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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低賤的商賈之女,跟她站在一處還覺得丢份呢。”

她前陣子聽夏青青說,她有個狐媚子般的堂妹,十分招人厭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夏淺汐告別貴女們,離開了那處宮苑,剛繞過一道翠障,候在那裏的許為枝伸出腳來,絆了她一個跟頭。

杜若捧着盒子顧不及,夏淺汐驚呼一聲往前撲去。她認命地閉起眼,意料之中的痛楚沒有傳來,卻被一只強健的手臂及時拉住,帶進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南宮弦:做生意真的有那麽好玩嗎?

夏淺汐(驕傲臉):我為了進宮可花了不少銀子,總要回本吧。

南宮弦(冷汗)。

淺淺是被誰給救下的呢?猜對有紅包獎勵。

☆、吃醋

夏淺汐情急之下抓住來人的肩膀,堪堪穩住身形,待看清來人面容,心裏滿是震驚與慌亂,忙退後行禮道:“多謝殿下相救。”

三皇子宋承卿居高臨下看着她,眼底的溫和不言而喻,“為什麽本宮每次遇見你,你都要說同樣的話?”

他說着雙目微微側向一旁沒有得逞的始作俑者,淡淡道:“夏小姐以後走路可要當心。”

許為枝被唬了一跳,戰戰兢兢伏跪在地,大氣不敢出。

夏淺汐低眉垂目,“是,民女謹記。”

宋承卿問道:“不知夏小姐此次進宮,所為何事,可有本宮幫忙的地方?”

夏淺汐向兩旁環顧一圈,沒有說話,只悄悄對他作了個口型:“師父。”

宋承卿會意道:“夏小姐第一次來禦花園,對園中景致應不熟悉,本宮願為向導,帶夏小姐賞園。”

“多謝殿下。”夏淺汐又行一禮,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下,随宋承卿往司茶司的方向走去。

南宮弦眼睜睜看着他們走遠,面沉似水。肩上忽地被人一拍,五皇子宋承啓從後面走過來,朝那邊仰仰臉,用僅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位小娘子吧,如此絕色美人,般般入畫,皎若秋月,多挨上幾刀也值得。只不過,這小娘子似乎與我三皇兄走得近,你一個不留神沒盯緊,小心被人搶了先。”

他遠遠看到夏淺汐被人絆倒,就腳下生風急忙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南宮弦的臉色又沉了幾分,“那個故意絆倒她的人,要承擔自己做過的事。”

宋承啓壞笑着一勾唇角,“明白。”

離開繁花似錦的禦花園,宋承卿帶着夏淺汐和杜若,來到司茶司後面的小院。宋承卿道:“本宮已經命人打點好了,先生此刻就在裏面,一時半會不會有閑雜人等進入。”

夏淺汐握住杜若的手,微微一笑,“去吧,代我向師父問個安。”

“多謝殿下,多謝夏小姐。”杜若向兩人行了禮,擦幹眼角的淚水,步子浮浮地走跨進院門,就見一個清瘦的身影在院中搖辘汲水。

“先生。”杜若在他身後喚道。

陸明疑惑着轉身,手中的水瓢脫落,“砰”地一聲掉進水桶中,濺起的水花濺濕一片袍角。

他擡袖揉揉眼睛,注目她片刻,才難以置信地道:“你是……杜若!”

宋承卿與夏淺汐離開司茶司,走在綴滿彩石的甬路上,宋承卿道:“先生若是願意,本宮會妥當安排,讓那位杜若姑娘留下來做司茶司的宮女,與先生對食,日後尋個适當的機會,再送兩人出宮,過逍遙安穩的日子。”

夏淺汐微笑福身:“妾代師父多謝殿下恩情。”

說話間二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宮苑內,入眼只有扶疏花木和嶙峋奇石,幾無人語。宋承卿眼角留意到月門外閃過的一截玄衣袍角,笑了笑,看向夏淺汐,聲音淡而清晰,“今日受邀進宮的皆是四品以上官員的家眷,夏小姐可知皇祖母為什麽答應讓你來禦花園赴宴?”

