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狀告三人

第72章  狀告三人

“這……”那姜侍郎反應過來, 當即上前道:“啓禀皇上,這些東西臣從未見到過!”

他滿臉憤慨之色,高聲道:“施大人為了給自己弟弟脫罪, 竟是這般不管不顧!假冒朝中官印,假冒文書, 你眼中還有王法嗎?”

施致遠冷笑:“姜大人才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自己批閱過的文書都能随意否認!這蓋有官印的證據你說是假的, 那麽, 下官是不是能說, 你們從李侍郎府中搜羅出來的證據也是假的!?”

滿朝皆驚。

姜侍郎否認重要證據,施致遠便幹脆說他們對李侍郎栽贓陷害, 要否認,那就大家一起否認!

“胡鬧!”有官員怒聲斥責道:“皇上面前, 豈可這般胡言亂語,若一切證據都是假的,那國法何在?我大梁的律法威嚴又算得了什麽!?”

殿上驟然安靜下來。

王瑞平只覺可笑,這等話不應該拿來問他們,而是該用來問那魏昌宏才對!

眼下朝中這種局面, 究竟是誰導致的?

氣氛徹底冷了下來, 姜侍郎和施致遠兩方對峙, 誰也不願意做出讓步。

魏昌宏冷沉着面孔,将要開口, 卻見那一直立在了朝上,作壁上觀,冷眼看着他們争論的吏部尚書, 突然向前了一步。

“啓禀皇上。”吏部尚書緩聲道:“施大人給出的這些文書和證據, 确實是出自姜侍郎之手。”

他這番話一出,朝上所有的魏家派系官員, 皆是變了臉色。

施致遠輕擡眸,想起昨日施元夕讓影衛來傳的話。

她說,叫他不要有任何的  顧慮,只管發作,必定會有人給他兜底。

當時施致遠還不明白,她是從何處來的自信,如今卻是看明白了。

此番事情,瞧着像是在懲治貪官污吏,可實際上就是吏部的內部之争。

已牽扯到了吏部的兩位官員,吏部尚書便注定不能獨善其身了。

不管是出于何等理由,謝家和吏部尚書都不會再放任這把火燒下去。

他手裏這一份加蓋印章的東西,不管那姜侍郎認還是不認,今日都必定會成為鐵證!

姜侍郎臉色鐵青,好半晌都沒能回過了神來。

倒是邊上的魏昌宏,神色冷冽,沉聲道:“此前倒是不知,施大人與蔣大人竟是這般親近。”

他口中的蔣大人,便是如今的吏部尚書。

他這話的意思,是指施致遠和蔣尚書勾結,刻意構陷了姜侍郎。

蔣尚書聞言,面上神色不改,不慌不忙地道:“到底不比姜侍郎厲害,不光和刑部走得很近,還能輕易将吏部的重要文書交予刑部。”

蔣尚書說到了這裏,擡頭,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姜侍郎:“甚至在行事時,全然越過了下官。”

“也不知姜侍郎此舉,是越俎代庖呢,還是結黨營私?”

那最後的四個字吐出來,整個朝堂當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論結黨營私,肆意妄為,誰能夠比得過魏家?

朝上氣氛壓抑,徐京何緩步從官員隊列中走了出來,輕聲道:“李侍郎一案,本就疑點重重。”

他目光冷冽,面上情緒寡淡,開口卻道:“一個牽涉如此巨大的貪墨案,卻無半點人證,唯一一份證詞,還來自于已經伏法了的罪臣。”

“做出這等事之人,想要的就是死無對證。”徐京何微頓了瞬,在這大殿上,直接擡眼與頂上的魏太後對視:“李侍郎若真這般只手遮天,伸手觸及地方、京官,甚至連功臣之父都能随意差遣。”

“此番案件又怎麽可能被如此輕易地披露出來?”徐京何目光冷漠,掃向了殿中那些率先站出來,主張李侍郎有罪的臣子,譏聲道:“他若這般了得,最該做的,便是先将諸位殺了滅口才是。”

滿場俱靜。

他這番話一出,整個朝野上下,不管有沒有牽涉到了這件事情裏的人,都猛地擡眼看向了他。

就聽他毫不避諱,不帶任何猶豫地道:“就像不久前青雲寺裏那樁事一般。”

“出動大批死士和改制火铳,只求滅口。”

“太後以為呢?”

如果說,施致遠和蔣尚書等人還留有餘地的話,徐京何便是直接撕破了這層窗戶紙,将事情捅到了太後的跟前。

且開口提及的,就是那魏家反複想要鎮壓下去的青雲寺刺殺一案。

說的是李侍郎,可他話裏所提及的到底是誰,在場之人皆是心知肚明。

殿上的魏太後臉色陰沉,難看到了極點。

一個李侍郎,倒是将謝家、徐家都逼了出來,他們此時倒是尤其齊心。

她神色緊繃難看,良久過後,方才道:“既是都沒有明确的證據,便打回重審!”

