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恐怖游輪(三合一)

第40章 恐怖游輪(三合一)

濕漉漉的魚尾在地上蠕動, 人魚面目畸形扭曲,漆黑的眼睛快速地轉動着,将身前的場所掃視了圈,像是在仔細檢查着什麽。

人魚蒼白的臉上掠過疑惑的神情, 它并沒有在附近并沒有白發船長的身影, 可味道卻是在窗臺處斷了。

它匍匐着身子, 想獵犬一樣四處嗅着,就在陣風吹過的時候, 人魚聞見了船長身上獨有的薄荷味, 以及極淡的血腥味。

味道的濃烈讓人魚确定了船長就在甲板上。

但陸地的氣味實在太懸乎了, 風一吹味道就會飄散, 跟深海的完全不一樣。

人魚是海洋物種,貿然來到不熟悉的陸地,實力自然會極大削弱,所以它們只能确定獵物的大致位置, 而無法找到具體的位置。

何嶼菩帶着許姜安躲在沙灘椅下,狹小的空間無法容納下兩人的軀體,他的腿實在太長了,收不回來,漏了一小節白皙的皮膚在外面。

兩人幾乎都不敢用力呼吸,只是神經緊繃地看着它漫無目的地四處搜尋,用視線追尋它的位置。

怪物人魚悄無聲息地移動着, 唇角露出森森白牙, 似乎是時刻做着撕碎獵物的準備。

它走的方向歪歪扭扭, 但大致是對的, 很快就要從側方往這邊看來, 空洞的眼眸即将倒映兩人的位置。

何嶼菩感受到懷裏的少年正在克制不住地發抖, 于是手上用了點力,捂住對方的嘴,防止他失聲尖叫。

怪物人魚在不斷靠近沙灘椅,何嶼菩胸膛劇烈起伏着,單手鎖住少年腰身,帶着他從沙灘椅下的另一個椅角出去,形成一個微妙的視覺盲區。

沙灘椅剛好能容納兩個成年人躺着,為了方便游客在甲板上看巨屏,特地将桌腿做高,剛好讓何嶼菩與許姜安屈下身時,能完全隐匿起來。

何嶼菩握住少年的肩膀,帶着他緩慢移動,跟人魚兜圈子。

他右肩似乎被拍了下。

何嶼菩後背陡然發涼,整個人臉色慘白如紙,視線戒備而小心地往後一掃,手中的黑色抗骨刀也被喚了出來。

背後什麽都沒有,只有茫然驚恐的少年,細嫩的臉頰抵在他右肩上,手腳不停地打着寒顫,呼吸也有點急促。

原來後面并沒有怪物,是許姜安太緊張了而不小心撞到他。

何嶼菩心髒稍緩,窒息的緊迫感也跟着消散了些,這才回頭繼續追尋怪物的身影。

然而他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與潔白甲板,地上以及少量的海水痕跡,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怪物不見了!

何嶼菩心髒狂跳不已,喉結在修長的脖頸滾動,如同黑色毒蛇纏繞住了他的脖頸,蛇信若有若無地撫過脆弱的皮膚,帶來絲絲涼涼的危險感。

他只經歷了一個副本,卻已經遇到過好幾次類似的情況了,小腿緊繃,拽着許姜安就往二層船艙的階梯拼命奔去。

許姜安被拽得踉跄了下,豁然逃離安全區域,整個人臉色白得不像話,後知後覺地往後看去。

只見怪物趴在沙灘椅上,爪子往前伸來,枯長的指甲跟他的脆弱腹部只有半毫厘的距離。

若是何嶼菩先選擇轉頭看了一眼,或者拉着他跑時慢了半拍,這怪物的利爪無疑會,将許姜安白皙的皮膚剖下來,掏出血淋淋的內髒。

何嶼菩往前狂奔,怪物在背後“啪”的一聲甩下魚尾,發出驚悚的低喃聲,追逐着兩人的身影。

怪物在夾板上滑動的聲音越來越近,何嶼菩握着許姜安的手往後一甩,另一只手持着黑色砍骨刀抵擋住人魚的進擊。

“铿!”

