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交易
第61章 交易
兵部官員衆多, 為了保障這批子彈可以盡快送到了戰場上去,研制和工匠制作幾乎是沒有多大間隔的。
所以當施元夕将這些子彈掏出來時,也代表着下面的工匠也進入了收尾的階段, 第一批由大梁制作的子彈,過不了幾日便會直接面世。
整個流程中, 不說那麽多的兵部官員幾乎每天都能看到研制進程, 底下能參與制作的工匠, 也必定都是手藝出衆, 聰慧并且一點就通的人。
這麽多人加在了一起,自然會有人注意到了子彈上的官印。
可直到整個研制進程徹底結束, 都沒有人将這件事情擺在了明面上,其根本的原因, 就在于施元夕之前的那些鋪設。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第一批子彈的重要性。
甚至可以說,這東西一定程度上可以影響到了整個朝局的走勢。
而兵部在她的刻意引導之下,目前已經徹底亂成了一鍋粥,從上面的官員到下面的工匠, 各方人馬彙聚。
這些人不論明面上怎麽表現, 私心裏都是不希望對方占據到了任何優勢的。
正是因為如此, 他們才會放任施元夕在子彈上加了官印。
當着這麽多朝中重臣的面,施元夕直接取出了一枚子彈, 輕聲道:“改制火铳殺傷性極大,遠勝于此前的傳統武器。”
“為了百姓安寧,制造、使用子彈, 都應當受到官府的管制。”
“學生以為, 此後制造的子彈,也需得要在上邊加設官印才是。”
這個東西畢竟是出自于她的手, 無論眼前的人心底是怎麽想的,施元夕都有義務去提醒他們。
至于聽不聽,便是他們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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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批子彈可有進行過試用?”魏昌宏目光幽沉,看向了她手裏的東西。
“回大人的話,今晨研制結束後,便已經進行了第一次試用。”錢侍郎滿臉紅光,高聲道:“本次兵部制造出來的子彈,和當初施小姐在練武場上試用的一樣,都具備了極強的穿透力!”
聽到這番篤定的話以後,魏昌宏的面上,終于浮現了些許滿意的神色。
他擡手,從匣子裏取出了一枚子彈。
和傳統的彈藥不同,這東西有着冰涼的觸感,渾身光滑,且只是小小的一枚,就能造成了致命的傷害。
“好!”當着周遭所有朝臣的面,魏昌宏開口便道:“讓工匠抓緊時間,全數制作好以後,盡快送到邊疆前線!”
“是!”
正午時分,正是一天陽光最為充裕的時候,可站在了這邊的人,在看到了那一枚枚閃爍着幽光的子彈後,皆是神情複雜。
近些時日的朝中,幾乎都在圍繞着這件事轉,如今真正看到了實物後,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安插進入兵部,并且在這段時間,也同樣學會了子彈制作的人,此刻是心潮澎湃,激動非常。
而還沒有掌握,或者說掌握了,但手中沒有兵部這麽多厲害的官員和工匠的人,心情便尤其地沉重。
在這中間,又當屬魏家一派的官員最為興奮。
不管其他人怎麽努力,兵部當中,仍舊有一大半被魏家一派的官員掌控着。
而施元夕加設的官印,是具備了一定的約束力。
可人在絕對的利益面前,就是敢于冒最大的風險的。
加設官印的子彈,不能輕易出現在了人前。
但這個官印,只能證明這東西是從兵部中流出,不能直接證實使用的人是誰。
只要沒有被直接拿住,那就算排查起來,也是兵部監管不力。
何況……
有了這樣強悍的武器在手中,許多事情壓根構不成阻礙。
因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的籌謀都不過是空談。
唯一還算好的消息,便是這東西制作工藝複雜,是不能夠在短期內大量生産的。
第一批子彈,在魏昌宏反複催促,整個兵部都繃着一根弦的情況下,也不過堪堪生産了上千枚子彈。
這個數量的子彈,造成一定的威懾還能過得去,想要直接在朝中掀起了一番腥風血雨來,是斷不可能了。
而到目前為止,誰也不知道,工匠和兵部官員在脫離了施元夕的指導後,制造出第二批需要多少時間。
施元夕本人倒是做過一定的估算,大梁沒有機器,更沒有加工廠,生産效率是格外有限的。
以兵部現在能動用的工匠來計算的話,第二批面世,至少也需要兩至三個月的時間。
不過,這個問題對于魏家來說,倒不是太過困難。
魏家手底下的人手衆多,材料……施元夕估計在他們進行研制的時候,魏家就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了。
如果加大了人力投入,時間可能會進一步地縮短。
但問題就在于,這子彈到底是個精細活,不是挖礦,也不是伐木,只需要體力勞作就能做到。
這東西的制作就是有一定門檻的。
受限于這些因素,就算是魏家再如何壓迫底下的人,想要在短時間內造出第二批來,亦是行不通的。
她能毫無保留地将這東西制作出來,也是算準了這一點。
在沒有大型機器代替人力生産的古代,生産力就會成為最大的限制。
當然,若能等上個三年五載的,等到工藝完全成熟後,整個大梁的軍事實力,都會得到極大的提高。
問題就在于。
眼前的這些人,誰有這個隐忍的耐心?
