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花宴 “朕關着你,不讓你出門了?”……

第25章 花宴 “朕關着你,不讓你出門了?”……

春曉的到來為婉瑛注入了一絲活力, 雖然她依然有愁眉苦臉的時候,但至少不像前些日子那樣像具行屍走肉了,偶爾在小順子故意耍寶, 插科打诨,而春曉對其尖酸嘲諷時,她還會開顏笑一笑。

除此之外, 還有個變化,便是她開始在禦書房伺候。

也不用做什麽事, 不過是趁墨幹了磨一磨, 或是洗洗毛筆、整理書桌之類的小事。偶爾她無事可做,又不好傻站着, 便坐在窗下出神。

皇帝也不管她, 各做各的事。

但婉瑛經常能察覺到腦後一股不易忽視的視線, 不用回頭,那一定是他在注視她。

起初她膽戰心驚, 忍不住想逃跑, 可後來發現, 他只是看看而已,并不會對她做什麽, 逐漸也放松下去。

他的手傷如今都好全了, 不知為何,依然留婉瑛在書房侍候。

其實婉瑛并不抵觸,雖然不想和皇帝同處一室, 但是她更不喜歡待在西暖閣飽食終日, 像只好吃懶做的米蟲,能做點事,也挺好的, 也許她只是個宮女,有時她會這麽安慰自己。

當然,和宮女不同的一點在于,她有專人伺候。

另外——

“慕姑娘,救命!這回是真要找您救命了!”

作為禦前總管太監,皇帝跟前兒的紅人呂堅,對她的态度太畢恭畢敬了。

這會子正是剛下早朝的時刻,呂堅火急火燎地跑進來,似火燒了眉毛。

婉瑛不由得問:“怎麽了?”

呂堅一臉晦氣道:“可別提了,今日朝上有個二愣子禦史,也不知道腦袋哪根筋搭錯了,就在那兒大放厥詞,還要觸柱而死,全他清名,把陛下氣了個好歹,禦案都給踢翻了!現下回了上書房,可誰也不敢進去伺候。慕姑娘,求求您,您好人做到底,救救咱們這些奴才,快過去看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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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瑛沉默半天,才道:“我去有什麽用?”

呂堅心道有用,真的太有用了!

早在上回吳錫林那件事他就看出來了,如果說皇上是座不時噴發的活火山,那慕姑娘就是天降的甘霖。有她在,皇上的火氣都發不出來,因為怕吓着她,只能憋着。

這樣的人,簡直是救他們這些奴才于水火的福星!

呂堅什麽也顧不上了,又是哄,又是勸,又是賣慘,才總算求得婉瑛跟着他去了禦書房。

“慕姑娘,一切就都交給您了!您的大恩大德,奴才永志不忘,回去就給您立一座長生牌位,日日在佛前焚香禮拜,求佛祖保佑您貴體康健,長命百歲!”

婉瑛被迫接過他遞來的茶盤,呂堅殷勤地替她打起簾子,她低頭走了進去。

禦書房裏,姬珩罵得正起勁。

這會兒被罵的不是老臣,而是個眉眼正直的青年。即便被皇帝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他也沒有絲毫畏懼的神情,只是在目光無意間瞥過婉瑛的臉時,神情一震,随後眼中迸射出怒火。

婉瑛有些不解,他為何要用這般憎惡的眼神看着自己,急忙加快了腳步。

所有的罵聲在她進來的這一瞬全部停止,姬珩哽了哽,劍眉皺起。

“你怎麽來了……”

想到什麽,他收起臉上怒容,對跪在地上的人說:“你先下去。”

那位年輕的禦史跪着沒有動,唇張了張,顯然是還有話要說。

“耳朵聾了?朕說下去!”

姬珩加重了說話的語氣,吓得婉瑛手一抖,托盤差點掉下去。

禦史磕了個頭,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姬珩招手,婉瑛這才膽怯地上前,将茶盤放在案上,她想要提壺斟茶,姬珩卻擡手制止了她,問:“呂堅讓你進來的?”

婉瑛稍作遲疑,點了點頭。

姬珩面色微沉,卻沒說什麽,只換了個話題問:“今日做了什麽?”