砍骨刀與怪物枯長的尖甲相觸,碎了半道裂痕,迸發着零星火花。

人魚枯長的指尖抵住銳利刀尖,半俯着身子逼近,畸形的面容在不斷靠近,張開嘴巴,露出銳利的獠牙。

死亡的氣息籠罩下來,何嶼菩呼吸仿佛停止了,腎上腺素在不斷狂飙,目光死死地看着怪物扭曲的微笑面容。

他餘光瞥見懸浮頁面的彈幕一片黑暗,而懸浮頁面也似乎卡住了,正不停地閃爍刷新着。

什麽情況,難道許姜安教他的bug可以屏蔽觀衆的視角跟系統的監控?!

何嶼菩已經沒有時間去确認這個事實是不是真的了,這人魚分明就是沖着他們兩人而來。

現在只有兩種選擇,要麽相信觀衆的視角跟系統的監控被屏蔽,使用方術保護自己;要麽坐以待斃,死在人魚的利爪之下。

何嶼菩咬咬牙,選擇了前者。

他用力地往不斷逼近的魚身踹了一角,借力往後撤退,大喊道:“許姜安,閉上眼睛!”

保險起見,還是不要讓這個NPC看見他用玄學的瞬間為好。

許姜安他被甩得跌倒在地,有些不知所措地地看着兩人搏鬥,想要上去幫忙,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只能眼睜睜看着船長擋在他身前。

那可是他最崇敬的船長啊!

許姜安無法将他孤身置于險地,起身就要沖去保護何嶼菩。

何嶼菩皺着眉頭,見對方不僅沒執行命令,還有試圖往這裏沖過來幫忙的趨勢。

他神色嚴肅下了第二次命令:“我以船長的身份命令你,閉上眼睛,無論聽見什麽聲音都不要睜開!”

與此同時,怪物收起了銳利的獠牙,轉用寬大的手掌掐住何嶼菩脖頸,将他牢牢控住,往地上壓去。

許姜安早就把何嶼菩當主心骨了,在接到第二次命令的瞬間,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船長,将眼睛狠狠閉上。

何嶼菩的身子失去平衡,往地上倒去,見許姜安将眼睛閉上後,手指翻轉結印,掌心業火懸空,狠狠地往人魚的身上拍去。

白色業火不僅傷害到了人魚鱗片下的皮膚,更是灼傷到了它的魂魄,痛得得人魚身體猛然躍起,發出痛苦的嘶吼。

人魚與何嶼菩并排倒地,兩者皆是悶哼一聲,它因為痛苦更更為扭曲的面容,此刻卻能意外地看到困惑的神色。

似乎是不明白這個瑰麗柔弱的人類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強大。

何嶼菩單手支起身子,無聲擡眼,指尖快速翻轉,雙手交錯,尾指相扣。

他啓唇降咒:“天雷,現!”

原本晴朗的空中集聚烏雲,天色陡然便得陰沉,如同深夜,還能隐約聽見雷聲滾動的聲音。

呼嘯的海風卷席而過,與此同時,閃爍的雷電從天而降,以高頻的速度進擊,狠狠地打在人魚的身上,将它的部分鱗片擊碎,顯露出脆弱而滲血的肌膚。

人魚在地上痛苦地嘶吼着,他分明記得王說過,這個白色頭發的船長與輪船的客人不同,他是個羸弱的人類,用手輕輕一捏就會死掉。

王還特地交代了他們不許殺死這個人類,也不許重傷他,要把他安安全全地帶到阿裏斯蒂德的面前。

人魚虛弱地掀開眼皮,看向隐在雷光中的瑰麗青年,對方俊美的輪廓濺上血跡,帶着極強的危險性。

這家夥哪有作為人類的樣子,實力分明比維斯亞納的客人們還要強。

它都快死在這個年輕船長的手上了!

人魚猛然閉上眼睛,安靜地躺在地上任雷鳴擊,從喉嚨深處發出類似海潮的低咛,身上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

耳後的魚鰓正一起一伏地煽動着。

何嶼菩皺了下眉頭,手勢解散,将雷咒隐起,而後中指覆蓋在食指之上,尾指緊扣,拇指相戀,再次念咒。

“神火,起!”

