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受傷(
受傷(
沈鳶還沒從驚吓中清醒過來,滿腦子都是她要回家。蔣十伊沒聽清她呢喃些什麽,只道:“別怕。”
他喂她喝了點水,拿了件衣裳,披蓋在她身上将她緊緊包裹住,手臂橫過她雙膝下,帶她離開這個房間。
經過那具僵掉的屍體時,她圈着蔣十伊脖子的手臂收緊。
從小到大,除了與玩伴打鬧嬉戲時會把自己弄傷,從未有人傷過她。即使她爹生她氣,也只是冷着臉拂袖離去。
她也從未和別人發生過如此激烈的沖突。
今日被這色迷心竅的歹徒暴力相對,她也只是用本能反抗去應對。
渾身緊繃,将才的傷,腫脹的疼痛感在此刻非常明顯。
蔣十伊帶她去了庫房。
這裏的木架上擺着許多瓷器玉器,還有書籍。
各類檔案書籍,滿滿當當的十來個書櫃,烏木架上的灰塵堆起,即使這些器物珍貴,但也落滿了灰塵,看不出價值來。
房間很高很大,層層疊疊的架子最裏側有一張桌案,旁邊有一張床榻。
比起他們住的院子,要更加簡陋。
但沈鳶已然不講究這些,剛被蔣十伊放在床榻上,見他要走,就抓着他的衣袖。
蔣十伊身上穿着灰藍色長衫,黑布馬甲,腰間系着紅色窄帶,胸前橫斜着黃色行李,看樣子是剛從山下回來。
也真是巧了,再晚一點,她差一點就要被崔顯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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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丢下我一個人。”她一晚上說了好幾遍這句話。
她聲音又低又粗,渾然聽不出來原來那種姑娘家的嬌憨,像是個掉光了牙的老人。
蔣十伊聽不清楚小姑娘的聲音,但他看得清她此刻的樣貌。
幾乎認不出來,連眼睛都認不出來。
他下颌繃緊,攥緊掌心。
天色已晚,他本打算在山下客棧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回。
不知為何,心底有一個聲音,叫他即刻上山。
沒成想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她本就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崔顯欺負人也着實不武。
只是情急之下,一劍殺死了他,此舉太過沖動。
但不管怎樣,人都死了,他能承受這些後果。
“我去拿藥。”蔣十伊握住她的手背,将她手指一根根從自己衣袖上掰扯開。
他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
沈鳶六神無主,點了點頭,這才松手。
在這裏,她唯一能相信的,就是眼前這個少年。
只要他能保護自己安危,那她就能在救兵來之前,平安無事。
即使心中再苦澀,她也只能凝神屏氣,收斂起鋒利的性格來。
蔣十伊拿回來了藥膏,在燭火上燙了燙,黑色膏體化開,濃郁苦澀的草藥氣味彌散在空氣中,沈鳶臉皺成一團。
沈鳶想說她自己來塗藥,但是一開口,嗓子卻不聽她使喚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陡然睜大眼,根根分明的眼睫太陽花似的綻開,眸子裏蓄滿了晶瑩的淚花。
她好像要變成啞巴了。
“啊……啊……”
沈鳶半張着嘴,壓着舌頭,仍然說不出一句話。
她眼神茫然,一把抓着蔣十伊的手腕,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蔣十伊坐在床邊,她在床裏,他順手反握著她手臂,把她拉向自己。
他伸出手,虎口抵在她下巴上,修長手指輕掐她紅腫的臉頰。
仔細看了看她嗓子眼裏的狀況,燈燭光下,瞧了又瞧。
嗓子紅腫充血,幾乎堵住了整個氣管,能說得出來話才怪。
被掌掴的臉也越來越腫,白色眼球上紅血絲蔓延,連接到黑色瞳孔。
蔣十伊盡力忽視看到她臉産生的異樣情緒,給她脖子上的掐痕塗藥。
沈鳶的視線愈發渾濁,即使蔣十伊離她非常近,她都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能費力仰着脖子。
脖子上的肉痛,脖子裏的嗓子也冒火似的痛。
頭皮痛,胸口痛,胯骨痛,後背痛,手臂也痛……
要是能痛死就好了,她也沒必要這麽清醒地活受罪。
或者睡着也好。
腦袋昏沉,沈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但清醒時,她正蜷縮在蔣十伊的懷中。
兩人靠得極近,身體緊緊靠在一起,只要她稍一動,就會把他弄醒。
