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許久未見。姚靜剪了短發，也胖了。

“你頭發怎麽剪短了！你不是勵志一輩子做長發女神嗎？”莫念北興奮地嚷嚷，跟來人抱成一團。

“去你的！這都哪輩子的事兒啦！。”

莫念北忍不住調笑，“诶呦，在咱班男生心裏，你呀，就是剃成禿子，也是他們心中永遠的女神！”

“去你的！”姚靜伸手擰莫念北的嘴，兩人扭作一團，引來衆人側目。

倆人好不容易坐下。

姚靜盯着莫念北的胸脯，“我看你……也長開了嘛。”

“流氓。”莫念北輕罵。

姚靜看莫念北一臉羞澀，輕聲問：“你還沒男朋友？”

莫念北扁扁嘴。

平心而論，現在的莫念北比從前漂亮。她本身五官并不驚豔，但身上現在多了一份校園時期不曾有的氣質，勁兒勁兒的，往哪兒一站，就有股獨特的性感。

“你……你不會還沒嘗過男人的滋味吧？”姚靜突然口出虎狼之詞，她孩子都兩個了，這姐們居然還是處女。

“說什麽呢？”莫念北低聲警告，忙警惕地看四周，不知覺紅了臉。

“誰跟你似的！剛進大學就戀愛，剛畢業就結婚，一生生兩個。”莫念北呲牙。

姚靜确實是全班最勇的人。

她在大學軍訓期間，愛上了自己的教官。在同學們羞澀地牽牽小手懵懂試探愛情的時候，她早早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并且主動獻身，畢業時帶球結婚，從此随軍。

莫念北很羨慕她這份勇氣。

“說真的，你幸福嗎？”莫念北認真地看着姚靜。

姚靜挑眉，又似自說自話，“幸福是啥……”她擺擺手，“哎呀，不說這個了，怎麽可能沒人追你呢？你不會還在等那個孟……”話未完，莫念北一個眼刀飛過來。

姚靜不甘心，繼續試探：“他……可跟我聯系了，問你的情況。”

“過去的事了，有什麽可說的。”莫念北低頭攪咖啡。

姚靜抿嘴。一起厮混四年，她太了解莫念北了。這個人要強，得理不饒人，當年班級打架她都不輸給男人。可在女人最該擅長的愛情方面，她懦弱，單純，還是小學生水平。她知道，莫念北一直沒有走出初戀情傷。

“喬喬呢，怎麽不帶來，我都多久沒見她啦。”

“有點咳嗽，送姥姥家了。”

“這下好啦，你回來，我可算有人玩了。”

“還搓麻将？那光咱倆也不夠哇！”

聊了足有兩個小時，咖啡越喝越燥。倆人從咖啡廳出來，準備去吃飯。

隔壁健身房，門口臺階下站着一個男人。寸頭，皮膚冷白，穿無袖健身衣，胳膊上青色紋身依稀可見，指間夾着煙卷往嘴邊随意一送，一縷白霧緩緩吐出，他跟旁邊的人說笑又吸一口，他扭頭掃過來，是陸其峰。

莫念北心亂跳。

“熟人？”姚靜順着莫念北的目光看過去。

莫念北含糊應着，慌忙收回目光，拉姚靜上車。

“我這是怎麽了？”莫念北暗自忐忑，抓着方向盤的手，突然有點不聽使喚。

gay……紋身，忽想起之前咖啡廳聽到的八卦，她心裏一抖，呃……還真個gay！

“三月十二，植樹節，宜祭祀，開光。忌嫁娶，栽種？！”

莫念北扭頭問通知植樹活動的麗娜，“手機說明天忌栽種嘛，為什麽要去種樹？”

麗娜攤手搖頭。

莊凱的情報很準。集團在江平郊區租了一塊百畝的地，南臨密江，再往北是一條筆直的鐵路幹線，貫通南北。

莫念北叉腰看向不遠處的工地，那裏已經圍了起來，幾臺橘色塔吊林立，伸出的起重臂鷹爪般抓着貨物，來回移動。

雖然叫做樹苗，但真是挺沉。

吭哧吭哧半天，小林才挖出碗大的坑，腦門上已挂滿細密的汗珠。

麗娜默默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小林，你早上沒吃飯嗎？”

“吃……了。”小林一貫的慢騰。

“起開，我試試。”莫念北奪過鐵鏟，埋頭跟腳下的土地搏殺，悶不吭聲半天，終于把那碗大的疤，又向外延伸了一尺。那些帶着硬土塊、碎石頭、和樹枝子的土堆，都被翻了上來，鏟頭似乎都磨亮許多。

莫念北扔了鐵鏟，大口喘着氣，“種吧。”

