得尊重他的一些觀念,以及——

“師尊。”

“嗯嗯……嗯?”

虞知聆的思緒被打亂,仰頭與墨燭對視。

小徒弟面無表情,問她:“您能不能不要亂想。”

師尊她的腦回路真的很清奇。

虞知聆捂住嘴解釋:“我沒有覺得你看那些書不對啊,如果是正常三觀導向的,尺度大一點的話本子而已,我不會在意的,你畢竟也大了嘛。”

墨燭:“……”

好了他也确定了,她覺得他看了些不該看的。

墨燭長呼一口氣,拍了拍自家師尊的肩膀,好聲好氣跟她解釋:“弟子沒有看過那些東西,也不會看那些東西,我只是方才……”

虞知聆眨巴眨巴眼睛:“方才怎麽了?”

墨燭抿了抿唇,随意诹了個理由:“方才練了會兒劍,有些熱。”

虞知聆恍然大悟,原來是她當師尊的誤會徒弟了,男主怎麽可能會看這種書,他在原著裏可是冷心冷情到剃個頭都能出家了。

原來在師尊睡着的時候,好徒弟在為了師尊的功德值卷生卷死!

虞知聆感動得不行:“你真是師尊的好徒弟!”

墨燭靠近她,下颌輕輕在她的頭頂蹭了蹭,她沒看見他的笑,也沒看見他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旁的意思。

虞知聆将小徒弟的行為理解為對師尊的依賴。

小徒弟腦子還有病,目前有病的小徒弟做出什麽事情都不奇怪。

她也沒覺得墨燭有點不對勁,這段時間出行都是他抱着,如今早已習慣,往日尋常的擁抱在此刻的少年心裏卻不太一樣,他清楚明白自己的情緒。

他在歡喜,在渴望。

他想一直抱下去,但虞知聆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小徒弟身上暖乎乎的,虞知聆靠一會兒便覺得有點熱,蛄蛹蛄蛹又從他的懷裏退了出來。

墨燭有些不舍得她的離開,溫聲詢問:“怎麽了?”

他抱得她不舒服了嗎?

虞知聆四仰八叉躺在榻上,閉眼安詳道:“我熱,先不坐着了,我覺得躺會兒也挺好。”

墨燭:“……”

墨燭看到了她鬓邊的汗,取出錦帕替她擦幹淨。

虞知聆樂呵呵享受小徒弟的服務,偏頭露出另一側臉頰。

“墨燭墨燭,還有這邊呢。”

墨燭坐在榻邊,将她另一側臉上的汗水也擦幹,一路往下擦,直到落在她的脖頸處。

深藍色的錦帕與她瑩白的脖頸對比鮮明,纖細的頸項微微起伏,交叉的領口隐約露出一截鎖骨。

墨燭忽然別過頭,喉結上下滾動,明明喊熱的是她,可難言的燥熱卻又在他的心底騰起。

虞知聆睜開眼,死命仰着脖頸,示意小徒弟幫忙擦擦汗。

墨燭偏頭不動,呼吸粗重。

好好好,他又溜號了。

師尊累了,果斷癱倒。

“算了,師尊還是等風自然吹涼吧,不過也就是可能會着涼,沒關系,我堅強,我吃兩貼藥就可以的,哦,可能我着涼還會發熱,沒關系,那就再吃兩貼發熱的藥吧,可是我就怕自己咳嗽怎麽辦,那可是容易肺炎的呀。”

墨燭回過神看,看見自家師尊幽怨的眼神。

“抱歉,師尊。”

他低聲道歉,努力穩住自己顫抖的手,輕輕将她脖頸上的細汗擦拭幹淨,卻并未往下再繼續,擦到這裏已經是他竭力保持理智了。

虞知聆正享受着好徒弟的伺候,房門在這時候被敲響。

“小五,你醒了嗎?”

是寧蘅蕪。

虞知聆一個激靈想要坐起,牽扯到身上的經脈,又被墨燭給按了下去老實躺着。

墨燭聲音平淡:“師尊,你身子還未好。”

虞知聆連忙大聲回應:“二師姐,你進啊!”

