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恐怖游輪

第30章 恐怖游輪

何嶼菩半個身軀陷入柔軟的被子中, 蔚藍的深海泛着耀黃色的落日光,微弱的海風撫動月光般的白發絲。

他睫毛輕顫,沉緩地吸了口氣, 恍惚地從夢境中醒來。

這是何嶼菩來維斯納亞以來睡得最好的一個夜晚, 基本沒有做什麽驚悚的夢。

何嶼菩慵懶地側了個身,看了眼窗外, 這才後知後覺如今已是下午五六點, 太陽即将下山了。

但這又關他什麽事呢

何嶼菩呼吸聲均勻, 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

就在何嶼菩沉入夢鄉時, 炙熱難抑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連着空調所制的冷空氣都回升了溫度。

他眨了眨眼睛, 撩起漂亮的藍眸看了過去,有片刻的茫然。

只見謝璟言孤身倚在角落,身上盡是血污, 脖子上的鎖鏈痕跡分明,手指關節被凍得通紅,腳裸血肉模糊。

他抿着唇,極淡地打量了何嶼菩幾秒:“看起來睡得不錯?”

何嶼菩揉了把睡得昏沉的腦袋, 這才回想記起謝璟言被他拴屋裏了。

那對方身上血肉模糊的痕跡是怎麽回事,試圖掙脫鎖鏈所導致的?

何嶼菩瞥了一眼, 吊着眼尾輕聲道:“活該。”

何嶼菩抱着柔軟暖和的被子, 閉上眼睛準備繼續睡。

冰冷的系統聲毫無征兆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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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加載中……】

【現在更新任務進度, 開始結算昨日積分收入】

【玩家何嶼菩獲得其他玩家512000000積分;維斯亞納賭博場抽成683745積分;完成支線任務獲得積分0】

【累計獲得522077328積分,任務進度522077328/10000000000, 已完成主線任務的5.2%, 剩餘時間48h】

雨犧證鯉.

何嶼菩掀起眼皮, 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瞳孔微搜,看着欠下的巨額積分陷入茫然,足足楞了半分多鐘。

他昨天設局,蠱惑了幾百個玩家參與賭局,薅了那麽多積分,已經讓玩家陣營有些元氣大傷了,結果才完成主線任務的5.2%?

何嶼菩來這艘船有24h了,根據主線任務提示,距離船翻還有不到48h的時間。

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還完9477922672積分,基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但目前賺積分最快的也就只有賭場這個渠道了,完成支線任務只有寥寥無幾的數萬積分而已。

何嶼菩喃喃道:“難道完成主線任務的關鍵不在于賭場,也不在于主線,而在其他地方?”

他有些苦惱地撐着腦袋。

副本跟網絡游戲的機制有些相似,如果通關的辦法不在于任務,那還能是什麽?

一定有什麽細節被他忽略掉了。

謝璟言聽見何嶼菩的喃喃自語後,扯了下唇,卻不帶絲毫笑意,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

何嶼菩是新人玩家,所涉略的副本少之又少,自然不知道當下這種特殊情況。

倘若是尋常副本,系統還可以補救繼續運營,但問題在于維斯亞納是休息空間站,是系統無法維修的存在。

維斯納亞近幾十年來,被玩家掠奪得幾乎一窮二白,只剩下輪船這個空殼子而已,早就無法正常運行了。

所以積累10000000000積分的主線,是無法被完成的任務,何嶼菩無論做出怎樣的彌補都無法挽救維斯亞納,甚至會因為NPC身份跟它一起永眠于深海。

這盤棋從一開始就是死局。

何嶼菩不知道副本與休息站的區別,玩家不知道輪船即将沉沒,這些人都在為自己的欲望拼盡全力,卻不知道将死的結局。

收容了游客的欲望,是人性最為展露無遺之地,承載着瘋狂在無盡的海上沉沒。

這就是維斯亞納的結局。

何嶼菩輕嘆了口氣,認命地從船上下來。

在找到破局的關鍵之前,他得維持好船長的人設,每天去賭博大廳玩上幾局,順便薅點玩家的積分。

他看着懸浮頁面的天價積分,長睫微垂,遮住精致漂亮的眼眸,餘光瞥見了角落閉目養神的謝璟言,忽然不爽了起來。

好啊!他為了積分不得不放棄柔軟的大床,徹底失去了睡覺的機會,原本不堪一擊的心理防線也被徹底擊潰,破防了!絕望了!他好像雷聲狂鳴的雨夜孤身受凍,心髒成了四分五裂。

他去辛苦賺積分,身為小狗的謝璟言卻還在角落睡覺!

憑什麽!

何嶼菩憤怒且不甘地抿着唇,快步走了過去,缺德擡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謝璟言:“?”

他沒料到對方會忽然發難,生生地承受住了這一腳,整個身子虛弱地往旁邊倒去,唇角溢了點鮮血。

謝璟言的傷口裂開,呼吸也沉了幾分,掀了掀眼皮,漆黑的眼眸掠過陰戾。

這小美人忽然發什麽瘋?!

何嶼菩撩起視線,自上從而下俯視他,對上謝璟言不悅的眼神。

謝璟言在他伸手過來時,手勁發狠牽制住,将何嶼菩控得死死的,左手拿過三棱/軍刺擱置在對方的脖頸上。

何嶼菩單手被他鉗制着也不掙紮,換了只手伸過去。

他在謝璟言陰沉的視線下,将細膩柔和的毯子蓋在對方身上。

“以後主人靠近你,如果膽敢出現反抗或者戒備等行為,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失去行動能力,成為躺在地上動不了的廢物。”

何嶼菩語氣平淡,并不計較對方的過失:“鑒于我剛接手過你,還沒有經過系統的教學,原諒你這次冒犯。”

“但錯誤我只允許你犯一次,希望你能記住。”

謝璟言無聲擡眼,不發一語地看着對方,眼底掠過極淡的殺意。

“把毛毯蓋好,可憐的小狗。”

何嶼菩将他鉗制住自己胳膊的手指頭一根根掰開,微笑着關心道:“着涼可不是一件好事。”

謝璟言蓋着柔軟毛毯的身軀微僵,遲鈍地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盡是不解。

毯子?

