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腿麻了
第39章 第 39 章 腿麻了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孟婵音不敢想, 他如此瘋癫,若有朝一日傷了沈濛怎麽辦?
她抿了紅唇,明媚的眸中全是冷意:“不管你有什麽龌龊心思, 你最好都收起來, 濛濛身體不好,本就受不得刺激,若是她出什麽事, 我……”
她不會放過沈湶的。
聞言, 沈湶歪頭,居高臨下地譏诮她氣紅的臉,本以為她知道了會诘問他為何要這樣對他, 會哭,會鬧。
沒想到她竟擔憂的是沈濛。
沈湶漫不經心的用舌頂了下泛疼的右臉,含笑道:“自然不會。”
他的那些心思存了這麽多年, 一直恪守當好弟弟, 就是因為她的身體不好, 不然她早就是他的了。
思此,沈湶瞥了眼面前的女子,神情輕蔑。
他可不是息扶藐, 能搶便不擇手段地搶。
今日她不愛他, 難保明日不會, 就算明日還是不會, 那他也要将她囚在身邊, 而不是像條狗一樣搖首乞憐, 去奢求、去幻想她會愛自己。
孟婵音得了準話,微松一口氣,慶幸他還顧及濛濛的身子不好, 不會輕舉妄動。
但……
她又想到剛才在蓮池,看見與濛濛一道游湖的那個男子,不禁懷疑沈湶不會動濛濛,難保不會去動那個男子。
濛濛很少有如此喜歡的人,這次來白雲觀應當也是為了見他,若是沈湶動了他,一樣也是在傷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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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此念頭僅在心中存了些許,孟婵音便壓下了。
沈湶再如何早熟,也不過是個尚未弱冠的十七歲少年,不會會有如此大的本領。
“回去嗎?”
沈湶靠在亭柱上,眼皮耷拉,溫和如常地問她。
孟婵音凝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自他剛才承認之前是故意在針對她後,她便不想與他講話,也不想與他待在一起。
沈湶對她眨了眨眼,玉面上閃過一絲了然,貼心地道:“我臉上還有你的掌印,姐姐看見了會問,所以我想現在先不回去,你要是不想與我待在一起,你便先回去,我一會再來。”
沈濛一直想撮合他與孟婵音,如今兩人剛相處,他一人頂着紅腫的臉過去,還真不好解釋為何一向脾性溫和的孟婵音會打他。
與她分開,他随後再随便尋個理由,這件事才能忽悠過去。
孟婵音隐約猜到他的想法,對他冷淡地輕哼,旋即提着裙擺,頭也不回地下了觀景臺
少女腰間的長绶,随着她急碎的步伐,在空中劃過一道清麗的姝色。
連走帶奔的往下跑,看樣子确實氣得不輕。
沈湶望着她的背影,勾唇笑了。
直到那段倩影徹底下了山,他慢悠悠地轉眸,欲繼續觀賞身後美景,餘光卻陡然掃到一旁被她坐過的椅子。
一只百合簪落在上面。
他看了良久,起身上前拾起玉簪子,原是想丢下風亭,臨了頓了頓,最後握在了掌中。
孟婵音是下去的時候,才發現秀發散下了幾縷,擡手一摸,愕然發現戴的那只百合簪不見了。
那是息扶藐送的。
前不久兩人還鬧過別扭,她今日是特地戴在頭上的,平日放着不戴他都意見頗多,這若是丢了,她不敢想他夜裏又會如何折騰自己。
早知道出門的時候便不戴了。
她懊惱地輕咬下唇,沿着路又返回去尋了。
待她一路仔細尋回到觀景臺,發現沈湶早不知了去向。
看不見沈湶那張讨厭的臉也好。
她在這條路來來回回尋了好一會兒,實在沒有尋到,這便作罷。
心中盤算如何解釋,她下去後恰好看見沈濛抱着一捧荷花,與人緩步觀賞景色。
看見她從小道下來,沈濛眼眸一亮,對她揮手:“婵兒。”
孟婵音看見兩人,慢慢走下去。
沈濛歪頭探她身邊,疑惑道:“怎麽是你一人,阿湶呢?”
孟婵音搖頭,溫聲細語道:“我東西掉了,他去幫我尋,不知道去哪裏了。”
“哦。”沈濛臉上揚起笑,語氣揶揄:“阿湶看似性格溫順,實際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主動幫女子去找丢了的東西。”
沈湶的确不會主動幫女子,只會偷偷在暗地害人。
孟婵音扯笑,不想說沈湶。
她好奇地望向沈濛身邊的男子,主動問道:“濛濛,這位是?”
