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三聲槍響

第55章  三聲槍響

此刻尚在早朝, 後宮裏的事情沒那麽快傳到前朝殿上。

倒是魏太後身邊的宮人先一步收到了消息,賴全德匆匆趕來,那晚紅看到了他出現後, 面上露出了驚駭之色。

賴全德暴怒非常,幾乎是想都沒想, 便快步上前來, 一巴掌甩到了晚紅的臉上:“賤人!”

他下手非常狠, 這一巴掌更是用了全力, 巨力之下,晚紅瘦弱的身子整個被打偏到了一邊。

賴全德尤不死心, 還想要繼續動手。

他身材肥碩,此刻像一頭發怒的牛似的瘋狂喘息, 一雙眼睛凸了出來,面露兇相。

這般模樣,是看得旁邊的宮人都一陣心驚肉跳。

眼見他要将晚紅扯起來繼續毆打,邊上趕來的另一名大太監開口便道:“将人拉開!”

“将賴全德及此女一并扣下,押至慈寧宮中!”

來人是魏太後身邊的心腹, 也是宮中的大內總管, 名叫魏忠。

他此刻臉色陰沉難看, 目光陰鸷地落在了那賴全德的身上。

賴全德心下猛跳,他當下想要反駁那晚紅的話, 卻被魏忠直接打斷:“辯解的話,你不若留到了太後跟前說。”

說罷是再也不給他們二人任何的眼色,只冷眼看了下旁邊的皇宮侍衛, 讓人将賴全德和晚紅堵住了嘴, 直接拖了下去。

消息沒能傳到了前殿中,可殿內的熱鬧, 卻沒有半分削減。

朝上一片嘈雜,無數帶着異樣的目光落在了魏太後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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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太後臉色陰沉難看,氣氛壓抑中,魏昌宏直接道:“廖禦史如今是越來越糊塗了。”

那率先掏出賬本的禦史猛地擡頭,對上了魏昌宏那雙陰戾的眼。

魏昌宏冷笑道:“太後娘娘乃是皇上的母後,莫說是一丁點銀錢,便是這整個大梁,都是皇上的江山!”

“這般情況下,你卻拿着一個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東西,便敢來這殿上撒野,你将皇室尊嚴置于何地!?”

“又将我大梁的太後娘娘當成了什麽!”

他的話,像是給原本沸騰的朝堂上,直接注入了冰涼的冷水,讓躁動的所有人,都急速地安靜了下來。

廖禦史神色難看,當下辯解道:“啓禀娘娘,臣将此事上奏,也是為了娘娘的清譽在着想。”

魏昌宏的威壓之下,他不得不掀開袍子跪了下去,高聲道:“臣絕無半點不臣之心,還請太後娘娘明鑒。”

此番之事,按理來說,也就應該點到為止了。

若魏太後真要計較起來,以藐視皇家威嚴的罪名,讓人将這個廖禦史拖下去重打幾十大板,那也是說得過去的。

施元夕卻在此時擡眸,淡淡地看了眼某個人的身影。

沒記錯的話,這位廖禦史似乎是謝郁維手底下的人。

她送出去的三本賬冊中,只出現了兩本。

這三方勢力中,如果有一方隐匿不動手的話,必然會是謝郁維。

旁的不說,施元夕對他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可他沒把手裏的那本賬冊送出去,卻讓底下的人站出來宣揚此事。

做法實在是矛盾至極。

施元夕卻清楚,謝郁維行事絕不像是裴濟西那般優柔寡斷。

那就代表着,他還有後招。

她的目光還沒有收回,那邊謝郁維便在這般冷凝的氣氛下,緩緩行至殿上。

“禀太後娘娘。”謝郁維微頓了下,在魏昌宏已經扣下藐視皇室威嚴的罪名的情況下,他竟是從自己的袖子中,又掏出來了一本賬冊。

謝郁維眼眸幽沉,擡眸看向了不遠處的魏昌宏,道:“此番洩露出來的賬冊,不只是兩本,微臣的手中也有一份。”

朝上的官員皆是心神一震,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不疾不徐地道:“此賬冊,乃是今晨一早被人用弩箭投入了微臣府中的。”

“微臣聽到了動靜後,已經第一時間派了侍衛前去查探,但對方行事周密,臣手底下的人并未抓到幕後主使。”

