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成交！”莫念北立即答應了，她沒有一絲猶豫，甚至不帶一點為難的樣子。

她又确定了一眼時間，迅速往電梯間跑去。

公司對面的酒店。

莫念北直接闖進了健身區。

一大早游泳的并人不多，她很快就認出了陸其峰。

“陸其峰！”莫念北大步過去。

陸其峰扒着扶梯正準備上岸，看到喊他的人，忽的轉身重新鑽回水裏，泥鳅一般游走了。

我艹！莫念北暗罵一聲，快步追上去。

泳道很短，她很快就追上了。

“你到底想怎樣啊？！”莫念北朝水裏的人大喊，她的耐心已經到達了極點，再多一秒就要爆炸了。

陸其峰探出頭慢慢游了過來，他摘了泳鏡撐在泳池邊，眼上還有泳鏡的印痕，臉上挂着的一圈水珠正沿着稅利的下颌往下滴，一顆接一顆，都落到了緊實精碩的胸口上。

他微張着嘴，小口往外呼氣，緩了幾秒，才開口道：

“跳下來，贏了我，我就去。”

莫念北聽了先是一楞。

而後側着臉笑了。

她不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驚到了，而是被陸其峰這種冷淡的、沒有一點人情的、陰陽怪氣的、輕蔑的态度刺激到了。

她要贏！

她要贏！！

她要贏！！！

“喂……女士，你不能進來！”一位穿酒店制服的服務員從外頭小跑着進來，朝剛剛闖進來的莫念北大喊。

嗚哦……

服務員頓了腳步，他雙眼瞪的溜圓，停在幾個看熱鬧的客人身後，一群人都長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幅景象：

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正站在泳池邊脫衣服。

她把西服衣領一扯，那衣袖就滑了下來，露出裏頭穿的工字背心，絕美的肩頸在肩帶的勾勒下很是嬌豔，底下是一副挺拔的胸部，腰如細枝。

她又把高跟鞋褪去，只留了緊身黑長褲。

然後一個縱身，像魚一樣，滑向泳池底部。

隔了幾秒，衆人才在幾米外看到了翻騰的水花，有兩個身影拍打着水花，朝着終點，幾乎是齊頭并進。

“加油！加油！”那群看熱鬧的人來了勁，好像被這競技的氣氛感染，竟然給兩人加起油來，還有一人跑去終點，等着看結果。

…………

莫念北頹坐在地上。

水順着她烏黑的頭發流到兩側臉頰邊，滴落在鎖骨窩彙聚成一股細流，全部流向了□□，□□微露，黑色工字背心緊扒在身上，褲子也牢牢箍出了一個豐滿的臀部，腳脖子細的驚人。

她從十歲開始，每天都去體校練游泳，在高中一年級拿了國家二級游泳運動員資格證，為此高考還加了分。但是她沒想到陸其峰也游的這麽好，她使出了全力，竟然沒有打敗他，倆人竟然同時到了終點。

“把衣服裝上。”陸其峰丢了一個白色浴巾過來，遮住了莫念北大半個身體。

莫念北沒有理會。

她徹底失敗了。

她坐在濕漉漉的地板上接受了這個結果。

酒店服務員過來趕莫念北，又有點同情她：“女士，我們這邊沒有會員不能進的，你……”

“愣着幹嘛？不開研讨會嗎。”陸其峰往前走了幾步，又扭頭質問地上的女人。

莫念北足足愣了兩秒。

她甩了頭發上的水，撐地爬了起來，腳底打滑差點摔跤，被旁邊酒店服務員扶住後才站穩，她一把抓過躺椅上的衣服，提上鞋子，朝着走遠的背影，擡腳就追。

幾天後。

顯然，全公司裏的人都聽說了簽約的事。

早上莫念北排隊打卡的時候，有好幾個臉生的同事偷偷議論她，中午她跟麗娜在茶水間吃飯，人事經理溫迪端着飯盒居然也坐到了她對面，溫迪可從不跟她們這種小員工一起吃飯聊天，她一向都是跟各位部門的“總們”一起共進午餐的。

莫念北在心中苦笑。

莊凱正在翻桌上的簽約意向書，莫念北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你怎麽知道邢老頭兒會把巴西客戶直接弄到江平來？”莊凱擡臉看向她。

莫念北回了一個“你猜”的表情。

“那你那天早上是怎麽找到陸其峰的？”莊凱探了腦袋過來，繼續問道。

那天，雖然晚到了幾分鐘。

但是面對着巴西客戶提的問題，威特那群人只能幹瞪眼，即使他們會葡萄牙語，但是事關生産線上的專業技術問題，就是再弄幾個翻譯專家來也統統回答不上來。陸其峰，恰逢其時的進去，直接接了客戶的提問，侃侃而談。威特的人根本插不上嘴，整個研讨會成了江平分公司的一次表演。

研讨會後。

莫念北站在會議室門口，她特意等到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的威特出來，笑盈盈地對他講：

“威特先生，要不要送你去機場？”

威特不理他，只是他手下的人悻悻地看了看莫念北。

“威特先生，下次來江平，記得提前通知我哦，我去接你！”莫念北沖已經走遠的威特甜甜的喊道，她學了日本動畫片裏女侍者的聲音。

“喂，問你話呢？”莊凱朝莫念北打了一個響指，又低頭繼續看桌上的資料。

“誰讓你答應給江平大學提供就業崗位和實習名額的？哈？”莊凱突然地擡頭質問，一臉震驚。

“我啊。”莫念北聳聳肩，回答得理直氣壯。

“那獲取重要情報，不需要點代價啊？”莫念北看向莊凱，頓了一下補充道，“你說的，你說總部計劃在江平建廠。”