沈濛這才想起身邊的人,還未曾介紹給好友認識。
只是她張口欲講,卻不知如何說,話未出口,臉頰已然似懷中的粉尖荷花般染上豔色,“他……他是……”
男子見她如此羞赧,勾唇淺笑,對孟婵音點頭道:“拓跋文善,是沈姑娘當年在白雲觀的的藥師。”
原來是藥師。
濛濛身體不好,能成為她的藥師,還這般年輕,也不是尋常人。
孟婵音對他欠身行禮,柔聲道:“孟婵音。”
兩人互報了名諱,算作相識。
沈濛見兩人相識了,心中甜蜜,遂提議一道游白雲觀。
孟婵音自當無疑。
兩人行轉眼變成三人。
拓跋文善為人風趣,講話做事皆有如沐春風之感,這種和善是從骨中散發出來的,與他相處起來半分不會令人有任何不适。
孟婵音對他漸漸也有些好的觀感,尤其是見沈濛滿眼是他,心中除了想起沈湶時微不可見地浮起一絲擔憂,更多的是滿意。
拓跋文善不是尋常的道士,只是他因命格之因,所以不得不在白雲觀修行。
孟婵音還暗地打聽他的家世,得知他乃京城大家,門第亦不差,叔父在朝為官,尚有嫡親兄長,用不着他鞏固家業,下也有弟弟妹妹,待回去後入禦醫屬不成問題。
這般家世,若是他日後娶了濛濛,想必也不會讓濛濛受委屈。
除了遠了些,別的孟婵音都較為滿意。
三人将整個白雲觀逛得差不多了。
念及兩人是女子,拓跋文善便沒再往前,而是坐在小苑中等沈湶回來。
幾人說說笑笑,時辰轉眼流逝,日照金山。
沈湶踏着赤練金黃而來,袍白如雪,只是膝上有幾團青色痕跡。
“姐姐。”他語氣溫和地喚,上前後沒有看一側的孟婵音,而是含笑地望着拓跋文善。
沈濛見他臉頰微紅,手腕有擦傷,還有衣袍上的痕跡,只當他是不慎摔到了,登時心疼地上前,執着帕子欲擦拭。
“濛濛!”
孟婵音先她一步站在沈湶面前,手中拿着雪白的帕子匆忙塞到少年懷中,話是對沈濛說的:“他是因為幫我找簪子摔的,我來罷。”
她懷疑沈湶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讓沈濛擔憂,然後在拓跋文善面前讓他看清楚,沈濛在意的是誰。
沈濛伸出去的手一頓,看向立在弟弟面前的好友,暗忖讓兩人單獨相果真有用。
沈濛收了手,“好。”
孟婵音轉過頭,美眸盈盈,卻暗含警惕地看着他,“用我的帕子包紮。”
沈湶的眼中看不出神情,淡淡垂眸與她對視,莞爾捏着帕子,“多謝,只是你的簪子,我實在沒有尋到。”
說罷,他頓了頓,不經意地關心問:“那簪子對婵姑娘應該沒有什麽特殊對嗎?”
孟婵音對他也扯嘴角,“無礙,一個簪子而已,丢了便丢了。”
只是回去的時候,她好生和息扶藐解釋便是。
“哦,是嗎?”沈湶随口回應,将帕子纏住手腕,越過她走到沈濛面前,柔和道:“天色不早了,姐姐我們回去吧。”
沈濛颔首,轉身對拓跋文善請辭。
拓跋文善将幾人送至白雲觀門口,溫聲囑咐幾人路上小心。
沈濛不舍地看着心上人。
沈湶面含情緒難辨的笑,立在她的身後。
孟婵音看着幾人對立的畫面,心感無力,先上了馬車等幾人。
她坐進去,頭剛靠在馬車壁,少年撩開竹篾,竟然先走進來了。
孟婵音乜斜一眼他坐的位置,溫吞地起身,一言不發地坐在他身邊。
她坐下後沈濛就進來了。
沈濛見兩人坐在一起,自然坐去的另外一邊,也斷了沈湶起身坐過去的機會。
沈湶側首深深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女子,沒說什麽。
馬車是沈府的,沈濛自然要先将她送回息府南門。
因在山上來回逛了許久,孟婵音早就疲倦了,所以在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醒來時,她卻發現自己靠在沈湶的肩上。
而少年輪廓柔和,沒亂動。
她混沌的腦子還沒有清醒,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登時坐得很端正。
沈濛笑道:“到了好一會兒了,是阿湶見你困,所以說等你醒來再回去。”
孟婵音觑了眼身邊的少年,低聲道謝。
沈湶沒說什麽,只是擡手撣了撣被她靠皺的地方。
微不可見的嫌棄躍然她的眼底。
孟婵音:……
這樣的人,不可能會說出貼心的話。
孟婵音面不改色地收回視線,心中知曉這話定不會是從沈湶口中說出來的,不過是沈濛想要撮合她與他罷了。
“濛濛,我先回去了。”她對沈濛彎起眸兒笑。
沈濛溫柔對她揮手,不舍道:“快回去罷,下次我再尋你一道玩兒。”
孟婵音下了轎子對她颔首,餘光則留意她身後半隐在轎中的少年。
他端坐在裏面和她對視,緩緩勾起唇,露出一絲明顯的惡劣。
見此,她不由擔憂自己走後這裏面只有兩人,沈湶會不會做什麽?