“原本,這樣的小事,本不該拿到了朝上來才是,可是……”謝郁維停頓了下,眼神微妙地看向了上首的魏太後:“臣剛才發現,臣手中的賬冊,與廖禦史手裏的內容不符。”

衆目睽睽之下,他面色平靜地道:“臣這本賬冊中,所記載的與那苗易秘密來往,私吞了大批軍晌的……另有其人。”

當着所有朝臣的面,他竟是擡步上前,将手裏邊的東西直接遞給了魏昌宏:“具體如何,還請魏大人過目。”

魏昌宏與他對視,靜了片刻後,擡手接過了他遞來的賬本。

整個朝堂上異常安靜,只能聽到魏昌宏翻動賬冊的聲音。

“嘩、嘩嘩嘩……”越到後邊,魏昌宏的面色越發冷沉,翻動賬冊的動作更快。

施元夕站在了人群裏,能夠非常清楚地看見那本賬冊的模樣。

外殼與她今日讓影三抛出去的賬冊一般無二。

但裏邊的東西,必然已不是那份她編造的賬冊了。

她微眯起了眼睛,視線落到了謝郁維的身上。

看來這段時間謝郁維也沒有閑着,瞧着魏昌宏眼下的表現,他應當是抓到了魏家的某些把柄,才會讓這位魏大人,在朝上露出了這樣的表情來。

在場的官員,皆格外好奇那賬本上寫了什麽。

但很可惜,魏昌宏壓根就不打算給他們看。

“啪!”賬本合攏後,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一般,謝郁維後退了半步,直言道:“微臣以為,似是這等似是而非,蓄意構陷的事,理應杜絕才是。”

東西是他送出去的,他卻在此時吐出來了這麽一番話。

魏昌宏冷眼凝視着他,好半晌才道:“既是如此,謝大人在家時,便應當将此物直接給燒毀了才是。”

謝郁維面上沒有半點驚慌,只道:“到底是些構陷栽贓之事,臣雖不齒,卻也該讓被栽贓的苦主知曉這些事才對。”

苦主。

周圍的朝臣面面相觑,皆有些不明所以。

徐京何站在了不遠處,神色冷冽,沒有太多的情緒。

這件事情拉扯的時間太長,各方勢力反複周旋中,許多人都忘記了,原本各方勢力的目的,其實只是那空缺出來的兵部尚書之位。

當初謝、魏兩家共同扶持新帝上位,某些關鍵的職務上,只怕不只有魏家的人,更有謝郁維的人手。

消停這些時日,謝郁維很明顯從苗易身上查到了些什麽。

那個遞出去給魏昌宏看的東西,便是他所掌握到的把柄。

至于他為什麽不直接将東西公開……謝郁維行事作風與他不同,很明顯,他覺得用那些東西,還不足以扳倒如今的魏家。

但卻可以讓魏昌宏在朝上落入劣勢。

從而達到了他的目的。

方才還盛氣淩人的魏昌宏,此刻已經變幻了表情,他目光陰沉地看向了那廖禦史,冷聲道:“謝大人的話,廖禦史可記住了?”

廖禦史滿頭大汗地起身,一邊忙道:“下官知曉了。”

他們三個人打了一圈啞謎,謝郁維手裏的賬冊還落到了魏昌宏的手中,這麽看下來,他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占到。

可事情的發展,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今日早朝結束以前,那位在魏昌宏面前,被反複教訓了數次的廖禦史,再次出列,此番開口便道:

“邊疆戰事已起,兵部尚書的位置空缺太久,長此以往,對前線的影響只會越來越大。還請皇上早日做出決斷,重新冊立兵部尚書,安撫邊疆将士之心!”

這話一出,朝上當下變得尤其熱烈了起來,無數官員站出來附和及舉薦。

而這些舉薦的聲音中,提及最多的人,是如今的江西巡撫顧安仲。

顧安仲此人,施元夕并不認識。

但他任職的江西首府,曾是廣郡王的封地。

那麽,此人究竟是哪一方的人,就不言而喻了。

對于任命顧安仲為兵部尚書一事,也有不少人持反對的意見。

但最為主要的四方勢力中,徐京何意在刑部,魏家被謝郁維拿住了把柄,就剩下了裴濟西……

以鎮北軍眼下的聲勢,他的意見,是決然拗不過謝、魏兩家的。

在滿朝紛亂中,魏昌宏似是抽空給底下的宮人交代了些什麽,導致上首的太後,在沉默了許久後,終是開了口:

“着令顧安仲即日起折返京中,暫任兵部尚書一職,退朝!”