“為何?”夏淺汐擡頭問道。

宋承卿湊近她道:“因為我跟皇祖母說,你是本宮心儀的女子。”

心儀的女子……夏淺汐臉上立刻浮起淡淡洇紅,茫然無措地垂下臻首,低低道:“殿下……”

宋承卿将她不勝嬌羞的可愛樣子盡收眼底,心裏好似被一陣微風拂過,頃刻,朗聲笑道:“本宮不過是開個玩笑,夏小姐切莫放在心上。”

夏淺汐松了口氣,帕子緊緊絞在手中,仍覺得尴尬。

稍後,宋承卿又與她聊了兩句,便差人送她出宮了。

他轉身沒走幾步,便有一道身影閃到他跟前,繃着臉道: “宋承卿,你是何意?”

宋承卿似笑非笑道:“夏家是京城首富,娶了夏府千金,對本宮日後的儲君之路大有裨益。本宮正好缺個側妃,夏小姐才貌雙全,是個男人都會對她動心。怎麽,世子爺莫非也對夏小姐感興趣,也惦記着夏家這座金山嗎?”

南宮弦氣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目光狠戾:“我才沒你這種龌龊心思,你敢動她試試,本世子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承卿甩開他的手,理理衣襟,語氣略含挑釁,“世子如此說,難不成是動了真心?既如此,本宮就放開手腳,就算不擇手段也要與世子一争。本宮倒要看看,夏小姐如此出色的美人,最後花落誰手。”

“莫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南宮弦心中憋着一股郁氣,意有所指地丢下一句,轉身追夏淺汐去了。

夏淺汐從皇宮出來,乘車去了如意齋,她正要邁上店鋪門外的臺階,突然一群小童嬉鬧着沖過來,把她撞向一邊,卻被迎過來的卧松雲扶住了胳膊。

夏淺汐站穩身子,目送那群小童唱着歌謠跑開,笑道:“多謝先生。”

卧松雲關心道:“小姐無事吧?”

夏淺汐搖搖頭,“我沒事,咱們去鋪子裏吧。”

不遠處的南宮弦一臉喪氣地望着這邊,垂在身側的拳頭握得嘎吱響。

傍晚時分,夏淺汐從當鋪回到家,剛到芷汐院,就有丫鬟來禀報說嗚喵不見了,翻遍了整個院子也沒找着。夏淺汐一聽急了,忙吩咐人再去找。

下人四散去尋了,夏淺汐也沒閑着,在嗚喵經常玩耍的地方邊走邊喊。她隐約聽到一串玎玲的響聲,似是嗚喵脖子上拴着的那只鈴铛發出的。她循聲撥開一叢花樹,往裏走看見草窩裏有個圓滾滾的黑球,睜着一雙黑曜石般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

“你這壞東西就知道亂跑。”夏淺汐正要走過去抱它,突然發現旁邊站着一個人。

這人面容俊朗非凡,周身卻旋着冰冷迫人的威壓,他目光灼灼看向她,瑰麗多彩的晚霞透過密密匝匝的枝桠,在他俊美的臉上分出明暗交錯的光影。

“南宮弦,你在這裏做什麽?嗚喵是你帶到這兒來的?”夏淺汐心裏霍地一驚,往後連退數步,就想奪路而逃。

南宮弦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一個健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往懷中一帶,俊臉逼近她:“你就那麽不待見我,甚至厭惡到見我就躲的地步!夏淺汐,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為何跟別的男人笑語親呢,對我偏就冷淡疏遠,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麽?”

因為上一世你絕情負了我,我不對你冷淡,難道還重蹈覆轍貼上去自找羞辱嗎?

