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加更) 咬好蜜餞……
第45章 第 45 章(加更) 咬好蜜餞……
夜幕沉下, 府中大夫分別跑了兩個院子,春心跟着大夫前去抓藥。
回來時拿着藥,急着去後廚煎藥, 當路過庑, 恰好遇上眉眼深邃,神色冷峻的青年外面回來。
他玄黑披風都還沒有解下,闊步朝前而行, 渾身都是不近人情的冷冽氣息。
息扶藐冷着臉, 止步,問:“婵兒可在院中?”
春心想起姑娘現在的模樣,心中突突地跳, 不敢有隐瞞,趕緊俯身行禮:“回公子,姑娘已經回來了, 在、在園中休息。”
息扶藐冷淡颔首, 乜斜她手中提着的油紙藥包, “去煎藥,晚些時候在送過去。”
春心頭埋得更低了:“是。”
息扶藐直徑越過她朝着前面行去,高大的背影融進碧色的綠植中。
待他走了, 春心長籲一口氣, 卷起袖子擦了擦額上的薄汗, 不敢再耽擱, 走得匆忙。
……
蟬雪院一路過來并未點燈, 香閨中只亮着一盞搖晃的鎏金燈, 紗帳勾挂在兩側,拔步床上隆起薄薄的弧度。
躺在榻上,裹着後褥的孟婵音面色慘白如霜, 口幹舌燥,原本水潤的唇瓣都裂了。
她從外面落水回來便一直在睡,此刻軟着發燙的身子醒來,嗓子像是被塞了一把煙灰,沙啞地喚了幾聲‘春心’。
隔了好久都無人應答。
料想春心許是跟着大夫出去了,孟婵音扶着窗沿想要撐起來,但渾身無力得一下又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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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地坐起身,趿拉上木屐,還沒來得及站起身,有力的長臂将她橫抱起來,又放了回去。
她擡起疲倦的眼皮,轉頭看去,一盞清水抵在唇瓣。
看見面前的水,她顧不及是誰,矮下頭張口便匆忙飲下。
一盞水很快就喝完了,喉嚨仍舊又幹又澀的。
“還要……”她啞聲呢喃。
見她意猶未盡得還想要,息扶藐将她放在榻上,轉身走向屏風外的茶桌。
倒了一杯茶,待散了熱氣變得溫涼後,他再走進來。
躺在榻上的少女濕潤着一雙漂亮的杏眸,遙遙地望着他,眼神又軟又乖。
息扶藐默不作聲的扶起她,讓她靠在肩上,又将水遞過去。
孟婵音低頭含住茶杯,這才發現這是溫水。
喝了幾口,她輕輕地別過頭不要了。
息扶藐剛放下茶杯,懷中的小姑娘就主動地牽着他的衣袖,可憐地喚:“阿兄。”
這一聲疊一聲的軟軟腔調,無論是誰聽見都會忍不住心軟。
而他神情冷淡地看過去,冷峻着臉,并不為之所動。
早知他會生氣,孟婵音心中慶幸現在他再生氣,也拿她沒有辦法。
“我病了。”她語嫣自然地埋在他的懷中軟聲軟氣地撒嬌,從烏發中露出的半張臉頰紅紅的,纖細的身子蓋着素色暗紋薄褥,整個人都像是長在水中的小花,滿目皆是脆弱。
見她如此,息扶藐再有氣也散去了,但仍舊冷着臉。
孟婵音等了許久,擡起發燙的小臉,躺在他的腿上可憐地眨着水漉漉的眼:“阿兄,今日是我的錯,不應該出府,也不應該去游湖。”
“阿兄別生氣了……”
小貓兒般地黏。
息扶藐撫她發燙的臉,語氣不明:“原來也知道我會生氣啊。”
孟婵音眨眼,笑得很天真:“阿兄的生氣中,還有我去見別的男人嗎?”
話音甫一落下臉頰便被捏了,但又不舍得太用力,留下一道紅印就松手了。
他神情冷冷的:“沒有。”
未了,他蹙眉又道:“我并非不容人的小氣之人,不然也不會讓那些人的畫像,出現在你的眼前。”
孟婵音不信,但臉上還是露出十分信任:“嗯,我知道,阿兄待我最好了。”
他說的話,她是真的不信。
他一貫做了陰損之事,喜歡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不了留,想懷疑都尋不到證據。
就如同婁子胥的事,都被騙得團團轉,還逢人都說與他無關。
可她的‘好阿兄’真的就這樣無動于衷,這樣大公無私嗎?