魏太後直接給出了最後的結果,也不給衆臣反應的機會,直接宣布退朝。

朝中鬧哄哄的一片,施元夕擡頭,看見殿上的魏太後沉着一張臉,被大太監魏忠攙扶着離開。

和她一起的兵部官員們,是怎麽都沒想到,這朝上都僵持了那麽久了,今日會突然落下來了一個兵部尚書。

且對方還是謝家的人。

要知道,整個朝上,魏昌宏最為忌憚的,還是謝家。

如今卻将這麽重要的職位白白拱手讓了出去,導致整個兵部內的官員尤其迷茫,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好在魏昌宏也清楚,即将走馬上任的新尚書,會對整個兵部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所以在散朝之後,直接命人将兵部所有的官員,叫到了慈寧宮的議事殿中。

殿上人來人往,有宮人,有大臣,正是混亂之際。

施元夕跟在錢侍郎的身後,與謝郁維擦身而過。

他分明是今日最大的贏家,在經過了她身邊時,腳步卻微頓了下。

那微妙的停留,除去了施元夕和他之外,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他身上帶着一股雅致的香味,和此前一模一樣。

跨步走過去前,他與身側的官員說話,似是無奈地側了下頭,卻在施元夕的耳邊,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覺的嘆息聲。

這聲音,和多年前他與施元夕定情時,他拿施元夕沒有半點辦法,只能搖頭嘆息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施元夕面上沒有任何情緒,只安靜地跟着兵部的官員,去了慈寧宮中。

抵達慈寧宮後,魏太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将朝上的事梳理清楚,而是命人将那賴全德和晚紅二人,直接拖了進來。

施元夕進門時,看到慈寧宮那青玉砌成的地磚上,多了一條蜿蜒的血跡。

她眼眸輕沉,昨日行事之前,她再三詢問過了晚紅的意見。

她心中知曉,這件事情一出,不論晚紅是以什麽樣的名義告到了魏太後的跟前來,她都必然會受到極大的傷害。

甚至很可能會為此付出性命。

可不管她說什麽,晚紅都尤其堅定。

她要殺賴全德的心,在此刻已經勝過了萬千,只要對方能死,就算是被挫骨揚灰,她也認了。

她在早朝時分做出了這樣的事,不管出于什麽樣的理由,這頓刑罰都是避免不了的。

施元夕進入殿中,便看到了那道消瘦的身影上,滿是鞭痕。

鮮血淋漓,直看得人觸目驚心。

而跟她一起被拖進來的賴全德,渾身卻幹幹淨淨的,似是半點罪都沒有受。

是了,他是魏太後手底下得力的大太監,這裏的人又怎麽敢對他動手。

一旦他洗清了罪名,那麽今日對他動手的人,怕是都得要死在了他的手中。

晚紅的視線裏一片迷糊,汗水混合着血水,遮掩住了她的視線。

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麽模樣的。

她捱了三十鞭,尋常宮女在這樣的重刑之下,只怕早就已經昏厥了。

晚紅還能保持着清明,已屬不易。

她渾身鈍痛,可跟賴全德沒日沒夜的折磨比起來,這刑罰竟也沒有那麽難熬。

她艱難地擡手,用袖子努力地擦去了頭頂上的血珠和汗水,擡頭,就對上了一雙澄澈的眼眸。

晚紅平靜地收回目光,從頭到尾都像不認識施元夕一般。

今日之事,不管成與不成,終究是施元夕給了她這樣的機會,若魏太後還是信任賴  全德,晚紅也絕不會牽連到她。

魏太後面色難看非常,被底下的宮人伺候着喝了口茶,目光冷硬地落在了那渾身髒污的宮女身上。

她先是厭惡地皺下了眉頭,随後道:“就是你在早朝時間內,跑到了議事殿外大聲宣揚,說是賴全德構陷本宮與苗易來往,收受苗易賄賂的?”

