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平陵縣主
第35章 平陵縣主
慈寧宮中安靜了下來。
那方運反應過來, 詫異地看向了施元夕。
這立下功勞的女子不計其數,她算是第一個提出來了這樣的要求的吧?
可時下壓根就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就算是她此番當真将新火铳改制成功了, 也當不得這樣大的獎賞啊!
尤其,她面對的人可是魏太後。
魏太後算得上是京中上位者裏唯一的女人了, 然而這份權力也是從夫婿從兒子的身上得來的, 正經來說, 主要掌控朝堂的還是魏昌宏。
魏太後也不是那般好說話的人, 她怎麽會覺得,魏太後能夠同意這等事呢?
方運在京畿營多年, 對魏家頂上的這幾位都尤其了解。
魏昌宏自己的親女,也得要按步就班地嫁人。
施元夕的話……就更沒有可能了。
果然。
他看到魏太後臉上的表情冷淡了幾分, 看着施元夕的目光裏,還帶着些許的冷意:“……哀家是受群臣所托,替皇帝守着大梁的江山。”
“平日裏,便是哀家也得要遵守祖制。”魏太後微頓,此前的和善消失殆盡, 只留下了上位者的冷傲:“你如今拿着這麽一份圖紙, 就要讓哀家為你開這個先河。”
“你也是讀過些書的, 怎麽如此糊塗?”魏太後冷笑:“自來大家女子該當如何,你家中的母親應該也教過你才是。”
“她難道沒有同你說過, 這般行為,才叫做真正的僭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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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大殿內驟然安靜了下來。
身邊伺候的宮人見狀,俱是都垂下了頭來, 不敢輕易妄言。
施元夕輕垂下了眼眸, 對于魏太後的反應,倒是半點都不意外。
這條路如若能有這麽簡單, 那她何必繞了那麽大的圈子,去考什麽國子監,去投奔什麽周太妃,直接拿目前手裏有的雙管突擊步槍來找魏家不就得了?
在開口之前,她就知道魏太後并不會同意。
但不管她是個什麽樣的态度,施元夕都會說出口。
這只是她跻身朝堂的一個信號。
他們怎麽想不重要,她只需要表述清楚自己的需求即可。
施元夕朝着魏太後的方向輕躬身,道:“學生知曉,此舉唐突。”
“可國子監整個甲等院的學子,都能入仕,唯有學生不能。”她微頓後,朗聲道:“學生讀的是聖賢書,交出火铳改制圖紙,也都是想着為國效力。”
“朝堂上确實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可女子并非就毫無作為。”
她這話,指代的就是魏太後了。
如果女人要野心要權勢沒有作用的話,那魏太後何苦守着別人的兒子,也要牽涉進了朝堂之中?
這話施元夕并沒有說得過于直白,但是在場之人都能聽得懂她的意思。
魏太後聞言冷笑。
她身後站着的,是整個魏家,施元夕與她之間,如何能夠一樣?
但這個道理,魏太後也不會直接說出口。
她只道:“僅一份不知能不能改制成功的圖紙,遠沒有到達讓你青史留名的地步。”
多餘的就不用說了。
為她開這個先例,是絕無可能的。
“你若改變了主意,此前的話,就當哀家沒有聽到過。”魏太後看着她,眸中暗含警告。
方運忍不住看了眼施元夕。
她若是足夠清醒的話,此時也該做出讓步了。
當真惹怒了魏家,她不僅什麽東西都拿不到,魏太後想要在她的頭上随便安一個罪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她,除了這份已知的圖紙外,手裏再沒有任何的籌碼了。
施元夕垂眸,思慮了很久。
魏太後擺弄着面前盛放的花兒,也沒有催促她。
過了許久,才聽她道:“學生另有所求。”
方運聽着,終是長松了一口氣。
這改制的辦法還沒有完全落到了實處,他也不希望施元夕這個時候開罪了魏太後。
日後火铳改制,少不得還需要她在一旁協助。
她能夠知曉事理,便是最好的。
等施元夕走出了宮門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她回首看了眼深夜裏的皇宮,跟在方運的身後上了馬車。
和裏邊的魏太後不一樣,方運對她的态度倒是格外熱絡,一路領着人,将她護送至施府門口,這才上馬離開。
施元夕回來得較晚,可整個施府上仍舊燈火通明。
張媽媽就在門口候着她,剛一見到了她,便輕聲道:“小姐,大老爺和大夫人請您至正廳問話。”
張媽媽擡眸看了眼施元夕的神色,這才輕聲道:“鎮北侯世子也在。”
施元夕輕挑眉。
自從上次謝師宴以後,裴濟西就再沒有出現過。
除夕夜時,她聽到了有官員恭賀他,說是來年要去喝他的喜酒。
他和江靜婉的婚事已經在籌辦了,這個時候上門,便只能是為了火铳改制的事。
如今不過才正月十九,天氣仍舊很冷,施府的院子裏,萬物凋敝,寒風一吹,人人都忍不住縮起了脖子。
施元夕頂着凜冽的寒風,擡腳跨入了正廳中。
剛一進入了正廳,就同正位上的裴濟西對上了視線。
裴濟西手裏端着一盞熱茶,見得她入內後,便将手中的茶盞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施致遠一看到了施元夕,就想問她宮裏的事,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身側的人緩聲道:“斟茶。”
裴濟西的手旁就有一盞茶,此刻讓人斟茶,那只能是給剛進來的施元夕的。
施府上的丫鬟反應過來,給施元夕沏了一盞滾燙的茶。
施元夕喝了幾口,身體才逐漸暖和了起來。
她自發坐在了下首的座位上,擱下了手裏的茶盞,開口便道:“夜已經深了,世子怎麽這麽晚了還在施府中?”