有時他會問些不着邊際的問題,比如今日吃了什麽,做了什麽,最愛吃哪道菜。似乎也沒有目的,只是單純的閑聊。

婉瑛一開始答得磕磕巴巴,現在已經能流暢地回答:“和春曉做針線。”

“繡了什麽?”

“荷包。”

“荷包,”姬珩點點頭,忽而嘴角噙笑,“繡給朕的嗎?”

“……”

一問一答的方式對于婉瑛來說最容易接受,不用動腦子,只要老實回答他提出的問題就好了,但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時刻,他冒出一兩句驚人之語,令婉瑛難以招架。

一如既往的,在她沉默時,姬珩已另起話題:“今日是重陽,外頭天氣晴好,怎麽不出去走走?”

婉瑛多少有些意外地擡起頭:“可以麽?”

“為什麽不可以?”

看着婉瑛臉上的猶豫之色,他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冷嘲一聲:“難道朕關着你,不讓你出門了麽?”

準确來說,是沒有的。

只不過是婉瑛一廂情願地認為,他會不喜自己抛頭露面,畢竟她身份尴尬,不是什麽見得光的人。

姬珩淡淡道:“這案上清冷單調,正缺插瓶的菊花,去罷,和丫頭逛逛園子,順道替朕折幾支花來,這是聖旨。”

*

既然是聖旨,那便只好聽從了。

聽說可以出門,最高興的就是春曉了,只恨不得手舞足蹈。她本來就是閑不住的人,不管是在江陵還是靖國公府時,一天到晚都尋不見她的人,陪婉瑛悶在屋子裏這些天,已經渾身發癢了。

兩人從前為了找去禦苑的路,吃過大虧,這回卻有話痨小順子帶路。

一路上,他嘴巴就沒停過,春曉與他不怎麽對付,兩人在前面吵吵鬧鬧,婉瑛就負責安靜地折花,她沒忘記皇帝吩咐的話,将其當成任務來完成。

秋意正濃,禦苑的花圃裏栽了不少珍品秋菊,姹紫嫣紅,看得人眼花缭亂。

小順子又趁機賣弄起了學識,向婉瑛介紹這些花的品種。玉壺春,綠牡丹,鳳凰振羽,瑤臺玉鳳……

婉瑛掐了這朵摘那朵,很快便捧了滿懷,低頭看了看數量,正覺得可以回去交差了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走了過來。

“奴婢遠遠瞧着是慕娘子,走近了一看,果真是。”

那人笑着福了福身:“娘子萬福,貴妃娘娘正在前面不遠處的聞香榭,同後宮諸位娘子飲茶,邀您過去一敘。”

正是貴妃身邊的大宮女素若。

聞香榭是一座臨水亭閣,三面環水,一面由竹橋回廊連接至岸上。

在素若的帶領下,婉瑛跨上竹橋,還沒走入榭中,一陣風就帶來脂粉香氣,擡眼只見亭子裏零零落落地坐滿了人,各有各的美,正如花圃裏那些色彩缤紛的鮮花,看得人迷了眼。

婉瑛垂着頭,悄悄地攥緊了手心。

她往這邊走時,其實亭中的諸位妃嫔也在打量她。

皇帝不近女色,久不入後宮,妃子們長日無聊,唯一能做的消遣便是聊八卦。

婉瑛如今是宮裏的話題人物,誰不知道她原先是貴妃的弟媳,是被皇帝強搶入宮的。這些後妃們又耳目通天,或多或少能探聽得點前朝的小道消息,聽說六科十三道禦史已經在上疏勸谏皇帝,說他“強奪臣妻,罔顧天理人倫,君臣之義,是亡國之舉”,今日早朝上,都察院一位侍禦史還公開說皇帝這是“色令智昏”,請陛下還慕氏于夫宅,不然他将觸柱而死,血濺朝堂。

種種言論,聽得衆妃子是瞠目結舌,又心情複雜,有嫉恨的,有鄙夷的,還有瞧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當然,她們更多的還是好奇,好奇是怎樣的人物,才讓閱盡美人的皇帝也折腰,竟為她做出這贻笑千古的奪妻之舉?

