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醉酒 “與朕白頭偕老,長長久久

第41章 醉酒 “與朕白頭偕老,長長久久。”……

臉上癢酥酥的, 熱熱的,像有蟲子在爬。

婉瑛不耐煩地轉臉避開,那蟲子卻锲而不舍地追上來。她終于煩躁起來, “啪”地一聲,手打中了什麽東西。

“……”

片刻的沉默後,有人低聲哄:“擦了臉再睡, 不然會不舒服的。”

婉瑛睜開眼睛,看見床邊放着一盆水, 他的手中握着一塊熱氣氤氲的巾帕, 應該是剛在水裏絞幹。

視線再一轉,看見他腰上挂着的那只木蘭香囊。因為日日都戴着, 天青色的穗子已經有些輕微的褪色。

“為什麽你要戴着這個?”

姬珩順着她的目光垂眸, 笑了:“因為這是小九送給朕的。”

“不是。”

“嗯?”

“不是送給你的。”

婉瑛突然生了口惡氣, 忍不住說出真相:“這是送給貴妃的。”

“朕知道。”

他竟然一點也不意外,長指撫了撫那已經略顯陳舊的香囊, 低頭微笑:“但既然朕搶來了, 便是朕的。”

婉瑛聞言, 神色複雜。

今日的宮宴上,她遠遠地望見貴妃, 她的腰上并沒有系着自己送的香囊。想來去年那兩名宮妃說的沒錯, 小小香囊,即使是她一針一線親手所繡,到底也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配不上高貴出塵的貴妃。

可是這個人, 也唯有這個人,即便是不那麽光明正大地搶去的,也将她的心意視若珍寶, 日日都佩戴在身上。

“公主說,”婉瑛眼神空茫,陷入回憶,“陛下喜歡我。”

姬珩為她擦臉的動作一滞,皺眉打量她。

這是還醉着,還是酒醒了?

婉瑛的眼尾有淚水滲出,她搖搖頭,喃喃自語:“這不是真的,陛下不喜歡我,若是喜歡我,不會明知我怕黑,還将我關着……”

姬珩嘆了口氣,替她輕輕擦去眼淚。

“朕也很後悔。”

“你還……逼我入宮,”婉瑛帶着哭腔哽咽,一瞬間,所有傷心事都湧上心頭,“把我好好的人生……都攪亂了……”

姬珩現在能确定她真的是醉了,這些話放在平時,她絕對沒膽子說出來。

不知為何,他并不生氣,反而有些想笑:“看來小九對朕有諸多不滿,還有什麽,全說出來,朕都聽着。”

還有什麽呢?婉瑛茫然地想,平日只覺得這人實在可惡,可此刻想起來的,卻全是一些微末小事。

“你搶我的香囊。”

“這個說過了,還有呢?”

“你……你還罵我的字醜。”

“說歸說,可不許冤枉朕。”姬珩糾正道,“朕的原話是,小九的字還可有所進益。”

婉瑛順着他的話思索半天,頭腦混亂不清,好像記得仿佛是這麽說的。

這個便算了,想來想去,終于又給她找到一件事。

“你還不讓我睡覺。”

“朕什麽時候不讓你睡覺了?”姬珩正要鳴冤,忽然想起什麽,恍然大悟,“啊,是那種不讓睡覺啊。”

他撐不住笑了:“是,這點是朕做得不對。”

“我不想和你那個。”

醉酒的人皺着臉,顯然很是為此事煩惱。

姬珩坐在床邊腳踏上,伸手揪了揪她滑溜溜的臉蛋,直到揪出紅印子了,才滿意地收回手。

“怎麽會不想呢?小九不是很喜歡麽?”

“不是!”婉瑛瞪他,“只有你喜歡,我……我一點也不喜歡。”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但姬珩還是聽清了,笑道:“是麽?可是朕怎麽記得,小九一直催朕快點兒。”

“我說的……不是那種快。”

婉瑛停頓片刻,像是突然忘詞,呆了半晌,才接上道:“我還要你停下,你怎麽不停呢?”

