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再歇一會兒

第53章 第 53 章 再歇一會兒

孟婵音雙手無法動彈, 眼中含着淚霧,眼看着他将身上的衣裳扒完,白雪的身子只着遮住軟雲的小衣。

她被放倒在他的膝上, 烏發鋪散開, 因為白皙肌膚的過于嬌嫩容易留下印記。

幾番掙紮下來,手腕印出一圈圈紅痕。

但肩與腰上被掐的紅痕比,腕兒上的遠遠刺眼得多。

息扶藐目光落在她的腰上, 看見一道道明顯是被別的男人留下的痕跡, 眼中蒙上黑霧。

他伸出手指撫摸那一塊肌膚。

這一刻,他想,或許殺了沈湶都不夠解氣的。

他松開她, 起身走向一旁的架前,拿着玉瓶過來。

孟婵音乜着他走過來,紅唇抿得發白。

息扶藐屈膝單跪在腳榻前, 打開玉瓶将藥膏抹在她身上的紅痕上。

藥膏很涼, 尤其是當他的手指也涼時, 無形的寒氣仿佛随着他按過的地方鑽進了骨子。

她倔着不開口,渾身輕顫。

誰也沒有講話,一時間安靜下來了。

息扶藐抹完藥, 收起藥匣正欲起身, 腰上忽地被少女雪白的藕臂環住。

她的倔犟都散去, 甕聲甕氣的語氣像是在主動認錯, “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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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扶藐垂下手, 撫摸上她環在腰間的手, 長睫覆下。

她的臉埋在他的懷中,柔軟的語氣很難辨別是否真的知錯了:“我知曉阿兄是擔憂我被人欺負,所以剛才會生氣, 阿寧剛才也如阿兄一樣,其實不是真的有意冒犯阿兄,我向阿兄保證,他以後都不會了。”

息扶藐‘嗯’了聲,冷淡淡的,并不熱衷。

孟婵音暗咬下唇,繼續用楚楚可憐的語氣哄他,“阿兄是這個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願意永遠留在阿兄的身邊。”

“是嗎?”

唯有這句話他尚且能聽進去。

他屈指擡起她的下巴,彎下腰,漆黑的眼瞳清晰倒映她虛僞的表情,“你真的覺得我是待你最好的人,還願意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男人的目光冷淡,聽了她說的這些話,也并未想象中的那樣柔化,反而像是透過她的骨子看穿了一切。

孟婵音一向受不住他如此攝人的目光,別過眼,點了點下颌:“……嗯,願意。”

應完他的話,她又似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方才承認了什麽。

她的耳尖充上血色,月中聚雪的臉頰布施粉霞,羞赧地垂下頭,白皙的指尖卷着他的衣袍不撒手。

一副無意說出了真心話,不敢與他直視的嬌俏模樣。

息扶藐面無表情地凝着她露出的嬌羞。

騙子。

青年的長久沉默随着時間流逝,隐約給人一種心口狂跳不安的壓抑。

孟婵音輕扇長睫,擡頭看他,卻恰好見他薄唇微揚,漆黑的眼底毫無一絲笑。

“好。”

孟婵音霎時松口氣。

一旦他應下了,此事就此翻篇,不會再計較。

雖是如此,但她看見他唇邊的笑,仍舊覺得有古怪的不對勁。

她按捺心中的不安,眨着如浸泡水中的黑玉眼珠兒,試探地問他:“阿兄,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他剛才将她帶來的不是息府,而是這座別苑,她很怕待在這裏。

息扶藐抱住她,臉龐埋至她染香的白項上,呼吸熱熱地覆在肌膚上,聲線被壓模糊,“再歇一會兒便回去。”

他的氣息滾燙。

只是尋常的親昵,可孟婵音心口卻跳動得古怪,連回應他的音調都軟了下來,眸子如同含了一汪水盈盈的春水:“嗯……”

她以為他說的歇一會兒,是要與她做那件事,結果他的歇息真的是歇息。

他合衣側身躺在她的身邊,雙臂緊緊地擁着她,阖上眼。

孟婵音試探性地掙紮一下,發覺他在睡夢中都紋絲不動,只得放棄轉眸瞪着他。

他睡得很安靜,冷峻的臉透出幾分孩童的無辜,對她半分防備也沒有。

孟婵音本是嗔他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漸漸散去。

其實他這段時日很忙,很少在府上,方才他也許是聽誰說了什麽,匆忙回來,現在臉上雖都是疲倦,卻仍舊掩蓋不了奪人眼目的風華。

她很少如此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或許是因為祖父是武官,祖母則是西域人,所以息府的人沒有一向沒有生得醜的,生得皆是濃眉大眼,男子身形魁梧,女子嬌媚得風情萬種。

尤其是息扶藐,五官深邃俊美,昳麗得令人很容易忽視他是揚州人,若是出門在外逢人說是西域人,都不會有人懷疑。

這樣的人卻當過殿前榜首,能文能武,如今又是滿心算計人的商人,毀她的姻緣,以這種方式強迫她低頭。

若他不是兄長,重生回來不為了眷戀婁子胥,不去做那些讨好他的事,只安靜的做府中最普通的妹妹,便不會成如今這般。

這樣受人唾棄的關系讓她實在惡心,無法面對息府的其餘人的目光,也無法對他升起男女之情。

“阿兄,就當我已經死了,過幾年後就忘記我吧。”