他施法操控火球懸浮在半空中,以火球為噴射後,持續地朝着地上人魚施展火焰,将它徹底包裹着刺眼的火光中。

空氣中傳來魚肉的焦香味,帶着少許鱗片被燒裂的“啪啦”聲。

焰火持續了半分多鐘,地上的人魚沒有傳來絲毫動靜,就在何嶼菩打算收起收拾時,烈焰傳來微弱的湧動。

何嶼菩有些不悅地半垂着藍眸,視線落在焰火的中央。

......雖說這只是普通的火焰,但不至于在受到嚴重雷擊的情況下還能站起來反擊吧?

何嶼菩皺眉,腦海中掠過人魚受傷的傷口上,似乎都會粘着道透明的膜,阻止血液的過分流逝,并且在持續出現一段時間後,還會将割裂的傷口愈合起來。

這種再生能力,未免有些太恐怖了。

他等了半晌,都沒見到焰火中再次出現異響,這才放下心來,準備将手勢解開。

下一秒,一道黑色的影子破開烈焰,朝着何嶼菩撲來過來。

何嶼菩瞳孔猛然收縮,毫不猶豫地喚出黑色砍骨刀,手勢猛然變換,将業火纏繞上刀身,往它心髒刺去時。

人魚渾身上下都是血污,眼神漆黑得厲害,似乎不知道恐懼是什麽,肆無忌憚地伸手利爪,暴露出心髒。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人魚心髒的瞬間,懸浮頁面猛然恢複了,消失已久的彈幕再次出現在空中。

[是我打開方式不對嗎,怎麽剛連上線老婆就要死了啊???]

[怎麽回事,黑了接近十五分鐘的屏幕,這個系統休息站已經拉成這樣了嗎?]

[這個怪物是什麽,怎麽之前沒有見到過,這不是休息站嗎?]

[這個怪物在前一天就已經出現過了,他們的帝王似乎看上了我老婆,還對他動手動腳的QAQ]

[系統bug已經這麽多了,再多個怪物很奇怪嗎?]

何嶼菩幾乎是在彈幕出現的同時,将業火收斂回去,只能用刀尖抵在怪物的鱗片上,跟它保持一定的距離。

怪物将何嶼菩的脖子掐住,唇角留下對血肉垂涎的唾沫,将他整個人壓在地板上,貪戀地嗅了嗅。

何嶼菩被狠狠地摔在地板上,疼得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如同案板上的魚肉任它為所欲為。

他毫無征兆地響起阿裏斯蒂德在底下艙的承諾,似乎是有人刻意指引。

只要你呼喚我的名字,我就會到你的身邊。

但何嶼菩猶豫了下,如果在這召喚了阿裏斯蒂德,那麽作為普通NPC許姜安必死無疑。

畢竟人魚一族可沒有善心這種東西。

何嶼菩虛弱而無力移動視線,似乎想看看少年的情況,卻視網膜中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許姜安。”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着命令的語氣:“睜開眼睛,跑!”

回答他的,是不遠處“嗆!”的一聲。

何嶼菩對這個聲音無比熟悉,自從怪物出現後,他已經聽過好幾遍了。

——砍骨刀劈向怪物鱗片發出的聲響。

何嶼菩摸了摸身邊的空地,眼神逐漸冰冷下來,寒意順着脊梁骨攀爬而上,無形的絕望像是海底掀起的巨浪将他吞沒。

他的視線逐漸恢複,模糊重疊的畫面中,一個身姿羸弱的少年握着沉重的砍骨刀,擋在他的身前。

媽的,是讓許姜安往船艙上逃跑,不是往他這跑啊!