夏淺汐用力掙脫他的禁锢,無奈男女力量懸殊之大,沒掙開分毫不說,反而被他抱得更緊。她無法,只得裝傻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快放了我,否則我要喊人了。”

她邊說邊伸手探向袖口摸索,南宮弦吃過她袖中帕子的虧,見她又要故技重施,心中怒意更盛,一手将她的雙手反剪住,一手攝住她光潔如玉的下巴,絕美微涼的薄唇向她逼近。

夏淺汐睜大雙眼,受驚往後退去,一直退到後面的院牆上,南宮弦順勢将她困在自己和院牆之間,結實挺拔的身體壓上去,低頭去尋她嬌豔的櫻唇。

夏淺汐偏頭躲着,掙開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往外推,大聲喊着:“南宮弦你瘋了,你怎麽可以對我做這樣的事。”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太妥當,或許真如她所言,這些日子以來,她對他避而遠之的冷漠,快要把他逼瘋了。

如今的她就像天邊的一朵捉摸不定的雲彩,愈發讓他看不清,猜不透。

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實在糟糕。

南宮弦湊在她耳邊,呼出的熾熱氣息噴灑在她耳際,咬牙切齒道:“本世子今日就要了你,看你還敢不敢跟別的男子厮混,你這個不知檢點的女人!”

“我哪有不檢點,你胡說,救命,唔……”夏淺汐正要反抗,就被南宮弦堵住了嘴唇,将她未說完的話悉數吞入腹中。

她的芳唇與記憶中一樣柔軟馨甜,南宮弦擁緊她,将滿腔的怒火與不甘霸道地融進這個纏綿的吻裏。

身下的人兒扭動身子無聲抗拒着,南宮弦心煩意亂,一股酸意油然而生,覆在她腰間的手往上游移,在她肋下輕輕一抓。夏淺汐難耐地嘤咛一聲,他便輕易撬開她的牙關,将舌滑進她的口中,與她唇齒交纏,忘情地攫取她的芬芳。吻着吻着,他察覺到身下的人兒漸漸癱軟了些,便往下親吻她白皙的脖頸。

唇邊忽然嘗到一線苦澀,他狐疑地擡頭,就見她杏目含光,臉認命地偏在一旁,茫然又委屈地抽泣着,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淌着,洇濕了一小塊繡着海棠花的領口。

心裏驟然一涼,南宮弦一拳砸在後面的牆上,有些挫敗地沙啞着聲音道:“夏淺汐,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夏淺汐順着院牆蹲下,把頭埋在膝蓋裏,嬌小的身子抽噎着,哭聲壓抑又破碎。

南宮弦眉頭緊鎖,心裏一陣抽疼,他蹲下身子,輕撫着她的背,柔聲哄着:“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如此對你,你別哭了,好麽?”

夏淺汐嘤嘤哭了好一會,才站起來,趁他不備,伸手往他臉上扇去。“啪”一個清亮的巴掌落下,她大口喘着氣,胸口劇烈起伏着,手心震得又麻又痛,“南宮弦,你混蛋!”

夏淺汐氣鼓鼓說完就掩面哭着走了,餘下神色黯然的南宮弦愣怔在原地。這一巴掌她使了全力的,掌風刮來時,他沒想過躲開,臉上立刻浮起幾道鮮紅的指印。

他捂着痛辣的臉頰,望着夏淺汐離去的背影,無奈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的問題猜對的童鞋,紅包已經奉上。

遲來的感謝:

貓貓,投了兩顆地雷

憐時,投了兩顆地雷

☆、通房

天邊星子寥寥,樹梢上斜挂一輪朦胧的毛月亮,清輝疏淡,讓人的心境也跟着不那麽明朗了。

南宮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夏府離開的,他避開人群,撿着靜谧的地方行走。四周升起一片迷茫的霧霭,夜風徐徐吹來,帶起他的衣袂飄擺,卻吹不走他心頭的落寞與失意。

一想起她蹲在牆角委屈哭泣時的模樣,他就心疼地無以複加,連呼吸都滞澀了。她那麽倔強要強的一個人,被他如此明目張膽地欺淩,肯定傷心透了。

他真的是大錯特錯!