那底下的賴全德一聽這話,當下便道:“娘娘,奴才冤枉……”

“啪!”他話音剛剛落下,魏太後便将宮人手中那盞熱茶,直接摔到了他的面前。

“閉嘴。”茶盞炸開,碎裂的瓷片和滾燙的茶水迸射到了賴全德的身上。

他肥碩的身軀劇烈地抖動了下,卻在魏太後的這聲呵斥中,将所有的話都給憋了回去。

直将一張臉憋成了紅紫色。

邊上的晚紅見狀,不由冷笑。

其實她此刻應該是非常害怕的,可不知為何,見到賴全德這副模樣後,她卻突然平靜了下來。

她面上恍惚,心底卻格外清明,想着施元夕昨日裏跟她說的話,毫不猶豫地道:“是,奴婢該死。”

“你确實該死。”魏太後冷笑,指着她道:“朝中賬冊今日才出現,甚至那廖禦史都不過剛剛掏出來了片刻,你便跑到了宮門外哭喊叫嚷。”

“說!”魏太後目光冰冷,一字一頓地道:“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

晚紅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過微妙,正好在這件事鬧得舉朝皆知後,她才說出了這樣的話。

且恰好就跟今日早朝的事情有關。

想也知道,此事必定不是什麽巧合。

她必然是受人指使,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魏太後譏聲道:“是誰教你用這般拙劣的手段,來哀家面前邀功的?”

殿內一片死寂,晚紅的身體還在不自覺地發顫,從頭到尾,魏太後都沒過問賴全德一句。

所有的罪責,似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等情況,跟施元夕昨日所說的幾乎一致。

她閉了閉眼睛,以一種破釜沉舟之勢,跪伏在了地上,高聲道:“還請太後娘娘明察。”

魏太後見她竟還敢狡辯,當下就要命身邊的人再次用刑。

沒想到的是,在她開口之前,那晚紅便直接道:“那威脅奴婢之人,乃是慈寧宮中的人,不僅能在宮中出入,且還熟悉娘娘身邊的一應事務!”

整個殿內都安靜了下來。

在場之人都沒想到,她竟是将自己受到要挾的事情直接說了出來!

晚紅瑟縮着,在魏太後迫人的目光中,聲色嘶啞地道:“他利用的,便是奴婢這個慈寧宮宮人的身份。”

“他要奴婢以這等身份,在散朝以後人來人往的宮道上,大聲說出您收受苗易賄賂之事,如若不從,就要削掉奴婢的腦袋!”

“奴婢。”晚紅一邊說着,嘴角已抑制不住,流出了大量的鮮血,她的臉頰被鮮血染紅,模樣看着尤其凄慘。

旁邊憋着一口氣的賴全德,卻在此時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晚紅話裏的意思,似是隐隐指向了他。

說他是那個指使她污蔑诋毀太後的幕後之人!

賴全德回過神來,大驚失色,慌忙便道:“太後娘娘!這賤人今日怕是得了失心瘋,才跑到了議事殿外胡言亂語。”

他滿身冷汗,口不擇言地道:“奴才有今日,俱是仰仗太後恩德,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絕不敢做出這樣的事啊!”

晚紅心下冷笑,她都還沒有将賴全德的名字報了出來,他就這麽急不可耐地為自己辯解。

越是如此,便越像是不打自招。

昨日施元夕告知她,賴全德乃是魏太後的心腹,她如今想要對付他,只有這麽一個辦法。

可她在宮道上喊的那句話只要說出了口,不管之後她給出了什麽樣的解釋,魏太後都不會相信。

賬冊的事情朝中都只有幾人知曉,她一個深宮裏的宮人,如何能夠知曉得這麽清楚,而且還這麽快将其暴露出來。

這般情況,就只能是她被收買或要挾了。

所以……

“你真正要說的,不是宮門外嚷嚷出來的那番話,而是接下來的話。”昏暗的側殿內,施元夕與她對視,沉聲道:“你明日想要見到魏太後,必先受刑。”

“受刑以後,她親自審問你時,你便直接更改口風。”

“将所有的罪責,推到了賴全德身上,說是賴全德逼迫着你行事,其目的,便是想要與朝上裏應外合,毀壞太後聲譽。”

