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044 他緊緊攥着宋知意的手不放,“……
第44章 044 他緊緊攥着宋知意的手不放,“……
第四十四章
——一個時辰前。
新一輪馬球賽浩浩蕩蕩開場, 霍昔年整裝上陣,一衆好奇打量許久的貴女們眼看宋知意落單,紛紛按耐不住地圍攏過來跟她搭話。
說的無非是三皇子如何, 宮苑如何, 嶺南又是如何,一個個問題跟彈珠似地源源不斷抛過來,看似關切的面孔下哪個不是藏着奚落看熱鬧的心?
宋知意不想搭理她們,然大庭廣衆之下,面子功夫總是要做的, 否則不定她們回去後要怎麽私議她傲慢無禮,這不光會損壞她名聲, 不知情的更會人雲亦雲, 覺得宋家家風就是如此, 爹娘教子無方, 于兄長們的清名亦有損。
情急之下,她只好猛咳幾聲, 作勢要暈倒。
落眉正是此時領命而來,一把撥開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群, 見狀頓時明白過來, 便擋在知意身前歉道:“咱們皇子妃身體不适, 得好好歇着, 還請諸位快快散去吧。”
貴女們其實還有一肚子的話沒問出口,但是看宋知意咳個不停,又疑心萬一是長久待在病弱不堪的三皇子身邊以至過了病氣, 唯恐沾染上身,不一會兒功夫便各自回到看席。
宋知意漸漸止了咳嗽,拉落眉在她身旁坐下來, 語氣驚訝問:“你怎麽來了?”她下意識看看落眉身後。
落眉擺擺手說:“殿下沒來,是奴婢耐不住寂寞,想過來看看熱鬧呢。”
“好吧。”宋知意有些失落,但也明白趙珩那性子是絕不會出來的。
場上鑼鼓敲響,原來是霍昔年又進一球。
主仆幾個為她鼓掌喝彩,殊不知落眉一擡頭,就看到天上驟然升起的紅色信號彈。
那可是象征着性命攸關的一等險情!
落眉臉色大變,“騰”一下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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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夥伴們早已被皇帝一怒之下遣散,剩下她與黑鷹乃是頂着違逆聖旨的砍頭風險暗暗留在宮苑,可黑鷹外出查辦事情,即使看到信號也不一定能趕回來。
而她勢單力薄,恐怕孤身前去不濟于事。
瞬息之間,落眉茫然四顧的目光落在了宋知意身上。她對上宋知意不明所以的困惑眼神,不敢再擅自隐瞞,當即壓低聲音迅速把殿下出門看馬球賽一事和盤托出,最後握緊知意的手,“殿下恐怕是回去路上遇到了危險。”
宋知意聞言,心裏一驚,臉色也跟着變了,下意識想叫落眉去找何宗保帶人來。
然而話到嘴邊又才想起,今日一早茍富貴來傳話,何宗保這一只隊伍也被調來球場四周布防,負責護衛皇帝了。
留在宮苑伺候的無非是幾個粗使婢女和內侍,也不頂用。
宋知意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快速思忖一番,急聲對落眉說:“殿下那邊耽誤不得,這樣,你先趕過去,沿途給我留個記號,待我向皇上禀明,立刻帶人手馳援。”
“也好。”落眉立即離去。
宋知意則跑去看臺欲找皇帝,誰料意外撞上了四皇子趙景。
趙景一臉嫌棄地瞪着她,退後好幾步,“你見鬼了!”
宋知意見趙景如見希望,完全顧不上他那不客氣的話語,直截了當道:“你三哥有危險,你應該有得力手下吧?快帶他們去救救你三哥。”
趙景卻是狐疑地打量宋知意,似乎根本不信她。
宋知意本就心急如焚,見狀更是無奈,“我實在沒必要借口他扯謊诓你。”
言罷她還是急步匆匆徑直去找皇帝要人手,這個四皇子嘴上對趙珩殷切得很,怎麽遇事是這個德行?怪不得趙珩要派人查他!
然而令宋知意完全沒想到的是,皇帝聽聞這個羸弱的兒子可能遇險,最先的反應竟不是馬上派人前去查看,而是面帶不悅地問:“今晨朕命他前來觀禮,他不來,如今不好好待在宮苑養病,明知不良于行,又跑出來添什麽亂子?朕就坐在這,皇威浩蕩,誰敢明目張膽對皇子下手?”