她掃視了一下正廳,發覺除了剛才來上茶的丫鬟外,這裏就她和裴濟西、施致遠三個人。
那常年跟在了裴濟西身側的江靜婉不在這裏,也沒有看到蕭氏的身影。
裴濟西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直言道:“火铳改制是大事,你入宮的消息傳出來以後,已經有許多人盯上了你。”
這幾日裴濟西聽到了這個消息後,也尤其的驚訝。
可因為用火铳殺人的是她,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
畢竟當年初見時,她就敢将與她相看的人踢到了湖裏去。
只是,改制的辦法也是出自于她的手,就是裴濟西所沒有想到的了。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她會将此物交給了魏家。
有之前的事情在,她不願意把東西交給了他倒也正常。
可交給魏家,無異于與虎謀皮。
這份圖紙,她就算是将其交給了謝郁維,都比魏家要妥當。
他眼眸發沉,再次開口道:“魏家狼子野心,此番之後,你進入了朝中人的視線中,魏家需要你協助改制之事,卻并不會維護你。”
“元夕,你這是在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旁邊的施致遠亦是臉色難看,還不只是如此,施府上下也受到了施元夕的影響。
今日旁敲側擊之人就不在少數了,來日尚不知道還要碰到些什麽。
要他來說,施元夕此舉完全就是胡鬧。
施元夕卻神色平靜,聞言只道:“多謝世子關心。”
“只是晚了。”她低頭飲茶:“火铳改制的圖紙我已經交給了魏太後。”
整個正廳內,驀然安靜了下來。
施致遠的臉色,一夕之間變得尤其難看。
“你實在是膽大妄為!”施致遠忍耐不住,到底是開了口。
他起身,在正廳那來回踱步,面色陰沉地道:“這樣大的事情,你為何不先跟家中商議再行處理?你知不知道你的舉動,會影響到了整個施家!?”
“商議?”施元夕聽及這話,擡眼看他:“瞧大伯父這句話說得,你當初給我尋那些糟污的婚事時,口口聲聲與人應下,讓我去做妾時,也未曾和我商議過啊。”
“你簡直荒唐!”施致遠指着她,氣得渾身發抖:“這等事情,豈能與婚事相提并論?何況滿京城的女子,皆是父母做主,你如今倒是好,主意越發正了,便絲毫不把家中人放在了眼中!”
“還說什麽自己有功名在身!我問你,你既是如此看重這個功名,怎麽連朝上的鬥争都看不清楚!?你将東西給了魏家,你猜另外二人會如何?便是你曾與那謝郁維定過親,他可會因為從前一樁微不足道的婚事,就這般放過了你!?”
“只怕火铳改制真正推行的那一日,便是你的死期!”
施致遠怒不可遏,他所生氣的還不是施元夕不顧自己的安危,而是她的行為,會将他也牽連下水,會拖累了整個施家!
“施大人。”裴濟西适時叫住了施致遠,但他并沒有反駁施致遠話裏的內容,反而是看着施元夕道:“謝、徐二人都不是好相與的性子。”
“眼下不管再怎麽說,你已經陷入了朝中争鬥中。”裴濟西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在京裏,沒有幾個人能夠護得住你。”
“不。”施致遠打斷道:“她既是這麽胡作非為,施府也好,京城也罷,都沒了她的容身之地。”
“這樣,你明日一早便讓底下的人收拾好了行李,直接離開京城,回你的越州去!”