“什麽時候審清楚了,再什麽時候拿出來說!”

“是。”這話一出,刑部以趙覺為首的一衆官員,慌忙應承了下來。

他們卑躬屈膝,徐京何卻站得筆直。

他便這麽挺直脊梁,看向上方,眸中頗帶着幾分譏诮,冷聲道:“敢問太後,此案交由誰人來審?”

“是有着貪墨受賄嫌疑,至今都沒有洗清罪責的趙覺趙大人,還是同吏部牽扯不清的侍郎大人?”

此番話說出口,包括了謝郁維在內,都忍不住回頭去看他。

整個朝野之上,大概只有徐京何,會這般不顧及所有,直接對魏家對峙。

頂上的魏太後譏聲道:“你的意思是,這刑部之中,除你之外,就沒有人有資格審理案子了是嗎?”

徐京何面無表情地道:“是。”

太後怒極反笑,倏地站起了身來,隔着那道簾子,遙指着徐京何,高聲道:“荒謬!”

随後憤而拂袖,直接轉身離開了殿中。

誰都沒想到,今日的早朝,竟會以這等方式結束。

更想不到的是,在魏太後離開後,今日早朝便本該結束了。

大殿喧鬧,朝臣們一個頭兩個大,正欲離殿,就聽得身後響起了一道脆生生的稚童嗓音:

“既是如此,朕便将此番案件交予你。”

嘩——

無數人瞪大了雙眼,看向了上首開口的小皇帝。

小皇帝眼中懵懂,龍椅後邊的位置空蕩蕩的一片,他卻在這等情況下,再次開口:“徐卿莫要辜負朕的期望才是。”

這是母妃讓人告訴他的。

若有人在朝上,讓魏太後、魏家不高興了,那他就将對方所說的事情應承下來。

他聽得茫然,卻将這番話牢記在了心中。

魏家不是好人,魏太後也不是。

她總在宮裏無人的時候,用指腹,輕一下重一下地掐着他身上的軟肉。

他記得母妃交代給他的話。

不管遇到了什麽事,他都得要忍耐下來,要乖巧聽話,這樣魏太後才不會折磨他。

大殿上亂哄哄的一片,周遭的朝臣,都在因為小皇帝簡單的兩句話,而沸騰不已。

徐京何神色平靜,情緒冷淡地道:“臣遵旨。”

一夕之間,形式瞬間轉換。

在場的朝臣心中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

魏太後不在的情況下,小皇帝直接越過太後下了旨。

魏太後若在朝上,小皇帝這番話能不能成為旨意都還難說。

畢竟誰都清楚,明面上是垂簾聽政,實際上卻是太後掌權。

可魏家在這朝上肆無忌憚久了,沒把朝臣放在眼裏,甚至也沒把小皇帝放在了心中。

魏太後也好,魏昌宏也罷,他們都默認了只要太後起身,那便是退朝,而直接忽略了座上小皇帝的存在。

哪知竟有這麽一日。

她魏太後否決了的東西,小皇帝應了。

皇上金口玉言一開,徐京何當下就能直接收回刑部所有權柄。

這般場面,今日但凡換一個人都做不到。

朝上的官員都清楚,大權旁落,小皇帝并無實權。

他應下的事,也沒幾個人膽敢去做。

徐京何敢。

他身後有着整個大梁最為強勁的水師,身邊還有夏萊這名猛将,此前只是受制于官位,以及師出無名。

今日小皇帝這一聲應下,徐京何下了早朝,直接帶着人,将整個刑部搬空。

不僅直接闖入天牢,帶走了這幾日遭受嚴刑拷打,苦不堪言的李侍郎,還直接帶走了刑部官印。

有官印和小皇帝的口谕在身上,他頂上雖還有一個趙覺,卻已經可以将對方完全架空。

且他行事果決不留任何餘地,又有着侍郎頭銜,那夏萊拎着巨斧直接将天牢大門劈開,刑部官員是半點都不敢阻攔。

施元夕收到消息時,徐京何已經下令,将她府邸周圍的所有官兵撤走,他讓夏萊去傳的令,手持刑部令牌,若有不從者,直接當場斬殺。

逼不得已,這些官兵只能夠暫時從施元夕的縣主府中撤離。

施旭那件事情,人證物證俱在,他洗脫了罪名,便是朝中官兵,也沒有監視施元夕的理由。

徐京何若不讓人撤離,施元夕也會動手。

當天夜裏,李謂也得到了釋放。

他本就是國子監生,也算有功名在身,加上如今并沒有進入朝堂,在王瑞平的保釋下,才能得以暫時離開刑部之中。

施元夕讓影衛将人接到了她的府中來。

也就幾天時間,李謂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下巴上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看着憔悴非常。