賴全德跟随魏太後多年,也是魏太後手底下的老人了,此前一直得魏太後信任和重用。

所以,晚紅哪怕說了這個話,魏太後也未必會信。

這看起來,對晚紅而言,就還是一個以卵擊石的死局。

但,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個大前提。

這也是施元夕昨日問岑嬷嬷的第一句話,她要找的,是手腳不幹淨的人。

賴全德本身也不敢背叛魏太後,可似他這樣奸猾的老太監,自有自己的攬財方式。

這點,晚紅最為清楚。

施元夕一開始找晚紅,其實也只是想要從她這邊得知那賴全德攬財的具體情況。

沒想到碰見了這麽一樁事,那賴全德就更該死了。

晚紅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告知了施元夕,實際上賴全德從官員那邊收斂的錢財數額是非常大的,而且這些東西,他也不會告知晚紅。

是晚紅一直以來都在蟄伏,在想方設法對付他,所以才會尤其關注。

她知道的消息非常籠統,只清楚賴全德收過官員的錢,知道他在宮外置辦了一處宅子,具體有些什麽,便不清楚了。

而施元夕要确定的,也只有一點。

“賴全德有沒有收過謝郁維的銀子?”

聽她提及謝郁維,晚紅眼中閃爍,她沉吟許久後,篤定地點下了頭。

謝家和魏家并不是一開始就這麽針鋒相對的,這兩家之間,其實還有過一陣別的世家沒有過的‘甜蜜期’。

在那個時間段內,賴全德得到過謝郁維的賞賜,便也格外正常了。

但晚紅給出的答案,卻是讓施元夕心底直接有了底。

“不只是從前,近些時日也有過。”

她會知曉這件事,是因為送的東西實在是太過貴重,賴全德那幾日人都有些飄飄然,在她屋內吃了幾杯酒,便将東西的名字念叨了出來。

後來,晚紅在慈寧宮中見到小皇帝時,見小皇帝身上也有佩戴那個東西,底下的人誇贊說,是謝郁維特地從南邊尋來的稀罕物。

那東西很是罕見,晚紅絕不可能聽錯。

東西只給小皇帝和廣郡王送了,那麽賴全德手裏的那個,便只能是謝郁維給的。

這個消息,才是致勝的關鍵。

施元夕當時便和她說:“你不必謝我,是你救下了自己。”

而眼下,和施元夕所預料那般,晚紅那番話說出口後,魏太後果然不信。

“你的意思,是賴全德想要指使你做的?”魏太後面上的神色驟然冷卻下來,她面色陰沉,開口便道:“來人,将這個居心叵測的宮人拖出去,杖斃!”

“太後娘娘!”慈寧宮內的侍衛聞風而動。

施元夕站在了旁邊,未有任何的阻攔。

晚紅被人直接從地上拖了起來,一擡頭就看見了賴全德得意的面容,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随後高聲道:

“賴全德有記賬的習慣!不只是記自己的賬,也将太後宮中來往的東西記錄成冊!”

這話一出,魏太後直接變了臉色。

她擡手,那拖動晚紅的侍衛停下了手。

賴全德神色巨變,當下便要辯解。

魏太後道:“堵住他的嘴。”

邊上的魏忠得令,當下親自走了下來,在賴全德開口之前,便直接按住了他,且用手中的浮塵,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施元夕神色微頓。

魏太後身邊的這個魏忠,竟是個會武的。

今日當真收獲不少。

晚紅被松開後,顧不得其他,只扯着嗓子道:“他在宮外置辦了宅院,太後一搜便知。”

這才是施元夕真正的目的。

話可以作假,人可以是受指使,但是東西都是實打實的。

賴全德此前收受過的所有賄賂,如今都會成為他吃裏扒外的确切證據。

尤其,在今日早朝的事情以後。

早朝時,謝郁維借着她散布謠言的事,往裏邊填充了他抓住的魏家把柄。

這個把柄是什麽,施元夕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是格外清晰的。

那就是在謝郁維這般行事後,今日的所有事情,魏家都會算在了他的頭上。

也就是說,他會成為散布賬冊的真正主使人。

其實他先将施元夕的賬冊抛出來,也是想要試探朝上人的反應,想把施元夕找出來。

但這個舉動,正好跟施元夕安排給晚紅說的話對上了。

在魏太後的眼中,便成了謝郁維為了兵部尚書之位,早早買通了賴全德,将她一舉一動記錄成冊,監視着她,且還利用了這些東西,來對她不利。

晚紅渾身發冷,她緊緊抱住了自己,頗有種破釜沉舟之感,高聲道:“奴婢這幾年一直遭受賴全德迫害,他知曉奴婢無法反抗,也已對奴婢厭棄。”

