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争吵
争吵
沈鳶閉上眼,這根本不一樣。
她才不會像有些人那樣,天天東家長西家短。況且他們嘴裏關于她的話,除了一開始聽到時,她會震驚,覺得話很刺耳。
但現在她基本上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一點新意都沒有。
倘若真像傅翊周所說,她受不了別人罵她,她早就拿根繩子上吊去了,還過什麽。
也是在雲隐山過了一年自給自足的日子,她才意識到有人服侍,飯菜衣物一應俱全,是多舒心的日子。
不是她好逸惡勞,而是無所事事真的很舒服,這就是神仙日子。
“因為他們說的也不全都是假的,有真的。我的确嫁給過一個劫匪。”
沈鳶雙目失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他,但他對我挺好的。”
傅翊周垂下眼簾,“活在過去,不是什麽好事,要向前看。”
“那前頭有什麽呢?”沈鳶問。
“前頭就是好好活着,直到有一天死了。”他說。
沈鳶驀地張大眼睛,她還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
“還有你要知道還手啊,二小姐。”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聽說過麽?”
“但有的時候我的确沒辦法還手啊。”
Advertisement
沈鳶想起了上次巷道被那個錦衣衛頭領莫名其妙的威脅,心裏就來氣。
上一次用這種武力壓制她的人,早被蔣十伊一劍刺死了。
“那就裝軟弱,等他們放下戒備,回過頭,再找準機會給出致命一擊。”傅翊周側頭看她。
沈鳶微張着嘴巴,表情有點呆滞。
“二小姐能對我如此,想必對那些傷害你的人,也能如此。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傅翊周聲音漠然,平靜地說出駭人聽聞的話。
他深望着她,循循善誘,“但你要記住,一定要在你有十足把握時才能這麽做,不然白白賠上性命,只為了一時報仇之快,那可一點都不值得。”
沈鳶肢體僵硬,腦中卻湧上一種詭異的興奮,仿佛看到每個斜眼編排過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但她很快意識到腦子裏那種恐怖的想法十分邪性,轉又壓了下去。
她趴在桌上,微微歪頭,“這些都是你的切身經歷嘛?”
傅翊周微微向後仰,與圓桌離開了點距離,“身份不同,就有不同的生存之道。”
“比起立刻行動,抱怨現狀和後悔過去都非常之沒用。”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還有就是別在意他人的看法。”
沈鳶雙目怔住,似是陷入了思考。
顯然傅翊周将才說的話,很有啓發性,但一時間又很難實踐。
不過很快,就到了沈鳶找到機會運用的時候了。
夏長蔭新娶了一個姨娘,這好像是他第六個姨娘。借此機會,他宴請了朝中各部官員,明面上是聚會飲酒作樂,暗地裏是拉攏一衆人等。
宴席開始前,各人三三兩兩的逛園子,沈鳶雖着素裙,但在一群五彩缤紛的官家小姐少婦中分外顯眼。
沈鳶原本以為可以見到蘇玥,才跟着沈嘉麟一同前來,但陸家是斷不會參加夏家舉辦的宴席,所以沈鳶連唯一能說上話的人都沒有。
眼看衆人紛紛離沈鳶有幾丈,避之如蛇蠍,薛詩菱很滿意,高興地向身邊人展示她所穿的衣裙。
“也沒人願意搭理她,她還總愛出門丢人現眼,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
薛詩菱聲音不高不低,雖是對着身邊人說的,但音量恰好能傳到一邊賞景的沈鳶耳中。
不過不像往常,這次沈鳶沒有當作沒聽見,而是直接從香樟樹前轉過頭,目光銳利,從容不迫地看向不遠處的薛詩菱。
“因為我出門是為了散心,不是為了聽你在這裏多嘴多舌。”沈鳶一字一頓道。
薛詩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頓時皺了眉,聲調拔高。
“你是什麽意思?你說誰多嘴多舌?”
沈鳶徹底轉過身,直直迎上她,“你聽不出來嗎?你不知道我在跟誰講話嗎?”
“你是真不知廉恥啊,沈鳶?你也敢罵我?我看你是……”
薛詩菱像個爆竹,一點就着,她身邊同行的朋友立刻拉住她的袖子,“诶呀,詩菱別和她一般計較,她像個鄉野村婦般,跟她說話是你跌份。”
那女子是薛詩菱的好友,雖然沒有編排過沈鳶什麽,但是當薛詩菱和沈鳶發生沖突,她必然是幫着薛詩菱的,也就是拉偏架。
況且薛詩菱父親是內閣副手,也是閣老,地位僅次于夏楊之下,也是衆人巴結的對象。
“我是怎樣的人,你如何知曉,難不成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或者是我身邊飛來飛去的蒼蠅,天天盯着我不成?”
沈鳶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壓抑了許久,話像連珠似的往外蹦。
薛詩菱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漲紅了臉,伸着食指不住地指着沈鳶。
她不知罵了沈鳶多少回了,還是第一次聽她頂嘴。要是沈鳶是她府裏下人,她早叫人拉出去掌嘴了。
“哎呀,沈鳶,你不能少說兩句?現在詩菱這麽氣上頭了,你滿意了?”