輾轉難眠的這幾日,他讓随風旁敲側擊地跟子栗打聽,得知夏淺汐稱病消沉了兩日,又一切如常去鋪子裏打理生意了,才稍稍安下心來。

靖南侯夫人顧佩蓉從下人禀報的消息得知,兒子近來神色郁郁,一直悶在房裏,對什麽都一副萬事不過心的樣子,跟以前的氣宇軒昂相比實在大相徑庭,心中不免擔憂。

這日南宮弦來主院請安,顧氏端坐堂前,身穿一襲深藍織錦長衣,打扮樸素卻不失華貴端莊。她面容白膩溫婉,保養得當,手中握着一串光澤溫潤的雞油黃蜜蠟手钏,閉目念着經文。

南宮弦撂袍一跪,“兒子給母親請安,恭請福綏。”

顧氏睜眼看見他眼底青黑,人也消瘦許多,不禁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憂心道:“阿弦,你這陣子呆在房中不願見人,到底發生了何事?為娘很是擔心你。”

南宮弦擡手覆上周氏的手背,勉力笑得輕松:“兒子只是想靜心看些兵書,不想被人打擾而已,兒子不孝,多日未過來向您請安,讓母親操心了。”

顧氏慈愛笑道:“娘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說着看向一旁的桌案,“娘讓人做了你最愛吃的翠玉豆酥和薄荷糕,看書累了,捏一塊嘗嘗,省得煩悶。”

南宮弦笑着點頭,“謝母親。”

等南宮弦走了,顧氏坐回榻上,将蜜蠟手钏扔在一旁,看向身旁的張嬷嬷,嘆聲道:“阿弦他有事瞞着我,卻又不肯與我說,真怕他把自己悶壞了。要不然叫他身邊的影衛過來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心裏也好有個底。”

張嬷嬷道:“夫人,恕老奴直言,少爺身邊的侍衛個個忠心,沒一個嘴巴漏風的,若是貿然叫來盤問,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說,還會影響您與少爺的母子之情。”

張嬷嬷是顧氏的乳娘,做事謹慎果斷,深得她的信任。顧氏握住張嬷嬷的手,眉頭皺起,滿臉憂戚之色:“是我太着急了,我不也是擔心他嗎。嬷嬷你說,眼下該怎麽辦才好?”

張嬷嬷想了想,道:“少爺這個樣子确實不大對勁,像極了年輕人為情所傷的樣子。夫人您想啊,少爺已經十八,早到了婚配的年齡,跟他那麽大年紀的公子就算沒娶妻,後院也有個把側室通房,可少爺卻不願讓人說媒,也沒見他對哪家的貴女千金在意上心的,甚是奇怪。外頭早有傳言,說少爺不近女色,大概有那方面的嗜好,長此下去,對少爺和侯府名聲不利。老奴覺得,是該給少爺安排通房丫頭的時候了。”

顧氏心思轉了轉,拿定了主意,“好,就按你說的做,勞煩嬷嬷從院裏挑兩個标致白淨的丫鬟,送去阿弦房裏。還有,身子也要驗過,我可不想阿弦的後院進去什麽不幹淨的人。”

“是。”張嬷嬷答應着,下去安排了。

掌燈時分,南宮弦在淨室沐浴後,換上暗灰色流雲紋絲質寝衣,從屏風後面繞過來,正要更衣就寝,門上發出兩聲叩響,伴着輕柔悅耳的女子聲音傳來,“少爺,夫人差奴婢給您送宵夜。”

南宮弦将還未脫下的寝衣結帶打好,向外面道:“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兩名婢女走了進來,前面的一人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擺出裏面的青瓷小盅。

另一人福禮道:“夫人親自下廚給您煮了些清潤去火的芡實冰糖綠豆湯,用冰鎮過,甜甜涼涼的,最是解暑,讓奴婢端來伺候您吃些。”