她是不信的。
息蘭認識李默,而李默思慕息蘭,這一切他真的不知道嗎?
大夫人選定李默時無意就提了一句,是過了他眼的。
所以算是經由他的手,最後才選的李默。
選一個心中有別的姑娘的男人,其中是何意,大約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他就是吃準了,她知道後不可能會再愛上李默,甚至說不定他對李默也很了解。
她嫁過去,李默娶不上心愛的女子,每日一看見她便會想到息蘭,時日久了就會冷心腸,不會碰她,也不會将她當成妻子。
待到夫妻感情破裂後,好阿兄尋個理由再讓息蘭與李默相遇,到時候她必定會被休棄,最後只能被好阿兄接回息府養着。
他這個太壞了,不留餘地的算計這一切。
孟婵音心中泛起酸,忽然有些難受地側過身,薄褥從肩膀滑落,她膩歪在他的懷中,小聲地呢喃:“阿兄,我好冷。”
滑落的被褥便被拉了起來,她整個身子都被裹在裏面,暖意環繞,她卻還是冷得發抖。
息扶藐仔細端詳她脆弱的眉眼,冷淡的腔調柔下,寬慰道:“剛才來時,我看見春心拿着藥去煎了,一會兒喝完藥再睡,明日我再讓大夫過來看看。”
孟婵音閉着眼搖頭,一滴淚順着滑落,真的難受得抱住他的腰,聲音朦胧地壓抑着哽咽:“我會乖乖吃藥,乖乖聽你的話,別生氣了。”
息扶藐撫摸她柔順的烏發,無奈道:“沒在生氣。”
“騙人。”她悶聲。
息扶藐輕嘆,低聲哄她:“擡頭看哥哥,真沒有生氣。”
她擡起臉,氣呼呼的鼓着潮紅的雙腮,委屈地指責他:“你從過來都沒有笑過,一直冷着臉,講話也兇巴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惹你生氣了。”
生病的她脾性也不知怎就變得這麽大。
息扶藐對她露笑,低頭吻她泛紅的鼻尖,“真的沒氣,是我的錯,見到婵兒不該不笑的。”
他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好一陣,她這廂方才滿意地翻身往床裏面滾。
少女裹着被子,睜着明亮的眼看他,嘴上開始催促:“我原諒阿兄了,快些回去罷,天黑了,阿兄這麽晚了還在我房中,別人知道了會不好。”
又是用完就丢。
息扶藐站起身,踱步至窗下的椅上,懶着骨頭睨她道:“知道了又怎樣,誰敢說什麽?”
他能說這句話,是因為息府是他的,也因為他是人,用人敲打、拿捏得很好。
息府沒有誰敢多嘴他的事,所有人口中傳道的全是他愛護弟弟妹妹,可誰知道他在妹妹的房中做過什麽?
孟婵音說不出話,轉身不搭理他了。
春心很快就端着熬好的藥回來。
一進門便看見長公子坐在棋盤面前,骨節分明的指節中夾着一枚黑棋,冷白與黑碰撞,疏離又清冷,而姑娘裹着被子在榻上昏睡着。
俊男靓女,氣氛溫和,不像是兄妹,反倒像是一對成婚已久,還恩愛的夫妻。
這……都是成年兄妹了,長公子這麽晚了,還在姑娘的房中似乎有些不好。
聽見聲音,息扶藐擡起頭,放下手中的棋子,單手撐着側臉淡淡地看着。
春心上前喚醒姑娘:“姑娘,起來喝藥了。”
孟婵音本就是因為不想和息扶藐講話,所以在假睡,喚一聲就順杆子下來,佯裝剛醒來。
她迷糊的被春心扶起來,偷偷瞥了眼窗邊正厚着臉不走,只為監督她喝藥的男人。
春心遞過去:“姑娘溫的。”
不想喝苦藥。
孟婵音溫吞地斂下烏睫,凝着黑乎乎的藥,認命地端過來,在青年的目光下苦着臉喝下。
剛喝完,對面的人便站起身,望着窗外聽色道:“天色不早了,婵兒好生休息。”
果然是監督她喝藥。
孟婵音倚在春心的身上,柔弱地垂鴉睫,捂着唇輕咳,“阿兄慢走。”