他還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睡着的側臉憂郁冷峻,眉心是擰着的,英挺眉毛下的眼窩深邃,眼皮上有一個小黑點。
馬車被劫持那日,她因着心下驚慌,并沒有心情去欣賞他的長相。
離如此近看,他模樣實在俊秀,五官輪廓清晰立體,但皮膚卻蒼白清透,能看清皮下的血絲脈絡,比塗了上好脂粉的女子的皮膚都好。
他的相貌,在她見過的人中能留下深刻記憶。
像寧殊一樣,卻又與寧殊不同。
但這樣一個俊秀的人,卻殺人不眨眼。
沈鳶伸手去扣他的眼皮,以為那是個污漬,沒想到卻是一顆小痣。
這麽一捉弄,蔣十伊也徹底蘇醒了,長睫微微顫動,但又很快安靜地合上。
懷裏的人清瘦,又燙又軟,有股清甜的體香。
見他好像又睡過去了,沈鳶蛄蛹的幅度更大,但彎曲的膝蓋被他的長腿壓下,牢牢固住。
“別動。”他聲音低沉暗啞,語氣輕飄飄的,像在說夢話,“很累,再睡一會。”
他嘴唇微微開阖,他的唇形飽滿,離她的臉頰只有寸許的距離。她只覺得臉燒得發燙,同時腦子裏像塞了許多棉花,頭疼欲裂。
全身的痛感阻止她再次入睡。
但她說不出話來,嗓子腫痛,喉嚨像是堵了一顆棗子,咽不下去,灼熱發痛。她側躺着,肩膀後橫過他的長臂,他的手掌扣在她肩頭,将她壓向他。
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外頭的陽光更加明亮,直直的光線照射進成排的書架間。
沈鳶皺着臉,終是忍不住,小手從兩人之間鑽出,抵在他胸口,推醒他。
蔣十伊緊抿嘴唇,陡然間睜開惺忪的眼。只是眼睛突然睜大,看清了她的模樣後,愣怔住。
沈鳶趁他發楞,提膝就揣在他大腿上,蔣十伊沒了防備,順着她的力,跌到了床下去。
她沒了束縛,當即坐起身,盯着落下床的蔣十伊看。
他的眼神很陌生,是在怕她嗎?
她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腫得發燙,皮膚似是破裂。她眼神頓時不妙,自己現在究竟是一副什麽樣子,她自己并不知曉。
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突兀,蔣十伊很快從地上爬起,雙臂伸直,伸了個懶腰。
這床睡得他腰快要斷了,一晚上只能維持一個姿勢,這大小姐又一個勁往他身邊鑽,也避不開。
蔣十伊替她上完藥後,一上午都在議事廳。他殺了崔顯的事已傳遍山上,崔顯的兄弟正糾纏着他要說法。
“至于嗎,為了個女人,對兄弟下手?”崔顯的上司王五問。
蔣十伊視線淡漠,腦子裏全是早上起來時沈鳶的那張臉。
皎月似玉的女孩,雙頰泛着指痕,紅血充斥了整片白色眼球,兩只眼血紅得可怕,似凄厲的女鬼。
更別提她身上其他傷了。
昨晚她卸了力後暈倒,睡覺時嘴裏痛得小聲哼哼,緊皺的眉心無不在昭示她有多害怕。
只給崔顯一劍實在太便宜他了,應該把他腿打斷,再丢到後山去喂狼。
“殺了那個女人,就當給我兄弟償命。”王五橫眉,面向二當家道。
李規看了眼在發呆的蔣十伊,連忙道:“那姑娘是跟了小十的,誰回家發現了自己女人被人欺侮會不生氣?五哥,這事放你身上你不氣?”
王五眼風冷冷一掃,鼻孔嗤了一聲,面前這兩人是穿一條褲子的,他才不會上他的套。
“玩個女人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兄弟死了,我就要一個說法!”
王五那邊實在難纏,李規手肘暗下抵了抵蔣十伊,蔣十伊回過神來,說的話卻和他們讨論的話題天差地別。
“黃大夫是不是還在山上,還是出門采藥去了?”
李規滿臉難以置信,“啊”了一聲。
人家要他女人的命,他在這找大夫。
“她傷得很嚴重。”他喃喃道。
随即他擡頭,望向正中座上的二當家,“我先去黃大夫家一趟。”
出門時,他對王五說:“崔顯的命我來賠,等我回來,由你做主。”
王大夫照例要去山下采藥,只不過背着竹筐剛出門,就被匆忙跑來的蔣十伊帶走了。
王大夫到了庫房,先是在院子外等候。
床榻上,沈鳶抱膝縮在一腳,眼睛以下,緊緊埋在膝蓋裏。
自早上蔣十伊走後,她一個人呆在陌生的地方害怕,在庫房的架子邊來回走動。
在一排滿是瑪瑙寶石的架子前,從鑲着寶石的梳妝鏡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她先是捂着嘴吓了一跳,以為是在這麽個陰暗的地方,看見了什麽髒東西。
但仔細一瞧,鏡中那個陌生的人正是自己。
變醜變腫已經不算過分了,可怕的是她眼球充斥着血塊,杏眼裏黑紅一片。
怪不得早上蔣十伊醒來看到她會驚訝,原來她是這副魑魅魍魉似的模樣。
“我好醜。”沈鳶嘴裏嘟囔着,聲音含糊不清,緊緊靠在床榻最裏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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