寧蘅蕪開門進來,便瞧見墨燭從虞知聆的榻邊站起,目光淡淡看了過來。

“二師伯。”

寧蘅蕪沒回應,冷着臉來到榻邊。

原先不覺得有什麽,自打白日察覺了這孩子對虞知聆的心思,她現在看墨燭是怎麽都不順眼。

可虞知聆卻察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她看看正為她診脈的寧蘅蕪,又看看一旁的墨燭。

“師姐,你和墨燭鬧矛盾了?”

寧蘅蕪:“……”

墨燭:“…………”

他們兩個有什麽矛盾好鬧的?

虞知聆試圖調解矛盾,認真道:“墨燭年紀小,他若是有冒犯師姐的,我替他跟你道歉。”

寧蘅蕪冷眼看了一旁的墨燭,他倒是平平靜靜沒有異常,情緒穩定得不得了。

“他年紀小?小五,有的人年紀小,野心可不小,你莫要被人騙了,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多了去了。”

某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虞知聆歪歪腦袋:“師姐你是不是被誰騙了感情?你說出來,我讓墨燭去削了他!”

寧蘅蕪:“我可不像你,誰能騙得了我?”

她頓了頓,又開始指桑罵槐陰陽怪氣:“你是中州仙尊,日後的道侶那必定得是人上人,選人的時候眼睛擦亮點,皮相不過一時,人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再說了……”

虞知聆:“再說什麽?”

寧蘅蕪冷嗤一聲,餘光冷冷掃了眼墨燭。

“你若是喜歡長得好看的,雲祉和照檐長得也不錯,是中州仙尊,大乘境修士,雲家和邬家在中州根基穩定,你們青梅竹馬從小長大,感情能淡到哪裏去,師姐師兄幫你撮合撮合,也不是不成。”

此話一出,虞知聆打了個寒顫。

怎麽好像……有點冷?

屋裏好像忽然便冷了下來,氣壓低沉,若不是芥子舟外有隔絕氣壓的法陣,虞知聆險些以為他們要被大氣壓給壓扁了。

她縮了縮脖子,将踢開的錦被往自己身上蓋了蓋,糯聲道:“算了師姐,沒必要,我不想成婚。”

怎麽到了修真界也有催婚這一套?

雲祉長得是不錯,清清冷冷病美人的模樣,邬照檐她沒見過,但腦海裏有模糊的印象,好像也不錯。

但——

這裏要劃重點了!

都沒她的小徒弟好看!

虞知聆半張臉藏在錦被中,露出雙眼睛看向墨燭,樂呵呵道:“而且,師姐,我覺得我徒弟最好看。”

他這種身高腿長、冷面人夫感的濃顏系大帥哥完全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屋內的氣壓陡然消失,但只消失片刻,又有一股陌生的氣場在屋內擴散。

虞知聆:“?”

他們兩個到底誰在生氣啊!

墨燭笑起來,柔聲道:“師尊在弟子心裏也是最好看的。”

虞知聆樂了,寧蘅蕪氣炸了。

“混賬!”

她的聲音很大,吓了虞知聆一跳。

寧蘅蕪站起身,冷聲道:“小五,你不覺得墨燭年紀大了嗎?”

所以,她應該對他有點提防心了。

墨燭神色未變,安安靜靜守在榻邊,目光淡淡落在虞知聆身上。

虞知聆:“……還好吧?”

十七歲,也不算年紀大吧?

寧蘅蕪咬牙,即使沒有回身,也知道墨燭定是極為淡定的模樣,他這人心理很強大,寧蘅蕪很多年前見他便知道這孩子日後必定會成大器,有這般強大的心理和絕佳的天賦,他做什麽都能成功,無非是時間早晚。

只是單純作為虞知聆的弟子,寧蘅蕪看好墨燭,也覺得虞知聆收了個好徒弟。

可一旦知曉他到底對虞知聆存了什麽心思,偏偏她這小師妹忘記一切,寧蘅蕪便覺得墨燭狼子野心,恐對虞知聆不利。

她努力吸氣呼氣,忽然轉身扒開了墨燭的衣領,将他脖頸和鎖骨上的牙印暴露出來。

墨燭反應很快,急忙後退一步整理好衣服,眉峰緊緊皺起,他很不喜歡旁人觸碰他。

寧蘅蕪指着墨燭問虞知聆:“他脖子上的牙印你跟我解釋一下。”

虞知聆:“……”

救命啊!