何嶼菩眼睜睜地看着人魚擒住許姜安,另一只手伸出枯長而尖銳的爪子,往他脆弱的腹部刺去。

“滴答、滴答。”

是少年腹部被撕裂,血液順着衣物滴落在地的聲音。

“船長大人,快逃。”

許姜安回過頭來,神情分明是恐懼到了極點,但為了不吓到尊貴的船長,還是勉強地勾起了唇角:“姜安,堅持不了多久了。”

少年的眼神依舊清澈,只是靈動的氣息不複存在,只剩下死亡籠罩的氣息。

何嶼菩啞着喉嚨,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猛然回想起謝璟言曾挑着他的下巴說過的話。

你有一張很漂亮的臉,能讓海底所有的瑰寶黯然失色,這對人魚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他們的王,他會不折手段得到你。

于是何嶼菩不懼反笑,擡起眼眸,周身的氣壓低到了極點:“阿裏斯蒂德跟你們交代過的吧,不允許傷害到我。”

只是個猜測而已。

但他現在已經全然豁出去了。

在進入游戲之前,何嶼菩絕對不信自己會為了一個小小的NPC賭上自己的命。

當然,他現在也不信。

不僅僅是為了許姜安,更是為了不把自己的生死權交予其他人手上。

是的,就是這樣。

何嶼菩自欺欺人地想着。

bug時效到了之後,何嶼菩的刀痕也跟着消失了,如今脖頸間白皙纖細,如同優雅的天鵝。

“我早就答應了阿裏斯蒂德的請求,作為聘禮,他允許我任意調遣你們。”

他從腰間掏出一把普通的小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刀尖刺入自己的大動脈:“現在,我以王後的身份命令你,放下這個人類。”

人魚眼皮都沒掀一下:“哦。”

何嶼菩手上的動作一僵:“???”

怎麽不按常理出牌,難道是他猜錯了嗎,阿裏斯蒂德根本不在乎他的性命?

不。

何嶼菩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在初次見面時,阿裏斯蒂德看見他受到危險,就毫不猶豫地殺死自己的手下,顯然是非常看中他的性命。

一定是哪裏的細節出錯了。

人魚漠然地看着以死為要挾的何嶼菩,內心毫無波瀾。

畢竟阿裏斯蒂德只吩咐了他們不許殺死這個年輕貌美的船長,又沒說不能讓對方自殺。

死了正好。

怪物人魚直勾勾地看着他,甚至眼神中帶着點期待。

這個人類給他的威脅性實在是太大了,上次讓他這麽恐懼的,還是一個姓“謝”的人類。

怪物人魚看着何嶼菩遲遲沒有動作,以為他反悔了,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單手攏住許姜安的後頸,低頭咬下。

就在他獠牙刺破許姜安的皮膚時,何嶼菩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傳了過來。

“哦,即使我懷着阿裏斯蒂德的孩子死去,對你們人魚一族來說,也是沒有關系的嗎?”

怪物人魚瞳孔急劇收縮,幾乎是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着面前這個漂亮的青年。

怎麽回事,王并沒有告訴過他們,這個年輕船長已經有了幼崽。

人魚一族的幼崽十分稀少珍貴,尤其是人魚王的幼崽,幾百年才會出現一次。

人魚之王的幼崽形成條件非常苛刻,首先是人魚王得看得上母體,并且給以一定的認同,再者是這個母體能承受得住幼崽的育成。

關是後者的成功率就低達0.001%了。

何嶼菩看見怪物人魚不可置信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情急之下随便口嗨,還真說中了對方最在意的點。

原來阿裏斯蒂德想要得到他,是為了繁衍後代嗎?

但謝璟言說阿裏斯蒂德喜歡他的臉,又說接近對方會害死自己......

何嶼菩想到了一個離譜的猜想。

如果被人魚抓起去伴侶,成為幼崽的母體,恐怕是母體孩子只能存活一個。

所以......這些怪物上船,真的只是因為他們入侵了對方的領地嗎?

何嶼菩回想起在駕駛艙遇到的那只像怪物人魚幼崽的人魚,忽然間覺得,他似乎摸到了真相的門檻。

他将刀尖往大動脈上壓了壓,割破了道小口,猩紅的血水順着白皙的皮膚蜿蜒而下。

何嶼菩勾了下唇角,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裏,就像是個瘋子:“你敢動他,我現在就自殺。”

“我想你應該沒有興趣知道,人類有多脆弱吧?”