宋知意渾身僵硬地跪在地上,一顆着急得快要冒火的心瞬間冷了一半。
圍坐在皇帝身邊撒嬌的五皇子六皇子都睜大眼睛盯着她,即使她不擡頭,也能察覺到四周投來奇怪又漠不關心的視線。
她想,就是因為你這個當父親的皇帝待兒子這般态度,外邊的賊子才敢明目張膽肆意妄為!
可是這話她不敢說,她只能恭敬地跪着,向皇帝磕了一個頭。
皇帝頗為頭疼地嘆了聲,半響終是揮揮手,吩咐茍富貴,“你帶一隊侍衛跟去看看。”
茍富貴領命,宋知意急得連謝恩也顧不上,起身便跑開了。
一行人沿着落眉沿途留下的記號尋到密林,落眉還沒找到趙珩,好在人手多了,又是本領高強素有經驗的皇家侍衛,這才發現那個被掩蓋得好好的洞坑。
宋知意和大家協力把樹皮枝丫掀開,一眼就看見趙珩直直往下墜落的身體,她下意識伸出手,拉住他。
其餘侍衛聽到動靜紛紛過來幫忙,好不容易把趙珩拉上來。
然而他一身泥濘與血痕,雙手不知被什麽東西啃咬得血淋淋的,露出嫩.肉,渾身上下沒一塊好地。
宋知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早上才冷冰冰地坐在輪椅上對她說“你管那麽多做什麽”的清貴男人到底遭遇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替趙珩撥開淩亂打結的頭發,他的臉竟也是一道道可怖傷痕,嘴唇泛起不正常的烏青色,她忍不住哽咽,“殿下?”
趙珩體力不支,意識已經昏昏沉沉,薄唇輕啓,呢喃着什麽,宋知意俯身湊過去也聽不清,只好先叫侍衛們把他送回去給太醫看診。
焉知趙珩即使暈了過去,大手依舊死死攥着她,不肯放開。
茍富貴站在一旁瞥了眼,“三皇子妃,幹脆您也跟着回去吧,奴才會向皇上禀明所見的。”
此刻宋知意想的卻根本不是求皇帝做主,她費了一番勁兒,把趙珩的手扳開,等侍衛們背他離去後,她凝着手腕上沾染的血痕,毅然拉住落眉留下,又把陷阱遮掩起來。
随後就藏在不遠處的草叢裏。
落眉說:“奴婢一路找過來,只發現了慶嬷嬷被打暈丢在雜草堆裏,還有殿下的輪椅,可疑人士一個沒有。他們現在又怎麽還會出現讓咱們抓住把柄?”
宋知意一肚子憋悶和怒氣,憤憤說:“若賊子只想取殿下的命,應該會痛快下刀,而不是這麽費心折辱,我想他們一準還有旁的心思,實在等不到的話,咱們就回去。”
落眉便應下來。
随後不到半個時辰,果然有一陣喧鬧聲響從遠處傳來。
靖陽侯世子大搖大擺地帶着幾個王孫貴族的公子哥,誇張道:“你們別不信,方才我就是在這看到一只七彩九尾狐。”
“九尾狐不稀奇,七彩的倒是沒見過。”一衣着富貴的公子搭話,邊四處搜尋着。
晉小公爺疑惑地推推靖陽侯世子的胳膊肘,小聲問:“你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
靖陽侯世子卻只是高深莫測地說:“待會你就知道了。”
“快看這!”
走在最前頭的公子大聲嚷起來。
靖陽侯世子面色一喜,忙帶衆人過去,故作驚訝說:“難道是掉進獵人的陷阱裏了?咱們快揭開看看。”
其餘人紛紛撸起袖子,帶了仆從的就叫仆從動手,三下五除二便掀開所有樹枝。
就在靖陽侯世子以為衆人會看見一個狼狽不堪的殘疾廢太子,心底忍不住升騰起一股陰暗不可告人的快慰時,有人奇怪說:“什麽也沒有啊!”
靖陽侯世子臉色微變,不敢置信地上前幾步,往底下打量幾圈。然而大坑底下空蕩蕩的,果然什麽也沒有!
