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夜訪
夜訪
沈嘉麟這才把目光放到妹妹身上,揮袖又讓小厮再吩咐廚房,做些沈鳶喜歡吃的菜來。
正值春季,廚房做的也都是些時令菜,鹽水河蝦,茭白肉絲,豆瓣苋菜等。
圓桌上的菜,香氣袅袅。
但沈鳶一看傅翊周這張臉,就想到了那天下午的事。
心生厭惡,頓時沒了胃口。
聽完沈嘉麟講明原委,沈鳶的眉心蹙起。
她聽出來了,她哥給她招上門女婿,有激惱寧殊的意圖在裏面。
可就算招上門女婿也好,為何要找一個與她有過節的人。
一看到這個人的臉,塵封的記憶便會湧入腦海。
注意到妹妹的臉色不好,沈嘉麟的心也懸着。
看着桌上的河蝦,雖然鮮美,但是個頭很小。要是那種拇指大的蝦子,還能讓傅翊周剝給他妹妹吃,也能讓妹妹對這人的印象稍微好些。
沈嘉麟對站在一旁的小厮高聲道:“問一問廚房的人,這蝦怎麽做得那麽難吃?”
“哥哥,你酒喝多了,拿下人撒氣呢?這蝦分明挺好吃。”春玉端來院子裏的午飯也是這個,如果不是她哥叫她過來,她可以和春玉一起吃。
沈嘉麟頓覺失态,輕笑一聲,“妹妹說的是,我喝了些酒,頭有些昏了,我吃得差不多了,你多吃點,讓傅總旗陪着你。”
不管沈鳶答不答應這件事,他都要把消息放出去,他不信寧家人聽到會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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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哥的托辭過于明顯,沈鳶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只對着哥哥匆匆離去的背影“哎”了一聲。
把她叫過來一起吃飯的人,現在丢下她,一個人走了。
沈鳶幹脆也不管桌上還有人在,只一心埋頭吃飯。
傅翊周微笑,先開口, “二小姐近日可好?”
談不上關不關心,只是客氣地問好。
“沒見到你之前都挺好的。”沈鳶筷子戳碗,戳出了很響的一聲。
傅翊周臉色未變,唇角淺笑,對她的話也不生氣。
“不知二小姐為何對我這般有敵意,在下是做了什麽讓二小姐不滿的事?”
沈鳶咀嚼的動作停下,她覺得他屬于是明知故問了。
她仔細盯着他的表情,他微微皺眉認真問的樣子不像有假。
就算真有兩張極其相似的臉,可為何連眼皮上那顆小痣都能相似。
沈鳶一動不動盯着他看,他兩相對坐着,中間隔了不長不短的距離。
她幹脆移坐到将才哥哥的座位,又移動着凳子,靠在他身邊。
這會兩人離得極近,她寬袖的柔軟綢緞,纏繞了一點在他玄色的窄袖上。
傅翊周不動聲色,坐得筆直,視線虛落在桌上,任由她直白的打量。
他喉結上下滑動,耳朵處被吹了一口氣,他手背的經脈跳動了一下。
沈鳶仔細觀察他的反應,剛要再朝他耳朵邊吹氣,他就立刻站起,和她拉開了距離。
“于禮不合。”傅翊周背對着她,面向綠意盎然的庭院。
沈鳶皺起鼻梁,臉頰上有一道淺淺的貓咪紋。他逆着光,也看不清楚他耳朵的狀态。
這于禮不合?那日他驀地親過來,就合禮了嗎?
還有壽宴那日,他與別人家府上的姨娘私通。
但這與她有何關系,這光天化日,她又問不得這個。
“傅某告辭,改日再見。”傅翊周站了會就陡然離去。
回到北鎮撫司,正巧碰到肖澤從诏獄方向出來。
“千戶大人有事找你。”肖澤在傅翊周身邊,停住腳步側身。
傅翊周應聲,“那我去值房找他。”說完就調轉了頭,去值房的方向。
“哎,你等一下。”肖澤追了幾步,趕上他。
不知是不是一種在官場上的直覺,他隐約覺得廖飛叫他找傅翊周,沒什麽好事。
傅翊周又同他一樣,是從江州過來的,他也想提醒一二。
“估計沒什麽好事,你當點心。”肖澤在他旁邊耳語道。
傅翊周鄭重看了肖澤一眼,點了點頭。
值房內,廖飛将傅翊周帶到了屏風內的書房。
這兒十分隐蔽,連侍衛都全被調離出去,只他們兩人在。
“司禮監那來的命令,現派你去長公主府盯着,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尤其是有與太子府的人來往,立刻記下,回來禀報。”廖飛站于傅翊周身邊,囑咐道。
當今聖上癡迷于修道,常年不上早朝,嫔妃不多,膝下子嗣也少之又少。
皇上即位初期,勤理朝政,後宮嫔妃也孕育出了子嗣。可奇怪的是,皇子們紛紛早夭,或是胎死腹中。
幾年後,長公主将一男童送于聖上面前,說這是他的兒子,只不過是宮女所生,後宮奴婢們偷偷瞞着留了下來。
經太檢驗後,此子果真是皇上的孩子。
皇上問了禮部,随後封了此子為太子。因顧忌後宮曾發生過太多難以言說之事,這太子便于長公主府中養大。前年,太子滿十六後才搬出了公主府,有了自己的府邸。
皇後姓王,正是都察院王經歷的姐姐。太子十二歲時,王皇後才誕下一子,同樣是男嬰。
雖然太子之位已定,但太子之母不明,朝中有官員建議,應納王皇後之子為太子。但這建議一經提出便很快被群臣抗議。
這五六年來,宮中大臣暗下被分為長子一派,以及幼子一派。一個背靠長公主,另一個則是王皇後。
而司禮監的意思就是聖上的意思,故而極有可能是聖上對長公主起了疑慮。
傅翊周雖聽廖飛的吩咐,但有些分神,視線停在桌面上。
桌面筆架旁,一只白玉手镯躺在烏木桌上。
“千萬當心,別讓公主府的人發現,明白嗎?”廖飛發現他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特地又着重強調了一遍。
“屬下明白。”傅翊周回神看了廖飛一眼。
“對了,聽說最近你和沈家走得近?”廖飛說完了正事,語氣由嚴肅轉變為輕松,他側頭看了傅翊周一眼。
“看上沈家那個沒人要的女人了?”