“把刀這麽輕輕一劃開,流個幾升血液,我就會成為一具毫無溫度的屍體。然後屍體慢慢腐敗,最後骨頭脆化,成為毫無重量的一堆灰塵。”

“連同你們人魚族的幼崽,一起葬身于這維斯亞納的輪船上。”

怪物人魚皺起眉頭,不得不承認,它真的被這個人類威脅到了。

它有些疑惑,發自內心地真誠問道:“你們人類不是很怕死嗎?”

“但死在輪船上,是我這個人類身為船長的驕傲。”

怪物人魚的确見過這種職責感強的人類,它無法理解這些蝼蟻在想什麽,學着客人們罵人的語句重複道:“瘋子,有病!”

“瘋子?”

何嶼菩似乎是被他逗笑了:“這是我聽過最高榮譽的贊賞了,感謝您的慷慨。”

他的耐心向來不好,加重手上拿刀的力度,威脅氣息極重:“你自己選吧,我只給你一秒鐘的時間。”

脖頸上的傷口逐漸加深,蜿蜒而下的血液有些觸目驚心,人魚怪物畸形的臉上漏出焦急的表情,随手将半生不死的許姜安扔在地上。

“卑劣的人類。”

怪物人魚走後,何嶼菩抵着胸口艱難地呼吸着,白色的長睫微微顫抖,腹部疼痛難忍,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來了。

他深吸了口氣,強壓下自己的不适,起身快步走到許姜安的面前。

許姜安的腹部裂了一個大口,好在沒有徹底割裂整個肚皮,他蜷縮在地上,猩紅的鮮血愈發襯得皮膚的雪白。

稚嫩的面容有着抵擋不住的痛苦神色。

這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何嶼菩嘆了口氣,調動出道具對着許姜安使用。

【玩家已使用祝福--治愈神咒(B級)】

【介紹:玩家直接選擇使用對象/怪物,可以讓對方在三秒鐘內愈合20cm*20cm的傷口,并且恢複全部血量。】

【玩家何嶼菩已經使用對象:NPC許姜安。】

許姜安被使用祝福後,傷口卻遲遲沒有恢複,只有臉上稍有血色。

何嶼菩皺了下眉頭,有些遲疑地看着系統的消息欄,上面分明已經顯示道具使用過了。

怎麽回事?

[敲!我剛去看了下系統休息站其他玩家,這些怪物在搞大屠殺诶,兇殘死了,到處都是屍體。]

[媽的吓死了,那邊畫面程度跟水果忍者沒有兩樣!關鍵是受害者裏有玩家,竟然也被這些怪物這麽輕輕松松地殺死了!]

[好像是被這些怪物傷到的地方,沒辦法用道具和技能恢複......]

該評論涉及副本內容,已屏蔽。

[草,這跟送死有什麽區別?]

何嶼菩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彈幕,他把許姜安抱起來,走在搖搖晃晃的甲板上,往二層船艙的階梯走去。

他步伐很穩,在走進階梯後,不緩不慢地将門給關上。

關門聲“啪”的一聲想起。

何嶼菩如同賽場上的跑手,在聽見槍響後瞬間飛奔出去,好似後面有鬼魂在追。

昏迷中的許姜安被颠得不停顫動睫毛,有些難受地清醒過來。

許姜安努力地看清眼前飛掠而過的場景,又低頭看了看将自己抱在懷中的船長大人。

太好了,船長大人沒事。

許姜安還沒來高興太久,回憶起甲板上發生的事,猛然睜大雙眼,結結巴巴地看着何嶼菩說道:“您、您是他們的王後?”

他被颠得有些難受,又想吐血了:“現在不是安全了嗎?為什麽要跑?”

“我、騙它的,那玩意、一看就沒什麽、智商。”

何嶼菩持續狂奔着,肺腔中的氧氣越來越少,但還是盡心盡力地跟少年解釋:“不跑,等它反應、過來追、殺我們嗎?”

他邊跑邊喘氣,說話斷斷續續,但好在吐字清晰。

許姜安:“?”

他倒吸一口氣,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那孩子?”