有的公子耐不住氣,加之一身細皮嫩肉的硬是被拉着在山林走了半響,惱火質問道:“你叫我們跑這麽遠,七彩九尾狐呢?我看根本就沒有吧?”
靖陽侯世子臉色難看,自然不敢表現得太明顯,讪讪笑道:“可能跑遠了。”
“無趣,不如看馬球賽。”
有一人說這話,不多時人便紛紛散了。
靖陽侯世子咬牙攥拳,眼看衆人離去,猛地推一把仆從,“你下去看看,是不是躲在角落裏!”
仆從哪裏敢下去,畏畏縮縮求饒道:“世子爺,咱們也趕緊走吧?萬一三皇子被人救走了,故意遮掩好上面,就等咱們來,好抓個現行……”
靖陽侯世子臉上劃過一抹慌張。但很快篤定道:“不可能!我過來時看四皇子還若無其事地喂馬,皇上更是早就厭棄了這個殘廢,還有誰能想起來滿林子地找他?”
宋知意氣紅了一張臉,再也忍不住,對落眉比了個手勢。落眉瞬間領會,二人悄然起身,落眉趁靖陽侯世子不備,一手掌重重劈在他後脖頸,身旁的仆從驚吓大喊,也被宋知意眼疾手快抄起木棍一下打暈了過去。
“讓你們幹壞事!”宋知意一腳踢在昏倒地上的兩個男人身上,怎料踢不下去。
落眉道:“還是奴婢來吧,免得髒了您的腳。”
說罷連踹兩下,只聽“撲通”一聲,人利索地掉進坑裏。
宋知意滿腔怒氣這才勉強消了些,也探頭往下瞥了眼。
這坑竟是那樣的深,也不知趙珩雙腿殘疾,僅靠雙手爬了多久才爬上來?若她沒有及時趕來拉住他,他又會怎樣狼狽地摔下去?
宋知意不禁後怕地喃喃出聲:“靖陽侯世子未免太猖狂了,我以為是哪個皇子才敢下這樣的毒手。”
落眉沉默片刻,“您有所不知,靖陽侯正是慎妃的兄長,越王殿下的親舅舅。今日許是慎妃與越王助推也未嘗可知。再者,靖陽侯雖只是侯爵,然老靖陽侯亦是與四大老國公一起跟随先帝打江山的,當年更是在靖陽城救了先帝三回,先帝初登大寶,厚封功臣,老靖陽侯婉拒國公爵位,向先帝求了一道免死金牌,先帝自然允了。”
宋知意恍然大悟,原來是祖上功績卓越,又有免死金牌保身,難怪這樣猖獗。
可趙珩好歹還是皇帝的親兒子!臣子犯上,豈不是大不敬,是謀逆?
要知曉,當年宋知意的祖爺爺只是在朝堂上對前朝的皇帝說了句:“大興土木,勞民傷財,恐怕不是明君所為”,便禍連全家老小被打發去嶺南幹苦力了。
盡管這也有前朝皇帝昏庸無道的緣故。
說到底,是賞是罰,一切取決于皇帝怎麽看。
可是今天觀皇帝那态度,宋知意忽有些摸不準,這事最後到底會是什麽定論?若身為一國之主的皇帝也有失偏頗,他們又還能去向誰讨個公道?
宋知意少有地感到一股莫大的憂愁和無奈,左不過如今罪魁禍首也被踢下去受一受同樣的罪了,她記挂着趙珩,不知他身體怎麽樣,有沒有性命危險,也不再多留,拉住落眉便先回宮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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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趙珩昏迷不醒地被送回來,那滿身傷痕慘不忍睹,封太醫可是愁得要命。
那場雨後好不容易才養起來一些,如今又……
唉!
封太醫有什麽辦法,只能盡力醫治着。除了雙手,趙珩腿上被嘶咬得最嚴重,好在他感知不到什麽痛覺,封太醫刮毒放藥也可利落許多。
怎料這回卻不同以往。
封太醫的刀觸上皮肉,沒劃拉幾下,趙珩的腿就猛地抽動一下,險些将他踹翻。封太醫又驚又愣,吓得站起來,看到滿額冷汗驚醒過來的年輕男人。
他聲音沙啞,極其痛苦地喃了一聲:“疼……”
疼?
疼!