國子監內,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幾乎一夜長大。

他靜坐在了石桌旁邊,人也變得尤為沉默,只安靜地聽着施元夕和王恒之商議着事情。

“喝口姜茶吧。”施元夕将張媽媽煮好的姜茶,往他的面前推了下,她剛有動作,面前形容憔悴的人,便直接擡起了頭來,聲色嘶啞地道:“還請你代為轉達。”

施元夕微頓,擡眸與他對視。

卻見他臉頰凹顯,經歷了這幾日的牢獄之災後,整個人都呈現出了一種灰敗之色。

唯有那雙眼眸,在這寂靜的黑夜裏,熠熠生輝。

李謂正聲道:“國子監李謂……及其父李志成,願為太妃效力。”

邊上的王恒之,亦是陷入了沉默。

這次的事情,對李謂影響實在過大,他做出這樣的抉擇,也是情理之中。

不說李謂,連他那個最為油滑的父親,此番也不免動搖。

施元夕聽了這番話,卻沒有立即應承下來,而是道:“此事,待日後李侍郎出獄後,你們再行商議。”

“眼下更為主要的,是要盡快為李侍郎洗清罪名。”

徐京何今日已經表态了,由他主審,必定會還李侍郎一個清白。

可對施元夕來說,光這樣還不夠。

她要讓這把火,燒得更旺,燒得更烈,燒到魏家難以招架才好。

夜裏風涼,施元夕與他們二人商議到了三更時分,才洗漱睡下。

之後幾日,他們皆是早早地起身,做足了準備。

這幾日裏,刑部當中尤其精彩。

趙覺等人不願意放權,與徐京何那邊産生了數次摩擦。

朝上的魏太後那日被小皇帝截斷,次日小皇帝便稱病沒有早朝。

周瑛讓宮中的影衛傳遞消息出來,只說讓施元夕放心。

施元夕卻從尹骸那邊聽說,小皇帝身邊的宮人死了一個。

被發現時,人已經沒了聲息。

這個宮人并不是周瑛放在小皇帝身邊的人,但卻是這麽多年來,一直都在小皇帝身側照顧他的宮人。

小皇帝對此人尤其依賴,知道宮人沒了以後,大病了一場。

病不是假的。

而是魏太後用這樣的手段,恐吓一個六歲的孩童,硬生生逼出來的。

聽聞此事,施元夕再也忍耐不住,當天夜裏,她書房內燃了一夜的燈。

次日一早,在早朝開始之前。

施元夕穿上了國子監的學子服。

她已晉升到了甲一,身上還佩戴着專屬于甲一的令牌。

與她一起的,還有十來位有功名,或者同是國子監出身的學子。

在清晨第一抹光灑落在了宮門口,早朝官員齊聚宮門外時。

施元夕領着這些人,又給京中各大書院、舉子釋放了消息。

她站在了喧鬧的人群的最前方,開口便道:“李侍郎為官清廉,自入朝起,從未收受過任何人的銀錢。”

“此前更是為了政務,屢次昏倒在了入朝路上。”

“往來同僚家中,便是得了一包茶葉,也必定會回以同等禮物的人,如何會行那等貪墨受賄之事!?”

“世人不知,李侍郎所娶夫人家中家産極厚,這些年,李侍郎府上皆是在用夫人的銀子養家。”

施元夕微頓,擡頭直視着宮門:“朝中搜尋出來的所謂贓款,實則乃是李夫人的家私。”