“你,見過男人可以生孩子的嗎?”

何嶼菩嘴角抽搐了下,以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他:“他們不懂,你也不懂??”

許姜安:“。”

可是您當時的表情很認真诶!

懸浮頁面的彈幕瘋狂掠過。

[......]

[......]

[......]

[你居然是這樣的老婆!!]

[草,壞心眼的老婆我好喜歡!!]

[救命,我還挺期待男媽媽的劇情,怎麽就沒了。]

[不對啊,我之前切到休息站其他玩家視角的時候,看見有孩子從人類男性身體出來了……在這個系統休息站裏,男性是真的可以生孩子的!]

該評論涉及副本內容,已屏蔽。

[?我不期待這個劇情了,老婆快跑!!]

何嶼菩抱着許姜安跑過走到金色旋轉樓梯,往賭博大廳走去。

他來這有兩個原因。

一是這裏玩家比較多,若是怪物們入侵,令人眼花缭亂的技能和出其不意的道具可以給許姜安提供很多逃跑的機會。

二是了來找謝璟言,剛才他在跟怪物交手的時候,已經看見了冰山的一角。

在他來維斯亞納的短短幾日,怪物們從一開始的潛伏,到肆無忌憚地在頂層游走,再到現在開始殺人吃人。

他幾乎是可以肯定,由于輪船在靠近冰山,逐漸靠近怪物們的領域,才導致他們急了,開始在輪船上暴走。

輪船上的NPC們對上怪物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再加上這些玩家在游戲中摸爬滾打多年,心态已經有些扭曲了,很可能會把NPC們推出去擋刀。

何嶼菩想延遲這些NPC遇上怪物的時間,只能去找謝璟言對賭。

而且這一局,他必須贏。

大廳內的霓虹燈依舊絢爛,巨型羊皮吊燈被無數金箔貼成了奢侈的金黃色,上面的蠟燭光投射在每個瘋狂下注的玩家身上。

侍者侍女們端着酒盤來回走動,荷官們盡職盡責地在賭桌前維持秩序,四周都是震耳欲聾的喧嘩。

與剛才在甲板上的驚悚形成強烈對比。

何嶼菩把許姜安交給一個較為強壯的侍者,而後問道:“我的小狗現在在哪裏?”

侍者搖了搖頭:“他上次跟客人們打了個招呼就消失了,您或許可以問問他們。”

何嶼菩了然,他走到旋轉樓梯的扶手旁,面無表情地看着底下的衆人,拍了拍手。

底下的喧嘩陡然停止,所有人都擡頭看向這位年輕的船長。

何嶼菩視線從他們身上掃過:“你們當中有誰看見了謝璟言嗎?”

底下的玩家沉默了會,而後有人嗤笑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淪落為“狗”的船長大人啊。”

“愣着幹什麽呀,下來端酒,你們這些“狗”不就是幹這個的嗎?”

何嶼菩自然知道這些玩家是在羞辱他,借機滿足自己暴虐的心理。

正好,他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這些人也算是主動撞了槍口。

“酒?”

何嶼菩勾了下唇角,漫不經心道:“我以船長的身法新發布一項指令,凡是手上有端酒杯的客人,全部處死。”

“立即執行。”

玩家們神色微變,不可置信地看臺上的貌美船長,尤其剛才出口調戲的玩家,現在已經徹底傻眼了。

侍者們執行命令的速度很快,在他們呆滞的那一瞬間,就已經開始逮捕對應的玩家了。

底下有個玩家從侍者手中掙脫出來,指着何嶼菩罵道:“我們又沒出千!你這次又憑什麽決定我們的生死?”

“我說過的吧,想要在維斯亞納呆下去,就得遵守我的規矩。”

何嶼菩朝着他微笑:“凡是壞了我的規矩的客人,就得死。”

“這是我的地盤,給你們一個明白的死因,完全是因為我素質高,懂了嗎?”