“辛苦母親了。”南宮弦接過婢女奉上來的湯飲喝完,又被兩人伺候着漱了口,揮手道:“我要歇息了,你們下去吧,記得把門帶上。”

南宮弦說完便往床邊走去,走了兩步頓住,回頭一看,那兩名女子還在那裏杵着一動不動,這才留意到,她們身上穿着輕紗所制的月白繡花褙子,領口開得極低,裏面的繡花肚兜包裹的起伏若隐若現,讓他心頭湧起一陣煩躁。

那兩名婢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褪下身上薄如蟬翼的罩衫,露出白皙的藕臂和一痕雪白綿軟,扭着腰肢搖搖曳曳來到他身側,莺莺道:“奴婢奉夫人之命伺候少爺安寝。”

南宮弦垂在身側的拳頭攥得青筋暴出,深邃的雙目緊緊閉起,斥聲道:“滾出去!”

“少爺,啊……”婢女欲貼近讨好,話還未說完,就被南宮弦猛推到地上。

兩人見形勢不對,急忙跪下,哀求道:“少爺不願意收下我們姐妹,夫人會罰我們的,還請少爺可憐可憐我們,今夜就讓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滾!”一道蘊含怒意的吼聲響徹整個院子,南宮弦重重摔上門,兩個婢女衣衫不整地抱着衣服,哭哭啼啼地跑了出來。

顧氏派去查看動靜的人回來道:“不好了,夫人,少爺把夫人送去服侍的丫鬟給趕了出來,那兩人正哭鬧着要上吊呢。”

“什麽!”顧氏退後坐在太師椅上,臉色煞白,“阿弦他該不會……”

張嬷嬷趕緊勸道:“夫人別亂想,少爺興許是不喜歡這樣安排。事情弄成這樣,也只能想法子封住下人的口,別讓這事傳揚出去。至于那兩個不中用的丫鬟,多給些銀子,打發走了了事。”

顧氏擡起攥着帕子的手捶捶胸口,唉聲嘆氣,“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了。”

夏府,芷汐院。

窗外夜色彌漫,夏淺汐坐在梳妝臺前,由子栗伺候着梳發,子姝從外面過來禀報道:“世子爺今日又送來一大堆禮物,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給回絕了。”

南宮弦送東西倒是其次,今日她聽人說京兆府尹被查出私受賄賂,被連降三級,貶出京畿之地。這事要真是南宮弦做的,只因那日在禦花園許為枝絆了她一腳,只為給她出口氣,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我知曉了。”夏淺汐淡淡回了一句,對鏡撲了些珠粉面膏,擡手抽下發間的一只素玉簪子,懶懶道,“我乏了,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你們也早點歇着吧。”

子栗和子姝熄掉屋裏的青釉省油燈,僅在裝着冰塊的銅盆架子旁留了一盞昏黃小燈,用燈罩罩住,退了出去。

夏淺汐上了床,蓋上絲薄錦被,将要入夢之際,依稀聽見窗邊刮過一陣簌簌風聲,接着便是幾聲腳步輕響。

她心下一駭,睡意登時全消,莫不是進了賊了?

她睜開一只眼瞟見屏風上映着的模糊人影,不由大吃一驚。

是南宮弦!深更半夜他怎麽到這裏來了?他若是想圖謀不軌,又像那日在院牆底下占她便宜,該如何是好!

