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19

Chapter19

富人們願意花錢來觀看那些迷人的事物，藝術，人，魔物。凱瑟琳看着那雙眼睛，她被深深的吸引住。

人們花錢和消耗時間就是來看這種生物。

凱瑟琳不喜歡物化任何事物，可當她面對着足夠吸引她的事物時，她有一瞬間升起了占有欲和一種古怪的情愫。

即便她的欲望投射對象極有可能會給她帶來麻煩。

她陷入了一種迷醉的狀态，是一種心理上的狂亂。

在半夢半醒的時刻，人魚的歌聲穿透人的耳膜，流進人的心中。

凱瑟琳從來沒有聽過這麽蠱惑人心的旋律，人魚的歌聲悠長的旋律是任何樂器都模仿不來的，這是獨屬于自然的絕妙音符，是心靈間的碰撞，仿佛心沉入了海底，又被人拉上來。

他的歌聲将凱瑟琳拉回了十三年前的晚上。

那是凱瑟琳不願意回憶的事情。

她再也沒有提及的過去。

凱瑟琳自知自己是懦弱的，這份逃避的心理夾雜着自毀傾向，她希望自己死去，一輩子也不要回憶起來。

那個夜晚也和今夜相似。

小女孩也在華麗的殿堂裏看見了同樣美豔的人魚。

那天晚上她也在類似的房間裏看見了人魚，但和這條美麗的人魚不同，那只人魚，被珠寶和絲綢掩蓋下的軀體，布滿了疤痕，在一次次表演中，他的身體逐漸分解，腐爛的身體融化在海水中，融化在賓客的歡笑中。

“凱瑟琳，你為什麽不來幫助我，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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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聽見，那條人魚的呼救。

是的，我食言了，他們也抓住了我。我的朋友。

凱瑟琳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魚。觀賞着他的表演，這只金發的，健康的，狡猾的家夥不時的獻媚，和自然界求偶的豔麗雄性一樣，極力的表現自己。

她立在那裏。

周圍的賓客們開始低聲的談話，戴着面具的臉，凱瑟琳感覺自己仿佛進入了魔魁。

她開始喝酒，侍者送上來的酒總是不管用，酒帶來的刺激讓凱瑟琳有些惱怒，她望着水箱中的人魚。

突然在一個回旋後，那家夥消失了。

圍觀的人群依舊喋喋不休。

他們在極致的享樂中迷失。開始服用更為刺激的致幻劑。

伊迪斯不知道跑到何處去了，或許是和人開始攀談。開始了她的特殊采訪方式，她是個精明的女人，總是會讓人在不經意間透露出重要的信息。伊迪斯是個善于聊天的家夥，她到哪裏都能找到好素材。

凱瑟琳孤身一人，她開始享受此間的氣氛。開始表演的奇妙生物全部出現在賓客面前，詭異的，醜陋的，精致的，帶着神性的。

伯爵宴會遠不止簡單的讓人觀賞美人魚這麽簡單。凱瑟琳還看見了更多有趣的效果，燈光，電流，還要奇妙的魔法造景。

但這些，都不如他的那雙眼。

凱瑟琳和他所跳的那支舞。

她喜歡這些，喜歡一切可以将她拉出生活的部分。

漸漸的，周圍人的聲音變得不重要，她感覺這個世界上只有她自己和那條人魚。

凱瑟琳走到邊緣，看着腳下的水流。

突然，從水中，浮出一張美麗的面孔。

“凱瑟琳，你喝醉了。”人魚說。他的表情中透着關切，沒有一絲的幸災樂禍，充滿了擔憂。

“凱瑟琳，你聽得見我說的嗎，他在酒水中放了東西，這會讓你致幻。”

人魚上岸，他的魚尾還泡在水中。

凱瑟琳望着人魚，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

有人開始起哄，讓圍繞着賓客游動的水中生物，上岸來供他們取樂。

那人魚的眼中只有凱瑟琳。凱瑟琳從那雙毫無感情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她仿佛被一堆細碎的寶石包圍着。

人魚的眼睛散發着古怪的哀怨，同時又充滿了令人不恥的欲望，凱瑟琳俯下身子，親吻人魚。

“告訴我，你的感受。”

“很暈。”凱瑟琳說。

“等我，你先找個地方坐坐，凱瑟琳你不适合來這地方，這是我的問題，我原本以為會是個好開場，你在放松時遇見我，真正的看見我。”人魚說。

“威廉，你在說什麽。”凱瑟琳笑了。

他又回到水中，興奮的露出美麗的身體，在人群四周游蕩着，接着游回了水箱。

浪花翻飛，不過這次出現的不再是他，而是其他的生物。

一些詭異的，有趣的，醜惡的，古怪的生物。

人魚的亞種，海洋中最常見的古怪。

有些人停在臺前觀看着古怪的畸形秀。

四周泛起了浪花，一些漂亮的少年從水中浮出，這是些漂亮的生物，還未長大的人魚，他們的臉上還帶着魚的特征，面容更像是藝術家筆下的畫。誇張的眼睛，豐滿的宛如一顆櫻桃的嘴。