其實維斯亞納船長并沒有這麽高的權限,而是他在原身的記憶中,搜尋到了一條不起眼的規矩。

凡是當衆挑釁船長權威,甚至是羞辱船長的玩家,船長有權将他們自由處置。

如今只不過是換了個說法而已,為了就是鎮住這群玩家。

他們太過于肆無忌憚了,總得給點恐懼的東西威懾一下。

“還要繼續說下去嗎?客人們。”

何嶼菩輕輕地笑了下,話語裏的殺意讓所有人不敢輕視:“現在可以告訴我,我的小狗在哪裏了吧?”

端着酒杯的玩家都被拉到了不遠處的判決臺,震耳欲聾的槍聲與血腥味環繞在整個大廳。

玩家們這才記起這個青年,是整個維斯納亞的主人,相當于副本的boss,并不是他們可以任意欺負的NPC。

只是嚣張太多年了,他們都已經忘了。

當年船長帶給他們的畏懼感。

在絕對權威之下,很快就有玩家認慫了:“他在駕駛艙......燕叁大人不允許任何人去打擾到他。”

他們都是在極度危險的副本中,經歷了無數生死,自然明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無比普通人都要惜命。

何嶼菩皺下了眉頭,有些不解。

駕駛艙不是早就淹了嗎,謝璟言還去那裏幹嘛?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阿裏斯蒂德也一直想把船掀了,再不濟就改變船的方向,謝璟言需要在那裏守着。

畢竟阿裏斯蒂德的實力,兩人有目共睹,強悍得恐怖。

謝璟言恐怕最近是不會輕易地離開駕駛艙的,除非......

何嶼菩讓侍者把許姜安帶走,而後掀了掀眼皮,在衆人的視線下,輕聲呼喚:“阿裏斯蒂德。”

一字一頓,聲音帶着點慵懶與漫不經心。

這場賭博,謝璟言不想來,他有的是辦法逼對方過來。

他的話語一落,海上猛然掀起巨浪。

維斯亞納頂上的天空變成了陰沉的血紅色,厚重的雲層閃爍着雷電。

走到上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呼嘯的海風往裏面狂襲,吹得所有人都有些站不穩。

船身劇烈地颠簸了下,将桌上的酒杯搖晃在地,“噼裏啪啦”地摔碎在地上。

不少玩家站不穩腳跟,狠狠地跌落在玻璃碎片當衆,疼得驚呼不已。

此起彼伏的驚叫聲在輝煌的賭博大廳內回蕩。

底下的人群中,經歷過不少副本的老玩家們早就練就了察覺危險的直覺本能,連忙從系統商城調動道具給自己戴上。

何嶼菩站在高處,月光般的白發被吹得有些淩亂,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垂眸淡視,如同無悲無喜的神明。

忽然間,他的臉頰處傳到來微冷的觸覺,擋在他視線前的飄亂白發,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溫柔地撩到了耳後。

何嶼菩轉頭看去。

俊美的高大人魚站立在他身旁,耳後長着妖豔的魚鳍,下半身拖着極長的魚尾,黑藍色的鱗片在霓虹燈下微微反光。

阿裏斯蒂德正低頭地溫柔看着他:“諾裏斯(妻子)”

何嶼菩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瞥了眼随之而來的醜陋人魚手下們:“讓你的下屬滾出賭博大廳,別擾亂我客人們的好興致。”

阿裏斯蒂德知道它的小伴侶脾性并不好,但聽到這般大膽且肆意的言論,還是有些不可避免地皺起了眉頭。

“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何嶼菩撩起藍眸,視線停留在對方俊美的臉上:“你的下屬們太醜了,髒了我的眼。”

他伸出手,露出白皙皮膚上的擦傷,又指了指脖頸上的傷口:“聽明白了嗎?”

這是明晃晃地告訴對方,這些傷都拜你手下所賜。

阿裏斯蒂德無奈,只能朝着衆人魚們招了招手,讓他們退下。

但也只退在了賭博大廳門後。

何嶼菩冷嗤,他就知道,對方是不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過這些“獵物”的。

所以,他的猜測很可能是真的,阿裏斯蒂德是為了繁衍幼崽才接近自己。

像阿裏斯蒂德這麽強大的怪物,倘若只是單單看上何嶼菩的美貌,把他擒回去不就得了。

何必這麽麻煩。

阿裏斯蒂德看着自己的小伴侶把他叫來之後,又在獨自出神,不由有些好奇道:“你叫我來,是想讓我為你做什麽?”

