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上門
上門
沈鳶回府後,一連沉睡了三日,身體才算恢複了過來。
而養病的三日,府上安寧,一點也沒有傅翊周的消息傳來。
沈鳶一入夢,腦子便是那日他陌生冷漠的表情。
受了那樣重的傷,卻連眉都沒皺一下。
躺在榻上,沈鳶就勾頭往窗外望,空空如也。
他不會再在半夜突然鑽進來。
自私的人,只有想她了,才會來。
可她卻連找他的地兒都沒有。
她甚至不知道他住在哪裏,只知道他在鎮撫司當差。
春玉從院子外回來,就通過大開的軒窗,望見了伸長脖子的沈鳶。
“今日外頭沒有什麽消息嘛?”沈鳶問。
春玉知道她想問的是誰,她眼珠轉了轉,“有啊。”
“有什麽?”沈鳶臉上已不像前幾日那樣病恹恹的了。
春玉支支吾吾,“老爺的長随傳話回來,說一連半月都要住在宮中值房。”
沈鳶臉上的希冀頓時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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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玉嘴角咧開,笑嘻嘻的,“小姐是在等傅翊周的信兒吧。”
沈鳶扇着團扇,不回答,視線望向其他地方。
“你能打聽到他住哪麽?”沈鳶滿不在意地問。
春玉嘴唇咬着食指,突然張大眼睛,道:“我們可以去鎮撫司,那必有他的同僚出入,到時我們一問便知他的行蹤。”
沈鳶洩氣,頓時趴在窗棂上。
其實這個法子她想過,但是她不好意思去。
要是這麽大張旗鼓地出去,被人發現了該怎麽辦。
向鎮撫司行駛的馬車上,沈鳶偷偷掀起車簾的一角,往街道邊望去。
春玉坐在一旁,看着沈鳶的一舉一動,眼神無奈。
“小姐,你就放心吧,傅公子吉人天相,不會出大事的。況且那天他不是被平安接出來了嘛。”
沈鳶仍舊看着車窗外,語氣淡淡,“我沒有不放心。”
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春玉啧啧稱嘆。沈鳶想主動看人家,又掩飾自己的矛盾樣,沒有一個正常人會這樣。
沈鳶剛要放下車簾,就在不遠處醫館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人臉。
“欸,停車停車。”沈鳶急着向前招手,對前面的車夫說。
身着便服的肖澤拎着藥材包,還有臘肉醬菜,來回望路,正準備回清樂坊,面前就有一輛馬車停下。
掀開簾幔的少女,巧笑倩兮,眼睫靈動,從車上輕盈跳下,拍他的肩膀。
肖澤看得怔住,目光只停在她的臉上。
沈鳶笑道:“你這人,難不成是呆了。”
肖澤這才回神,擡眼望向她身後的街道,又低頭看向面前的人。
“嗯?”他聲音很輕。
“我認識你,你是和傅翊周一起的人。”沈鳶瞥見了他手裏拎的東西。
肖澤正色,“嗯,對,我也知道你,你是沈家二小姐。”
“可以帶我去找傅翊周嘛?”沈鳶試探問。
肖澤眼皮睜開,恍然大悟,他嘴角揚起,“當然可以,我方才下值,正準備去他家替他換藥。”
他揚了揚手中的藥包。
沈鳶請肖澤上了馬車,她問出了傅翊周的住在,是在清樂坊的巷弄內。
肖澤單坐一排,沈鳶和春玉坐在對面。
他沉了口氣,“也都怪我,翊周去城外那日,如果我在,一定會攔着他不讓他去。”
“但是那日我有差事,去了東邊州縣,不在京城。”
“他這人就是這樣,不管有沒有危險,一頭就紮進去。現在好了,大夫說他右手肌腱受損,以後可能都拿不起來重物了。”
聞言,沈鳶眼神空洞,內心像漏了一拍。
“那他現在的情況如何?”沈鳶問。
肖澤沉吟,他臉上也看不出有多難過,倒是對面的人一副天要塌了似的沮喪。
“他告休在家呢,月俸照拿,挺好的,就是手有點問題。”
他頓了頓,“還有腰背,遭了五十棍,而且是實打實的打。”
沈鳶倒吸一口氣,但是一擡眼,卻發現坐在對面的肖澤臉上的表情卻很自豪,像是在炫耀似的,五指張開。
“沈小姐可能有所不知,那苔杖是特制的長棍,打人的一頭裹着鐵皮,鐵皮卷了幾圈,最後再留有一角,為的就是打下去,能在被打之人的皮膚上刮開道口子。”
肖澤粗略解釋了一番,目的就是渲染一下傅翊周被打得确實有點慘。
打人,折磨人這種事,他們都拿手,有時會根據上頭指令,控制住力道。從這次傅翊周受的苔杖來看,行刑之人應當是不遺餘力地下了重手。
春玉臉皺在一起,不想再聽,将側臉縮在沈鳶手臂處。
聽着肖澤的描述,沈鳶頭皮發麻。
裹着粗糙鐵片的苔杖打在身上,想象一下也會感覺到疼,更何況是五十棍。
“那他的屁股不得爛了。”春玉靠在沈鳶耳邊,小聲嘟囔道。
肖澤聽力過人,當即回道:“當然沒爛,翊周那體格哪是常人,只是看起來像爛了。”