這些幼态的，迷亂的生物正好戳中了一部分男女的心，賓客們邀請這些小家夥上岸。

坐在松軟的枕墊中，泡在鵝毛鋪成的床榻間。

凱瑟琳準備起身，她試圖離開。

但一切變得柔軟，加下的地面也開始晃動，她似乎躺在了誰的身上。

“凱瑟琳，我們需要回家。”俊美的青年換上了得體的裝束，他的臂膀強壯有力。

凱瑟琳笑了。

“我知道你是誰。”凱瑟琳說。

“你一直都知道，說謊的是你，不是我。”

她從他身上嗅到了大海的味道。

“上帝啊，我們需要贖罪。”凱瑟琳說，“這是屬于我們的秘密。”

凱瑟琳沉入了夢鄉。

凱瑟琳想起來了，三年前，她不是第一次去塞壬小鎮，當年她的确去過，那是一次家庭旅行，除了她還有福爾摩斯兄妹，麥考夫公務纏身，他也早就不參加這些家族中的小聚會。

當年她十歲左右，和家人一塊參加當地女爵舉辦的舞會，是一場特別的聚會。小小凱瑟琳記得她當時很興奮，她喜歡熱鬧的聚會，喜歡和人交流，喜歡觀察着周圍漂亮的貴婦，她更喜歡宴會上的點心和奢華的會場。

這一次，她要去一座華麗城堡裏住一段時間，她最喜歡城堡了。

當父母破産後，他們一家失去了一座史建于金雀花時期的古堡，變賣古堡後凱瑟琳哭了足足三天，他父母都沒有這麽難受，對于年幼的凱瑟琳來說，這簡直難以接受，她要離開舒适美麗的家，去陌生的地方，另一個郡，那裏還保留着唯一一處地産，凱瑟琳将要在這裏度過青春期，她的童年結束了。

在充滿鄉野之樂的莊園呆了一年後，她終于在假期的時候又看見了古堡。并且還有機會住在這裏。

她喜歡這裏。

女爵溫柔優雅，她帶凱瑟琳參觀她的收藏，凱瑟琳在她的實驗室裏看見了很多書本上才有的怪物。

“這是狼人的頭骨，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

“那這是什麽，人骨嗎？”

“不，小家夥，這是人魚的頭顱，人魚的上半身和我們人類一樣，并沒有什麽不同，他們不同之處在呼吸系統上，單從骨骼上看不出來。”

凱瑟琳點點頭。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成熟美麗的女人拿出一顆牙齒放在凱瑟琳手中。

凱瑟琳戴着黑色的手套，但還是可以透過厚厚的材質感覺到這顆牙齒散發出的力量。

“這是惡魔宿主的屍骨，其中的一部分，只是牙齒就有無比強大的力量，當地獄之門洞開，地球真正的主宰會回到這裏。那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女爵說，凱瑟琳喜歡她的臉，她就像是永不凋零的暗夜冥想，詭異的豔紅玫瑰花。

“祂會祝福你。漂亮的女孩，你将來要成為惡魔之子的新娘。”

“我嗎？那我可以一直呆在漂亮的宮殿中嗎？”

“是的，我親愛的女孩。不過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你。”

“包括我的家人。”凱瑟琳問。

“是的，我親愛的孩子，這個秘密只屬于我們。”女爵說。她拿修長美麗的手指點住凱瑟琳的嘴唇。

凱瑟琳呵呵的笑了。

她是個健康快樂，一無所知的小女孩。她喜歡夢幻的，美好的，不朽的生物。

即便那是她不能理解的。

“我們會有新的宿主，這一次和我們合作的是一個強大的家族，他們具有人魚的血統，準确的說是深潛者，不過不是醜陋的那些，我們這裏只留下美麗的生物，就像你孩子，他和你一樣漂亮。”

“一個男孩。”

“一個和你年紀相仿的男孩，只要魔法儀式順利，他會是下一任的宿主，将會打開黑暗的大門，這一次，會成功的。”

“那為什麽上一次失敗了。”凱瑟琳大膽的問。

“很簡單，孩子，因為弱小，七十年前的宿主老了。我們需要年輕的。一個更聰明的。有時我們會找嬰兒當宿主，但孩子總是太弱小，特別是人類的幼崽。”女爵說。

凱瑟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這些魔法儀式是如何完成的。”

“解釋起來很困難，我的小女孩，你要是感興趣就應該去圖書館看一看。你适合那裏，将來你也可以去讀書，念個學位，凱瑟琳，你有感興趣的事業嗎？”

“嗯，在城堡生活？”

“那不是事業。”

凱瑟琳想了想。

“我會成為和我外祖母一樣的人吧，當獵魔人，不過我更可能會成為驅魔人，和我哥哥一樣，我們家族中的人有魔法天賦，就和福爾摩斯家族中的人都很聰明一樣。”

女爵的手劃過凱瑟琳的臉。

“很好，很好。我美麗的惡魔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