施致遠面帶冷笑:“施府廟小,容不下你這麽一尊大佛。”
在外邊候着的張媽媽,在聽到了施致遠的話以後,心頭突突亂跳了幾聲。
今日裴濟西上門時,她就預感不妙,只是施元夕去的是皇宮,并非國子監,消息根本傳遞不進去。
張媽媽只能耐着性子等施元夕回來。
卻沒想到,施致遠竟是為了避禍,要不顧施元夕的意願,直接将她送走。
施元夕手裏的圖紙已經交給了魏家,施致遠這個時候讓她走,魏家那邊也不一定會出手阻攔。
如此一來,別說是留在了國子監內繼續念書,只怕是連這個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張媽媽心下擔憂非常,忍不住回頭,往正廳內看。
隔着大門和屏風,她看得并不真切,卻隐隐瞧見了上首端坐着的裴濟西,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施元夕的身上。
張媽媽在外間都能感受得到的事情,施元夕在裏邊自然也能。
她靜坐在了底下,輕扯着唇角。
沒想到上次她已經把話說到了那個地步,裴濟西竟然還沒有放棄。
不,或者裴濟西原本已經放棄了。
可在她掏出了火铳改制的圖紙後,他又再次生出了心思。
從前能夠從她身上得到的,僅有美貌,如今就不一樣了,她有火铳改制的圖紙。
而裴濟西手中,有着一支強勁的軍隊,他若是能夠拿到了施元夕手裏的圖紙,便是如虎添翼。
鎮北侯府所率領的鎮北軍,在先帝還沒有登基以前,就因為卷入了譽王謀反一案中,遭到了淮康帝的厭棄。
雖說如今還是掌着數萬軍隊,可卻是大不如前了。
這些時日,施元夕也從各個方面了解到了許多的消息,其中就包括了鎮北軍這幾年來的待遇。
和她所想的差別不大,先帝登基以後,對鎮北軍也并不重視。
在先帝駕崩以前,鎮北軍就已經出現了極大的頹勢。
裴濟西在偌大的朝堂中,并不具備特別大的競争力。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日與他平叛回來的鎮北軍,仍舊擁護着他。
京裏的多方勢力,也曾想要拉攏過他。
眼下看來,裴濟西遲遲沒有做下了決策,并不是說在謝、魏家為難,而是在等待一個機會。
而現在,他似乎覺得,這個機會,可以由施元夕帶來給他。
施元夕想清楚後,越發覺得好笑了。
因着之前的事情,裴濟西還學乖了,他也不像是之前那般強勢,直接出言相逼。
而是和施致遠兩個人一起,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
施致遠那一番話,哪裏是為了趕她走,分明是想要将她的後路給堵死。
“元夕。”正廳內安靜非常,裴濟西與她對視,他目光灼熱,不帶任何的猶豫,開口便道:“我此前跟你說的話,仍舊有效。”
“只要你願意,七萬鎮北軍,就是你的退路。”不等她開口,裴濟西又再次開口道:“我願以正妻之位,迎你入門。”
“此後鎮北軍與你共同進退,誰人都不會越過了你去。”
那日,徐京何那句話始終讓裴濟西耿耿于懷,他反複思慮後,覺得施元夕是不甘落于人後的性格,而他能夠給出的,僅僅只是一個妾位。
這對施元夕來說,就是一種侮辱。
只是,江靜婉與他,也早就不是尋常的婚約關系了,他沒辦法将江靜婉抛棄在一旁,全然不管不顧。
這般情況下,又有徐京何這樣的人物堵在了中間,裴濟西本來以為,在施元夕的事情上,他只能夠放手了。
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改制火铳。
裴濟西這些年去了許多的地方,私底下也見過了許多的能人。
他想要重振鎮北軍,就需要有強勁的武器。
可放眼整個大梁,會制作火铳的,不過寥寥數人。
他勉強找來的工匠,研制出來的東西,與朝廷的火铳懸殊極大,壓根就沒辦法投入使用。
此事苦惱了他許久,沒想到,她竟是能夠給他這麽大的驚喜。
有改制火铳的方法在身,她就是最合适也最完美的鎮北侯夫人。
之前的任何阻礙,都不會再是問題。
火铳對于整個鎮北軍的重要程度,要高于一切。
至于江靜婉,來之前,他便曾見過了她,他說,他在鄞州有一處別院,她如果願意的話,他便将宅院贈予她,另給她一筆銀子,足夠她和兄長富足半生。
他走前,江靜婉哭得泣不成聲。
但裴濟西仍舊沒有停留。
這已經是他眼下能夠做到的最好的安排。
萬般安靜中,裴濟西聲音沙啞,卻篤定地道:“整個鎮北侯府,只會有你一位女主人。”
這便是他的承諾。
施元夕在聽到了這番話後,終是忍不住擡頭,看向了他。
她說:“這世間之事,當真是有趣非常。”
此言一出,施致遠和裴濟西都忍不住擡眸看向了她。
卻見施元夕神色平靜,聽到了裴濟西給出了這麽重的承諾,竟也無悲無喜,只那雙漆黑的眼瞳,無端看得人脊背發涼:“裴世子,你說江靜婉現在是何等感受?”
