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夜談
夜談
聞言,沈鳶眼眶濕潤,眼淚卻沒有掉下來。
一股怆然湧上心頭,堵得難受。
這比他說任何讓她聽起來刺耳的話都難受。
她還是想問,當初為何不能同她一道回京城。
可斯事已逝,這一切好像都沒了意義。
那一晚,她看見了他的後背。
密密麻麻的傷痕,像是刀劍利器所致,這都是他以前沒有的。
她也受過傷,看起來很嚴重,可是休養一段時間,便完全看不出來了。
可他受的傷每一道都有很深的印記,她每看一眼,心中就會一陣刺痛。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張開雙臂摟着他肩側。
“為什麽,為什麽不早一點出現?”她聲音顫抖。
不早一點來看她,讓她知道他還活着。
那她可能就過得沒那麽麻木和煎熬。
傅翊周唇線緊抿,揉了揉她的後腦,“所以現在我來見你了。”
“你真的是個混蛋。”沈鳶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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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開始嘶啞,明明是罵人,但自己卻委屈得不行。
“開心點,別總生氣了。”傅翊周捋着她後背,她已經開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不開心,我就愛生氣。”沈鳶吸着鼻子,嘴唇咧開。
她眼下泛紅濕濡,鼻尖發紅,“我根本開心不起來,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行。”
“開心和生氣,都只能是自己的選擇不是嗎,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別人呢?”傅翊周輕聲勸道。
即使剛來鎮撫司那會,不懂規矩,不懂險惡,總是受傷,但奇怪的是,他從未覺得沮喪或是其他的。傷再重,只要偶爾看見她一眼,他就又會燃起一股力量。
“這一切不是你想要的嗎?回到家人身邊,過你原本要過的生活。”傅翊周說。
懷裏的人變得平靜,用袖子抹了抹眼下,眼睛哭幹了,現在正木讷着。
沈鳶坐直身體,離開了他的懷抱。
“我是想過回原來的生活,那我在山上呆了一年之久,這算什麽?我的人生被攪亂了,我本可以過上預想中的生活,可是呢?你怎麽說的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告訴你,最初我是真的恨你們,我恨你們所有人,我不想認識你們,也不想和你們當一家人。”
“你這輩子都欠我的,你知道嗎?然後你就這麽悄無聲息,一走了之,還說這是我原本想過的生活?”
“你現在來找我算什麽?只有你想我了,才開始來找我嗎?”
沈鳶說了一大堆,表情有點猙獰,一股腦子說完後,腦子發懵,也不知道自己将才說了什麽,只覺得自己很累很累。
傅翊周斂眉凝視着她,她情緒極不穩定,“你後悔了是嗎,其實還是想嫁給寧殊的吧?”
他見過她驚慌失措,擔驚受怕,嬌氣嗔怒的樣子,唯獨沒見過她這般失心瘋似的樣子。
“跟他沒關系。”沈鳶擡頭瞪他,音調拔高。
傅翊周輕輕颔首,“是,跟他沒關系,他要娶閣臣家的女人,而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他聲音突然陰冷,不像将才那樣柔聲細語。
他攫住她的下巴,和眼含恨意的她對視,他暗眸中有一絲譏诮,“我不信有其他人能真心待你。”
“你這樣的,也得不到別人不求回報的愛意。”
“其實你一直都是個居高自傲的大小姐,你只是喜歡別人捧着你,順從你,一旦有人忤逆你,罵你,你就氣急敗壞。”
“将情緒寫在臉上,你比任何人都容易看透,因為你內心一直都渴望別人的關注和回應。”
原本互訴衷腸的坦白,變成了針鋒相對的對峙。
沈鳶一瞬愣怔住,幾乎忘記了眨眼。其實她并不太了解別人眼裏的自己,但她不想承認他說的話。
她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就像你說的,我是這樣的人又如何?我只在乎我的情緒,你怎麽想我,我不關心。”
傅翊周眯眸打量她,她身上帶着這種傲氣,和當初在司裏問話的寧殊像極了。
“民間成婚,大多是搭夥過日子,你覺得我會需要跟人搭夥麽?成婚了就一定要相愛,相看兩厭一樣可以成婚,我也不在乎。”
“我的生活已經這樣了,就算更糟,我也不在乎。倘若我是男兒身,有手腕和本事,帶兵剿匪的就會是我。”
傅翊周輕嗤了聲,她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用假如,遼東駐軍的淩将軍就是女子,她只帶區區五十人,便直闖俺答六部大本營,挾令俺答首領退兵,也不過才十七。”
沈鳶扁嘴,話被噎住。
她自然也聽說過那個淩将軍,功夫了得,在茫茫草原,風沙迷眼的情況下,找到了駐紮的敵軍大本營。
果然人與人不能比較,沈鳶越發覺得自己憋屈無能。
假如她是個會武功的,當初是不是就可以免得被擄掠。
傅翊周見她發呆,喉嚨裏溢出輕笑。
他沉了口氣,想着今晚是不是不該來找她。
“別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了。”他說。
發生了的就是定局,解法只能在現在和将來。
沈鳶不說話,重新躺了下去,将被褥拉到肩膀,面對着牆內,也不管他在身後如何。
傅翊周手掌搭在她肩側,沈鳶緊閉着眼,“今後都別在半夜來找我了。”
他挑起她一縷長發,在指尖細細摩挲。
“也就這次你發現了,你怎麽知道我以前沒來過呢?”他嗓音低沉,帶了點漫不經心的散漫。
他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沈鳶眼皮又掀開。
真可笑,她還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最早發現他的人。她現在懷疑,春日裏他來家裏那幾次,都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綻。
沈鳶猛地轉過身,又坐了起來,“有意思嗎?”
