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搶我的東西,還欺負我……

第40章 第 40 章 搶我的東西,還欺負我……

……

天河昏暗, 黯淡地布施着點點星光,彎月稍升至蒼穹,長廊上的燈籠已經亮起了幾盞, 卻罩不清晰青年半隐在暗處的神情。

他就立在暗處, 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只言不發。

看見他,孟婵音往後退了一步, 下意識與息長寧拉開距離。

息長寧見她如此反應, 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見是兄長在對面看着,心下登時浮起心虛。

因為他有見不人的心思,所以此刻感覺兄長看他的眼神也不對, 那雙透着生冷空寂的眸子漆黑,落在身上似能看穿他剛才龌龊的想法。

兩人都看了過來,息扶藐從長廊踱步而下, 墨發金冠, 質地很好的玄袍被晚間冷風卷起一袂, 有清新雅致,絲毫不染塵埃之感,自天生帶着壓迫人冷淡。

孟婵音見他走來, 壓下緊張, 對他俯身一拜:“阿兄。”

息長寧以為兄長是來找自己的, 主動上前:“兄長。”

息扶藐目光掠過她發髻上礙眼的翡翠簪, 沒有走向她, 而是駐足于息長寧的面前, 問:“聽說你這次出去,在坊間驚馬,不慎撞上了一人?”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息長寧悄然松口氣, 如實答道:“是那人忽然闖在我的馬下,我的馬兒沒有弄傷他,事後也讓人給了銀錢,讓人給他上了醫館,不過是一個碰瓷的騙子,兄長勿擔憂,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這種事他常年會遇上不少,早已熟門熟路,知曉如何處置,還不傷息府的名聲。

往日本就嚴厲的兄長這次亦是一樣,沒有容情,冷盯着他道:“安排妥當?所以當街縱馬,即便是沒有傷到人,也能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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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雖平靜,但卻是極其重的問話了。

息長寧本不覺得此事值得放在心上,正欲反駁,衣袖忽而被輕扯了一下。

女子柔軟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在暗色的蒼穹下,月的清冷容進她的嗓音。

“阿兄,此事是阿寧做得不對,他以後定然不會再犯了。”孟婵音望向他,眼中藏着一絲擔憂。

是擔憂什麽?

擔憂自己,還是擔憂他責罰息長寧?

息扶藐與她對視,耳邊響着少年微急的認錯。

“兄長,我知曉做錯了,日後定不會再犯了,稍後便去領罰。”息長寧不想讓阿姐為他駁了兄長。

弟弟前有送簪挽發,後又有如此架勢,孟婵音心中的不安擴大。

她看着息扶藐眸中不經意露出一絲乞求。

息扶藐看着兩人自然的親昵,沒有說話,眼睑下的黑痣卻被風吹得冷涼。

對視須臾,他側首對息長寧淡道:“自行領罰。”

這就是不計較了。

孟婵音悄然松口氣,暗自用手指推了推息長寧。

息長寧随即乖順垂頭道:“知曉了。”

既然領了罰,不便在此逗留,息長寧離去前,轉頭對孟婵音眨了下眼,然後再祠堂領罰。

暮色被風吹散,又落下一層暗色。

院中只剩下了孟婵音與息扶藐,還有遠處正在挨個點燈的下人。

她站在冷夜中,白淨的小臉被風吹得泛起緋色,在原地猶豫頃刻,緩緩移步上前。

主動悄然勾住他的手,她眼神軟柔,低聲喚他:“阿兄。”

息扶藐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皮,仍舊沒有說話,有種不近人情的清冷,卻從垂落的袖中握住她冰涼的手。

孟婵音分辨不出他的神情,便試探問道:“阿兄是在等我嗎?”

其實她是胡亂猜的,這種守在她回來的必經之路,只有阿寧會做,他雖然某些事上過于纏人,從不會像阿寧那般黏人。

但他沒有反駁,喉結輕滾,“嗯。”

聞言,孟婵音一怔,沒想到他竟真的是在等自己,忍不住歪頭多瞧她幾眼。

天暗,光線不清晰,息扶藐牽着她的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烏濃的眼睫在深邃的輪廓上灑的暗影,像遠山披了黑霧。

兩人的衣袖寬大,遠遠看來像是兩人并肩而行,只有衣袖不經意被風吹至一起,仔細看,方才能看出藏在廣袖下的手緊握在一道。

外面人多,他膽大,孟婵音卻不敢,總覺得這樣會被人發現。

她用力掙脫出他的掌心,嘴上錯過話問:“阿兄等我如此久,是作何嗎?”