她試圖往錦被裏縮,用行動來逃避這一切。

寧蘅蕪上前一步便要扒開她的烏龜殼,被墨燭給攔下。

少年擋在榻邊,身量高大的他比寧蘅蕪也高了不少。

“二師伯,昨夜是意外,師尊如今身子還未好,您先離開吧。”

寧蘅蕪咬牙切齒低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麽心,是不是你引誘的她,仗着她現在忘記一切還缺心眼兒?”

缺心眼兒的某人從錦被中探出頭,超大聲表示自己的不服:“不帶人身攻擊的啊!什麽叫他引誘的我,我堂堂濯玉仙尊是這麽輕易被男色引誘的人?我那是——睡!迷!糊!了!”

寧蘅蕪頓了下,忽然一把推開墨燭,不可思議道:“是你主動的?!”

虞知聆超小聲:“昂,我主動咬的他……”

自己的鍋自己背,她不能把鍋推到墨燭身上。

寧蘅蕪又氣炸了,指了指虞知聆,又看了看墨燭,唇瓣哆嗦道:“好好好,虞小五,你真是讓師姐開眼了。”

她猶猶豫豫了半天沒敢跟燕山青和相無雪說,這件事涉及到虞知聆的清譽,不問清楚,她沒辦法開這個口,因此在樓上坐了一下午,估摸着她應該醒了,才下來想要問個清楚。

這一問更不用和燕山青他們說了。

是虞知聆主動的,師尊主動和弟子做了這樣子的事情,她還能怎麽說,把虞知聆吊起來打一頓?

至于什麽睡迷糊了,哪有人睡迷糊會把人啃成這樣子的!

“我走了,你和他待着吧!”

寧蘅蕪扭頭就走,絲毫不顧身後虞知聆的呼喊。

她走到甲板上試圖讓自己清醒,冷風吹到面上,呼吸間皆是冷意,芥子舟穿梭在雲霧當中,霧氣森森皚皚,什麽都看不清。

燕山青和相無雪什麽都不知道,兩人都為了這次南都的事情焦頭爛額,她私心也不想讓他們更加惆悵。

她站了好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寧蘅蕪聽得出來是誰。

她沒回頭,冷聲問:“你出來幹什麽?不是守着你那好師尊呢?”

墨燭淡聲道:“師尊歇下了,弟子來和師伯談談。”

寧蘅蕪壓住心底的怒火,問他:“你想談什麽?想讓我點頭同意?”

說到這裏,她不等墨燭的回答,直接一口拒絕:“你想都別想,我絕不可能同意。”

墨燭沒生氣,情緒依舊穩定,淡聲道:“我沒有讓師伯同意,也不是來争得您的同意,我只是想說,您誤會師尊了,她确實是睡迷糊了,師尊沒有越線,是我在單方面觊觎她。”

寧蘅蕪忽然回頭,“你想說她睡着了,睡到這般迷糊的地步?”

“是。”墨燭道:“師伯,您其實不太了解師尊,她……她有時候,特別像個孩子。”

提及虞知聆,他的神情明顯變柔起來,寧蘅蕪看得一愣。

墨燭想起了些事情,唇角微微彎起,“師尊似乎過去很少和人接觸,她經常會自言自語自娛自樂,心很大,喜歡睡覺,喜歡吃東西,好像從來不會有情緒,有時候真的……很像個孩子。”

像個沒接觸過太多人,沒見過太多事情,心若赤子的孩子,似乎比成為濯玉仙尊前的虞知聆還要單純些。

“所以,我很喜歡照顧師尊,我也一點不覺得麻煩,我無意冒犯師尊,今日是我失控了,二師伯,抱歉。”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刻意讨好的意思,她緊緊盯着墨燭,這幾百年在中州走南闖北的她見過不少人,眼前不過十七歲的少年郎,可她完全看不出來他有半分的虛假。

他提起虞知聆的時候,是柔和,是依賴,是濃重的喜歡。

寧蘅蕪冷聲問:“你喜歡她什麽?”

