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好貼心的妹妹

第49章 第 49 章 好貼心的妹妹

那些病态的念頭在他的心中積壓, 每日睜眼醒來,日益不斷地增長。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烏黑的發、白皙的臉、漆黑的眼、朱紅的唇, 凄豔得像指尖堆砌的紅血珠, 一碰便在心口留下搽不掉的印記。

她想離開。

無論他待她多好,都留不住。

他驀然扣住她的雙肩往前一壓,俯下身, 帶着股子怨怼咬去。

孟婵音趴在他的懷裏, 感受他滾燙的薄唇停留在側頸,犬牙或輕或重地齧齒後面凸出的短骨。

他咬得不重,随着唇劃麻意從脊梁襲來, 她埋下頭,耳尖紅透了,整個人似被風摧殘的枝頭, 顫得明顯。

“阿兄!”她攥着他的衣襟, 聲線可憐。

如此輕的懼怕, 喚醒了他近乎潰敗的理智。

他停下動作,擡起漆黑的瞳心,指腹拂過她濕潤的眼睫, 冰涼涼的, “別怕, 我不會做什麽的……”

手指實在太冷了, 像是冰涼的觸須貼在肌膚上, 傳來不正常的陰冷。

孟婵音在他的眼神下, 渾身無端生寒。

他攬腰橫抱起她。

她依偎在他的懷中,像是一只乖順的小貓,鼻音厚重:“阿兄要帶我去何處?”

他垂下眸, 溫聲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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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緊繃的小臉終于松下了些。

息扶藐掠過她強裝鎮定的乖順,抱着她退出了那間陰暗的小室。

外面天已經烏壓壓的沉下,他醉着酒,所以只送她至蟬雪院的門口,看着她一步步走進去。

直到最裏側的那扇門都關了,她的聲音遠遠的漸淡,他收回目光卻沒有離開,而是靠在暗處,擡着眼看天邊黯淡的月牙。

門上的燈籠穗子被風吹動,暗光落在他的眼尾,像是飛蛾撲火留下的殘影。

……

最近通商之事出了點亂子,息扶藐要趕往昆山,這幾日都不在府上。

而他剛走不久,李默便親自上門了,一臉愧色的将信物歸還給她。

信物是一分為二的玉。

孟婵音捏着玉,平靜地擡頭望着他:“李公子這是何意?”

李默滿眼對她都是愧疚,但又委實不能再繼續下去。

他從很早之前便暗自思慕息蘭姑娘,此前聽家中人說息府姑娘要擇夫婿,他以為是息蘭,所以當時将信物遞出去,未曾想到是孟婵音。

後來得知息蘭早已與旁人定親,他覺此生與她無望,遂死了心。

原本他是已放棄了息蘭,想要與孟婵音好生相處,但他似乎沒辦法接受自己心中有人,卻還要與別的姑娘相處。

對她太不公平了,他也無法講究娶不愛的人。

這段時日他飽受愧疚與心上人和別人定親的折磨,最後還是決定親自上門來如實相告。

李默愧疚道:“孟姑娘……其實我心中早已有心上人,恐怕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了。”

原以為她會盛怒,李默也已做好了承受的準備,只要她心中好受些。

然而孟婵音只是輕嘆,沒有為難他,娴靜地颔首:“我明白,多謝公子如實相告。”

平心而論,她對李默并無厭惡,且這段時日的相處對他已有所了解,是真君子,若是日後嫁給他,哪怕沒有情愛,也不會過得很差。

只是終究是有緣無分,她也不願意嫁給未來有變數的男子。

李默看着眼前的少女,也有同樣的想法。

若非此前不是先有了心悅之人,他恐怕真的會愛慕她這樣溫情的女子。

他對她作揖,“姑娘後會無期。”

孟婵音起身回禮,“如此,遙祝李公子早日尋得良緣,得償所願。”