“他拿捏着奴婢的命,讓奴婢行這樣的事,便是奴婢死了,他也只會落下一個治下不力的罪名。”

“可……奴婢實在心有不甘,便是豁出了這條命去,也要讓他受到懲罰!今日之舉,奴婢知曉犯下的是死罪,請太後娘娘責罰!”

她指的,是她不顧一切将此事暴露在太後面前的舉動。

魏太後面上陰雲密布,她擡手,吩咐了幾個宮人,讓他們出宮,去搜查賴全德的府邸。

那被魏忠按死了的賴全德,聽到了這番話後,拼死掙紮了起來。

他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整個人像是将要窒息一般,沖着晚紅咆哮,滿臉猙獰。

而那邊,魏太後的人很快去而複返。

派出去的這些人,不只是搜查了賴全德的府邸,且還調查了晚紅。

晚紅确實如她所言,後面這些年都被賴全德控制,與旁人莫說是接觸,幾乎都沒有過任何的來往。

也因為晚紅活得如同賴全德的禁脔一般,所以昨日岑嬷嬷去找她時,也沒人發現不對。

為了避免惹來關注,岑嬷嬷還帶了兩個跟晚紅一般打扮的宮女,一起來的慈寧宮。

三個人都低着頭,晚紅又不輕易露面,壓根就沒人将她認出來。

晚紅的事宜實在是太過簡單,輕易就能查探出來。

晚紅沒有查出什麽不對勁來,那出現問題的,就只能是賴全德。

“……他府中宅邸,光庫房便有三個,裏邊堆滿了奇珍異寶,都是些極為難見的珍品,其中還有謝大人……”宮人附在了魏太後的耳邊,輕聲言語道。

底下的賴全德瘋了似的掙紮,他拼命想要開口解釋,卻被魏忠壓得死死的難以動彈。

施元夕眼眸輕垂。

賴全德究竟有沒有将魏太後的事透露給謝郁維,只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那些東西怎麽可能是白送給他的,謝郁維從他身上,得到的東西怕也不少。

魏太後顯然也清楚這一點。

是以,聽完了這番話後,她神色冷沉,當下便道:“将他拖到了廊下,在所有的宮人面前,直接打死!”

這番話一出,晚紅如同洩力一般,癱軟在了殿內。

卻沒想到,施元夕竟在此刻開了口。

她緩步上前,淡聲道:“太後娘娘既是要處死此人,便不該浪費了才是。”

當下,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就見她擡手,示意底下的宮人将錦盒擡了上來。

錦盒打開,裏邊赫然是他們制作出來的改制火铳。

當看到了這把嶄新的火铳後,所有人的視線都晃動了下。

施元夕此前留下的子彈,還保管在了錢侍郎手中。

一共還剩下五枚。

魏太後靜看了她許久後,竟是點頭同意了下來。

自然會同意,目前的兵部,正是急于立功之時。

施元夕說,要用最好的方式試用這把新火铳。

怎麽個試法呢?

她在火铳裏填充了三枚子彈,一切準備就緒,然後,将此物,遞到了晚紅的手裏。

魏太後等人留在了殿中,她和晚紅等幾個宮人站在廊下。

賴全德被五花大綁在了不遠處的椅子上,面露驚恐,瘋狂地搖着頭。

施元夕簡單跟晚紅講解了下,随後道:“試試吧。”

晚紅握着這把詭異的新武器,雙手交疊,隐隐顫抖,在施元夕的注視下,她擡頭看向了那瘋狂扭動掙紮的賴全德。

一時間,淚水浸染了整個眼眶。

随後擡手,用力地握住火铳,對準了賴全德,使出了全身力氣,扣下了扳機。

砰、砰、砰!

三聲槍響,面前的人,在日光之下,直接炸成了血人。

滿殿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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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