“那弄幾個實習名額對你來說不就是小意思麽？”莫念北笑嘻嘻給莊凱灌迷魂湯。

沒想到莊凱還挺吃這一套，聽了慢慢由怒轉喜，甚至還有點小得意。

說起換取情報，莫念北突然想起溫迪來，她笑着問低頭看資料的莊凱：“那你說為了重要情報，付出點代價沒啥吧……”

“嗯，可以。”莊凱還沉浸在喜悅裏。

“OK。”莫念北在自己胸前默默比了一個手勢。

兩天後。

周六晚上八點。

莊凱接到了莫念北的電話。

莊凱有點驚訝，他歪頭接了，嘴角泛着漣漪：“怎麽？才一天沒見就想我了？”

“要不要出來玩兒？”莫念北沒有理會莊凱的調侃，她直接發了邀請。

“當然。我現在正無聊。”莊凱愉快應了。

“那好，一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莫念北說完就挂了電話。

酥公園酒吧。

“莊總，大晚上的你也帶墨鏡？”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拖着暧昧的尾音。

女人穿了露背小禮服，腰部镂空，短發微卷別在耳後，與平日裏大不相同。

“溫經理？”莊凱見來人挑了挑眉。

人事經理溫迪姿态萬千的挨着莊凱坐下，托腮問道：“怎麽，見到我不開心？”

莊凱眼神幽幽地停在女人身上，那裙子沒有內襯全靠褶皺堆疊，如果撐開就是半透明的。

莊凱沒有答話，他摘掉墨鏡，沖吧臺打了一個響指：

“一杯烈焰紅唇。”

……

周一早上。

莫念北小心翼翼進了辦公室。

莊凱還沒來。

一直到下班，他都沒出現，莫念北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周二。

莊凱依舊沒出現。

直到周五下班的時候，莫念北卻在車庫被莊凱攔住了去路。

莫念北伸出去的手剛觸到車門拉手，突然從旁邊伸出一只手，無聲地按在了車門上。

莫念北一驚，立刻往後退了一步。

待看清楚來人後才松了一口氣：“人吓人會吓死人的！”

“怎麽？你也會害怕？”莊凱說完，順勢倚車而立。

莫念北環顧地下車庫這昏暗的燈光，又端詳眼前這個西裝筆挺卻神情散漫的人，不禁問他：“這麽黑，你也帶墨鏡？”

其實她的潛臺詞是：光線這麽不好，你也能找到我……

莊凱聽了嘴角挑起一個回憶的笑：“噢，對了，周六晚上在酒吧，那個女人一見到我，開口也是這句話。”

該來的還是來了，逃不掉。

莫念北抱臂胸前，微笑側頭看着莊凱：“我可是問過你的，說為了重要情報，付出點代價沒啥吧？你自己說的——可以的嘛。”

“換了什麽情報？”莊凱的話剛問出口，好像就想到了什麽，他輕蔑的哼了一聲，“是陸其峰。”

莫念北聽了趕緊豎起大拇指：“老板英明！”

說完她就去拉車門準備開溜。

嘭！

剛剛拉開一點的車門又被莊凱按了回去。

莫念北有點惱火，她壓了口氣，換上一個溫和的笑臉：“老板，請問您還有什麽吩咐？”

莊凱聽了想了一下，突然彎腰湊到莫念北耳邊，輕輕吐了一句：“莫小姐，你欠我一個約會。”

“好。”莫念北立即應下了。

“明晚八點，酥公園酒吧。”莊凱回了一個上次莫念北發給他的地址。

莫念北聽了神色一暗：“明天不行。”

不久前的記憶在腦海中浮了上來，莫念北整個人都暗了下去，她沒有了平日的那種淩厲，和剛才爽快答應莊凱時那種撒着歡的瘋批之感。

莊凱那雙藏在墨鏡後的眼睛捕捉到了莫念北的變化。

他原本壓着車門的手，忽倏一下松開，又順勢抵了一下墨鏡，潇灑轉身。

他往身後抛了一句：

“那就下周！”

然後就離開了。

莫念北沒有多想，很快驅車回了家。

明天是父親的百日祭。

還有一件擱在心頭的事，她也要去辦。

深冬時節的墓園安安靜靜的。

莫念北陪着母親，又沿着上次走過的小路，太陽很大，曬在臉上很溫暖

。

在這個潔淨的世界中，只有柏樹常青，周圍除了小鳥啼鳴，也就只有風晃過樹梢的聲音。

一百天在時間的長河中只是一個微小的瞬間，但是卻天人永隔了。

母親抱着父親的墓碑，又一次哭的撕心裂肺，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父親的名字，撫摸父親的照片，母親自己好像也枯萎了般，從從前明媚昭昭的“少女”，變成了眼前這個暮色沉沉的老人。

按江平的習俗，莫念北在父親碑前上大供，燒紙錢、元寶，船、還有傘。

她還給父親留了幾朵文心蘭。

那花有一股甜味。

希望老莫也能聞到吧。

老莫是莫念北私底下對父親的稱呼。

“小北，你爸爸單位領導昨天又給家裏來了電話，你有時間替媽媽去感謝一下，葬禮……全憑他們幫忙。”

母親的話打斷了莫念北的思緒，她開着車，思緒紛飛。

她分辨了一下母親說的話，才噢了一聲，說：“好，我知道了。”

葬——禮。

是葬禮。

腦海裏一幀記憶襲來。

是她？！

莫念北怔愣住，腳下不覺就踩了剎車，車子陡然一震。

“怎麽了？”後排座椅傳來母親關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