“都喜歡。”墨燭淡聲回答:“她的一根頭發絲我都喜歡。”

這麽直白的話,寧蘅蕪一個沒感情經歷的人瞬間臉紅,許久後才暗罵一句:“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還真是不害臊。”

妖族天性奔放,在中州修士看來只能在房中和愛人訴說的話,妖族可以毫無顧忌說出。

寧蘅蕪吹了這麽久的風也冷靜了不少,她背靠着芥子舟的護欄,雙手環胸,冷聲質問:“你憑什麽認為我們會接受你?”

她以為墨燭會說出一大堆屬于他自己的優點強項,讓寧蘅蕪和燕山青他們認可他。

可事實上,墨燭只是沉默了會兒,随後沉聲開口:“我不覺得你們會接受現在的我,我配不上師尊。”

寧蘅蕪眉頭一蹙,沒想到他這般有自知之明。

“你知道自己不配還敢觊觎她?”

墨燭當然知道,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幼時第一次見到虞知聆,他第一眼覺得自己見到了仙子,是向往和仰慕。

随後,在仙子朝他伸出手時,濃重到幾乎吞沒他的自卑也随之而來。

他何德何能,可以牽到她的手?

面對寧蘅蕪的質問,他沒有說出那些試圖為自己挽尊的話,停頓了瞬,在寧蘅蕪冷淡的目光下,他回頭看了眼緊閉的門。

一扇門之後,住着他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他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我會讓自己配得上她,我會努力追趕她。”

寧蘅蕪覺得他在說笑。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如今不過金丹期的修為,竟然妄想大乘滿境、半步渡劫、中州第一的濯玉仙尊。

“墨燭,你是妖,即使是你們妖族王室騰蛇一族,在我這裏也配不上我師妹,更別說你一只尋常蛇妖,單論修為或許過個幾百年你能追上小五,那血脈呢。”

寧蘅蕪走到他身旁,冷眼看過去:“你要知道,穎山宗對你無偏見,是因為小五帶你回來的時候,在山下跪了三日,我師兄迫于無奈才接納了你,但不代表中州其餘世家會認可一只蛇妖成為濯玉仙尊的伴侶。”

“你想站在她身邊,這條路堪比登天。”

她轉身離開,再也不看墨燭一眼。

墨燭聽到二層房門打開關上的聲音,也聽到耳畔呼嘯的風聲,他站在芥子舟的甲板上,垂首便能看到腳下的萬裏高空,他在中州上空。

他當然知道寧蘅蕪不承認他的原因,或許有因為他們是師徒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她打心眼裏覺得一只蛇妖配不上虞知聆。

即使他并非尋常的蛇妖,他是騰蛇又如何,仍舊配不上她。

難于登天又怎樣,他偏要站在她身邊。

墨燭并未覺得被羞辱,也并未有難過,只是認清楚自己和虞知聆的差距之後,想要往上攀登的心便更加強烈了,他怎麽可能讓她下嫁給一個弱小無能的人?

喜歡一個人,應該努力追趕她的步伐,而不是把她從高臺上拖下來。

墨燭仰頭深深呼吸,一顆心在此刻澄澈清明。

耳畔傳來她的聲音。

“墨燭,你在哪裏呀?”

他這才回過神,收拾好情緒,牽出溫和的笑意回身推門而入。

虞知聆正皺着眉頭半撐起身體,似乎想要下榻。

墨燭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将她托起,他坐在榻上,她靠在他的身上。

“師尊,您還動彈不得,要幹什麽?”

虞知聆搖搖頭:“算了,我不坐着了,你把我放下來讓我躺着吧。”

她坐不了太久,日常還是躺着比較好。

墨燭便小心扶着,讓她又重新躺了回去,順帶把錦枕替她調高了些。

忙完一切後,墨燭坐在榻邊守着她。

虞知聆問他:“我……我師姐生氣了嗎?”

“沒有,二師伯沒生氣。”

寧蘅蕪怎麽可能真的對虞知聆生氣,她只是對他們兩個太過親密感到惱怒,說白了還是覺得墨燭高攀了她。

虞知聆:“真的嗎?”

“真的。”墨燭認真道:“二師伯真的沒生氣。”

虞知聆猜測方才墨燭出去就是和寧蘅蕪解釋了,她的目光下移,看到他鎖骨上的牙印,心下一陣心虛。

“那個……我咬疼你了嗎?”

