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換藥
換藥
傅翊周站的位置逆光,俊臉的弧度鋒利流暢,看不出有多欣喜。
“你在叫誰,什麽十啊八的,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他說完話,唇線抿直,看向院子裏的其他地方。
沈鳶左右望了眼,這是個普通的小院,可能家裏下人住的地都比這更精致些。
青磚牆壁斑駁,有歲月風雨留下的坑坑窪窪的痕跡,也就是有人住了,才有了人氣,看起來稍微整潔點。
院子裏幾人聚集在那,肖澤看都沒看一眼,徑直路過,帶着剛買的藥和食物,直接進了廚房。
他可能不想卷進這種漩渦裏去。
謝芸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在衣擺上擦了擦,視線在傅翊周和沈鳶兩人之間來回。
她笑着上前,站在背過身的傅翊周身邊,對沈鳶說:“沈小姐來了,吃東西了嘛,廚房裏能吃的東西不多,您想吃什麽,我這就出去買。”
聽了謝芸的話,沈鳶覺得她比自己離傅翊周的生活要更近,她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我不餓,不用管我的。”她搖搖頭。
只是她一瞥眼,視線觸及到傅翊周的腰背處。
白色衣衫寬松,但腰背處的衣料卻緊緊黏在皮膚上,滲着刺眼的紅色。
沈鳶呼吸一滞,“很痛吧。”
傅翊周像是什麽都沒聽見,邁步往堂屋走。
只是他步伐慢極了,不像往常那樣如風矯健,甚至能抱着她直接蹬上院牆。
沈鳶撂下院子裏的人,也跑着跟上,一把抓上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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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的是右手,那只手在牢中被折磨得幾乎拿不起任何東西。
傅翊周的手臂一僵,用能活動的左手撥開沈鳶。
他聲音冷冽,“別碰我。”
沈鳶被撥開的手僵在空中,擡眼的視線空洞,意外地望着他。
“這裏不是沈小姐該來的地方,仔細回去路上被人瞧見。”傅翊周低眼看她,她臉上一副犯錯後不知所措的樣子,幾乎就讓他以為寧殊說的話是真的。
沈鳶又握住他的左手,“我不走。”
她手指在他掌心裏揉了揉,眼巴巴地望着她。
傅翊周眯眸,深吸了口氣,繼續向卧房內走去,但手任由她牽着。
卧房內,家具簡單,床榻,書桌,衣架,皆是黃褐色的木頭,像是用了很久。
沈鳶嗅了嗅鼻子,仿佛能聞到蟲蛀木頭的味道。
床榻上有一疊好的被褥,看樣子是留給他趴着的。
傅翊周走到床前,驀地轉頭。
這一下是她見到他到目前為止,行動最迅速的一次。
這裏沒有其他人,窗外,謝芸仍然在洗衣裳,春玉去了廚房幫肖澤熬藥。
他黑眸像蒙上了一層霧,緊緊盯着她,“你來這底是要幹什麽?”
“我想……”沈鳶咬着下唇,再擡眼,淚水溢滿了眼眶,“我想來看看你。”
傅翊周揚了揚下巴,“現在你看見了,滿意了麽?”
看着他背後滲出的血漬,沈鳶只搖頭,低眉抿唇,不一會眼淚就從眼梢淌出來。
見狀,傅翊周咬牙,“沈鳶,我現在實在沒力氣了,哄不了你。”唯一能動的手撐着床邊木柱。
沈鳶看見,當即扶着他的手臂,讓他趴回到床榻上。
大夫說,傅翊周這種情況,只能靜養,就算活動,也只會使剛愈合的傷口再度崩開。
扶他上床的時候,沈鳶瞥見了傅翊周右手腕上的傷,她的眼睛也像是被刺傷了。
他的右手腕上,橫斜了一道黑色的線,歪歪扭扭,陷進了肉裏。
傅翊周剛趴好,就看見沈鳶埋頭在床榻邊抽泣。
他太陽穴跳動,低聲說了句:“我還沒死呢。”
沈鳶從手臂裏擡起頭,揉了揉發腫的眼皮,“我知道。”
“我可以看看你腰後的傷嘛?”她問。
“不可以。”
傅翊周鼻梁皺起,看了她一眼。
稍微看見一點傷就哭成這樣,看見背後皮開肉綻的樣子,指不定又要崩潰了。
沈鳶撅着上唇,剛要問為什麽,就聽他說:“給你看一眼,又不會好得更快。”
“這幾天,一直都是那丫頭在照顧你。”沈鳶眼皮通紅,腫得怪可憐見的。
傅翊周眼皮阖起,把臉埋在被褥裏,不答她的話。
沈鳶望着他被發絲垂下遮住的側臉,她腰身向前,親了親他的顴骨。
熟悉的馨香靠近,傅翊周眼皮一顫。
那日寧殊并沒有說很多話,只不過他對他下手有多重,就意味着他有多嫉恨他。
他說他和沈鳶睡過,他是不信的。
像寧殊這種居高自傲的人,什麽都沒有發生,就能将別人視為自己的所有物。應該是不屑于說這種話,來向他洩憤。
肖澤端着幹淨布帕和藥進來,就看見了這一幕。