她說罷,用力一擡手,将一本賬冊重重地扔到了面前的地上。

李侍郎一案中,最說不清楚的,就是他府中搜出來的大批現銀。

這些東西皆是在早些時候,被人一車車地拉入李府當中的,當時因為東西很沉,還引來了周遭許多人的注意。

導致這批現銀,直接成為了李侍郎貪墨受賄最為直觀和主要的證據。

在見到了李謂之後,他們才知道,那批銀子是李夫人經營所得,只是今年不知道為什麽,底下送上來的全是現銀,而非銀票。

東西放在了家裏太過惹眼,李夫人本已經打算将其擡到了錢莊,置換成了銀票,沒想到會直接被人當成了贓款。

當然了,這樣的事情,如果都是由魏家的人來審理,那麽只怕到李侍郎人死之前,都不會有人知曉其中內情。

魏家讓人上門抄家,所為的也是讓李家所有的人都閉上嘴。

所以什麽賬冊,什麽經營所得的證據,自然全部都被魏家毀了。

施元夕手裏的這一本,是這幾日裏,她讓樂書帶着影衛上門,根據李謂給出的信息,找到了李夫人的鋪面和田莊。

原本這些東西也全都被查封了,可刑部被徐京何接手,魏家插不進手,導致東西還沒被全部清空。

賬冊不全,施元夕便只讓人抄錄了其中一部分。

但只是這一部分,就已經足夠了。李侍郎還沒有被判罰,他府中的人,不管是管事還是仆從,也還沒有被盡數抄斬。

除此以外,他們還找到了李夫人身邊,為她打理錢莊,在幾個地方中來回奔走的管事。

李夫人的産業不只是在京城,她将大部分的産業,交給了手底下的一個陪房打理。

李侍郎被抄家以後,李夫人所有的産業被查封,唯有這個在外行走的管事存活了下來。

施元夕根據李謂給出的消息,派出了影衛,在幾日之內奔赴到了管事所在的地方,将對方保護了起來,一路護送入京。

“李夫人經營所得銀錢,在賬冊上均有記錄,另有李府的管事可為其作證。”

“至于那份貪墨受賄的名單……學生父親施旭已被證實乃是誣告,只怕整份名單都是杜撰。”

施元夕在越來越多人聚集的道路口,一字一頓地道:“李侍郎一案,是吏部當中,有人聯合了刑部官員,蓄意構陷!”

“此事之上,李府的管事可以為李侍郎作證。”

“李侍郎的學生,李侍郎的姻親,包括此番被構陷為受賄方的學生父親,均可為其作證!”

她計算好了距離,卡得正好,離宮門很近,卻又不至于到了宮中侍衛的面前。

更好的是,這條路乃是大部分參與早朝的官員的必經之路。

她直接将這些官員,堵死在了這條路上,聽她說完所有的話。

“朝堂之上,竟有這等兇殘狠毒之輩,只手遮天,構陷殘害無辜官員!學生懇請皇上下令,還李侍郎一個清白。”

“還天下勤懇愛民的官員,一個公正!”

施元夕沖着宮門所在的位置,躬身作揖。

而在她身後的十幾名學生,都是李侍郎的弟子,其中還有一身白衣的李謂。

在她起了頭之後,皆是高聲道:“還請皇上為李侍郎做主,還李侍郎清白——”

他們重複着這麽一番話,聲音浩浩蕩蕩,響徹了整片天際。

王恒之站在了國子監生當中,見狀,亦是高喊道:“請皇上做主——”

李謂在國子監內,一直都與人為善。

他雖是吏部侍郎之子,卻從不端着架子,若有重要的消息,也必定不會藏着掖着。

考入甲四級後,更是對許多學子都多有照拂。

國子監內的學生,不少人都承過他的情。

又有些知曉內情的學生,打從心底看不上魏家的所作所為,群情激憤之下,不少人跟着王恒之一起,高喊出聲。

當下,整個宮門外都是他們振奮的嗓音。

而此刻的京城,各大街小巷處,許多人都聽聞了國子監生為朝堂官員請命一事。

百姓奔走相告,李侍郎的事跡在人群中不斷流傳。

聽到消息趕來的人,大批量湧入了這個離宮門口最近的小巷。

朝堂官員直接被湧入的人群,圍了個水洩不通。

困在了這裏,足足聽了半個時辰的還李侍郎清白。

直到宮中侍衛得了魏太後的命令,強制清出一條道路來,才讓他們從此處得以脫身。

魏太後震怒,讓宮中侍衛将煽動鬧事者,直接抓捕入獄。

沒想到施元夕主動站出來,在衆目睽睽之下,高聲道:“學生施元夕,狀告刑部尚書趙覺、吏部姜侍郎、刑部吳侍郎,草菅人命,目無王法,結黨營私!”

“肆意栽贓坑害朝中官員,且……”施元夕微頓,在無數目光下輕擡頭:“吞沒官員家産,意圖謀逆!”

李侍郎那份豐厚的家私,進入了刑部的口袋以後,便不可能再吐出來了。

但這東西,既然能夠證實是李侍郎自己的錢,那麽不管是誰,吞了這個錢,都得要被這些錢噎死。

施元夕清楚,魏家看不上李侍郎府上的這幾個錢,但其他的人不一樣。

他們和魏家站在了一起,也将李侍郎當成了一頭肥羊,要宰肥羊,自然要從李侍郎的身上刮出幾層油脂下來。

既是如此,那便怎麽吞的,就怎麽吐出來。

至于魏昌宏。

衆目睽睽之下,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施元夕所組織的這場鬧劇,就到此為止時,施元夕再次道:

“身為大梁官員,他們膽敢如此行事,背後必定有人指使,此人狼子野心,要置我大梁所有官員于不仁不義之地,還請皇上明察!”

當着無數學子、百姓和官員的面,施元夕将魏昌宏也一并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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