她目光在各懷心思的官員身上一一劃過,神色尤為平靜。
而今日,注定會是個不眠夜。
子彈研制成功後,朝中各方勢力都集中在了這個事情上,從今日,不,或者說從早幾日開始,對于各方勢力而言,最重要的事情,都變成了誰能盡快造出第二批。
誰又能盡可能地造出更多的子彈。
這将直接決定了日後誰能在朝堂上占據了主導地位。
夜幕下的京城看起來尤其的平靜,而隐匿在了平靜底下的,則是滔天翻湧的巨浪。
這等情況,在施元夕的身上體現得更加淋漓盡致。
今夜不太平。
施元夕靜坐在了書房中,房間大門緊閉,窗戶也被影三從裏邊卡死了。
從入夜到現在,已經有三批刺客殺入縣主府中了。
張媽媽、樂書還有府中的下人,在今日之前就已經被施元夕安置在了別的地方,眼下人是安全 的。
她本人卻沒有跟随他們離開,而是留在了這縣主府中,将剩餘所有的事情盡數安排了下去。
明日就是定好的晉升考試日。
時間一到,施元夕就會進入國子監中。
國子監內有官兵駐守,且還有着衆多的官員,有着整個京城的人關注,相對而言是比較安全的。
影三影四兩人會貼身保護她。
但考試的時間比較久,她這一進去至少就是七天,有些事情,需得要在考試以前做好了安排。
昏黃的燈光下,施元夕将手裏的密信遞交給了影三,緩聲道:“這裏邊詳細記錄了兵部所生産的火铳、子彈的數量。”
第一批子彈,明面上說是上千枚,實際上的話,應該要高于這個數目。
施元夕只能得到記錄在冊的數據,再深入的便不行了。
不過有這個便足夠了。
第一批的産量不高,但上千枚的子彈送到了邊疆去,運用得好的情況下,也必定能造成極為可觀的效果。
怕就怕……有人壓根沒打算将這一批火铳和子彈送往京城。
“務必要将密信帶給王将軍。”
她口中的王将軍,便是此前周瑛在邊疆聯絡上的那位副将,也屬于先帝手底下的人。
影三接過以後,看向了她:“此事,需要告知路副将嗎?”
這段時間,施元夕這邊做了不少的事,路星奕也同樣在邊疆立下了不少的功勞。
他武藝高強,又極善用兵,戰事一起,建功立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短暫的幾個月內,便已在軍中屢立奇功,一路晉升到了副将的位置上。
雖眼下還不是邊疆主力軍隊的将士,但已是小有名氣。
當初他去往邊疆前,周瑛特地交代過王溪要好生提拔他。
有王溪的幫助,加上他自己也格外争氣,如今在軍中也有了些不錯的影響力。
火铳和子彈這麽重要的東西,影三覺得,也該告知路星奕才對。
施元夕卻是搖頭:“不必。”
她眼中帶着異樣的光彩:“他能在軍中這麽快混出功績來,也是因為他目前看起來,并沒有投靠任何一方。”
“背景幹淨,父親又是朝中大員,且沒有明确的偏向,最為主要的是……”施元夕定聲道:“還會使用槍支。”
“你說,第一批火铳到了那邊,若你是嚴廣海的話,會不會重用于他?”