他囑咐春心好些事宜,然後才出了門。
待他離去後,春心一邊服侍她洗漱換衣,一邊感嘆:“長公子果然還是最疼姑娘,剛回來得知姑娘生病了,第一時間就來看你。”
孟婵音閉着眼沒有說話,倚在床架子上,瑩白的小臉透出破碎的脆弱比珍貴的珠子都更讓人生出憐憫的心,生怕力道大些就碎了。
她正在想今日的事。
或許是她多想了,其實他沒有她剛才想的那樣壞,只是想讓李默與她成不了。
相比較前者,她更想是後者,若是前者,她這輩子都注定逃不出他,只能被他玩弄在鼓掌中。
夜晚阒寂,清冷的月光從菱花窗牗中探進來,好似落的一地青白的霜。
夜裏,孟婵音又發燙了,難受得在榻上翻動,白淨的臉龐全是緋色。
她神識模糊間,隐約看見青年将她抱了起來,動作很溫柔的将她整個抱住。
“阿兄,好熱……”
她不滿地呢喃,但身子卻老實地往他身上鑽,像一只有傲氣但不多的小貓兒。
息扶藐将她圈好,輕拍她的後背,“熱一會兒,發汗了就好。”
這是偏方。
她在心中腹诽,然後将他抱得緊緊的,滾燙的臉頰貼在他的頸項上。
窗扉透進來的光很黯淡,再加之床幔散落,裏面便越顯昏暗。
少女烏發鋪灑,小巧挺立的鼻上透着薄薄的汗漬,雙腮陀紅,唇色豔豔,乖得毫無脾氣,睡得香甜溫柔。
她像是清冷的月光,是畫中的小玉觀音菩薩。
息扶藐輕垂長睫,凝看着懷中的少女,心口處是燙的,是軟的。
這一刻他生出荒唐又吓人的念頭。
她與他若是能死在一起該多好。
他輕吻她的發頂,将她抱得很緊,緩緩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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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落水重病可連累極了孟婵音本就虛弱的身子,整日手腳無力,人都似要敗了的花。
好在她只有在第一日發燒過,那天夜裏睡一覺起來輕松多了。
得知她受寒生病,大夫人遣人送了些補品,三姨娘與息柔一起來過一兩次,其餘的姐姐妹妹都相繼過來,但更多時候都是息蘭一天三次地往蟬雪院跑。
小姑娘坐在她的房間中,叽叽喳喳地陪她散悶。
看見腳榻上的木匣子中擺放着一雙婚鞋,息蘭忍不住問:“婵姐姐,這不是當時……”
話從口中出去一半,她霎時閉上,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這雙繡鞋是當時娘送來的花樣,本是給婵姐姐出嫁所用的,雖然婁府退親了,但是現在婵姐姐正在與旁人定親,若是定下來,年後照樣出閣。
若是時間緊迫,這雙沒有穿過的鞋恰好可以用上。
想到這,息蘭神情微蔫,不如方才活潑。
孟婵音望着小姑娘,牽起她的手,不經意地輕聲道:“一直沒問過,蘭妹妹與李公子早就認識對嗎?”
見她如此問,息蘭心中陡然突跳,無端心虛起來,悄悄擡眼窺她的神情。
見她除了溫柔沒有別的神情,遲疑地點頭:“認識,之前與他在書院一起讀過書。”
“原是如此啊。”孟婵音颔了颔首,輕咳着又問:“那蘭妹妹覺得他為人如何?”
息蘭如實道:“很好,除了愛讀死書之外沒有別的不好,在書院也樂于助人,品行都很好。”
能入千嬌百寵養大的小姑娘眼底,必定不止相貌好,文采與品行同樣出衆,不然之前大夫人也不會将人放在她的眼前。
孟婵音心中輕嘆,可惜了。
她對李默并不反感,但李默卻注定與她只有點頭之交了。
息蘭見她眉眼染愁,遂問她:“婵姐姐,你怎麽了?”
在她看來,李默比沈湶不知道好多少,能嫁給李默怎麽還會嘆氣?