廖飛極其讨厭孤傲的女子,仗着有幾分姿色,就要全天下都捧着她的樣子。況且還是個名節敗壞的女人。
傅翊周避而不談,只笑道:“上次被他們家人套住打了一頓。”
廖飛“奧”了一聲,“上次你不是說讓幾個小賊逮着機會報複了嗎?原是被他家人打的啊。”他輕笑出聲。
傅翊周皮笑肉不笑。
“行了,去吧,切忌要注意行蹤。”
“好。”
長公主府位于京城南區。
是夜,傅翊周着夜行衣,長公主府宅的構圖早已熟記于心。
一連三四晚,他都在長公主府的廊上屋檐上度過,沒發現什麽奇特的事。
直到第六日二更天時分,長公主府內護院突然高聲呼喊抓刺客,與此同時,一只羽箭從暗中射出,精準地貫穿了傅翊周的右手臂。
越來越多的人向他遇伏的地點彙聚,他猛然間意識到,自己的行蹤暴露。
而且應是有人早就注意到了他。
眼下不能糾結原因,傅翊周只能在廊檐上飛躍,身後直射過來的箭越來越多。
按道理,這不是一個公主府該配有的武器量。
傅翊周當即覺察到,這就是沖他來的。他用左手揮刀擋劍,一邊尋找逃生路線。他很快翻出了長公主府,向東邊巷道奔去。
身後那群人追了出來,高舉着火把,并沒有因他逃竄出來,就放過他,而是握着刀劍,在公主府外繼續搜尋。
先前只是猜測,但這麽一看,他已經篤定,他們不僅想拿住人。
更想要他的命。
他奔到了一條熟悉的巷道,飛快拍了其中一家的院門,院子主人開門後,放了傅翊周進去。
“傅大人?這麽晚來所為何事?”來人并不驚訝。
傅翊周食指豎在唇間。
巷道外的人群奔跑聲由遠及近。
“人呢?我分明看他是往這處跑的。”男人的聲音在安靜的巷道內格外突兀。
“難不成躲進哪戶人家裏去了?”
“不行,上頭吩咐過的,不能讓他跑了!”
“那我們怎麽辦?”
“箭頭有毒,他跑不遠,就在這條街上,挨家挨戶搜!”
“好,你們去那頭,剩下的跟我一起去另一頭。”
女子本來是被吵醒的,這會徹底沒了睡意,她聽見了外面吵吵鬧鬧的動靜,盯着傅翊周的眼神,頓時變得焦急起來。
傅翊周身着黑衣,夜色下的手臂濕潤,明顯是血液。
“傅大人,他們是來找你的?”女子聲音很輕,試探問道。
傅翊周嘴唇泛白,長睫下的瞳孔微顫,已然是不太清明。本以為進了人家,那群人就會罷休,看樣子他低估了那群人的目标。
他并未多作停留。
“我先離開,倘若有人問起,就當我從未來過。”
話音剛落,他就從前院離開,行在大街上。
幾乎是憑着本能在走。
那條道路,他萬分熟悉,即使黑夜裏什麽都看不清。
半炷香不到,他拐進了一個巷道,一躍而上,爬到了那顆老榆樹上,翻進了牆內。
是夜,沈鳶被紫檀燃香的氣味熏醒。
傍晚那會,小銅爐點着了,放在窗戶邊的桌案上,這會仍在燃着。
沈鳶覺着室內空氣悶得慌,這才趿拉着鞋子,下床開窗。窗戶一開,涼風吹入,煩悶的氣息削減了大半,她人也愈發清醒了。
庭下梨樹飄香,吹散空氣中濃重的熏香味。
沈鳶閉上眼,深吸一口,剛準備回床,床外一吊挂着的東西吓得她向後跌坐在地。那團影子越過窗前幾案,輕聲落地,反身關上了那扇窗戶。
她剛要喊人,嘴巴就被濕熱的掌心捂住,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那人的氣息噴灑在耳垂的發絲,聲音虛弱,“別怕,是我。”
這聲音仿佛隔了許多年,擊穿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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