衆妃子表面談天說笑着,目光卻從四面八方掃來,有的明目張膽地注視,有的只是暗中打量,當婉瑛低頭走入水榭中的那一刻,所有聲音一齊消失,四周靜得連風聲都沒有了。

世間竟真有美到令人失語的人,她出現的這一瞬,亭中所有人都成了陪襯,連她懷中抱着的那些花都失了顏色。

難怪前朝的大臣們罵她是禍水,這樣的女人出現在皇帝身邊,難免會讓人覺得不祥。

寂靜中,忽聽一人冷冷嗤笑。

“這花是陛下令宮中花匠精心培育,一年也才得數本,還以為是路邊任人采摘的野花野草呢,摘上這許多,真是沒見識的鄉下人!”

在衆人或譏或嘲,或看好戲的眼神下,婉瑛面紅耳赤,嘴唇嗫嚅着,下意識想解釋,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正手足無措,身後的春曉撥開她,擡起下巴,沖那出言嘲諷的妃子冷笑道:“你沒事兒罷,鄉下人惹着你了?哼,實不相瞞,這花正是陛下令我們小姐摘的,你要有意見,同陛下說去!”

“……”

那名妃子萬沒想到區區一名婢女,竟敢當衆跟自己叫板,頓時氣得俏臉漲紅,渾身亂顫,指着春曉鼻子怒罵道:“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同本宮這麽說話?你的主子是怎麽教你的?這宮裏還有半點體統嗎?”

春曉梗着脖子還要嗆她,好險被婉瑛攔住了。

她低聲下氣地向對方道歉,卻不知這妃子見她低頭,便料定她好欺負,心裏愈發得了意,又因春曉讓她在衆妃嫔面前顏面大失,恨得她咬牙切齒,便要宮女掌春曉的嘴。

婉瑛怎舍得讓春曉挨打,一面将春曉護在懷裏,一面哀求“娘娘饒命”。

這邊拉拉扯扯,又有那好管閑事的人假意來攔,或是表面相勸,實則煽風點火,正鬧得收不了場之際,一道清清淡淡的嗓音打斷這混亂場面。

“好了。”

衆人循着聲音回頭望去,只見貴妃憑欄獨坐,烏髻微堕,鬓旁簪着一朵瑤臺玉鳳,手中捏着一包魚食,似在喂養池中錦鯉。

她将魚食交給身旁侍女,在素若的攙扶下,弱柳扶風地走到竹榻坐下,含笑道:“既入了宮,便都是姊妹,今日重陽花宴,相聚在此,只為歡娛。傅妹妹,你大人有大量,便同慕姑娘握手言和罷,不要攪了大家的興。”

她口中的傅妹妹便是傅昭儀,她父親如今在朝中坐到了吏部尚書的位置,吏部向來是六部之首,長官又稱天官、冢宰,她父親位列閣臣,相當于丞相,連帶着女兒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冊封了二品昭儀,地位只屈居于貴妃之下。

傅昭儀向來自傲家世,認為宮中貴妃稱第一,她認第二,卻沒想到半路突然來個出身鄉野的慕婉瑛,心中既鄙夷,又恨她搶去自己風頭,所以才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眼下貴妃出來阻止,她向來誰的面子都不給,貴妃還是要給一二分薄面的,所以就算心中再不樂意,也只得敷衍地向婉瑛福了一身,就對她視而不見了。

這邊熱鬧方散,婉瑛才上前給貴妃行禮。

蕭雲漪身子不爽,懶懶倚在榻上,只掀眸看了她一眼,便挪開目光。

“妹妹多禮了,素若,還不快扶人起來。”

婉瑛敏銳地察覺到了她對自己态度的變化,雖然她像從前那樣喚着自己妹妹,可語氣中的親熱卻少了許多。她心中一澀,在素若的攙扶下怔怔地站起來,忽然腿上一重,垂眸望去,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公主抱住她的腿。

她進宮的理由明面上是為公主祈福,但這卻是她入宮以來第一次見到公主。

許久未見,公主竟也未忘了她,對着她露出甜甜的笑容,脆生生地喊。

“舅媽!”

話音落地,衆人齊齊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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