兩人短暫的姻緣,還未起過任何波瀾便如江水彙入大河,最後了無音訊。

大夫人知曉兩人彼此無意後,也輕嘆可惜,沒有為難兩人。

孟婵音這幾日整個人又清瘦了些。

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昆山的事不必息扶藐親自守着,他派了手下的人去監工,這些日子一直在府上。

初夏的天是暖的,風中還夾雜着清淡的香,很适合偷閑,所以孟婵音與春心在一起坐在院子裏曬日光。

今日她穿了身青湖百褶裙,青絲半挽,露出白淨光潔的額頭,肌如白雪,腮紅賽海棠,躺在碧綠的園中,而懷中的貓則輕聲地叫喚着,半夢半醒地催着人入眠。

遠處臨水庑廊中,行着風姿卓越的三人。

張樂眼中一向裝得了美色,餘光随意一掃就頓住了,看了看 用手中的折扇指着不遠處道:“子藐兄,那不是你的妹子嗎?”

他興奮的話音一落,其餘兩人目光一道看去。

少女坐在牽藤的架子下,抱着貓兒淺憩,身邊的侍女正在紮花環,柔情綽态得似一卷絕美的古畫。

息扶藐掠過一眼,淡然地拎過張樂的衣領,轉去另一邊。

“哎,子藐兄,再看看,容我再看看……”張樂被拽着往屋裏走,還不忘一眼不眨地盯着不遠處。

心中贊嘆真是美人兒,要是他有這樣漂亮的妹妹,還不得整日供起來。

很快張樂轉眼一想,這妹妹又不是親妹妹,應該放在房中觀摩,但又想起自家的妹妹登時又萎了。

他還沒這麽禽獸,妹妹再好看,那也是當了十幾年的妹妹,哪怕身份變了,這親情變不了。

可惜了,可惜了。

張樂無力的被拽進了書房,兀自尋了個位置癱着發呆。

沈湶上前,用手中的折扇輕敲了下他的腿,頗為友善地排擠:“子樂兄,腿收一收。”

張樂瞥了眼,周圍分明還有很寬的位置,偏上要走這邊。

他這會兒因沒有那般好看的妹妹郁悶,不滿地抻長了腿,“你腿長,越過去不就好了。”

沈湶淡笑,然後撩袍越了過去。

三人落座,張樂斂下失落,擡眼看向上方的風姿冰冷的青年,突發奇想:“哎,子藐兄,我有個好想法,不知你樂不樂意聽我說。”

今日是來一輪通商事後,誰去鄰國勘察地形做交接之事。

前往鄰國一年半載回不來,所以息扶藐自是不可能去,沈湶再有一兩年就要接管沈府,也去不了,便只剩下張樂。

其實張樂去也可以,但因舍這裏的快活,一直還沒搭腔。

乍然一聽張樂提及,沈湶自然以為他是要主動前去,饒有興致地擡着眼皮看去。

而這厮卻目光如炬地望着息扶藐,歡喜道:“聽說你那個妹妹不是婚事一次兩次都不成嘛,不如你将她許配給我,我認你當大舅哥,然後我帶着妹妹去鄰國,別說幾年了,十幾年我都可以。”

沈湶:“……”

還真是敢說。

息扶藐放下手中的賬本,淡淡地凝着張樂。

書房中霎時比剛才的氛圍還要古怪。

息扶藐不出聲'正常,連一向喜好幸災樂禍的沈湶也莫名不講話了。

不明所以的張樂饒頭,仔細想自己似乎沒有說錯什麽,為何沈湶都那樣看着自己?

“怎、怎麽說?”張樂緊張地問。

沈湶對他的鈍感無奈搖頭,道:“你一身風流債,還想別人。”

張樂為人最大的缺點便是太過風流了。

他自己想了想也是,要他是這妹妹的阿兄,也一樣不放心交給自己這樣的人。

但張樂實在喜歡,嫁遠了也可惜,還是近點兒,最好能時常看見。

他摸着下颌,忽然看向身邊一本正經,長得白淨的少年,情不自禁地提議:“之前不是聽說你們兩家準備聯姻嗎?阿湶沒有成親,你這妹妹也沒有,不如……”

話還沒有講出口,上首的青年握着的印章忽然擱在桌案上,發出刺耳地碰撞聲。

“張公子。”

息扶藐不鹹不淡地看着他。

張樂察覺到他似乎不悅,摸着鼻子不再說了。

倒是沈湶眼含好奇,看向面容冷峻的人。

其實他不理解息扶藐分明得到了人,為何還要忍耐,難道不應該圈在自己的領地不讓別人觊觎嗎?