“不是要求兩倍根寬嗎？”小林扭頭确認其他組的樹坑，用手比劃。

“別廢話！讓你種你就種。”莫念北朝小林嚷道。

要是有挖掘機，我非給你挖個地球大的坑！這幫人可真夠孫子的，明明是來給新工廠人事部當免費勞動力的，偏偏被包裝成一場浩大的、改善環境、提升幸福感，擁抱春天的感恩行動！莫念北種樹種的異常艱難且火大！

領導們為什麽不來挖坑！吃苦受罪的從來都是他們這些基層小員工！笑面虎們在臺子上講了一堆道貌岸然的話，一轉身，對着小員工，你們挖吧！然後拍拍屁股轉身走了。嘁！拍照後，那幾個部門總就都不見了，連莊凱那厮今日也沒來，也沒看見陸其峰的影子。

陸其峰。心裏突然念叨這個名字，莫念北吓了一跳。

自那天在街上碰到他之後，心裏的某個角落，似乎生長出一株小草，起初那只是個種子，現在它已經開始發芽，偶爾地抖動，讓她的主人心慌。

“麗娜，你有聽過公司的八卦嗎？”

麗娜心生警惕，忙搖頭：“沒有沒有！”

“我說的不是我那件事，是其他的？”

“什麽？”

“比如，某某人……好像不喜歡……不對，比如誰誰誰……算了！”

麗娜狐疑地看向小林，倆人面面相觑。

莊凱家中。莊母正跟一小姑娘說話：“哦？這個活動還是很有意義的，我等下，”她皺眉，“哎？你這麽還在家裏？你不用跟公司同事一起去植樹嗎？”

一旁寬大的沙發上，莊凱正半躺在上面啃蘋果，他按了遙控器，對面電視音量陡然變大，裏頭播的冰球比賽正打的火熱。

莊母欲教訓兒子，礙于外人在，只得嘆了口氣。等小姑娘下去，比賽進了廣告，這才起身奪過遙控器，直接關了機。

“媽！你幹嘛呢！”莊凱搶遙控器，這可是最重要的一場比賽！

遙控器被庒母捏在身後。

“你看看你成什麽樣子！公司組織活動，你為什麽不參加？還有我讓你申請轉崗到工廠來，你為什麽不申請？非得讓我通過董事會直接給你發調任通知書嗎！啊！”

“媽，我沒說不去，我剛在江平分公司站穩腳跟，還沒做出成績呢怎麽好轉崗給您臉上抹黑呢？”莊凱嬉皮笑臉去摸遙控器，被莊母打了手背。

“ 媽！”莊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莊母見兒子生氣，語氣軟了，“小凱，媽媽是真心希望你能多陪陪我，你又不在家裏住，成天不見影子，我總得有一個孩子……能留在身邊哪。”

“媽，你看看，你怎麽又提這個，咱不是說好了不提麽。我答應你，一定多回來陪你。”

“那你工作也要用心！”

“好！”

莊母丢了遙控器過來，莊凱一把接住。

畫面上一位冰球選手靈巧揮杆，球應聲而進，莊凱對着電視興奮地搖擺。

莊母搖頭。

莫念北一整天都心思不寧。

她看了電腦右下角時間，起身，拿着水杯，推門出去。

有好幾次，轉來轉去都不見陸其峰的影子。這次，下定決心，直行到底，她要走到茶水間盡頭去，然後直接問他們陸其峰子在不在！

她捏緊杯身，吐氣，一鼓作氣走到茶水間，并沒有進去，而是直行！直行！很好！很好！

“莫小姐？”

一個絲滑側轉，“溫迪？”

“麻煩你來一下，有一份資料……”溫迪遠走越遠。

洩氣。咬牙。追上。

“坐吧。”溫迪指着沙發。

捏着資料袋的手，又松開。

“上次的事情，別放在心上，漂亮女人是非多，因為惹人妒忌。”溫迪笑得溫和。

“溫經理不愧是做人事的，您也很漂亮。”

“噢，對了，那次姓……姓程的助理，很不好打發，你得感謝陸總！否則非要鬧到警察局不可。”

“嗯？”

“你不知道嗎？哦……”溫迪搖頭，“嗯，有些事情你還是去問陸總比較好。”

她又指了資料袋，“別忘記給莊總，謝啦！””

莫念北回到茶水間，看了一眼通道盡頭，轉身回銷售部。

敲門進去。

“這是溫迪讓給你的。”她将資料袋放桌上。

“你不好奇裏頭裝的什麽？”莊凱眼瞟資料袋，又飄向莫念北。

“沒興趣。”搭在門把手上的手，一用力，她推門出去。

那顆發了芽的小草，又開始抖動。直接去找他，沖上門，直截了當地問你是同性戀嗎！不，這太隐私了。如果他是客戶就好了，可以毫不猶豫開口。如果他搖頭，那就問要不要談場戀愛！如果他點頭，要逮捕嗎？不！如果他沉默呢？……他一貫如此。

莫念北心裏打氣球，一會兒癟，一會兒鼓。

“天哪！”

“怎麽了，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