叫人嗎?南宮弦生平最恨別人忤逆他的心意,若是惹怒了他,指不定怎麽變着法折磨她呢。她左右找尋防身的物什,睨到卧在繡墩上的嗚喵,心中哀嘆,總不能拿貓當武器吧,還不如盼着嗚喵叫幾聲引來子栗子姝她們,來得靠譜些。還有,那個浸着迷藥的帕子收在梳妝櫃的抽屜中,此時去取早已來不及,只好閉眼裝睡。

她聞着腳步聲漸近,床沿忽而一塌,一片黑影遮住亮光。她半點不敢動彈,只能在心裏默念冷靜,盼着他早點走。

她睡得安然,如墨青絲撒了一榻,更襯得她面容白嫩如脂。南宮弦靜靜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汐兒,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也不該深夜前來,我只是,太想你了。”

軒窗半開着,夜風裹着花香絲絲縷縷吹進來,屋子裏放着冰塊,一點也不悶熱,可是她手心裏卻沁出了一層汗膩。

南宮弦沉默一刻,繼續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以前我說的話都是真心的。我喜歡你,一直都是。”

心裏似被什麽撓了一下,夏淺汐眉間微微一皺,這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南宮弦溫溫一笑,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聲音低沉清冽,帶着幾分溫柔,“給我一次機會,當我求你。”

他說完這句就起身,腳步到了窗邊就沒了聲響,大概是離開了。

夏淺汐坐起來,拍拍有些發燙的臉,又看看繡墩上蜷着身子睡得死沉的嗚喵,心中百味陳雜。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看到好幾個地方失火的新聞,不管是不是人為,現在溫度很高,天幹物燥,大家一定要做好防火措施。

1.定期檢查家電的通風口是否通暢,外出時,一定要關掉一切電源插座開關,除了冰箱之外。

2.煤氣竈不用的時候燃氣閥一定要關緊,這點尤其重要。

3.充電器不能長時間使用,更禁止無人時讓充電器仍在使用。

4.還有就是不要在家裏玩火啦。

PS:我就是個啰裏吧嗦的中年大媽,嘻嘻。

☆、招贅

剛剛那個人真的是南宮弦?沒搞錯吧?

夏淺汐腦中有些混亂,抱着膝蓋在床上發了會呆,怎麽想也想不明白,最後直挺挺往後一倒,躺下繼續睡了。

這一夜,她睡得極不踏實,一會兒夢見前世南宮弦面冷如霜地朝她甩下一紙休書,一會兒夢見他在碧雲山混沌的泥石中為她挖人參,還有她被劉浩川劫持的時候,他握着匕首毫不遲疑地捅向自己心口……

還有剛剛掠過耳畔的那些溫柔的話。

“我喜歡你,一直都是。”

“給我一次機會,當我求你。”

她倏而睜開眼,浸潤着微光的的雙眸在黑暗中閃動,良久,輕吐一口氣。

或許她該找個機會跟他講講清楚,快刀斬亂麻,斷了他的念想。

立秋之後,天氣漸漸涼爽了些。這日,大伯父夏立仁拎着二兩小酒來到前院,跟夏立德對坐喝了幾盅。

酒至半酣,夏立仁道:“立德啊,咱們夏家雖說世代經商,家大業大,但做的總歸是不入流的行當,被人輕看是常有的事,着實令人苦惱。”

夏立德一口飲盡杯中酒,搖頭嘆道:“兄長說的是,世道如此,也是沒有辦法。”

夏立仁眼珠轉了轉,笑着道:“兄長一把年紀也就算了,立德你可以尋思着花錢捐個官職,不拘幾品,多少能湊合妝一下門面。你若有意捐官,兄長有門路,可以給你牽線搭橋,你意下如何?”

“這……”夏立德低着頭,神色有些猶豫。

夏立仁看他不太情願,便将話鋒一轉,聊起了夏青青的婚事。一開話匣,夏立仁便滔滔不絕地說起他這個閨女眼光多高多高,這個相不中,那個瞧不上,光媒人已換了好幾撥,讓他這個當爹的十分頭疼。

兄長的這一席話倒是提醒了他,夏立德端着酒杯的手一頓,陷入沉思。他原本打算在汐兒的及笄宴上為她挑選夫婿,沒想到被突然而至的三皇子給攪黃了。這一晃數月過去,雖說上門提親的人絡繹不絕,但汐兒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給搪塞過去,若是以姻親攀上士族大家,可比兄長說的捐官來得牢靠些。