影三眼眸閃爍,當即明白了施元夕的意思。
王溪是前任将領手底下的副将,他雖有暗中提拔路星奕,明面上二人卻幾乎沒什麽交集。
加上路星奕的背景和出身,想來嚴廣海這些時日沒有直接把他納入麾下,也是想要再多觀察一二。
只要确定了路星奕目前在朝中沒有任何的偏向,等這批火铳送到軍營後,路星奕說不定會成為第一批用上火铳的人。
對嚴廣海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他瞞報軍情,致使大梁在剛開始的戰場上不斷受挫,如今火铳送到了,就是他戴罪立功的最好機會。
嚴廣海手底下的将士大都是一些普通武将,會使用火铳的人不多,雖說這東西使用方式簡單,但在子彈有限的情況下,必定是交給了擅長的人,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施元夕如今對魏昌宏也有了幾分了解,魏昌宏此前在朝中退讓,俱都是因為嚴廣海。
這等情況下,他必然會給嚴廣海施壓。
嚴廣海急于戴罪立功,火铳這樣難得的玩意,就算他有心想要培養自己人使用。
在這個檔口上,他也不會将東西全部握在了手裏。
而招攬路星奕,所得到的不只是一名猛将,還有路星奕背後的路巡撫。
這可是一門無比劃算的買賣。
所以施元夕基本上能夠确定,一旦嚴廣海确定了路星奕背後無人,那麽這一次,就是路星奕建功立業的最好時機。
這般情況下,她這邊最好不要心存僥幸,想着輕易不會被發現,就去聯絡了路星奕。
軍中不比京城,很可能遍地都是嚴廣海的眼線。
王溪在邊疆多年,他有他自己行事的分寸,此事交給王溪會更好。
而且,施元夕這麽做,還有一個最為主要的目的……
“告知王溪,想辦法探聽,如若數目對不上,無論多了還是少了,都讓他想個辦法,将此事直接告到了聖上面前。”
影三應下後,外面也安靜了下來。
施元夕瞥了眼緊閉的窗戶。
周瑛此番給她加派了人手,來保護她的安全。
三波刺客裏,都沒有人使用火铳。
對于這些人來說,火铳和子彈都是珍稀資源,而施元夕在他們的眼裏,還到不得用上這等武器的地步。
他們不用,施元夕用。
她今日入夜前,給所有的影衛分發了火铳和子彈。
來往三波刺客,幾十個人,只怕對方也沒有想到,她只在院裏留下了五名影衛。
每人手中都配備了改制火铳。
這火铳和子彈,都出自于施元夕的後院。
而制作這些東西的人,并不是她本人,而是她府裏邊的工匠。
這是她自己的府中,魏家能夠往她的府裏安插眼線,她如何不能讓青雲寺的工匠以其他身份進入了她的府中來?
更別說,她府中還有非常全面的工具和材料。
她在兵部研制武器,府中會有材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是以,誰都不知道,她在自己的府裏留下了兩名工匠,她每日回到府中研制防禦盔甲的時候,便會指點這二人學做改制火铳。
其實她放兩個工匠在府裏的初衷,本意是為了更快做出雙管突擊步槍的子彈。
可她需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研制子彈是一件出不得差錯的事情。
改制火铳則不一樣,她每天在兵部做的都是這一件事,指點旁人做起來不需要過腦子,她可以集中精神做自己的事情。
這就導致那兩個工匠跟着她,在幾個月的時間內做出來了不少的彈藥和火铳。
而這些東西,她全部都留在了府裏,所等的,就是這一天。
還不光如此。
她府中的影衛,幾乎都配備了改制過的盔甲。
她其實做了完全的準備。
只是很可惜,對方沒舍得用那珍貴的火铳和子彈。
反倒是她這邊,三波了。
沒有一個刺客能夠成功跨進她的房間的。
影衛們并不擅長使用這些東西,拿到了手以後,也有打偏打歪的情況,可無論如何,在絕對的火力壓制的情況下,對方不使用同等武器,今夜是敲不開她這扇門的。
周遭徹底安靜了下去,窗戶的位置被輕輕叩響了三聲。
外邊的影七輕聲道:“主子,已經打掃幹淨了。”
施元夕聞言,緩聲道:“将所有的屍首拖到了門外。”
“另外,明日安排人手,在京中各處散播我造出火铳及子彈後,接連遭到暗殺的事。”
“是。”
明天以後,整個京城,不,應該說是整個大梁,應該都會知道她施元夕的大名。
全大梁都知道了她才是那個制造武器的人,那對她來說,便更多了活命的可能性。
而這些屍首,也是在告知所有想要她性命的人,她既然會制造武器,便必定會給自己留下退路。
她這個小院子裏,一晚上便能消耗出這麽多的子彈,想要她的命,沒那麽簡單。
顯然,這個辦法簡單粗暴,但是格外有效。
第三波刺客被清理了以後,整個縣主府內都安靜了下來。
安排這些事情的人,應當也知曉了她手裏有東西,今天晚上,應當不會再有所行動了。
他們不動,施元夕便要行動了。
夜裏,她換了一身衣服,和影三影四一起,從後門處離開。
她身上罩着一件無比寬大的黑色鬥篷,将她的身型遮掩得嚴嚴實實,又戴上了提前準備好的面具。
有影三在前邊開路,他們一路疾行,抵達了這京城裏最為獨特的一個地方——黑市。