“當初她戀慕于你,你也需要她,即便我二人定了婚事,你仍是斬斷了與我的關系,選擇了她。”施元夕輕笑,那張漂亮的面容格外生動,卻滿是嘲諷。
“卻沒想到,幾年之後,風水輪流轉,你從需要她,又變成了需要我。甚至連處理的辦法都和之前沒什麽兩樣,直接抛棄了她,走向了我。”
施元夕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漫不經心地掃向了他:“所以在裴世子的眼裏,女人之于你,本就是權勢的附贈品,可以是我,可以是她,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只要能夠帶給了你足夠多的利益和好處便足夠了。”
裴濟西神色冷沉了下來:“我與你說過,從前的事,是迫不得已,且這麽多年來,我與江靜婉都清清白白,從未越過雷池一步,在我心中,也一直都将她當成是妹妹看待。”
施元夕笑了:“裴世子需要的時候,她便是身後副将的妹妹,是你這一輩子都要負起的責任。不需要的時候,她便只是個清清白白的妹妹。”
“可惜。”施元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今日江靜婉作何感想,可我施元夕,不是你的妹妹。”
“裴世子想要火铳改制圖紙,大可以去找太後要。”施元夕驟然收起了所有的神色,面無表情地道:“我的圖紙,無可奉告。”
她洞悉了面前兩個人所有的一切想法,将他們所有的心思看得清楚明白,還這麽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裴濟西臉色沉了下來,而一旁的施致遠,一張臉更是漲得通紅。
不是熱的,而是難堪至極。
他們都是如此,分明将所有的算計,計較得清清楚楚,卻無法接受自己依靠着女人得來權勢的事實。
甚至會覺得施元夕這番話聽着尤其的刺耳,仿若傷害到了裴濟西那顆真摯的心。
真摯?
施元夕只低頭冷笑。
“施元夕,你這說得是什麽話?裴世子一心為了你在考慮,你卻……”
她喝了一口茶,直接打斷施致遠的話:“至于大伯父你,我知道你的,你在朝中努力了好些年,卻始終都沒有機會往上攀升,你想要往上晉升,卻苦于無門。”
“好在我大伯母出身鄞州蕭氏,而許多人都不知道,早亡的鎮北侯夫人,也是出身于鄞州蕭氏。”
“你膽小怕事,又謹慎過了頭,只覺得有親緣關系作為羁絆,才能夠與人長久地盟約。”
“屢次用侄女婚事來做墊腳石的人,如今倒是懼怕起了侄女的牽連。”施元夕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要将我嫁給了裴世子的時候,怎麽不怕我牽連了?”
施致遠氣得臉色發青,高聲道:“行,你既是行事這般猖獗,什麽都不放在眼裏,那現在便回去收拾行李,離開京城!”
有功名之事在前,又出現了火铳改制的事。
施致遠不清楚施元夕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他看到了她那直白的野心。
她的野心和想法,都必須在京城,在國子監才能實現。
這些東西,施致遠想要給她掐掉,實在是過于簡單。
不說是把她送到了越州去了,就是明日不讓她去國子監,她也無可奈何。
施致遠以為拿捏住了施元夕的命門,只要她還有一絲一毫的不甘願,她便不可能輕易離開京城。
裴濟西則是因為她方才的話,沉默不語。
朝中局勢太過緊張,她想要留在了京城裏,選擇并不多。
身後無人,便注定下場凄涼。
施元夕見他們二人這般篤定的看着她,不由得笑了。
她當下直接起身,從袖中掏出來了一物,直接遞到了施致遠的面前。
“原本是打算明日再告知府中的,只是沒想到大伯父那麽着急,既是如此,大伯父不妨好好看看。”
施致遠變了神色,盯着她手裏的東西道:“這……”
“聖旨啊,大伯父不認識嗎?”見他不接,施元夕直接當着他們二人的面,将手中的聖旨展開,朗聲道:“……火铳改制一事上,改制關系社稷,影響深遠,施元夕主動獻上良策,立下大功,即日起,特冊封其為平陵縣主。”
“賜縣主府,賞黃金千兩。平陵縣主乃大梁有功之人,此後,凡平陵縣主之事,旁人不得妄加幹涉,欽此——”
諸事從己。
這就是施元夕從魏太後處,先一步要來的自由。
施元夕冷眼看着施致遠臉上煞是好看的表情,緩聲道:“今日天色已晚,施大人就不必見禮了,只日後再見,且莫要忘了,施家無名無姓的侄女,可以任由你如何。”
“可皇上親封的平陵縣主,卻容不得你來妄議。”她冷着臉看他:“施大人聽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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