傅翊周點了下頭,看着一臉又要發作的她,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略微粗粝的指腹摩擦着細嫩的肌膚。
沈鳶咬牙,憤憤盯着他。
傅翊周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松了捏她臉的手,雙手穿過她下腋,将她緊緊摟在懷裏,幾乎是把她壓得喘不過來氣。
沈鳶仰着頭,抵在他一邊肩膀,她對他的擁抱沒有迎合,也沒有掙紮,任由他的動作。
“盜匪頂替官家身份,是死罪。”她嘴裏的話輕飄飄的。
原來拿捏人的把柄,再對之威脅,是這樣簡單。
她感受到擁着自己的人身體僵了一瞬。
傅翊周在她肩膀處蹭了蹭,“憑這點,二小姐可以吃我一輩子。”
沈鳶鼻腔輕嗤,“你怎知我不是想要你的命。”
傅翊周拉開她的肩膀,離了寸許,又俯身,鼻尖抵着她的額頭,在她眼皮上印下一吻。
“只要你清楚自己在作甚麽,我永遠都不會怪你。”他說。
沈鳶後背一顫,擡起了手想抱住他,但又放下了。
——
一連幾天,幾個千戶都在審問那個工部專員,但他嘴裏翻來覆去還是那些話,并沒有問出些有用的,或是讓人一聽就大為震驚的。
點卯後,傅翊周便離了司裏,肖澤喊他去賭坊,他便也跟着去了。賭博是其次,他其實是順道去謝芸家一趟,将剛發的俸祿給她。
賭坊門口,肖澤瞧見傅翊周從巷子裏回來,他胳膊搭在傅翊周的肩頭,笑得吊兒郎當,“你們還沒斷?”
傅翊周瞥了他一眼,“我答應過一個人要照顧她。”
肖澤了然地點頭,“我懂,這不就是在養小媳婦嘛!”
他笑歸笑,驀地想到什麽,胳膊勾了他脖子一下,“哎對了,你那個沈家上門女婿該怎麽辦?”
他這認真的口氣,倒是比傅翊周本人都着急。
傅翊周抿了抿唇,“她知道也沒什麽。”
“怎麽可能沒什麽?”肖澤眼睛瞪大。
自從他不給人當長随,不用整天看眼色行事後,他也算過得稱心如意,“女子最在乎的就是男人在外有沒有其他相好的。”
“就算面上不在意,她們肯定也會旁敲側擊地問。”
傅翊周半眯着眼,略微皺眉。
“不會吧。”
“什麽不會,不會說明她根本不在意你。跟哥哥說,那沈小姐是不是被你的容貌吸引。”肖澤好奇問道。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一個原本跟寧家結親的女子,竟然會嫁給他兄弟。
“你們是什麽情況下遇見的?見面了誰先開口說的話?”肖澤問得事無巨細。
傅翊周微皺鼻背,搖了搖頭,“你為什麽問這些?”
“還能為什麽!”肖澤手背猛拍了他一下,“當然是因為好奇啊。”
“傅翊周。”本來插科打诨,肖澤聲音突然嚴肅。
傅翊周側頭望他,“嗯?”
“你覺得我相貌如何?”肖澤問。
傅翊周箭眉擰緊,古井無波的臉,難得變得神色如此複雜。
“很周正。”傅翊周看了他一眼,就轉頭看向大街。
肖澤摩挲着自己的臉,以往在江州聶司,雖要顧及蘇煜的臉色,但總的來說事務清閑。而到了京城,隔三岔五要戒嚴,排查,盯人,他覺得自己還不到三十,但已身心俱疲。
“那一般女子會喜歡嗎?”
傅翊周嘴角噙着一絲笑意,拍了拍他肩膀,“只要你不和我站在一起,估計她們就會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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