拉扯護住薛詩菱的那女子道:“退一步海闊天空,你就不能不和詩菱計較這些?”
她們這的争吵聲音越來越大,引得好多人圍觀,沈鳶眯了眯眼,倒不是怕了眼前人,而是周圍人投過來冰冷的目光,似乎是在認為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
那種先入為主的目光,一下子讓她覺得自己又做錯了。
沈鳶望了眼前人兩眼,捏緊手心,朝偏僻的方向跑掉了。
自己是否真的做錯了。或許她真的應該息事寧人,不應該主動挑起争端。
可當面回怼薛詩菱的感覺真的很暢快,只不過對于後來衆人嫌惡的視線,她又感覺很不适,那些目光像是在說她是一個不懂事沒有規矩的人。
沈鳶坐在一塊矮寬的白石上,抱膝對着灰色矮牆。
這裏柳樹絲縧垂下,并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在這。
不能再想了,越想,她就越覺得剛才和薛詩菱針鋒相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我沒有做錯什麽吧,對嘛?”她喃喃低語,望着繡鞋前的草地,綠色彎垂的葉片上,白色蝴蝶落下,壓得葉片一垂一垂的。
“當然沒錯。”一道溫潤的男聲響起。
沈鳶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驀地擡起頭,環網四周,看到了石塊後面有一青藍色衣衫,玉白色外袍的男子。
他黑發高束,前額光潔飽滿,面部輪廓立體,又柔和,微微上揚的桃花眼看人是笑吟吟的。
纖塵不染,像是個年輕的神仙。
沈鳶連忙又看了看草葉上的那只白蝴蝶,果然飛走了。
難不成眼前人是蝴蝶變出來的?
“蘇某冒昧,方才聽見了沈小姐的話。”蘇逸從假山後走出,站到沈鳶坐着的石塊前。
沈鳶仰頭看他,面帶不解。
“只要是順應自己內心所說的話,那就永遠是對的,不論別人如何看待。”蘇逸握着扇骨。
陸府與夏府私下裏無任何交集,故沒有陸家人參加夏長蔭的宴席,而他作為陸衍小舅子,還是選擇來宴席探知一二。
因他去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刑部大牢中度過,這裏也并沒有多少人願意和他結交,但夏長蔭倒是格外歡迎他。
“在下蘇逸,蘇玥的二哥。”蘇逸反握扇骨,微微躬身介紹道。
沈鳶臉上神情頓時放松,嘴巴張得圓,杏眼上的睫毛撲閃。
“原來是二哥哥。”
她往石頭邊挪了挪座位,留了位置讓蘇逸坐下。
“我們都被衆人所排斥,也算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了。”蘇逸笑着說,他撩起袍尾坐下。
沈鳶也是心直口快,“聽聞你去年都住在大牢裏,怎麽樣你現在還好吧?”
還能聽誰說,當然是他的好妹妹。
蘇逸輕笑,輕嗤了聲,“蘇玥那丫頭。”
“總之都過去了,在牢中生活也算人生難得的一次經歷,悟了許多道理,并不算難過。”蘇逸說,他望着遠空漸暗的藍天。
“你呢?”他問,“從江州回來後的日子很難過吧。”
沈鳶搖搖頭,撅了噘嘴,“我覺得還是在江州的日子更難過,回來至多是聽人說兩句,并不會有多難受。”
“能從險地脫身,你就是世上最有福運之人。”蘇逸說。
沈鳶低下頭,看着鞋面,笑道:“謝謝。”
兩人安靜呆了會,她突然想了什麽,說:“你并不像蘇玥形容的那樣孤傲,我覺得你很溫和,而且很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沈鳶聽了蘇逸說了一句虛無缥缈的話,“有些道理即使明白的晚了,但只要明白了,就不算遲。”
“啊?”沈鳶沒聽明白,跟她說的有什麽關系。
“有一天你也會變成一個溫和的人。”蘇逸側過頭望着她。
沈鳶沒聽懂,但還是笑着點頭。
不管怎樣,她已經忘卻了将才在外面的不愉快。
都察院的同僚來尋蘇逸,蘇逸走後,沈鳶又是一個人坐在石頭上,對着随風晃動的葉片悟道。
即使一歲一枯榮的青草,也在努力地生活着。
沈鳶拍拍手,從石頭上起身,叉着腰擡眼望天,此刻天上星辰密布。
世界萬物都不會因人情冷暖而有變動。
她踏着青草地上的小徑,沿着波光粼粼的池水,腳步輕快,只是沒走兩步,就撞見了她不想遇見的人。
“寧殊的父親已經與我父親商議好了,只有我會以正妻的身份嫁進寧家。倘若你糾纏不休,非要做妾,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你。”
“只要你肯向我磕頭認錯,叫我一聲姑奶奶。”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