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洛淩知道再日一日基本也就是癡人說夢,只能不死心地轉着手指為自己和寶寶謀福利。
“那要是寶寶餓得話……怎麽辦?”他假裝天真地問,其實內心早就已經不是一個天真的孩子了!
方夏想到肚子裏那個餓了要吃惡靈的家夥,扶額頭疼不已。
“我就不明白了,如果,你的種子不是種在我的肚子裏,而是種在你這個結界的土地上的話,你要怎麽澆灌它?難道要每天和土地公公玩兒親親?”
洛淩搖頭:“不是啊,要是種子落在結界的土地裏,那我每天只要用樹葉上的精露澆灌就可以了。”
方夏把手放下來,盯着洛淩:“那所以?為什麽不讓我喝樹葉上的精露?非要讓我喝你的血,還要被你親?”
洛淩坦然回視他,一本正經地解釋:“那是因為它并沒有種在土地上,而是不小心種到你的肚子裏了。人類的身體,怎麽能和飽含養分的土地相提并論呢?同理,人類的身體裏的種子,只用精露澆灌是不夠的,甚至,我的血都不夠了。必須要……嗯,就是這樣,或者那樣,才行。否則,寶寶餓,會枯萎,會饑不擇食。”
方夏聽得七竅生煙,反駁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身體太貧瘠,供不起你的寶貴種子呗?那你倒是拿走啊!你以為我稀罕給你種?”
洛淩又慌了:“我沒有看不起你們人類身體的意思,我就是說事實,現在你說的拿走,根本就是不能成立的。因為拿走種子對你們兩個都是致命的傷害。所以,不要說氣話,好好商量嘛!”
方夏聽他還講起了道理,有些無力得哭笑不得,問:“你不是說你近千年沒出過燦月之森了嗎?那你這幅好口才是從哪兒練出來的?你不應該說之乎者也的嘛?”
洛淩道:“我這次下山學的,你們現代人的語言并沒有很難學啊!還有,古代人也有很多平頭百姓都說白話,不是人人張口就是之乎者也的。”
方夏:“……”好吧,他竟然說不過一棵樹。
“我不管,”他決定耍賴:“反正你不能随便親我。”
洛淩卻抓住了他話中的漏洞,說:“我不能随便親,那……我要是征求了你的意見,可以親嗎?”
接着,他又補充道:“這都是為了寶寶快點兒長大。你看他總是吃不飽,餓得饑不擇食,也很可憐啊!”
方夏下意識地摩挲自己的肚子,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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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這樣那樣過了,再堅持不能親親的事情,未免太過矯情。
如果洛淩說的是真的,那麽澆灌種子,讓它快點成長,快點出生,其實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忽然,他察覺到手底下傳來淡淡的暖意,低頭看去,有柔和的白色光芒在他的撫摸下微微閃動。
這是……
方夏突然意識到什麽,像過電一樣,猛然把手擡起來。
心裏頭湧起的感覺太過陌生。
在他身體裏,有一個生命。
鮮活的生命。
這個生命剛才在與他互動,對他的撫摸給予了回應。
這讓人新奇,卻又隐隐畏懼,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類似于期待和興奮的情緒,複雜到他無法細細分辨,只有出于下意識地抗拒。
他的這個動作,讓那柔和的白色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他的肚腹處,又恢複了一片寂然。
“我要回去。”方夏背轉身子,對洛淩說道。
洛淩仿佛感受到小種子的黯然,默默替他傷心了一下,這才走上前,拉起方夏的手:“走吧,回去。”
方鑒秋在醫院陪了未婚妻大半天,快到中午他還特意跑回別墅拿林阿姨熬的豬腳湯。
匆匆忙忙拿了湯,要趕着出門之前,他才想起了臨陣脫逃的弟弟。
“夏夏在樓上嗎?”他問林阿姨。
“嗯,在樓上。沒聲沒息地回來了,看見他從樓上下來喝水我還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個臭小子!”方鑒秋也忍不住罵道,可一想起要不是弟弟一腳把他踹進病房,到現在他也不知道未婚妻原來是個那麽美麗可愛的姑娘。
一時之間又在心裏感謝起弟弟來。
“一會兒您跟他說一聲,晚上我帶他去吃大餐。”
林阿姨答應一聲,又問:“晚上你不陪楓楠麽?她一個姑娘家,自己在醫院住着不得害怕呀?”
方鑒秋一想也是,便道:“那就改天吧,等楓楠腳好的差不多了,我再帶夏夏出去吃飯。”
林阿姨很欣慰:“對對對,等楓楠好了再去,這段時間你就盡心盡力地好好照顧她吧!”
方鑒秋答應一聲,拎着豬腳湯匆匆走了。
林阿姨立刻打電話給方媽,在電話叽叽喳喳把大少爺跟未婚妻感情升溫的事情說了。
方媽在那頭仔細問了好幾遍,也是老懷甚慰。
“我家傻兒子終于開竅了!”