墨燭搖搖頭:“不疼的,一點都不疼。”

虞知聆尴尬笑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牙口怎麽就那麽好,想吃炸雞想瘋了吧。

“抱歉啊,我當時好像有點睡糊塗了,真的沒反應過來。”

墨燭輕聲哄她:“真的沒事,我一點沒傷到,不疼的。”

他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哄孩子,這是習慣了的動作,也确實給虞知聆帶來了很大的安全感。

墨燭能看得出來,他這個師尊表面沒心沒肺,即使沒人陪她,她也能自娛自樂,但實際上,打心眼裏還是希望有人在她身邊,這幾日她也越發依賴他的存在和靠近。

因為墨燭日夜守着她,給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和很多很多的陪伴。

陪伴……

墨燭忽然問她:“師尊,二師伯方才說,想為您和雲祉仙尊,或者照檐仙尊撮合,您……”

虞知聆眼睛一閉,懶洋洋道:“我拒絕,我不喜歡雲祉和照檐那樣的。”

“您不喜歡嗎?”

“不喜歡啊。”

虞知聆有時能感受到一些莫名的情緒,像是濯玉仙尊的本體遺留下來的,比如她見到燕山青他們,第一眼便感覺親近和依賴,見到鐘離泱,第一眼就想撸起袖子跟他幹架,薅禿他的頭發。

而想到雲祉和邬照檐,第一眼就覺得他們和濯玉應該是……很好的閨蜜情。

“總之,我們是好朋友,可以信任彼此,但是不能托付終生,雲祉和照檐對我也沒這個心思,兔子還知道不吃窩邊草呢,我們認識這麽多年,要能成早就成了,安啦安啦,師尊不會給你找個師娘的。”

墨燭:“……”

師娘又是什麽東西?

他師尊怎麽老是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虞知聆躺平後眯了眯眼,這會兒外面已經傍晚了,夕陽落進軒窗內,芥子舟飛行在高空,她如此直觀看到漫天夕陽。

她輕輕動了動手指,用靈力将軒窗徹底打開,天空一片紅。

虞知聆很安靜,腦回路一轉,又忽然想到自己在另一個世界,她剛成年的那晚,半夜病發險些窒息,智能手環察覺到她心髒驟停替她報了警,她似乎搶救了很久,醒來後渾身插滿管子,她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

那時候第一次想,死了算了,真的好疼好疼。

如果活着這麽難,真的還不如死了。

後來,她轉入普通病房,臨床的病人将窗簾掀開,她住在二十幾層的高層,清楚看到夕陽染紅了天。

然後就想着,憑什麽她要死?

老天爺要收她的命,她就偏不給它,活一天都是她賺了。

醫生說她活不過成年,事實上,她熬過了成年的那晚,甚至多活了好幾年,雖然最後還是死了,但也知足了,起碼老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她有了新的家人,燕山青他們。

芥子舟還需要兩日才到穎山宗,有些事情,見到雲祉後便明白了,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有關濯玉仙尊的事情。

而雲祉知道,他知道很多東西,這些事情關系到當年的真相,她要抓到幕後的人,就得盡快想起來濯玉在四殺境到底都遇見了什麽。

這樣,她才能保護這些人。

虞知聆躺在榻上,墨燭坐在她身側,她一擡頭,剛好撞上他的眼睛,只要她在他身邊,他的目光好像經常都在她身上。

墨燭問她:“師尊,在想什麽?”

虞知聆笑起來,笑嘻嘻道:“沒事啊,我在想,今晚吃什麽呢?”

墨燭失笑,問她:“師尊要吃什麽,我們離開之時,鐘離家在乾坤袋內準備了許多吃食。”

“有板鴨嗎?”

“有。”

“有香菇炖雞湯嗎?”

“有。”

“那有小炒肉嗎?”

“有的。”

虞知聆頗為潇灑:“都給師尊擺上桌!師尊一晚就能幹完!”

墨燭對她的食量有清楚的認知,他的師尊是個能吃且不挑食的……好寶寶。

她好像經常這麽誇人。

墨燭點點頭:“好,都給師尊擺上。”

虞知聆豎起大拇指誇他:“嗚嗚乖崽,你是師尊的好寶寶!”