但她這也只是無力擔憂,兩人是姐弟,單獨相處的時日比今日多得多,要是沈湶要做什麽,早就已經做了,估計還是顧忌濛濛受不得刺激。
如此她勉強壓下擔憂,提裙裾,轉身進了南門。
沈濛看着她進了門,然後又悄然側首看身後的人。
沈湶正在看姐姐,見她看來眼皮微揚偷觑過來,他眼神閃了閃,視線自然地探向門口,似在看孟婵音。
當他看見門口隐約拉長的兩道身影,臉上露出古怪的笑。
他側首看向姐姐,柔聲說:“姐姐,她已經回去了,息長寧也來接她了,一會說不定子藐兄也要來了,不用再等了,我們也回去吧。”
沈濛覺得他這句話說得很古怪,但又不知何處怪,仔細品他的話,想來也是。
她放下竹篾簾子,囑咐車夫掉頭回去。
……
息府南門。
剛一踏進去,孟婵音便看見蹲在門口的少年,像是等主人回來的小狗。
“阿寧,你怎麽在這裏?”孟婵音詫異揚眉,朝着他走去。
息長寧與府上的那些人去山莊好幾日了,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他。
息長寧聽見她的聲音眼眸一亮,“阿姐,你終于回來了!”
因為蹲得久了,他起身時還有些搖搖欲墜。
孟婵音下意識伸手扶住他,看他的眸中全是擔憂,“沒事罷。”
手臂上傳來女子柔軟的力道,像是浸透進了皮膚撫摸到了她柔膩的身子,他心中驀然一燙。
如此香軟的氣息将他包圍,息長寧很難忍。
壓抑想要越界抱她的沖動,他不舍得将手臂從她的手中抽出,佯裝虛軟道:“等阿姐回來,太久,腿麻了。”
他靠在門框上,垂拉的眼皮,俊朗的臉上全是委屈。
孟婵音無奈,嗔他:“你等我作何?你又不知道我的行程。”
他眯眼笑道:“雖然不知道,但我喜歡等阿姐。”
孟婵音松開手,往裏面行去,問他:“不是與他們去山莊了嗎?”
息長寧蹒跚跟在她的身後,似是一條黏人的尾巴。
“我們晌午就回來了,我本是給你帶了東西,歡喜來蟬雪院,結果春心與我說你不在,要下午才回來。”
孟婵音搖首,側首柔嗔他:“所以你就一直蹲在門口等我?好歹是個公子,這樣蹲在門口也不怕別人笑話。”
息長寧笑:“誰敢笑話我?況且我就喜歡等阿姐回來,這樣阿姐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孩子般的語氣令孟婵音想起以前了。
他的确總是喜歡在她每次出府來等她。但今時不同往日。
孟婵音眸睨他,道:“下次可不能了,知道了嗎?”
息長寧跟在她的身後回她:“知道了。”
見他如此乖巧,孟婵音面上露出滿意。
息長寧想到剛才在門口晃眼看見的沈湶,猶豫道:“阿姐,以後有沈湶在你別出去了,想和濛姐姐玩就單獨去。”
沈湶真不是人,上次竟将他灌醉,然後将阿姐交給了兄長,本來應該他來照顧阿姐的……
那次兄長後來,還無端将他訓了一頓,可見當時阿姐也定是被訓了。
而且他總覺得沈湶不要臉,看濛姐姐的眼神和他看阿姐一模一樣,都是男人,他不敢保證沈湶的心思是否幹淨。
讓阿姐與沈湶少些接觸最好。
孟婵音不知曉少年的心思,但對他的話頗為贊同。
沈湶她是一眼都不想見了。
“放心吧,我心中有數。”她安慰,語嫣柔柔,連流眄看他眼底都是溫柔。
息長寧露出尖銳的虎牙,忽而從袖中拿出一只翡翠蘭簪:“阿姐,這是我前些日子在鋪子裏看見的,覺得很是襯你。”
孟婵音駐步,側首看見他遞來的簪子。
是一只蘭花簪。
她不自覺想起了今日丢的簪子。
那簪子是息扶藐親手做的,若是知曉被她丢了,不知會露出什麽神情。
她在沉思,而息長寧以為她立在面前,垂首是在等他替她簪上。
從未替阿姐簪過簪子,他望向雲堆似鴉的發髻,忽感喉嚨幹澀。
壓住心中的情緒,他伸手碰上她的秀發,眼底浮起一絲迷離,舉起手中的翡翠玉蘭簪,緩緩插.進她的發中。
頭上的感知明顯,孟婵音微擡首看去,餘光掃過長廊,隐約有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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