“……”

姬珩笑倒在床沿,雙肩不停顫動。

真是不得了啊,往日笨嘴拙舌的人,喝醉了酒,竟然如此口齒伶俐,什麽話都敢說出口。

姬珩想起那一年去靖國公府,她也是喝多了,稀裏糊塗地闖入梅林,向他傾吐起了傷心事,還将他錯認成蕭紹榮,可憐巴巴地喚他夫君,小貓一樣地蹭他的手背。

醉了的婉瑛總是比平時更加膽大妄為,說出口的也全是真話,讓人的心軟成一攤水。

看來,讓她偶爾醉上一回,也不是壞事。

他收住笑,握着她的雙手,聲音溫和親切:“朕知道了,還有呢?”

還有?怎麽還有呢……

婉瑛已經逐漸忘記他在問什麽,思緒悠悠蕩蕩,突然飄到千裏之外的家鄉。

“我想回江陵。”

鼻頭一酸,眸中浮動着淚光,她帶着哭腔呢喃:“我想見阿娘,我想回家。”

“你回不了家了。”

姬珩俯身湊去她額頭輕輕一吻,在她耳際溫柔地低語:“小九要陪在朕的身邊,與朕白頭偕老,長長久久,過一輩子。這裏,就是你的家。”

*

第二日宿醉醒來,婉瑛頭疼欲裂。

她按着疼得似吞了刀片的喉嚨,聲音嘶啞地問春曉:“好疼,春曉,昨日我做了什麽嗎?”

春曉一邊替她穿着衣,說:“不知道呀,昨夜你喝醉了,是陛下抱你回來的。”

說完又摸了摸她的喉嚨。

“嗓子疼嗎?待會兒喝了解酒湯就沒事了。”

婉瑛已經完全不記得昨晚的事了,只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說了很多話,說了些什麽又記不清,還記得夜裏身上滾燙,一只大手一直撫摸着她的額頭,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對了,”春曉替她穿好衣裳,終于記起來,“方才呂公公來了一趟,說您要是起來了,就往澄心堂去一趟。”

“為什麽?”

“陛下讓您交課業。”

所謂的課業,便是婉瑛每月需練的字,一般是月底交,但最近為了操辦清河長公主的出降禮,宮中諸事皆忙,所以略遲了幾日,上個月的還未交。

用過早膳,婉瑛便抱着字帖去了澄心堂。

她如今正在學楷書,這對于新手來說是最容易學的,姬珩給了她字帖讓她臨摹,規定每日練兩大張,一個月就是六十張。

她來後,姬珩放下手中正在批的折子,拿起那一沓厚厚的字帖,一張張地翻看,六十張很快便看完了。

看完後,他只想嘆氣。

這一看就知道,婉瑛又忘了他教的要點,把臨摹當成照抄,寫出來的字倒是工工整整的,只是全無神韻,呆氣死板,全無自己的思考。

姬珩從未收過學生,只是想起他幼時習字,三五歲時,字就寫得有模有樣了,還被當時教他的太傅誇贊。他天資穎悟,學什麽都一點即通,便以為全天下都是像他這樣聰明的人,只是沒想到,會碰上像婉瑛這麽不省心的學生,教她一年多,半點長進都沒有。

想說她幾句,但擡眼時,見她摳着指甲一臉緊張的樣子,又想起昨夜醉酒後她的那些控訴,姬珩的氣又消了,只點點頭,說:“不錯,比上次寫得好了。”

婉瑛難以置信地擡起頭。

皇帝在教她念書這件事上格外嚴厲,她本來都做好被他訓得擡不起頭的準備了,沒想到他竟然誇了她,婉瑛一時有種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錯覺。

姬珩笑了一下,放下手中字帖,沖她招手。

“過來坐下,朕有事同你商量。”

婉瑛站在原地沒動,有些遲疑。

這不是他第一回這樣說了,往往把她騙過去後,并沒有什麽正經事同她商量,不過是為了做那事的。她就算再愚笨,也不能連上好幾次當還不長記性,再加上書桌太硬,她不喜歡。

看着她滿臉防備的樣子,姬珩都給氣笑了:“是真的有事商量。”

婉瑛這才走過去,坐在他的腿上。

姬珩一手攬着她,一邊拿起那些字帖,給她分析哪裏寫得不對,哪裏下筆還需有力,哪裏起筆需要藏鋒。一字一句,極盡耐心。

婉瑛拿起字帖,蹙眉看得認真,忽聽他在耳邊問:“小九覺得,一月幾次行房更合适呢?”