樓上,方夏伸着耳朵聽了半天,也頗為不解:“大哥這是已經知道大嫂的修士身份了?态度怎麽轉變的這麽快?”
洛淩歪着頭想了想,說:“愛情的産生,往往都是剎那間的事情。”
方夏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你這又是從哪個狗血電視劇上學來的?”
洛淩回答說:“《我愛你,汪先生》,演到第三十二集 了。”
方夏覺得好笑,問:“好看嗎?”
洛淩沉吟了片刻,說:“有點兒假,沒有我從前看過的故事好看。”
方夏好奇:“從前?在哪兒看的?”
洛淩:“一千年前,就在人間啊!”
方夏:“哦~你說的是真實,電視劇演出來的都是虛構,當然會顯得假。”
他算了算,一千年前,大概是宋朝,那是個可愛的朝代,精彩的故事應該挺多的。
想到這兒他倒是羨慕起洛淩來,活了那麽久,可以親眼見證歷史的變遷。
如果,他也能的話……
他把最後一道題做完,今天的學習任務已經完成,便收拾了書桌,目光望向一旁放着的陰陽星盤上。
“你真的要拿這個東西來讓我練手嗎?”他問。
洛淩點頭。
方夏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那東西:“大嫂生母的靈魂在這裏面?”
“是啊,已經變成了惡靈,吞噬過許多無辜的魂魄。”
方夏把手縮了縮,他從前捉過的幾個小鬼,看起來都不是很好看,不知道這個惡靈長得什麽樣子?
想起之前肚子裏的寶寶還把這惡靈給吞到他肚子裏,感覺就更不美妙了。
“我這麽做合适嗎?這種事不是應該交給天綱局來處理的嘛?”
洛淩說:“沒關系,你來也是可以的。我幫你護法,不會出任何意外。”
方夏看他那副樣子,“切”了一聲:“你這是以權謀私!”
洛淩不解:“我沒有啊!我就是想讓你練習一下,用神魂來操縱你的那只戒指。”
方夏想了想又道:“可這是大嫂的媽,不應該由她來做更合适嗎?”
洛淩搖頭:“我看天綱裏的規矩寫着,直系親屬或親近關系的渡化都要避開。因為是至親之人,做起來容易摻雜不必要的情緒,這對神魂控制來說是很糟糕的事情。還有不小心走火入魔的例子,所以,不能讓你大嫂來做。”
方夏了然點頭。
他摸了摸手指上的溟戒,看着那星盤有些忐忑,不自覺地擡頭看了一眼洛淩:“要開始麽?”
洛淩卻沒點頭,反而是有些扭捏地提議道:“為了防止寶寶再對惡靈産生食欲,要不要……”
方夏想也不想說:“不要!”
洛淩“哦~”了一聲,有些失望的樣子,垂頭轉着手指,說:“我就是怕等會兒你要直面那惡靈,寶寶萬一再忍不住嘴饞,喂飽一點兒比較安全……”
方夏想到醜陋的惡靈被吞進肚子裏的感覺,整個人又開始不好了。
但若是太容易讓洛淩得逞,他又不太情願。
想了想,他拉開書桌的抽屜,拿出了一把瑞士軍刀,抓起洛淩的手臂,将他的衣袖拉高,露出雪白的手腕來,将打開的刀鋒貼了上去。
“我想了想,你說你的一滴血澆灌種子已經不能喂飽他,那麽,一碗血應該夠了吧?”
洛淩:“……”
方夏:“一碗不夠?那……一盆呢?”
洛淩低頭看了眼銳利的刀鋒,再擡頭去看方夏,眼神哀婉委屈。
原本以為可以争取的親親福利,如今要變成放血,落差的确有點兒大。
“怎、怎麽了嘛?”方夏被他盯得莫名有些不安,兀自強撐着道:“你是七千歲的大妖,多放點兒血又不會怎麽樣,對不對?”
洛淩都要哭了似得,微微抿了抿唇,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你想割就割吧!一碗一盆都随你高興就好。不過,寶寶是真的不愛喝,不信你問他。”
方夏對于小種子對他有回應的事情還是很抗拒,怎麽可能去問。但小妖精的那副模樣落在他眼裏卻莫名讓他有點兒心軟。
到底是妖,蠱惑人心的本事一流。
方夏握着刀的手稍稍用了力,狠心又狠心……
卻還是下不了手。
“啪”的一聲,他煩躁地把刀扔到了桌面上。
彈了彈額前的發稍,他極小聲地嘟囔了一句:“那就、只能親一下。”
他的聲音小到幾乎只能自己聽見。
但小妖精的耳朵卻靈得很,只見他愣了一秒,之後的表情仿如看見主人端着肉骨頭出現在面前的小狗一樣,立刻支楞起耳朵,伸出了舌頭,狂搖着尾巴。
然後二話不說,小心翼翼朝着方夏的唇湊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種子:我爹好無恥,居然用我做借口。
人家分明已經答應不會再亂吃髒東西惹~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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