孟婵音搖頭:“沒事。”
見她似有心事不願說,息蘭沒再問。
兩人在屋內又說完了其他話,時辰一點點過去。
還沒有待多久,息蘭就被人喚走了。
道是沈府來人了。
息蘭一猜便知是與沈湶有關,遂在下人離開後,轉身對孟婵音撇嘴。
“又是沈湶,他平白無故地約我作何,我是真的不想見到他。”
孟婵音安慰:“蘭妹妹若是實在不喜沈公子,可與大夫人說說,畢竟是一生的事。”
息蘭垂頭喪氣地道:“娘就看重沈湶年輕有為,算了,反正我也看出來沈湶也好像對我沒有心思,說不定幾次過後他就主動說不聯姻了,我再去見見他罷。”
孟婵音點頭。
息蘭走後房中就沒有了人。
她趴在美人榻上,柔情的目光望向窗扉外面的晴空。
息扶藐抱着黑貓進來時,目光落在她的側顏上。
孟婵音餘光看見衣袂玄色,順而望去。
見他面容清隽,抱着黑貓倚在立屏上,長身玉立風姿卓越,映得似篆刻如石壁的一幅畫。
“阿兄。”她輕咳嗽幾聲,白淨的小臉霎時緋紅,捂着胸口羸弱如扶風而揚的柳枝。
見她咳嗽得厲害,他拾步上前,将黑貓放在她的身邊。
貓兒落地便立即黏膩地往她身上爬,兀自尋找舒服的位置卧着,還睜着一雙湛藍的眼,軟乎乎地‘喵’叫。
息扶藐倒了一杯潤喉的溫茶,遞給她。
孟婵音低聲道謝,接過來埋頭含住杯口喝茶。
待喝了幾口,她擡起白淨的小臉問:“阿兄怎麽來了?不是說這幾日很忙嗎?”
話裏話外無不是趕他走。
息扶藐坐在她不遠處的椅上,單手撐着側臉,看着她答得随意:“忙完了,特地來看看你好些沒有。”
聽他如此說,孟婵音想到這幾日春心給她端來的藥,不管如何跟後廚的人說加些蜜餞,到頭來落在她手中的就是苦澀得要命的藥。
她疑心那些人是聽了息扶藐的吩咐,所以故意的。
她抱起黑貓兒撫摸幾下,然後道:“阿兄看見了,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息扶藐目光落在一旁還沒有動的藥碗上。
孟婵音說完也反應過來,桌上似乎還有今日沒有喝的藥。
她佯裝不知情,摸着貓兒,連頭都不擡,祈求他沒有留意到。
而事不随人意,他從椅上起身,走至她的面前端起藥碗,目光溫柔地問:“婵兒,這碗裏是什麽?”
她鎮定地瞥了眼,道:“剛才喝剩下的藥渣。”
息扶藐笑了:“一大碗的藥渣?”
問罷,他輕嘆:“一點都不乖,只怕阿兄沒有在的時候,你全都是這樣……”
他端着藥碗,閑庭漫步般踱步至窗臺上,然後将滿滿當當的一碗藥倒在盆栽中。
轉頭看向她,露出淺笑,“都用來治樹了罷。”
“阿兄。”她的臉埋進黑貓的肚皮上。
待到他走過來,她又亮着眼擡起臉,“阿兄,可是你倒了我的藥,不是我沒有喝。”
狡黠得似只小狐貍。
息扶藐笑了笑,澤善從流地緩道:“嗯,沒事這碗藥也放涼了,阿兄來時已經吩咐人熬好了熱的藥,一會就端來。”
孟婵音臉上表情一滞。
倒是忘記了,藥沒了,還可以再熬。
最後熬好的藥是春心端來的。
孟婵音捧着藥,苦着臉看着身邊監督自己的青年,想一口氣咽下,又是滿滿一大碗烏黑的,實在有心無力。
她用最快的速度喝下。
味道苦得她的舌都大了。
剛想藥開口講話,唇瓣被碰了一下,唇中有甜蜜的東西抵進來。
她擡睫,下意識看向春心,見春心在聽從吩咐喂魚兒,心下微松。
她含着蜜餞,口中的苦澀被沖淡,暗含嗔意地瞥了眼身邊看似不動聲色的青年。
息扶藐輕笑,垂眸摸她懷中懶洋洋的黑貓兒。
春心喂完魚兒,端着藥碗送去後廚。
少女腿上蓋子粉白的毛毯,貓在她的懷中享受地抻着爪子。
場面一度溫馨、溫情。
坐在一旁撫貓兒的青年,忽然低聲地說:“婵兒就像是這只小黑貓。”
孟婵音看過去,只見青年手指溫柔的從貓的頸子一路撫摸至貓的尾根,貓兒在他的手法下,舒服得從喉嚨發出輕顫的悶聲。
分明是正常的撸貓,她卻因為這句話想岔了。
當即臉上一燙,如丢燙手的香芋般将貓兒塞進他的懷中。
她說得有些氣急敗壞:“阿兄你自己的貓了,像你才對!”