為何會讓她嫁給別人?

沈湶轉而又想到,這似乎是孟婵音第二次姻緣無緣無故中斷。

看似次次都與他無關,但真的無關嗎?

沈湶安靜地看着兩人已恢複如常,開始議論正事。

可不知為何,張樂剛才說的話,莫名一直盤旋在心中。

張樂說将孟婵音許配給他,而阿姐也一直讓他娶孟婵音……仔細想來,他似乎聽過很多人都說孟婵應該嫁給他。

以前他聽多了,連帶着看見她都會生厭,若不是因為阿姐,他早就耐不住惡劣的心思,讓她徹底與息扶藐的名字捆在一起。

可現在似乎也沒那麽厭惡。

沈湶沒有聽另外兩人在說什麽,單手撐着臉發怔。

最後昆山的事毫無意外地落在了張樂身上,決定之後,後續事宜還很多,一忙便至下午。

書房的門忽而被敲響了。

“阿兄。”

門口傳來少女輕柔的聲音,一聲‘阿兄’更是将人的心都喚酥了。

幾人話音一止,皆往後看去。

她又在問:“阿兄,你在裏面嗎?剛才聽下人說你今日都還沒有用飯,我給你端了些來。”

好貼心的妹妹。

張樂眼都亮了,本尊還沒有發話,他便站起将門拉開了。

門口的孟婵音沒料到開門的是陌生人,杏眸微圓一滞,神态驚訝。

張樂目光落在她白淨的小臉上,心情很好,“妹妹給阿兄們帶了什麽吃的?剛好阿兄我也餓了。”

孟婵音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往裏面探了眼,乖順道:“窯燒澆汁雞,還有一碟小炒。”

“這麽……”張樂正要說少,忽然聽見從身後傳來提醒的咳嗽聲。

張樂登時反應過來這是給她阿兄的,又是給他的。

孟婵音眸含歉意地看他,“抱歉,我不知阿兄書房還有別的客人。”

美人生得嬌媚,即便是滿臉愧疚,也美得讓人心生愉悅。

張樂擺手:“無礙,無礙,恰好我們也談完了,妹妹你快些進去端給你阿兄罷。”

張樂讓出位置。

孟婵音對他淺笑,從他身邊進去。

進去後才發現書房中不止有息扶藐,還有沈湶。

少年撐着下颌,眉眼含笑地盯着她。

孟婵音被他看得莫名,別開眼掠過他。

沈湶不甚在意地站起身,“時辰也不早了,子藐兄,我們便先行告辭了。”

息扶藐不留兩人:“如此,某便不再送兩位了。”

沈湶掠過屋內的少女,挑眉笑了笑,撣着衣擺轉身與張樂一起離開。

孟婵音沒有看他一眼。

待到人走後,息扶藐見她低垂着頭,招手:“過來。”

孟婵音走到她的身邊坐下。

将盤中的東西一件件地擺在上面,然後将手中的玉箸遞過去,“阿兄用飯。”

息扶藐接過遞來的玉箸,嘗了一塊肉。

她立即揚着明亮的眼問:“怎麽樣,好吃嗎?”

息扶藐心中有數,回道:“沒放鹽。”

孟婵音不信,就着他的手夾了一箸,輕垂頭,露出白皙的頸子,叼咬含住一塊肉。

分明就有味道的。

她擡起眸,正欲反駁他适才的話,而他手腕一轉,帶着她整個人撞進懷中。

玉箸落在地上發出滾動的聲音,孟婵音卻只聽得見心在撲通跳。

她仰頭看他的眼神水漉漉的,像是水下的青光,一閃又閃的。

他擡起着她的臉,指腹拂過她今日染了胭脂的唇。

一抹嫣紅順着劃過唇角,指腹上沾了甜蜜的紅。

他低聲問:“婵兒親自下廚做好東西送來,又是為了什麽?”