今夜這般混亂的局面下,大概沒有人會想到,施元夕還能從刺客的夾擊中離開,抵達了黑市。
她到黑市後,沒有去那個她讓影三提前盤下來的鐵匠鋪中。
而是直接進入了一家兵器鋪。
這家兵器鋪,就是一開始影三為她買普通火铳的店鋪。
此刻,店面內很是安靜。
裏邊的店掌櫃,在看到了施元夕以後,人清醒了一截,直接領着她上了二樓。
“客人,您請。”
房門推開後,店掌櫃火速退了出去。
她這般喬裝打扮,對方卻連她的身份都沒有過問過,直接領着她便上來了。
這便說明,對方也做了完全的準備。
店鋪附近,只怕埋了不少的人手。
施元夕卻和對方不同。
她進入了黑市後,便與影三影四分開了。
她身邊也有不少人隐匿在了這黑市中,但卻沒有一人直接跟随她進來。
看起來,她像是單槍匹馬一個人進了別人的地盤。
而實際上……
她身上穿着護甲,寬大的鬥篷下,隐匿着兩把上滿了子彈的改制火铳。
施元夕面色如常,擡步直接進入了房間內。
聽到動靜,那早就已經候在了房間中的人回身來看。
和施元夕的打扮截然不同,對方身上沒有半點僞裝,只身着一身常服,連個面具都沒有戴。
施元夕見狀微頓,擡手掀下了頭上的帽子。
她并未脫下面具,開口卻直接道:“學生見過顧大人。”
沒錯,她趕在明日考試之前,約在這黑市裏邊見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兵部尚書顧安仲。
顧安仲進入兵部也有一段時日了,平日裏他們幾乎沒什麽交集。
這等情況下,施元夕能夠讓他直接來這邊見自己,自然是用了真實身份約的對方。
帖子是今日魏昌宏來之前,她進去彙報事情時,避開了魏家的眼線,無比從容地遞到了顧安仲面前去的。
所以即便不喬裝打扮,顧安仲也知道是她。
但這身裝扮為的,卻不是顧安仲。
上次的圖紙洩露事件後,黑市多了許多眼線。
今日她來這邊,是要與顧安仲做一樁重要的交易,這個事情,将會影響到了許多人。
是以,今夜的事情,未必瞞得住其他人。
她只需要顧安仲知曉是她就行了,其餘人,則不必看的那麽清楚。
顧安仲神色複雜地看着她,以施元夕和謝郁維的關系,他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她需要越過了謝郁維,來和他說。
“請坐。”他态度還算客氣,與施元夕在桌邊坐下後,才問道:“施小姐今日邀我來此,所為何事?”
時間有限,施元夕還打算結束後回府中睡一會,便沒有任何的隐瞞,開口便道:
“我手中有可防住改制火铳的甲胄的制作方法。”施元夕擡眸,與他對視:“不知顧大人對此物可有興趣?”
顧安仲聞言,當即變了臉色。
今日來之前,他想過了無數種可能,甚至還猜過施元夕的動機。
他們都清楚,子彈制作結束以後,施元夕對魏家就失去了價值,以魏昌宏的性子,只怕不會留她性命。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施元夕給出來的,竟然是這樣的存在!
甲胄!
但凡是個正常的朝堂官員,大概都清楚這等東西有着什麽樣的價值。
而她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以一種格外平靜自然的語氣,說出了這麽一番驚天動地的話來。
顧安仲靜了許久,強制性地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了她:“施小姐手裏有這般厲害的東西,為何沒有像是之前那般?”
“獻給魏家?”施元夕似笑非笑地道:“若要獻給魏家的話,今夜我就不會來見顧大人了。”
“給魏家送這等東西,并不會讓魏家多重視我,而是會更快地朝我下手,此事,顧大人應當比我清楚才對。”
“改制火铳是我的心血,在這世上,大約也不會有人比我更加了解火铳威力,而我能夠造出最為厲害的矛,便必然能造出最強大的盾。”
施元夕擡眸,目光閃爍,與他對視。
說這番話,也是在告誡顧安仲,不要像是魏家一樣,想着脅迫她如何。
她若死了,他們就将喪失掉了唯一能夠對付那魏昌宏的可能。
顧安仲聽到了這番話,當下冷靜了下來。
他亦是明白了施元夕的弦外之意,是以沉默了許久,方才道:“施小姐想要什麽?”
施元夕臉色平靜地道:“很簡單。”
“其一,對于顧大人來說應當非常簡單才是。”
“您是兵部尚書,眼下我在兵部歷事,歷事的評分應當會從您的手中經過。”施元夕微頓,沉聲道:“我的歷事評分,應當能做到公正吧?”
“其二,我父母親目前被魏昌宏的人監視着,且用他們二人威脅于我,顧大人和……您身後的人,需得要為我解決這件事。”
“我父親在京中多年,也該是時候下放到了其他地方,看看不同的風景了。”
“您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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