封太醫心頭一震,隐約有個猜想,但眼下傷口尚未處置,他按耐下來,吩咐內侍去取棉巾來給趙珩咬住,只道:“殿下,您忍忍。”
話落,封太醫的動作也不敢慢,又命兩個內侍一左一右替他按住趙珩的腿,他快速清理罷,放藥包紮。
其間趙珩出了一身的冷汗,額角青筋暴起,卻也只是悶哼幾聲,快半個時辰,硬生生挨了過來。
他隐忍的意志力簡直驚人。
封太醫何嘗不是一腦門子的汗,所幸外傷全處理妥當了。
封太醫細細把了脈象,開藥方吩咐內侍去煎藥,等屋裏沒有旁人在了,才神情凝重看着趙珩問:“殿下,如今你可還有精力聽微臣一言?”
趙珩虛弱地躺在宋知意粉粉嫩嫩的床榻上,遲疑地望着周遭一切。
窗外微風拂進來,吹動案幾上的玉蘭花枝,幽香襲來,他逐漸意識到那不是幻覺。
她真的像是神女一般出現,在他不受控地墜入深淵前,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回了光明裏。
趙珩的目光最終緩緩落在封太醫身上,“你說吧。”
于是封太醫取出銀針,“若是疼,您便告訴微臣。”
封太醫依次在他腿上幾個要緊穴位施針,随着長針深入,趙珩眉心狠狠一蹙,痛苦得再道了聲:“疼。”
好,封太醫這次有數了,立馬取針,但也不敢把話說滿,斟酌一番才道:“您的腿,或許換種治法,還有救。”
趙珩神情狠狠一怔。
顯然他也已感受到了久違的痛楚,明明從前無論他用什麽利器來砸都毫無反應的腿,如今會疼了。
封太醫還是保守地道:“微臣懷疑戎狄部落豢養的那怪物身上有毒,進入人體可使得人知覺麻痹的奇毒,否則朱院首給您治了這麽久,什麽外傷都痊愈了,您除了夢魇發瘋,也并無其他症狀,偏偏就是站不起來,實在怪哉。可惜當年與那怪物交過戰的将士們都沒能活着回來,戎狄戰敗後,聖上也下令将那怪物全都燒死了,這點只是微臣的猜測,是否當真如此,如今很難查起,微臣也自知醫術不是最精湛的,您若願意相信——”
“我信。”趙珩一字一句。
封太醫對上趙珩堅毅的目光,放心下來,繼續道:“姑且斷定為毒,毒可用解藥解,也可用劇毒來攻,兩相克制,彼此消融,您今日中了蠍毒,蟻毒,雙腿卻有了知覺,大可印證這一點。所以微臣往後得給您用毒。可這終究是有風險的,一着不慎,恐會丢了命。”
趙珩自嘲一笑,“我半死不活地熬到今日,至親、權力、地位,全都丢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他早就受夠了困在輪椅上的無可奈何。譬如今日,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賊子對他肆意妄為,他一次次往上爬,又一次次摔下去,憤怒,不甘,絕望,有那麽一個瞬間叫他不受控制地想,不如就這麽死掉好了。
可他想活啊。
因此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也得試。
畢竟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法了。
封太醫擦了把汗,寬慰道:“您也放心,微臣敢這樣說,自然也是豁出了身家性命,用量必會慎之又慎。此事在您痊愈前,也絕不會向外透露只言片語。”
趙珩“嗯”了聲,萬分疲憊地阖了阖眼,喃喃問:“她人呢?”
封太醫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趙珩問完不久,屋外便咚咚咚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若有所覺,睜開眼,側了側身。
“你醒了!”宋知意跑得氣兒還沒喘勻,雙眼亮晶晶,語氣驚喜,邊問封太醫怎麽樣。
封太醫與趙珩對了個眼神,明白其意,只笑着道:“多虧您及時,殿下性命無憂,只是要好好養一陣。”
“那就好,這一路可算擔心死我了。”宋知意拍拍因為太過緊張跳得飛快的胸脯,在床邊坐下來,仔仔細細看着趙珩。
趙珩頭一回沒有挪開目光,任由她打量,他眼裏倒映出她瑩白如玉的姣好面容,幾縷汗絲滑下,碎發也被濡濕了貼在頰邊。趙珩皺了皺眉,問:“你做什麽去了?”
“我……”話到嘴邊,宋知意頓了頓,“你知道這是誰幹的嗎?”