真是一點都瞞不了。

有時候孟婵音是真的很不喜他的敏感,還有對她的了解程度,做什麽都要加倍小心,才能不被他察覺。

她将情緒壓在心底,無辜地眨着烏黑的睫羽,捧起他的手掌,蹭着他染胭脂的手指,道:“阿兄總是懷疑我別有所圖,其實我是見阿兄忙碌這麽久,到現在還沒有用飯,心疼阿兄的。”

息扶藐眉心輕揚,沒有說破,拇指壓在她的下唇,撫摸她軟柔的唇。

她挑着眼尾觑他,啓唇含着他的指,那紅盈成一抹豔色。

包裹得有些緊致,他輕眯起眸,眉眼暈染朦胧的迷蒙,呼吸漸亂,手指動着。

孟婵音被他漫不經心的撫摸,弄得有些喘不過氣,眼含嗔意地望着他,用眼神無聲地傳達對他的不滿。

“妹妹想說什麽?”他得了好處,心情比方才好上不少。

孟婵音癱軟在他的懷中,輕喘的用舌尖将他作亂的手指抵出去,然後埋在他的懷中,甕聲甕氣地道:“剛才大夫人找我了,說李默與我不相配,要重新為我選一門婚事。”

她的聲音很低落,好似有些不舍。

息扶藐托起她的臀,讓她橫坐在膝上,攬住少女的細腰,臉深埋在柔軟胸脯之中。

“所以呢?”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呼出的鼻息透過單薄的布料噴灑在她的肌膚上,如同在濕潤地舔舐。

孟婵音抱住他的頭,面頰微粉地喘着柔氣,語氣埋怨:“阿兄真的好會選,選了愛慕蘭妹妹的人。”

他擡起頭,眼瞳被一層薄霧覆蓋,直勾勾看人時能将人心口看潮。

她這話說得太幽怨了。

他指背微曲地握住兜住的雲,緩緩地揉捏,“此事是我的錯,沒有替你掌眼好。”

她的骨子都軟了,四肢都輕飄飄的,輕呻.吟着,然後受不住地抓住他的手想要推開。

但力道很小,小得搭在他的手背上都沒有感覺,反倒讓她此時看起來出奇的霪亂。

像是抓着他的手在舒緩,連眼兒都因為舒服而眨出水漬,頸子泛着漂亮的粉紅。

孟婵音手抖了又抖,并不是因為沒有力氣,而是他手不止在上面作亂,甚至還在下面作亂。

用漫不經心的力道拈碎花瓣,指上沾的全是花汁,掌心都堵不住,往下淌着的感受實在是很難讓她忽視。

她努力讓呼吸勻稱些,尾音卻還在發顫,“你是不是沒有想過,真的讓我嫁出去?”

這話乍然落進他的耳中,溫柔的動作似一下錯了位置,直怔怔的到底。

“呃……”孟婵音倏然咬住下唇,腰躬成一張緊致的弓,滿臉杏花帶雨地小口吐息。

她被沖擊得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

息扶藐臉上的神情退了,淡然的将手從裙下收回,用濕帕擦拭黏糊糊的指節,又替她整理好被弄得微亂的衣裙。

手腕被握住了。

他微掀眼皮,看着眼前面色緋紅的少女。

她倔犟地抿住下唇,委屈地指責他:“你忘記了答應過我什麽嗎?還是說你只是為了能玩弄到我,而騙我的?”

玩弄這個詞他不喜歡。

但他捧起她的臉,竟絲毫沒有生氣,反倒溫和地吻她的眼。

她猛地別過頭。

他順着将臉擱在她的肩上,“餓了,一會再與你說好嗎?”

動作依舊很親昵,然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眼底卻是森森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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