清樂坊巷道內,靠裏一處院子。
水井旁,盆中黑色衣物上沾了大片血液等混合物。
謝芸将打上來的井水倒進盆中,透明的水一沖下,當即變了個顏色,像是爛掉的黃番茄。
傅翊周只着白色裏衫,衣帶系得不牢,黑色長褲,墨發高束似馬尾,沒有像往常那樣圈起。
“傅大哥,你在裏面好好休息,就別到處走動了。”謝芸擰着衣衫上的血污,一盆盆冷水沖淡了血漬。
傅翊周左手扶着腰,慢慢踱步到院子裏,走到井邊,“這衣裳我自己洗也可以。”
謝芸手肘撓了撓臉頰發癢的地方,手上的活不停。
她笑了笑,“傅大哥你以後還是別洗衣服了,我将才看見被你丢掉的那件衣裳了,新鮮的血漬是不能用熱水洗的。”
“這是為何?”傅翊周挑眉問。
後腰的傷化膿出血,每次都是白色膿液渾着血一起流出。他也是突發奇想,燒了熱水,将髒衣服扔了下去。
結果血漬幹涸,完全凝固在上面了,再也祛不掉了。
謝芸搖頭,側着擡起頭,“這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染了新鮮血液的衣裳要用冷水洗,但是幹了血漬卻要用熱水浸泡,再用皂角搓洗。”
傅翊周撐在一邊的大樹上,“洗個衣服還有這麽多學問在裏面。”
“洗衣服能有什麽學問,這是我該做的,為傅大哥洗多少衣服我都願意。”謝芸笑得甜,手上也更有勁。
傅翊周只笑了下,然後面無表情。
“我不需要人給我洗衣服,盆裏的就放在那,一會讓肖澤來洗,你回家去吧。”
謝芸知道他總是拒絕自己,但是她執意要做的話,他也不會特意去阻攔。
“傅大哥,他們抓走我,但是我并沒有說出任何關于你的消息,為什麽他們也能找到你啊?”
綠色樹蔭掃下,擋去傅翊周的眼睛。
養傷的這幾天,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大致清楚了。
是兩件事混雜在了一起。
宮裏對長公主府有猜忌,長公主府将計就計,借被行刺,倒逼宮裏撤掉對長公主府的監察。
至于刺客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宮裏和長公主都需要一個交代。
而他就是那個交代。
但為什麽是他,傅翊周猜到這背後有寧殊的手筆在。
“從官府鎖定你們家那條巷道,到挨個調查。他們能看出來所聞之人的異常。”
傅翊周動了動右手,手腕處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割傷。
“什麽?”謝芸擡起頭,望向不遠處大樹下的傅翊周。“這是怎麽看出來的,難道是我臉上有字不成,讓他們知道是我家收留了你?”
謝芸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官府的人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
“上了年紀的判官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傅翊周深深嘆了一口氣,“一般人臉上那種試圖掩飾的表情藏不住。就算藏住了,在心理被完全擊潰後,該藏的也都會露陷。”
他審了那麽多人,就算有人撒謊,最後無一不是都說了實話。
“所以他們才會餓着我,不給我飯吃。”謝芸眼中有一絲恐懼。
傅翊周重重咳嗽了聲,然後點頭。
不給吃飯是最輕的,但也最煎熬的懲罰。
鎮撫司大獄也不給犯人提供飯食,平日裏都是犯人家眷往來。有些沒有家人的,幹脆就餓死在了牢裏。
傅翊周長睫斂下,陷入沉思。
通過謝芸找上了他的人,必定對他進行了調查。
況且要抓他的人,是先畫了靶子,後射的箭。
馬車進入胡同,雖然她從未來過傅翊周的住處,但沈鳶總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而且她又揪心了一路。
車夫在肖澤的指示下,将馬車停在一處院門前,門上還挂着端午節時的艾草,不過艾草已經曬幹變黃。
肖澤先下車,臉上帶笑,推門進去,但一看到了謝芸也在,笑着的嘴角頓時降下。
還不及通知,他身後的沈鳶便也跟了過來,看到了晾衣繩邊的兩人。
傅翊周正背對着他們,手裏和謝芸擰着同一件衣裳。
沈鳶的笑臉愣了一瞬,但很快恢複。
她輕輕喊了一聲:“小十,是我。”
傅翊周後背一僵,還未側過頭,沈鳶就已經跑到了他身邊。
她仰臉看他,笑眼裏略帶淚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我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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