雖然她是個原著粉,但不得不說,她更喜歡ooc後的男主啊!

他的師尊戲多,但他的師尊太過可愛。

墨燭忍住笑問她:“師尊,你喜歡什麽樣子的男子啊?”

虞知聆擡起頭眯眯眼:“你想套師尊的擇偶标準?怎麽了,你是我師姐派來的卧底?”

墨燭點點頭:“是,師尊給個機會,讓弟子在二師伯面前表現表現。”

虞知聆沉思了會兒,小徒弟方才跟她二師姐好像是吵架了,那這時候就是他表現的好時機。

她作為師尊,舍身為徒是應該的!

虞知聆掰掰手指:“第一,要高。”

墨燭估摸了下,他的身高在同齡少年中算是出挑的,妖族往往身形高大,騰蛇一族更是如此,墨燭便能與早已成年的燕山青身高相當,并且他還能接着長個子。

身高應該是符合她的喜好的。

“第二,長得好看……嗯,不能比我好看,也就比我醜那麽一點吧。”

墨燭長相不錯,自然是算得上好看這一檔的。

他看了眼自家師尊,心下肯定,虞知聆在他心裏是中州最好看的人,他肯定是沒她好看。

也符合。

“第三,會做飯會洗衣會做家務會賺錢會給我搓板栗會給我梳頭發等等等等,此處省略一萬字,總結就是什麽都得會。”

墨燭:“……”

墨燭點頭:“好。”

他……他會努力的。

“還有,打是不能還手的,罵也是不能還口的,什麽都得順着我,天大地大,虞知聆最大!”

墨燭果斷答應:“好。”

天大地大,他師尊最大。

“第五!”虞知聆忽然大聲,神色認真:“師尊要劃重點啦,小墨燭,記筆記啦!”

墨燭以為她要說最重要的一點了,忙豎起耳朵認真聽。

“師尊,您說。”

虞知聆仰起頭超大聲:“每天都得跟我說一遍——虞知聆你真漂亮,我好喜歡你!”

要給足她情緒價值,師尊如是說。

墨燭:“…………”

墨燭笑起來,這下是真憋不住了,眉眼間迅速綻開笑意,笑得身子在抖,連帶着平躺在榻上的虞知聆也颠了幾下。

虞知聆惱怒拍了下他的胳膊:“你笑什麽,給我閉嘴,不許覺得矯情,師尊的擇偶标準就是這樣,任何一條不符合,我下一秒就滅燈!”

“一點都不矯情。”墨燭認真點頭:“好,我都記住了,一定會……仔細傳達給二師伯的。”

虞知聆哼哼兩聲,一手在他的身前晃了晃。

墨燭會意,取出乾坤袋裏的板栗,剛要遞過去,忽然想起來她方才的話。

要會給她搓板栗。

虞知聆等了許久,沒等到小徒弟遞來的油紙袋,反而等到一顆放在掌心的板栗。

虞知聆:“?”

墨燭神情平淡,道:“師尊身子不便,我來剝吧。”

虞知聆:“!”

她蹬鼻子上臉:“那你要不再辛苦點,直接喂我嘴裏吧。”

連手都不用擡了。

說完,順勢閉上眼躺平,雙手交疊在小腹上,懶洋洋曬着夕陽。

墨燭将板栗遞到嘴邊,虞知聆張開嘴咬下。

她感慨。

她虞知聆——就是世界上無敵幸福的人!

從墨燭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舒展開的眉眼,霞光落在她身上,她整個人在發光,毫不掩飾的靥足與依賴也讓他的心迅速塌陷,心甘情願伺候她,便是就這麽一輩子也願意。

因為很喜歡,所以想要照顧她。

“師尊。”

“嗯哼?”

“我很喜歡您。”

虞知聆笑呵呵哄着他道:“師尊也非常喜歡你。”

墨燭還在笑,将剝好的板栗喂過去,她果斷咬下,眯起眼睛的模樣像個在伸懶腰的小貓。

她沒聽出來他話裏的含義。

他說的喜歡,可不是弟子對師尊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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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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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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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