孟婵音用氣音無聲呢喃,指尖虛撫他的眉眼,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

她閉眼靠在他的懷裏,尋着舒适的位置,漸漸也生出幾分倦意。

在她睡息漸漸傳來,原本阖眸淺眠的人睜開眼,看向她的神情冷淡,沉寂,好似一擺在觀賞架上的空心木偶,動作輕柔地撫摸她的脖頸。

……

暮色沉下,半明窗牖上灑下赤紅餘晖。

孟婵音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蟬雪院。

她迷蒙地撐起身,環視周遭,沒有看見息扶藐便知他送回自己後,應該又去忙了。

楠木窗牖被照得猩紅。

她在榻上呆呆坐了許久,随後趿拉木屐,倚在窗沿邊,伸出手接下一捧用盡所有力氣的豔麗。

“姑娘,你醒了?”

春心從外面進來,見她身着單薄地立在窗前,忍不住取下木架上懸挂的披風,上前披在她的身上,“姑娘怎麽不披一件衣裳?”

孟婵音攏住披風,眉目柔和地斂下,溫聲道:“已經入夏了,也沒有多涼。”

春心搖頭。

雖然是不涼,但姑娘那身子,可是受不得一丁點的寒。

“是阿兄送我回來的嗎?”孟婵音問。

春心點頭:“是長公子。”

“嗯。”她垂下頭,“春心,日後都你來喂它們罷,我近來不想。”

經由姑娘這般提醒,春心才想起今日還沒有喂食,遂轉身去拿杆給魚兒喂食。

初挑下一塊,魚兒争相奪食,身後便響起姑娘的柔善的聲音。

“春心,之前讓你幫我派人悄悄送去城外烏巷的信,現在可送到了?”

春心點頭:“已經送過去了,今日還有個人帶了口信過來,道是姑娘放心,此事巧合得很,姑娘與那人想一塊去了。”

孟婵音抿唇淺笑,望着不遠處的魚缸,臉上露出幾分悲情的明媚。

春心轉身繼續喂着魚兒,想着姑娘讓她派人送的那封信,很是怪道。

她跟在姑娘身邊這般多年,頭一次曉得姑娘與城外烏巷的人有來往。

另一側的書房。

天邊徹底落下,坐在案前的青年玄袍似夜墨,冷淡地翻看手中的冊子。

門口的下人忽然敲門,“主子,四公子求見。”

息扶藐微擡眼簾,冷淡‘嗯’了聲。

書房的門被打開,息長寧不悅地從外面走進來,眉眼俱是怒氣。

“為何要将我送去京城?”

他剛得到消息,前段時日會考得了榜首,而兄長卻以此為理由,打算将他送去京城,而距離下一次大考還有一年之餘。

兄長此時這般安排,分明是公報私仇,倘若他離開了揚州,短暫時日難保還能有機會再回來。

息長寧不想在此時去京城,這一走,阿姐必定被兄長獨占。

他望着對面風姿冰冷的青年,一字一頓道:“我不會去的。”

“不去……”息扶藐凝望他,殷紅的薄唇微揚。

息長寧冷道:“對,哪怕不考了,我也絕不會去。”

話音落下,息扶藐笑了。

他不在乎息長寧究竟要不要去,只需要會考這一張遮掩布,她不會知道去京城前息長寧是死的,還是活的。

只要息長寧是從她的眼前離開的,屆時再‘死’在何處,她知曉了也頂多會難過一段時日罷了。

他望向少年的目光,鮮少的含着兄長的寬容,“好,既如此,你若不願活着去,那便死着被人擡着去。”

聞言,息長寧驀然擡首看過去,從他的眼中沒有看見作僞之色,一時啞口無言。

兄長的話甚少有虛言,殺個人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就如同當年那個想要占據息府的伯父一樣,誰也不知道,一開始是悄無聲息地死在那個陰暗的角落。

若自己不去,他真的會殺了他,然後獨占阿姐。

如今他的羽翼并未豐滿,根本沒有反抗他的能力,唯一能将阿姐搶過來,便是用比他還高的權勢壓迫他,然後搶回來人。

息長寧捏緊拳心,咬緊牙關向他低頭,“好,我去。”

息扶藐對他的眼神視若無睹,繼續看手中的冊子,淡聲吩咐:“淩風去安排,四公子明日便出府,動身前往京城。”

淩風垂首站在少年身邊,“四公子請。”

息長寧甩袖出去。

燭光跳空,一縷金黃落在陳舊的紙上,息扶藐放下冊子,提筆沾墨在上面劃過一道豎立的痕漬。

上面寫着所有這些年對孟婵音表過情意的人名,或許連她都記不得這些人了,但卻都密密麻麻地記載上冊子上,一眼望過去幾乎都被劃過黑墨。

他盯着被劃過的字,瞳色在燭光中洇出似遠山披霧的暗金,低聲呢喃:“還有……沈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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