何嶼菩擡頭,看着維斯納亞頂層:“你已經做到了。”

阿裏斯蒂德有些不解,但還是跟着擡頭。

維斯納亞頂層護欄上,謝璟言半俯着身子,垂眸冷視着旋轉樓梯兩人。

他穿着極具侵略感的黑沖鋒衣,衣鏈拉到頂,鴨舌帽與帽子将半邊臉遮住,手拿那着三棱/軍刺在掌心轉悠。

散漫而濃烈的殺意,自上傾下,壓得底下沒有任何人敢大聲說話。

“阿裏斯蒂德,我警告過你的吧,離我家小主人遠一點。”

謝璟言聲音極淡,有意識地将小主人三個字咬重,看向何嶼菩的視線像藏了刀子。

他單手撐在護欄上,腰身用勁,直接整個人從頂層跳下了,輕輕一躍就到了兩人身前的護欄,而後長腿一跨,将阿裏斯蒂德與何嶼菩徹底隔開。

“我勸你讓開,別沾染我的東西。”

阿裏斯蒂德打量了謝璟言幾秒,尾巴在身後輕輕地煽動,眼神也帶着點戾氣:“這一次,我不會在輕易地讓你從我的手中逃走。”

在他露出枯長指甲之時,一旁安靜的年輕船長忽然開口道:“小狗,過來。”

阿裏斯蒂德頓住。

那天的年輕船長可是紅着眼睛,親口告訴自己,他與謝璟言不合。

但是又是為什麽,兩人現在聯合起來了?

謝璟言順從地回到何嶼菩身邊,看着阿裏斯蒂德錯愕的神情,視線在他身上自上往下一掠,冷嗤一聲:“這就是......你的東西?”

嘲諷性極強。

阿裏斯蒂德蒼白的面容透露出極端的不爽,露出森森白牙,咬牙切齒地問着年輕船長:“你什麽意思?”

“打狗還得看主人,不是嗎?”

何嶼菩從謝璟言身後走出來,纖細的手推了下對方的身軀:“意思是你沒用了,滾蛋。”

“放肆!”

阿裏斯蒂德饒是教養再好也克制不住了,擡手就要教訓這個肆意妄為的人類。

他的手剛揚起,就被謝璟言單手鉗住,死死不能動彈。

“我這人最厲害的地方就是恃寵而驕,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就會一直放肆。”

何嶼菩聲音冷漠,帶着點鋒利:“阿裏斯蒂德,想殺我,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我見到你之前還不确定,現在知道了,剛才追殺我的人魚就是你派來的。”

“為的就是讓我呼喚你,好對我下手,是嗎?”

阿裏斯蒂德掀起固有蠱惑性的藍眸,有些訝異:“你......怎麽知道的?”

它做事向來有邏輯,不應當會留下什麽證據。

何嶼菩唇角勾起溫和的弧度:“因為我是訛你的,傻逼。”

阿裏斯蒂德:“。”

“你抓我,應當不止是覺得我好看吧?”

何嶼菩懶洋洋地擡起眸子:“我還猜到了哦,你是為了孩子。”

他看着阿裏斯蒂德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在甲板上的猜測是正确的,對方真的是為幼崽而來。

這些人魚強大,但真的傻得離譜。

随便說兩句,就把表情寫在臉上了。

它重新審視面前這個年輕船長,這才驚覺對方并不是愚蠢的花瓶,心底不由地有些欣賞,像是看到了更為喜愛的玩具。

“好吧,我很欣賞你的聰明,但在離開之前,我想船長解釋一下。”

阿裏斯蒂德捏住他的下巴:“有了我的孩子,這是什麽?”

何嶼菩對他眨了眨眼睛。

他面無表情地地後退,躲在了謝璟言的後面,看上去有些心虛。

草,怼得太爽。

完全忘了在對方屬下面前口嗨的事了。

莫名其妙被推出去對線的謝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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