“……”

是不是聽錯了?

婉瑛詫異地扭過頭,卻沒想到距離太近,差點撞上他的臉。

她下意識想仰頭,姬珩卻有先見之明地抓住了她的後腦,在她的唇上蜻蜓點水地一吻。不同于之前不将她吻到窒息不罷休,這個吻十分的溫柔,就像雄獅給自己的幼崽梳理毛發。

“昨夜朕想了想,你說的沒有錯,雲雨一事,本來就要雙方都得了趣才是正經,若只有朕得趣兒,小九卻覺疲累不堪,那也不是朕想要的。所以小九來說,你想要一月幾次呢?”

“……”

“我不想和你那個”“我不喜歡”“我讓你停下”“你怎麽不停”,昨夜酒後的只言片語,零星閃入腦海,婉瑛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久久得不到回答,姬珩擡了下大腿,催問她:“幾次?”

婉瑛被他颠得身形不穩,險些摔下去,趕緊扶住他的雙肩,臉色通紅地憋出一句話:“一……一次。”

姬珩挑眉:“一月一次?”

她莊重地點頭。

“……”

姬珩無語道:“你還不如要了朕的命。三日一次,這是底線,沒得商量。”

婉瑛不由得有些氣悶,原來多久一次,全憑他說了算,那又何苦來問她一遭。

後來她才知道,所謂的三日一次,跟之前根本沒有什麽差別,因為到了那日,他總會把之前沒做的全部補上來,而且做得更猛更急,她基本上一夜都不能睡。況且那留給她休息的三日,也不是什麽不做,只是不做到底,事實上,該做的還是都做了,換個方式折騰她而已。

難怪春曉總是背地裏叫他狗皇帝呢,有的時候,婉瑛都想這麽罵他。

商議完這件事,姬珩又提起另一件亟待解決的事。

“小九想回江陵嗎?”

婉瑛身子一僵,垂着頭沒有做聲。

姬珩将下巴擱在她纖薄的肩上,淡淡道:“江陵是回不成的,不過小九不是想家了麽,那讓家人舉家搬遷到玉京怎麽樣?這樣你也能時時見到思念的親人了。”

婉瑛一怔,眨着眼反應好半晌,才确信自己沒有幻聽。

“真的?”

她顯而易見地激動起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像生怕他反悔,眼底有不可置信的驚喜。

入宮已快滿三年,這是頭一回,姬珩見她露出這麽生動的神情。霎時間,極致的鮮妍妩媚從那絕色眉眼之中流露而出,好比海棠花開,冰山雪融,剎那芳華令這天地萬物都黯然失色。

姬珩的呼吸都停滞了,下意識攥住那雪白下巴。

“再笑一下。”

她的神情僵住,姬珩知道自己肯定又露出她不喜的眼神了,只好暗自調整了一下呼吸,克制着即将突破胸膛而出的狂跳心髒,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溫聲誘哄:“再像方才那樣笑一下。”

婉瑛僵硬地提起嘴角,按他說的笑了一下,但這一笑再沒有方才的靈動。

姬珩有些難言的失落,倒在她的肩上,苦笑道:“怎麽辦?朕嫉妒了,不想讓小九的親人來京了。”

懷裏坐着的人沒了動靜,姬珩擡起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那明淨的雙眸裏又蓄滿了眼淚。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刮了下她的鼻頭。

“朕說笑的,怎麽什麽都當真?還總是哭鼻子。”

婉瑛低垂着腦袋,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往下落,吸着鼻子說:“反正什麽都是陛下說了算。”

姬珩沉默片刻,擡起她的臉,将她的淚擦幹淨。

“朕逗你玩兒的,封你父親為寧遠伯的聖旨,已經拟好發出去了,這會兒工夫,送信的使者恐怕已出了玉京,你父親一家若動身早的話,可趕在八月十五中秋前入京,與你團聚。”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