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莫念北搖頭。

“我不是說了，不管合并結果如果，你我肯定可以護住啊。”莊凱忽站起來，瞪着眼，眉毛都在顫抖，一副不被人信任的憤怒。

莫念北忙解釋，她繞到莊身前，把他按回椅子上。

“老板，你聽我說，我辭職，不是因為怕合并也不是因為怕你護不住我，我……”她想半天，說了一句自己也覺得矯情的話，“我累了，想換個活法。”

莊凱啞然，然後塌了肩膀，他望着玻璃窗，“你要去哪兒？等我給你弄來裁員賠償金你再走。”

“不用了，這不地道。”莫念北坦言。

“你……”

“再說，我沒有去別處，”莫念北走遠至門口才嘻嘻笑，“我去江平那裏。”她逃出去，不敢面對莊凱的疾風暴雨。又掏出手機給江平發了一條信息：友情提醒，近期不要聯系莊凱。

江平回了兩個巨大的狗頭表情：了解，了解。

搬新家這天，莫念北跟陸其峰讨論婚後住哪裏的問題。

“你想住哪裏？”

“不住你家。”

“那住這裏？”陸其峰端着紙箱，身後是充滿法式感性柔美的壁櫥。

莫念北小心翼翼把手裏的紙包剝開，裏頭是一只銀色玻璃花瓶，她擺在窗臺，搖搖頭，“也不想住這裏，這裏是我給自己的家。”

她轉頭望着陸其峰，眼神真摯又落寞。

陸其峰把紙箱丢在一側大理石桌上，他把莫念北擁在懷裏，緊緊抱住她，“好，那我們再買一套房子。”

莫念北流着淚點頭。頃刻後，她嗚咽着說，“要先等一等，等我再攢點錢，我們一起買。”

“好。”額角是陸其峰溫柔帶着無限安慰的聲音。

莫念北辭職并沒有引起任何震動，除去她不是什麽緊要人物，最最重要的，在她跟銷售部同告別這天，公司傳來一個震天新聞：溫迪跟總經理搞在一起了，倆人高調宣布結婚。

這個時候莫念北才聽說溫迪是二婚，總經理是三婚。

“你說溫迪愛總經理嗎？”麗娜望着外頭恭賀的人頭湧動。

莫念北也望過去，“不知道。”

“管她愛不愛的，這回不但職位保住了，說不定還能升職。”小林從外頭進來，手裏托着精美的玫瑰鐵盒，麗娜搶過去，打開一看裏頭全是名牌進口巧克力。

莫念北嘗一塊，又苦又甜，說不出的滋味。

麗娜感慨，“要是我結婚能買這個就好了。”

小林說：“那你買呗。”

麗娜吐槽，“這也太貴了吧，我連拍婚紗那錢都不想花。”

“那你老公也太摳門了吧？”

麗娜沖過去，小林挨了一通溫柔的拳頭。

要結婚的事情，莫念北誰也沒告訴，這算是兩人的口頭約定，陸其峰說結婚前還有一件事情要辦，她尊重他。

跟天下所有的資本家一樣，入職前說的花裏胡哨，入職後落差可真大。

莫念北一邊擦玻璃，一遍打量這個還沒有莊凱辦公室大的公司，“我被你耍了？”她看着正收拾文件櫃的江平恨道。

江平頭也不回，“我可沒耍你，工資一分不少，職位一點沒降。”

莫念北看一眼桌子上名片，呸一口，“我問你，好好的家族企業不幹，你為什麽出來耍單？”

“自己幹才會有成就感。”江平回頭望過來，語氣平平。

莫念北無語。

“你要後悔可以回去，反正莊凱媽媽是你們那個破工廠大股東，怎麽着他也餓不死，你也餓不死。”江平聳聳肩。

“去你的！”莫念北一塊抹布丢過去。

江平嘿嘿接住，“公司資産，不能亂丢。”

“江平你可真狗！我告訴你，我工資一分都不能少，我可要等着買房呢！”

“呵！不僅不少，你幹的好，咱公司股份我分你一半，裝修費給你全免。”

“成交！”

“成交！”江平又把抹布飛回來。

回去喋喋不休地念叨這件事情，陸其峰只嗯嗯嗯，他是這樣的人，沉默的時候比說話的時候多。

兩人百無聊賴的窩在沙發裏，陸其峰看雜志，莫念北淡淡地扭着自己的頭發，等莫念北吐槽完畢。

陸其峰拍怕莫念北示意她起身，莫念北沙發上坐起來。

陸其峰起身走到門口，他推開壁櫃從裏頭挂的外套裏掏出一樣東西，然後走過來遞給莫念北，莫念北接住，“這是什麽？”

“錢。”

“什麽錢。”

“買房子。”

“多少？”

“三百萬。”

“你就這麽随身帶着？”

陸其峰點頭，随即坐下，莫念北順勢重新躺在他腿上，歪着臉盯着銀行卡。

“你還有多少錢？”

“沒了，這是全部身家，不算那輛車還有那套公寓。”他思索一下，“大概也值一百萬。”