嗯,就這麽辦。

夏立仁酒量不濟,喝了沒幾盅就醉了,大着舌頭開始說胡話,夏立德喚過仆人,将他攙扶着回別院了。

晚上,一家三口在飯廳用罷晚膳,夏立德将周氏和夏淺汐叫到主院偏廳,屏退了下人,把自己的想法跟她們說了。

“什麽?爹爹要為我招贅!”夏淺汐聽完他的話,大為吃驚,“女兒還小,還想多陪在爹娘身邊幾年,不如等過兩年再說吧。”

“傻女兒,你年方及笄,也不算小了。女兒家總要嫁人的,現在挑還能挑到好的,等過幾年,京城的仕宦子弟新出幾茬,适齡的青年才俊都成別人家的女婿了。”夏立德呵呵笑道,“招贅是招夫婿上門,又不是嫁出去不回來了。爹就你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怎麽舍得讓你遠嫁,每日看公婆臉色,去受舅姑的氣呢。”

周氏為夏立德添了茶水,柔聲道:“老爺這個想法好是好,只是那些門第高的大戶人家,興許不肯讓自己的兒子入贅呢。”

“這個好辦。”夏立德早想好了對策,“我給咱們汐兒辦個招贅大會,只要成為我夏立德的女婿,以後夏家所有家産便由他繼承,哪怕是庶子也無妨。”

周氏笑着颔首,“也好。”

夏淺汐見娘親也不偏幫她,心裏悶着氣。

轉念一想,反正只是走個過場,到時就說自己不中意不就成了。

夏府招婿的消息散出去,很多世家子弟紛紛送了畫像過來,管家在一旁絮叨着一個一個介紹過去,夏淺汐随手翻了幾張看過,打斷他道:“行了,別念了。到時見了廬山真面目,出些題目考考他們,比這畫像來的實在些。本小姐可不想随便找個酒囊飯袋把自己給嫁了。”

九月十八這一日,碧空如洗,晴雲微漾,宜嫁娶、納彩,諸事皆宜。

夏府的前院寬闊雅致,原先擺放在這裏的的名品盆栽都被騰挪出去。夏淺汐在一座高大的蘇繡屏風後頭坐着,打着一把梅錄竹绫絹扇慢悠悠喝着茶。

陸續有公子哥兒到場,隔着屏風都能聞到一股酸腐味兒。

見人來齊了,夏立德拱手道:“諸位公子莅臨寒舍,夏某不勝榮幸。今日招贅大會旨在為小女甄選夫婿。夏某就這麽一個女兒,還望莫怪。”

衆人客套寒暄幾句,便有人嚷嚷:“讓夏小姐出來給我們瞧瞧,要是長得不好,本公子就不比試了。”

夏淺汐皺了皺眉頭,只一瞬又恢複如常神色。子栗聽了氣得直跳腳,很想沖出去扇那人兩個嘴巴子。

夏立德往人群中望一眼,記住了那人的相貌,心想着此人言語輕浮,絕對不會把女兒嫁給你的。

他斂起忿然神色微微一笑,看向管家,管家會意把一早準備好的畫像在他們面前展開,畫中之人仙姿佚貌,氣若幽蘭,衆人看後皆颔首稱善。

夏立德對衆人的反應十分滿意,正了正嗓音道:“時辰不早,這就開始吧。”

管家翻着名冊揚聲叫着姓名,叫到誰誰便上前一步,夏淺汐隔着屏風一個個看過去,盡是些不入眼的歪瓜裂棗,與畫卷上的翩翩貴公子簡直是天差地別。

正煩悶間,突然聽管事高喊:“靖南侯府世子,南宮弦。”

夏淺汐嗆了一下,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

南宮弦上前一步,唇邊笑容淺淡,拱手一禮,“夏小姐,幸會。”

靖南侯府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世代簪纓,備受皇室器重,他又是靖南侯的獨子,怎會纡尊降貴來她這商賈人家當個吃軟飯的贅婿?