在副本中,“狗”最低賤的存在,沒有資格使用主人物品的資格,即使是冷到了極點,也得硬生生受着,不得有半分怨念。

而抛開副本而言,兩人也算是敵對關系,他的生死更不關何嶼菩的事。

毯子的餘溫非常暖和,謝璟言原本凍得微顫的身軀,也逐漸平穩了下來,但依舊無法理解何嶼菩做事的動機。

他微皺着眉頭,不知道怎麽回應何嶼菩的這般動作,

畢竟第一次有人給他蓋毯子。

謝璟言沉沉地吸了口氣,鼻息間掠過毛毯清淡而心安的味道,看着上面簡單的花紋,眼神複雜。

輕薄的毛毯在他手中有些沉重。

這算什麽,關心嗎?

完全忘記了被踹了一腳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

何嶼菩走到屋內的衣櫃前,衣櫃的材質是用珍珠烤瓷所制成,在落日的光輝下,細膩的瓷面明暗交融,高貴而奢侈。

他邊挑着衣服,邊懊悔剛才沖動踹了對方一腳,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頓時裂開,血條估計扣了不少。

可惡,船長的人設不允許他親自殺死“狗”,甚至在某些情況下,還得保護對方。

別受傷啊,積分要錢的qvq

何嶼菩看着懸浮頁面的巨額債務,沉重地嘆了口氣。

原本只是窮了點,現在徹底成了負一代。

何嶼菩挑了件薄透的內衫,在披上黑色羊羔毛絨外套,白色的鑲邊繡着細小的珍珠,極具高級感,像個驕縱貴公子。

他往鏡子瞥了眼,發現這次臉上沒有黏糊糊的透明物了。

難道之前都是偶然嗎?

“今天怎麽沒有侍者來叫我,這都下午四點了,就連底下大廳的客人也這麽規矩。”

何嶼菩衣櫃的琉璃格中拿過手表,邊戴邊低聲自語:“難不成是昨天玩太狠,都吓着了?”

謝璟言眼神複雜:“他們起碼來敲門了一百五十五次,其中有兩次急到砸門,而你就像昏迷一樣,楞是不醒。”

“侍者從早上四點就來叫你了,樓下大廳的玩家打了三十多場架,其中兩場還是群衆鬥毆級別,侍者就差把你門敲爛了。”

何嶼菩:“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昨天一晚沒睡?”

謝璟言嘲諷:“門都快砸爛了,想來也只有你睡得着。”

何嶼菩慚愧地用指尖觸了下臉,嗅到了房內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忽然道:“你不會還沒吃飯?”

謝璟言脖頸上的鎖鏈發出細微的聲響,似乎被何嶼菩逗笑了,冷嗤道:“你說呢?”

何嶼菩:“......”

他随手扔了套衣服過去:“換上,待會跟我去宴席。”

于是謝璟言穿上流蘇襯衫,跟西褲,再披上極具侵略感的黑沖鋒衣,衣鏈拉到頂,鴨舌帽與帽子将半邊臉遮住。

這身衣穿搭冷而具有攻擊性,帶着股壓迫人的勁,紳士雅痞,像是潛伏在暗處的野狼。

何嶼菩遞過去皮質的黑口罩,下了命令:“戴上,別傷到了其他客人。”

謝璟言微微蹙了下眉,但為了出去,還是将它帶上了。

他微低着頭,俯視着何嶼菩,眼底漆黑一片,像是個怪物強行裝人類。

何嶼菩打量了他幾眼,勾起鎖鏈牽在手上,淡淡地誇道:“做得不錯,保持下去。”

謝璟言向來聽不得別人評價他懂事聽話,但此刻得了何嶼菩的誇獎,竟隐約有些驕傲,眸色暗了幾分。

*

何嶼菩牽着鐵鏈走在前頭。

謝璟言本就受傷走得慢,鎖鏈的末端連在他脖頸的項圈上,讓他不得不被迫跟上對方的速度。

他們走下純金打造的旋轉樓梯,擡眸便看見了霓虹絢爛的賭博大廳,紅酒的醇香彌漫了每一處空氣,蠟火讓環境看起來瘋狂又溫馨。

所有人看見年輕貌美的船長出現在大廳中時,不自覺地讓出了路,原本輕蔑的眼神變成了不甘,但更多的是恐懼。

侍者尊敬地迎了上來,但額角沁出薄汗,有些不安道:“船長,有人要向您挑戰。”

何嶼菩漠然:“我拒絕。”

“倘若賭資是十億積分呢?”

許客眠搖晃了下手中的酒杯,朝何嶼菩高高舉起,眼神掠過情意:“輸了積分全歸您,贏了,1億搏您一笑。”

他把酒液潑向謝璟言,似乎是想挑起小美人的下巴:“但您總得給我們這些客人道個歉吧,欺瞞了我們這麽久......”

許可眠語氣有些不悅。

“咔。”

指骨被掰斷的聲音。

謝璟言扯了下唇,身上酒味極重:“碰下他試試?待會斷的就是你的頭顱。”

許客眠有些吃痛,壓着怒火:“你他媽不過是一條狗,找死嗎?!”

“閉嘴!”

何嶼菩護短,不爽地掀起眼皮:“小狗,你陪這個油膩男玩玩。”

許客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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