“那你明天就去賣了，我要買四百萬的房子。”她倏地坐起來，滿臉興奮。

“好，随你。”

莫念北笑，彎彎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她的頭發已經再度留長，自信地散在鎖骨窩。她傻笑一會兒，鄭重其事把卡還給陸其峰，“聽着，我認真考察過了，江平裝修公司很有前景，我很有信心。在不久的将來，”她挺挺胸脯，摸一把陸其峰的下巴，“你們，都得尊稱我一聲莫總。”

陸其峰笑，他思量片刻，一臉猶豫，還是想要開口。

莫念北仰臉直接封了他的唇。

陸其峰決定住嘴。

第二天一早，莫念北急急出門見客戶，他走的時候還是把銀行卡留在了壁櫃裏。

銷售是真的心累，軟裝設計師堪比銷售。

莫念北跟江平坐在客戶大別墅門口等客戶來。

“喂，不是說約的八點麽？”莫念北低頭看表。

“是八點啊。”

“那現在幾點了？”

“十點。”

“有錢人脾氣真大，有錢人也不能這麽不守時啊。”

“我餓了，莫總。”

“我也餓，江總。”

“講個笑話，莫總。”

莫念北餓的不行，她舔舔嘴巴，講起自己與牛排的故事：

“有一次，我連軸轉了二十個小時。因為太餓了，路上點了一份牛排，那個餐廳出餐太慢，等我到後根本來不及吃啊，于是打包塞包裏，後來我就去打印店打合同送客戶啊，一到客戶那裏，客戶說合同呢，我——”

江平瞪着問，“合同呢。”

然後，莫念北笑得不停，越笑越餓，她苦笑着說，“合同忘打印店了，我把牛排掏出來了。”

“我那時候雖然很無語，可我腦子裏想的居然是幸虧牛排沒丢！”

“就這？”江平皺眉。

“嗯，哈哈哈哈。”莫念北兀自笑不停。

“卧槽！”江平突然站起來。

莫念北循聲望過去，一輛黑色轎車從遠處開過來，等看清那車牌，莫念北也發出一聲咒罵，也嗖地站起來，憤憤盯着熟悉的轎車。

車終于在兩人眼前停下，車門推開，一個全身西裝頭戴墨鏡的男人，拽拽地下車，來人正是莊凱。

“呦，不好意思，有事耽誤了，兩位沒意見吧？”

“我說你小子沒病吧？耍我倆呢！”江平氣不打一處來。

莊凱擰眉，雙臂抱胸，裝模作樣道：“我好心好意給貴公司介紹生意，怎麽能是耍你們呢？”他取下眼鏡，指指兩人身後的獨棟大別墅。

江平一噎，只得把氣咽下。

莊凱看江平旁邊的莫念北一眼，見她正鄙夷的看着自己，頓覺無趣，随即轉身，“這生意不做拉倒，我先走了。”他重新挂上墨鏡，鑽進車內，伸手欲關門。

莫念北忙趕過來，“哪能不做生意呢，我們公司就指着您開單呢，”她把車門重新拉開，瞪一眼江平，“江總！”

江平忍氣吞聲，踱步過來，靠在車門前不說話。

莫念北看看目視前方的莊凱，又看看背對着自己無動于衷的江平。她開口吐槽：“我說二位總，你們神仙打架，不要傷及凡人好不好？”

倆人未動。

莫念北撓撓額角，只好當和事佬，仔細一想兩人鬧不和，始作俑者是自己。雖說江平挖她，但叛逃的畢竟是她。語氣不覺又軟了幾分，“算我求求二位了，嗯？”可憐巴巴望望這人，又望望那人。

倆人還是未動。

莫念北心火蹭一下就起來了，她“砰”推上車門，大步往來時路走，“不幹了，我也不幹了，江平，我辭職。”她轉過頭憤憤喊道。

“喂……”江平看看離去的身影，咬牙轉頭瞪莊凱。

莊凱意識到戲演過了，不過他也是真生氣。他趕忙下車，怔怔看着莫念北拐個彎消失了，不由得一陣後悔，不覺悻悻然。

……

大別墅門口蹲着兩人。

江平攥着手機搖頭：“還是不接。”他沒好氣看向莊凱。

莊凱垂着頭，百無聊賴在手指上晃蕩着墨鏡。

江平突然撞撞他，“喂。”

莊凱擡頭，小道上重新出現一個人，她摸摸臉頰，慢慢走近，臉上挂着奸計得逞的竊笑。

“卧槽……”江平暗罵一聲，回頭撞上莊凱的目光，兩人面面相觑，同時生出一種同仇敵忾的憤然，繼而失笑。

“江總，這房子真大，主人何等有錢，咱必須用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好的建材。”莫念北仰着頭量層高。

“對。”

“莫總，這地方多适合裝水晶燈啊，就那個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貴那種鑽。”江平扒着樓梯往上看。

“對。”

兩人拾階而上。

莊凱呆立在一樓大廳，感覺額角有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