她應該把那些畫卷全部過目一遍,然後把南宮弦的名額從裏面剔除的!夏淺汐深吸一口氣,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夏立德看看一表人才的南宮弦,突然想起三皇子殿下前陣子曾婉轉表意,欲聘汐兒為側妃,可他并不情願,一來,皇宮裏勾心鬥角是非多,一年到頭也回不來一次,教他如何舍得;二來,他的女兒如此貌美聰慧,怎可做個低微側室。

眼前的這位世子爺長相不凡,對他的威名也早有耳聞,不知道是不是跟三皇子懷着一樣的心思。

夏立德向他行禮道:“草民見過世子爺,草民之前就有言在先,小女只招贅,不出嫁。”

南宮弦鄭重道:“夏員外放心,本世子今日既然來此,娶妻也好,入贅也罷,只要能與夏小姐執子偕老,本世子都心甘情願。”

夏立德颔首道:“按照小女的要求,今日需比試兩場,第一場,請各位公子輪流即興賦詩一首。”

話音剛落,便有人搖頭晃腦吟起詩來,“美人搖纨扇,端坐屏風後。”

“空有滿庭芳,佳人窺不見。”

這也叫詩?我的丫鬟都能吟的比這好。夏淺汐偏頭一看,子栗在一旁極力忍着笑,肩膀抖動不已。

輪到南宮弦的時候,他負起手道:“這一場,本世子放棄。”

下人将那些人的詩作謄抄下來交由夏淺汐翻看,半晌,夏立德出來宣布道:“這一場,并未有人勝出,實在可惜,第二場,比試武藝,勝出者可成為我夏立德的女婿。”

話還未落,就有人揮起拳頭,将身旁的人的臉打得歪在一邊,被打的那人邊罵邊動起拳腳,“好啊,竟敢偷襲,看老子怎麽教訓你。”

院中打成一團,南宮弦負手立在人群中,只守不攻,一人揮起拳頭兇神惡煞撲來,他往一側輕輕一讓,擡起一腳将人踹飛。剩下的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蜂擁而上,南宮弦沉着提氣,招招落到實處,很快傳來一片骨肉錯節的悶響和刺耳的慘呼。

南宮弦武功高強,解決這些人易如反掌,照這樣打下去,只能嫁給他了。

夏淺汐心中焦急,怎麽辦?

“老爺,小姐,大事不好了。”子姝從一旁跑來,神色十分焦急,上氣不接下氣道:“夫人,她,心疾症犯了!”

“啊!”夏淺汐一聽“心疾”二字,立刻從椅子上起身,“快去請大夫啊!”

子姝沖她眨眨眼,夏淺汐一愣,很快會意,向屏風外面道:“家慈突犯急症,妾身為人女,必當侍奉在側,今日的招贅大會,就且暫置吧。”

夏立德聽見丫鬟的話也很着急,向那些公子拱手道:“賤內有恙,今日先比到這裏,諸位公子可在此歇息片刻,用些好茶。”

說完夏立德便帶着夏淺汐和一幹下人丫鬟,風風火火朝後院去了。

留在院子裏的公子哥兒們面面相觑。

“人都走了,這還比不比了?”

“人家家中有親眷病重,咱們都是讀過詩書的,孝義至上,就多體諒一些吧。”

衆人交談幾句,四散着去了。

夏淺汐一行人來到主院內室時,周氏正歪躺在床邊,身下墊着秋香綠金線引枕,旁邊一個紅木彩漆痰盒。

一見人進來,周氏拿帕子掩口,帶動幾聲沉悶的咳嗽,可讓聞訊趕來的夏立德着急壞了,“夫人,你怎麽樣了?”

周氏扶了扶頭上箍着一道黛藍嵌珠玉彩繡抹額,虛弱道:“老毛病了,妾已服下大夫備着的藥丸,歇了會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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