息扶藐接住貓,笑了。
可不就像是小姑娘,伺候舒服了就懶懶的,若是有一點不舒服就要抻着爪子撓人。
兩人正說着,門口的傳來息長寧與息柔一道來的聲音。
少年提着一盒子進來,看了看倚在美人小榻上,似被惹生氣的孟婵音,然後轉眸落在青年身上。
一瞬間,很是莫名的感受占據了他的心,無端生出幾分自己東西被觊觎的不悅。
息柔也沒料到兄長竟然在這裏,忙福禮:“阿兄。”
息扶藐抱着貓坐回椅上,眉眼清淡地颔首,如往常那樣又是不茍言笑的兄長。
息長寧上前,坐在孟婵音身邊的位置,放下盒子,不忘問:“兄長,原來你也在這裏啊。”
聞言,息扶藐眉微挑,乜他:“嗯。”
連解釋都沒有。
莫說息長寧了,就連息柔坐下後都隐感受到莫名的尴尬。
其實孟婵音生病了,不少姐姐妹妹都來過,前不說息柔剛走,兄長從外面回來,也來看一眼孟婵音是應該的。
反倒是她這弟弟,話裏話外都有些古怪的別扭,好似兄長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孟婵音見狀,接話道:“阿兄也是剛剛順道來看我好些了沒有,阿寧帶了什麽?”
息長寧将盒子打開:“是花糕,阿姐整日喝苦藥,想必口中也沒什麽滋味,所以我特地帶了甜花糕給阿姐。”
他雙手捧着盒中精致的糕點,桃花目中有柔情,就連身後都似有搖晃的尾巴。
孟婵音不由失笑,心中生暖意,恰好剛才喝了苦命的藥,他這盤甜花糕來得正是時候。
她在少年的目光下撚起一塊,還未曾放在唇下,忽然想到什麽。
孟婵音微微一頓,将甜花糕放下。
息長寧見狀,以為她是不喜歡,遂問道:“阿姐怎麽了?”
孟婵音對息長寧淺笑搖頭:“沒有,只是剛喝了藥,現在有些倦了,一會兒再吃。”
“如此啊。”息長寧面不掩失落,神色有些古怪。
一旁的息柔恰好道:“既然婵兒倦了,那我們改日再來。”
息長寧擡起眼皮,望着她,眸中全是想讓她挽留自己之意。
但此時孟婵音并未留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正側首着一旁正抱着黑貓兒,一眼都未看此處的青年。
窗外的光線正好,于他身後氤氲,頗有幾分清淡的谪仙感,黑貓兒在他懷中睜着霧藍的眼,細長尾巴卷着他的手腕。
她看着一時間有些失神,忘記了收回目光。
“阿姐,那我就先走了,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息長寧察覺她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眼底黯淡地站起身。
孟婵音回神,對他溫柔地彎眼:“嗯,好。”
息長寧目光巡睃在她的臉頰上,然後轉頭問:“兄長也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息扶藐擡首微傾,語氣平緩:“等一會兒。”
息長寧還欲說些什麽,息柔在一旁拉了拉息長寧。
息長寧收回視線,沒在繼續問,側身乖順地蹲在孟婵音的面前:“阿姐一定要盡快好起來,我過幾日要出去一段時日,等我回來再來找你。”
孟婵音颔首,“學業要緊。”
息長寧等了會兒,見她沒有什麽再要說的話,心中浮起失落,然後跟着息柔離去。
臨近快要走出蟬雪院,他忽然止步,側首看向裏面。
青年依舊坐在窗邊,但似乎沒有低頭摸貓兒了。
那就是在與房中的人講話。
兄長來蟬雪院的次數雖然不多,但這次他卻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兄長如今有多忙,他比其他人要更加知道。
回府第一件事便是來阿姐的院中,還有阿姐那日去的荷花塘兄長也被人查了,連李默都被兄長喚去過。
因為他知曉自己觊觎阿姐,所以對阿姐身邊的人的感知,尤為敏感,同為男人,他感覺兄長對阿姐似乎超出了兄妹之間的關系。
息柔見他停下,轉頭便見他神色不明地看着裏面。
她跟着打量裏面,問道:“怎麽了?”
息長寧面無表情收回視線,道:“沒什麽,只是在想阿姐一會兒會吃我送來的糕點嗎?”