但他的腳步已經收不回了,“欸,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沈鳶聽見聲音,當即滑下床榻,站了起來,轉身看着肖澤笑,“怎麽會。”
傅翊周也從被褥上起身,勾頭看着肖澤,“來吧。”
“嗯。”肖澤點頭。
沈鳶讓了位置,讓肖澤站到床前,等着看肖澤如何幫傅翊周換藥,傅翊周只是視線盯在她身上。
“你出去。”傅翊周對沈鳶說。
沈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肖澤轉頭,看了眼沈鳶,他笑了笑,“太血腥了,女孩子家見不得,恐沖撞了二小姐。”
沈鳶搖頭,“可不可以我來,我一定會很輕的,保證不弄疼你。”
肖澤将托盤放到床邊櫃上,又轉身去水盆那洗手。
“這種活跟打人一樣,不能輕,要快刀斬亂麻,下手輕會拖泥帶水,黏在皮上的衣裳都揭不開。”
沈鳶蹙起眉心,“那可還有什麽藥材是缺的,我這就差人回府裏取。”
她說的自然是人參,鹿茸之類比較難得的材料。
“那就多謝二小姐。”傅翊周目的是為了先将她支走。
沈鳶終于出了卧房,肖澤盯着門口好久,才轉過頭。
“這二小姐很心疼你啊,你們才認識多久,她看你的眼神那麽受傷。”
肖澤掀起傅翊周裏衣的下擺,蓋在腰背上的紗布透着大片血漬,邊緣泛着黃色。
“院子裏還有個給你洗衣裳的。”肖澤手上的動作很熟練,剜瘡削肉的事兒他都幹過。
他拿剪子剪去紗布邊緣,最後殘留黏在肌膚上的他也不去管,直接将新的藥粉灑在上面。
“長了你這樣的臉,在京城裏都能活的這麽容易。”肖澤還在揶揄。
傅翊周趴在被褥上,額頭上冷汗頻出。
他“嗯”了一聲,“這不還有肖澤兄替我跑前跑後。”
肖澤嗤了一聲,“我那是怕你死了,有人說我虐待弟兄。”
傅翊周喉嚨發出沉悶的笑聲,他沉了口氣,問:“那天你去州府,是出了什麽事?”
肖澤擡眉,知道他說的是他被人支走那天。
他擰起眉心,“州府那抓到一個通緝的在逃犯,是前段日子河堤塌陷的監管。”
“其實派了三個人去押送,再加上本身州府衙門的官兵,押送的人綽綽有餘。但廖飛說這人很重要,不能讓他跑了,所以讓我也去。”
果然是廖飛,傅翊周垂下眼睫。
“怎麽,你懷疑他。”肖澤也意識到了。
傅翊周臉頰側在被褥裏,“我們之前在長公主府埋伏的地,事先也是他安排的。”
包括長公主府邸的圖紙,和他們每個人監察的位置。
那夜,公主府的護衛能精準地找到他,他那時就覺得不對勁。
而且并不是普通的護衛,更像是換了府邸下人衣裳的兵士,他們手腳功夫整齊劃一,像是專門教頭訓練出來的。
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寧殊那支駐在城外的軍隊。
“可他為什麽會把你賣給兵部那邊的人,你們前一陣子不都是還一起去了小閣老府裏嗎?”肖澤說。
一般夏黨和太子黨一派泾渭分明,不會有往來。
傅翊周搖搖頭,“說不定他是個兩面派,各家都讨好。”
“總之以後要小心點廖飛。”他掀起眼皮,看着肖澤。
肖澤點點頭,他袖子撸起,手指上滿是傅翊周後腰上沾來的血漬。
正當兩人在談着事,沈鳶又突然從門外進來。
肖澤聽見動靜,站直轉身,“嘿,你怎麽又回來啦。”
傅翊周也瞥見,當即拿過一邊的毯子将裸露出的腰背擋住。
肖澤剛一轉頭,就看見了傅翊周身後蓋着的東西。
他啧了一聲,聲音吊兒郎當的,“我說少爺,您能尊重一下別人的勞動成果麽,我剛抹上去的藥,又被這毯子蹭走了怎麽辦?”
沈鳶笑得嬌憨,手揉了揉脖子,“我讓車夫送走了我丫頭,一會車夫會送藥材回來,到時候我給你煮粥喝。”
“大夫說你現在要補氣血。”
“噢。”傅翊周緊張得後背又出了身汗,“你先出去。”
“就讓我幫幫你吧。”沈鳶不打算走了,死皮賴臉也要留下。
肖澤往旁邊讓了讓,沈鳶就走到了傅翊周面前,接過托盤裏的紗布,想去掀開蓋在他身上的毯子。
“別看。”傅翊周咬牙說。
但是架不住沈鳶手已經掀開。
凹陷的腰窩處,連着上臀,那裏的一大片肌膚完全破裂,傷口外是一種近乎爛掉的青紫,一股腐肉的腥氣和刺鼻的藥味混合着刺入鼻腔。
沈鳶咬緊下颌,捏過幹淨的帕子,擦拭掉流出的膿液。她控制着顫抖的手,再将瓷瓶裏的藥水均勻蓋在傷口上。
他修長突出的脊骨起伏,腰肌上那只宛若蝴蝶的青色胎記,折去了一小半的翅膀。
沈鳶凝神閉氣,最後在肖澤的指揮下,将新的紗布重新綁好。
肖澤識趣,扔了手裏沾血的帕子,“廚房裏還熬着藥,沒什麽事,那我就先走了。”
傅翊周輕聲“嗳”了聲,還沒開口說話,肖澤那小子已經跑出了院子。
“我陪着你。”沈鳶坐在床邊小馬紮上。
雖是笑眼看他,但眼下泛紅鼓起,像是快哭了,還要撐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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