握于掌心的柔軟被抽出,他眉宇越發随着夜色黯淡,如波瀾不驚的井水,卻染着漫不經心的腔調:“你今日去白雲觀了。”

不是詢問。

聽見這話,孟婵音總算猜出些他此時的情緒,料想觀上的事瞞不住。

她露出幾分傷情,嗓音被壓得很輕:“嗯,在白雲觀還遇見了婁府的人。”

行在身邊的青年腳步驟然頓住。

他側首盯着她,月光穿透菱花镂空牆窗,落在高挺的鼻梁上,唇則似抹上一層薄薄又殷紅的血, “他與你說什麽了?”

孟婵音擡頭望着他,如實回答:“他與我說是婁夫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聽人說我要回常隆相看爹娘給我留下的親事,所以才來退婚的,還說婁子胥放不下我。”

至于當時她還沒回常隆,婁夫人便提前‘聽說’了此事,他應該比她更加清楚。

“嗯。”息扶藐神色如常地颔首,遂又問:“那妹妹是如何打算的?”

孟婵音唇角微揚:“無論是不是誤會,他當時不出現,容婁夫人來退婚,便是他抛棄的我,我不能總是在一個人身上栽倒,況且……”

她頓了頓,跟上他的步子,柔聲道:“阿兄已經向我承諾了,要給我重新尋好夫婿,我也想明白了,如阿兄此前所言,哪怕當時婁府不退婚,我真的嫁去了,婁府還是會想盡辦法将我休棄,就算不休,也會将我降為平妻,最後受苦的終究是我。”

她語氣輕緩,說完後揚起玉雕而成的細頸,端是一副盈盈柔媚,“阿兄對我這般好,我應該識時務的。”

息扶藐凝睇她臉上看不清的感激,忽然擡起她媚白的臉,眼底印着黑暗:“妹妹當真是這樣想,覺得我做的是對的?”

他就像是一只成年的狡猾狐貍,一點點引誘着她,還用随時要暴露在衆人面前的行為,來刺激她僅剩不多的冷靜,想刨開她的內心,看見真實的情緒。

可她是在他眼皮底下長大的,自幼開始,她目光所擡皆是他,一樣也能裝着姿态扮演小狐貍。

孟婵音望着他漆黑的眼眸,眼神霧蒙蒙的,有些失意的乖順,講出的話極為動聽:“阿兄比我年長,所見所聞皆長于我,我自然更願意聽阿兄的話。”

無論她這句話說得是真的,還只是為了诓騙他,無可否認,這一刻他的确被取悅了。

松開她尖尖消瘦的下颚,他直起身,修長的腿跨進門檻,懶散的腔調一樣聽不出情緒:“妹妹哄人時嘴向來甜。”

孟婵音抿唇淺笑,跟上他進了院子。

春心提前得了口信,正在院中布晚膳,乍然見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上前對息扶藐請安。

青年擺手,随意地撩袍坐在桌前,看上面擺放的幾道清淡小菜,擡眼觑去,“還沒有用晚膳嗎?”

孟婵音上前坐在他的身邊,“嗯,白雲觀上要天落暮色才有吃食,我們下來得早,剛才還在馬車中睡了會子,所以沒有用飯。”

聞言,他挽起長袖,一舉一動皆透着矜持的斯文,“正巧,我也沒有用。”

見他似有要在此處用膳的打算,孟婵音側首對春心吩咐道:“再去拿一副碗筷來。”

之前沒人告知長公子會在這個時候來,春心只備了一副碗筷,便點頭應下,前去長公子的院中尋他貫用的玉箸。

星疏月朗,院中四角點着燈,恍若白日。

孟婵音頭乜身邊的人,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寡情薄意。

“阿兄。”她主動依偎在他的身邊,頭靠在肩上,一縷烏緞般的長發垂下,雲鬓霧髻中隐隐傳來淡香。

這種忽然的親昵很刻意,為的便是引起他的注意。

息扶藐留意到她不僅用了,前不久他送的膏九回沉香水,連身上穿的,也是此前他送的青湖白花裙。

以前他送的所有東西,無外乎都被鎖在不起眼的角落,任由落灰也絕不碰,今日倒是穿得齊全。

無論是衣裙,還是香都很襯她。

只有頭上那只簪子礙眼。

他盯着她發髻中的碧綠蘭花簪,擡手撚住她的輕晃的耳墜,圓潤的珠子在指尖被摩擦得生了溫度。

“其實今日我戴的是你送簪子,我很喜歡。”她察覺落在發髻上的目光,揚起雪白的脖頸美眸盈盈地望着他,眼底似噙着春水般的柔。

他順着問她: “那簪子呢?”