原本明朗的少年周身的氣息忽然變得陰暗,息蘭蹙眉:“我看婵兒應該是要吃的。”
息長寧不置可否,沒再說什麽,擡步朝着門口跨去。
息蘭望着他的背影,摸不準他怎麽變臉了,連忙跟上去。
然而她剛踏出去,許是受了息長寧剛才的話,她還是沒忍住轉頭看了眼裏面。
原本坐在窗前的青年已經不在了,窗上挂着的遮光竹篾簾子許是被貓兒勾了,此刻已經散了下來。
息蘭看了眼,心下覺得怪異,但因那是風光霁月的兄長,所以并未多想,轉頭出了院子。
此時屋內的小黑貓正跳在高處,探着腦袋,想伸手去撈缸中的紅尾魚。
魚兒受驚,瘋狂擺動着尾巴,缸中的水濺到地上,洇濕一團。
原本倚在美人榻上的孟婵音仰着豔白的小臉,口中咬着半截蜜餞,面色緋紅,眼中有霧氣。
纖細的手指攥住軟枕,她舒服得快要翻白的眼,時不時地看向門口,心中很虛怕。
但同時也一種難言的刺激湧上心頭。
還沒有想明白自己剛才究竟是怎麽同意的。
阿寧他們剛走沒多久,要是此時回來了怎麽辦。
孟婵音的心很亂,吐納的氣息壓了又壓,卻掩蓋不了帶着微微的喘意。
想到剛才息扶藐坐在窗前說的什麽話。
她是正常的女人,也同樣是有正常的慾望。
因為生病了身子很虛弱,這段時日,息扶藐在府上的時候,夜裏雖然會來,但也只是抱着她睡覺,沒做過什麽。
前幾日他又離府了好久。
所以這幾日,她心中時常會有一種思念,和思念人不同,她不想看見息扶藐,但是卻想念有力的臂彎。
奇異的快意襲來,她鼻音嗡嗡,痙攣般地抖着腿,卻被灼燙肌膚的掌心壓得死死的,只好從唇中發出黏膩的呻.吟。
此時的她感覺自己和正在被黑貓兒勾着去抓,想要逃跑的紅尾魚兒沒有什麽不同。
孟婵音垂眸看向下方單膝而跪的青年。
如同在做某種很重要的事,那雙握筆繪丹青的手握住她的大腿,他在俯身用唇銜花。
察覺到她的視線,息扶藐掀開眼皮,漆黑的眸中沉寂得看不見一絲光。
“婵兒咬好蜜餞,是你和阿兄說喜歡蜜餞,不喜歡甜花糕的。”
就知道他連阿寧的味兒都吃,但凡在他面前接過其他男人的東西,他就會變得不正常。
孟婵音別過頭,含着蜜餞鼻息很輕地軟哼。
青年垂着長睫,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卻因為他此時正在做的事,讓眼角的那顆豔俗的黑痣格外色氣。
呼吸灑在上面,瞬間讓她用力咬住蜜餞,甜味兒沾上舌尖,舔得她眼眶中的淚都含不住,沿着滑落隐入鬓發中。
就在她舒服得發顫時,下方傳來青年朦胧的聲線。
“放松些,咬到我了。”
孟婵音眼眸朦胧地望着他,本是想要反駁,腦中閃過漫天白霧,想要說什麽也忘記了,出口的聲音霎時變得婉轉。
“阿兄……”快樂到極致後無意識地呢喃。
很刺激,他用牙齒咬住發腫的紅珠,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她的眼中內盛着盈盈水光,顫巍巍地噴出花蕊中的水,白潤的蜜桃中垂下一道黏絲。
快樂好漫長,她被丢在了水中,口渴般大口地呼吸。
隔了很久,她隐約聽見息扶藐的呢喃,黏膩得帶着見不得光的濕。
“婵兒好乖。”
孟婵音輕喘,睜開眼看見他擡着的下巴上滴着水,深邃的眉眼像是被打濕了,比平素少了不近人情的清冷。
她啞然,身體感受過歡愉,此時正處在怠倦期,而且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索性不開口說話。
息扶藐松開她的腿,拉下被堆卷着露出一截細腰的裙擺,見她還緋着臉蜷着身體慵懶無力地吐息。
剛才她有多滾燙,現在就有多冷淡。
他看了她許久,終沒有忍住,又探身去吻她的唇。
孟婵音眉心輕蹙,下意識別過頭。
“嗯?”他掀開微紅的眼,望着她埋在枕中的腦袋。
她的聲音模糊地傳來。
“阿兄太過分了,剛才那樣,現在又要來親我。”
息扶藐輕笑,吻落在她的鬓發上,“好,不親了。”
孟婵音放心地轉過頭。
然而剛轉過來,她的臉頰便被被捧起,唇瓣亦被咬出。
息扶藐阖上眼,專注地吻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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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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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