趙珩的神情這才冷下來,咬牙切齒道:“靖陽侯世子。”
被摔下去時,他隐約聽見了聲音。
畢竟是從小在京都長大的,哪怕交情不深,也有印象。
宋知意說起來還是氣得捶床:“這個狂徒簡直可惡至極!他還帶了一堆衣着光鮮華貴的世家公子過來,可惜奸計落了空,你放心,我方才和落眉把他打暈踢進那洞坑了。”
趙珩眸光深邃地朝她看來,她馬上補充:“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如殺人犯償命一般。量他家也不敢追究我的過錯,等明日我還要向皇上告禦狀!”
回來一路宋知意也想過了,不管皇帝是什麽心思,最後是什麽處置,她都得去告!告了再說!
趙珩望着她即便生氣也熠熠生輝的眼眸,長久沒有說話。
明明被欺負的不是她,她卻比他還要生氣。
猶記上回,她哭卿卿地坐在他腿上,喚他夫君,要他為她做主。
如今,她氣勢洶洶地說,要替他告狀。
趙珩想,其實也不只是一點喜歡。
她這樣剛柔并濟勇敢無畏的姑娘,這世上有哪個男子會不喜歡呢?
宋知意看趙珩沒有說話,才發覺自己絮絮叨叨說太多了。趙珩這虛弱至極的身子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她便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慶嬷嬷。”
趙珩伸出手,還沒來得及握住什麽,宋知意已經似蝴蝶一般輕快地走了。他垂下眼眸,無奈地嘆了聲。
慶嬷嬷倒還好,如今已經在廚房忙活晚膳了。
原來不知不覺,夜幕已降臨。
茍富貴又親自過來詢問一番趙珩的情況,想必是要回去向皇帝回禀,封太醫心裏有數,自然知道該說什麽。茍富貴臨走前,對宋知意說,皇帝叫她好好照顧趙珩,等明日再去馬球場回話。
宋知意摸不清這是個什麽意思,茍富貴瞧着清秀無害的模樣,然而混到皇帝身邊的心腹大太監,能是什麽善茬?想從這樣的人身上套出點話,也難。
宋知意餓了,應下後,索性不想那麽多。
趙珩連續遭受重擊,胃口不是太好,晚膳勉強喝了些米粥,便阖眼睡下。
宋知意沐浴過後,不放心地進去看了眼,發現趙珩的嘴唇還是泛着一層淡淡的烏青,像是中毒。
可是封太醫說性命無憂,這真是無憂麽?
宋知意很是懷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趙珩的鼻息,誰知還沒探到,手腕便被他握住,輕垂在錦被上。
可他雙眼還是緊閉,似乎還沒醒。
宋知意奇怪地盯着被男人握住的手腕,靜坐片刻,另一只手小心扳了扳,竟沒能抽回來。她無奈,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氣,他手掌遍布傷痕,如今還包着一層厚厚的紗布。
可,可她折騰一天,也有點困了,想睡覺了,明日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麽事,不養好精神怎麽行!
在宋知意接連打了好幾個哈切後,手腕上的冰涼終于松了松力道,她趕忙收回手來,起身離開之際,卻聽到趙珩夢呓一般的輕喃:“別走……”
宋知意愣了一下,回眸看着他眉宇輕皺的冷峻臉龐,幾道傷痕在昏黃燭光下觸目驚心,她心裏軟軟的,莫名有些挪不開步子。
其實今日,宋知意根本沒想到趙珩會出門看她打馬球,若他如早上冷冰冰地拒絕她那般,靖陽侯世子也不會有可乘之機,他還把身邊唯一會武功的落眉也給她派來了。
宋知意嘆了聲,終究不忍心,又重新坐了回來,乖乖把手放回他虛攏的掌心裏。
到了後半夜,宋知意實在熬不住,困怏怏地爬上了床,趙珩睡在中間,她身量小,外邊也能睡得下,可她怕他醒來又翻臉不認人,很小心地蜷縮着身子,不敢碰到他。
趙珩醒來時,宋知意已睡熟了,翻個身,便面朝他,近在咫尺的睡容甜美而寧靜。
可趙珩不明白,她睡那麽外面做什麽?他虛弱成這樣,會吃了她不成?他默默把人往裏撈了撈,順便把薄被也分給她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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