終于問到了,她像是做好了被問責的準備,小鵝蛋臉兒上恰到好處地露出慘兮兮的委屈,“不慎在路上丢了。”

白日陽光明媚,所以她穿的是春衫,并不似往日那樣裹得只剩小臉露在外面,白皙頸項下露出的肌膚在夜晚格外吸睛,似霜花鋪灑在畫卷上。

從他的視線往下,甚至能看見她清瘦的胸脯,一點深溝,并不多,卻異常的柔軟。

他移開目光,聽不出情緒地‘嗯’了聲,似她丢什麽都不在意。

孟婵音見他沒有要計較之意,悄然松口氣,可還沒有緩過來,便發覺發髻中的那只翡翠玉蘭簪被抽了出去。

“哎……”她下意識伸手去搶。

息扶藐往上擡起手臂避開。

她本就依偎着他,身子不穩地撲倒在他的懷中,雙手往前伸出的動作随着拉長,纖細的腰與臀之間的對比便明顯了,似西域進貢的蜜桃,微翹。

“這是阿寧送的。”她撐着他的膝蓋,幽怨地擡起頭,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指尖的玉簪,生怕他丢地上弄壞了。

她心下生了惱意,但面上未曾露出來,溫言細語地和他講話。

“阿寧第一次送我東西,阿兄若是不喜歡我戴着,以後我都放在匣子裏便是,只是阿兄就這樣拿走了,我怕其他人會誤會。”

“誤會什麽?我怎麽從你頭上拔走的?還是別的?”他将簪子反手插進自己的發中,長臂勾起她的身子,放在膝上抱着。

大門都還敞開着,春心只是去拿玉箸,一會就回來了,他怎麽能如此大膽!

孟婵音美眸微慌地看向門口,緊張俨然露在面上。

“你……唔……”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捏住後頸轉過頭,紅唇瞬間被堵住,口中的話被他堵在喉嚨。

她嬌小的身子無力地依偎在他的懷中,被癡纏的唇微啓發出細細的嗚咽,依稀還能窺見一截猩紅舌尖被吮吸着纏得兇。

他的吻一向如人般霸道,很快就将她整個人都吻軟了。

她見掙紮不開就乖乖地仰着下巴,輕喘地承受着他并不算柔情的吻。

許是知道她擔憂門沒有關上會被人看見,他今日的吻比以往要更仔細,細慢得像是在品嘗甜點,吮吸的品砸的‘啧’聲不絕于耳。

見他不知餍足,越發有瘋态,孟婵音忍不住用力咬了下他的舌尖,趁他吃痛,瞬間将他抵出去。

她解脫後便趴在他的肩上,埋下發燙的臉頰,聲線被壓得軟媚:“你搶我的東西,還欺負我。”

這話說得好生委屈,若不是他舌尖還有血味兒,他都要生出憐惜了。

他攀起她的頭,漆黑的眼定定的與她對視,“別的男人給你的,你就要好生收藏,而我給你的,你随手棄了就可以,婵兒是覺得我好欺負嗎?”

還是生氣了。

孟婵音雙腮暈着兩團緋色,泛濕的眼尾此時泛着點點豔色,眼珠子像那夜裏的星,璀璨明亮。

偏生她自己半分察覺都沒有,還主動去吻他眼角下那顆黑痣,企圖氣如幽蘭地哄他:“沒有,你都看見了,我今日渾身上下都是你的東西,那支簪子也不過才在我頭上一個時辰都不到。”

息扶藐微微側首避開,她的唇便擦至鬓上。

生氣的男人一點都不好哄。

她忍住撂攤子不幹的沖動,無辜地盯着他。

息扶藐乜斜過去,從她眼中看見了一絲不耐,暗自捏了一下掌心的臀,“既然要讨好,就不要露出不耐煩,在別的地方用點心。”

聽出他的意思,孟婵音霎時如坐針氈。

此時他眼中才有了幾分笑,手上颠了颠她,道:“妹妹說渾身上下都是我的東西,那今晚別急着睡,等我來親自檢查,看看你是為了哄我,還是真的。”

孟婵音沒料到他這樣孟浪,及時咬着下唇才沒有讓呻.吟溢出,眼眶紅紅地瞪他。

早知如此,白日她還不如不戴簪子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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