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照顧
照顧
倘若抓走傅翊周的是其他人,沈鳶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這裏陪着傅翊周。
但那人不是其他人,而是寧殊,這就讓她心裏總有一種虧欠,好像是她害得傅翊周被傷成這樣。
沈鳶嘴唇緊抿,絞着手指,坐在床榻邊的矮凳上。
“你不用陪着我,我躺在這自己會恢複。”傅翊周臉本來側向外側,現轉又埋在被褥裏。
“你看到了,我也沒什麽事,現在趕緊回家去,免得你家人擔心,我這裏沒地方給你住。”
沈鳶趴在床邊,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問:“你是在生氣嘛?”
傅翊周輕笑了一聲,側臉看向她。
他深深沉了口氣,“我氣什麽?”
“你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她聲音很小,牙齒咬破了下唇,血液沁出唇瓣。
傅翊周想去擦掉她嘴唇上的血漬,下意識伸出靠在外側的右手,但是那只手像是塊僵掉的木頭,手指不聽使喚。
他又收回了手,語氣有點冷,“你是因為愧疚了才來看我的麽?”
傅翊周餘光瞥見她在點頭,他視線頓時鋒利。
他側頭向床裏,就聽沈鳶說:“很愧疚,但也很心疼。”
傅翊周冷哼一聲,還在趕她,“別心疼了,回府去吧。”
沈鳶趴在床榻邊,臉靠過去,在他耳邊說:“我不回去了,我家裏人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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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翊周擰着眉又把頭轉過來,“胡鬧。”
“我讓春玉幫我瞞着的。”沈鳶整理他臉側的發絲,天氣愈發炎熱,他身上的溫度帶着血腥氣飄散在四周。
沈鳶将腰間的香囊解下,這是端午節才裝的藥材,一股藥草的清新香甜氣息。
她站起身把香囊挂在床幔邊,傅翊周微微擡眼,就能看見她的身形,他喉結微動,腦子裏面又想到寧殊說的話。
那日,酷吏聽從吩咐,先打了他五十大板,然後将他扔到了一邊草垛上,照例逼問他為何行刺長公主,是否受到有意之人的指示,指示他的人是誰。
傅翊周只閉嘴不言,那苔杖就揮到了臉上。
三個獄卒輪換,直到都筋疲力盡後,才離開審訊室。
不多時,一衣冠濟楚的白袍男子走了進來。
寧殊身邊的侍從,朝看守使了個眼色,看守當即拿出鑰匙,打開牢門,他用靴子踢了踢傅翊周的肩膀,傅翊周才勉強擡起眼皮。
牢房外獄卒搬來了太師椅,寧殊撩起長袍坐下,栅欄內,傅翊周趴在稻草上一動不動。
寧殊手撐膝蓋,緩緩彎下腰,好整以暇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傅翊周。
“你到底有什麽本事?一無是處,到底是怎麽騙得沈鳶那樣死心塌地。”
聞言,傅翊周咳嗽了一聲,胸腔顫動,血腥湧上喉頭。
“你又不是她,又怎麽知道她的心思?”
他雖然被打得很慘,但說出的話依舊讓人惱火。
寧殊哼笑了一聲,寬袖下的手攥緊扶手。
自沈鳶回京後,他不止一次,勸沈鳶嫁給他,她推三阻四,誰承想她轉頭竟然要和一無名小卒成婚。
這無疑于是在他內心插下一刀,他心中憤懑,無處宣洩。
雖然他還能在渾身是傷的傅翊周面前怡然自得,但五髒六腑卻在悄然流血,因那個自小就陪在他身邊的女人。
他勸了沈鳶無數次,低聲哄了她無數次,可她始終愁雲滿面,笑帶凄涼。
那日在沈府,他還是頭一次看見沈鳶笑得那麽開心,卻是在一個毫不相關的男子身邊。
那笑容刺眼,也讓他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像是笑話。
寧殊狹長的眼眸,不屑,輕蔑,眯着眼睛睨他,“就算是我睡過的女人,你也不配和她在一起。”
聞言,傅翊周後背一凜,指骨在地上蜷縮。
寧殊察覺到他好像僵住,驀地笑出聲,“一般男子很難忍受娶了這樣的妻子吧。”
“而我,極其憎惡有人觊觎我的女人。”
見地上傅翊周沒動靜,寧殊還覺得氣沒散出去。
“怎麽不說話了,先前不是還很傲麽,你挺會裝孫子的。”寧殊語氣輕蔑。
傅翊周擡眼,只說:“我沒行刺長公主。”
寧殊喉嚨溢出笑聲,“這我當然知道。”他聲音很輕,一字一頓。
只一問一答,傅翊周已經确定,針對他的人就是寧殊,而且從一開始寧殊就注意到了他。
最早可以追溯到廖飛安排他任務那天。
離開前,寧殊對身邊的千戶說:“廢了他的右手。”
傅翊周回過神,沈鳶正在一邊疊他的衣衫。
“沈鳶。”他聲音暗啞。
沈鳶“嗯”了一聲,将手上疊好的裏衣放在櫃上,走向床榻邊。
傅翊周上半身直起,長腰塌陷,靠在床裏側的左手,一把拉過沈鳶,摟着她的腰将她壓在身下。
沈鳶被猛地一拉,橫倒在床上,腦袋重重砸在牆壁上,發出“咚”的一聲。
她捂着腦袋,但是上半身已經被傅翊周牢牢壓住。
其實她可以掙脫開他,只要按住他的傷口就好,但是她沒有。
“你怎麽了?”沈鳶後縮着脖子,傅翊周的俊臉越離越近,高挺的鼻尖在她臉側摩挲。
傅翊周菱唇微啓,“寧殊跟我說,”他眼尾垂下,看着一臉茫然的沈鳶,他又嘆了口氣,“算了。”
沈鳶手心攥緊,她手抵在他一側肩膀,他的唇瓣就在她下巴處,視線在她的脖頸處梭巡。
沈鳶顧及肩膀上的咬傷,有些心慌,“我…廚房那的藥晾涼了,我這就去端,還有人參,我用它給你做粥喝。”
她猛地從床榻上起身,傅翊周多望了她一眼,起了身子讓她離開。
以往的接觸,她一向要比他積極,今天卻反常的很。
沈鳶小跑着出了門,直到到了堂屋廊下,她才扶着柱子,平複狂跳的心髒。
走進廚房,一股熱浪和煤灰味撲面而來。入夏了,廚房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又悶又熱,仿佛身體進入了蒸籠中炙烤。
沈鳶又把腳步收了回來,确認這廚房的确和外面環境不同。
她臉頰皺起,真搞不懂為何春玉總愛去廚房,還成日給她做些稀奇古怪的飲子。
但一想到是為了給受傷的傅翊周做粥,沈鳶也就咬咬牙忍了。
竈臺邊的小爐竈火早已熄滅,上面的砂鍋壺嘴還冒着熱氣。
沈鳶穿着青荷色外衫,寬袍大袖,在廚房內稍一活動就容易沾染灰塵,不似窄袖那樣方便。
她幹脆脫掉了外衫,內裏是件薄紗長裙。
她将外衫扔在案臺上,想去找布帕握着砂鍋的短柄,找來找去,只發現案臺邊有一團黑色污漬的疑似抹布的玩意。
沈鳶指尖捏着這個髒布,昂着腦袋,走到院子裏去井水邊洗。
終于,她帶着勉強看出白色的布帕回來時,想着這會可以倒藥了,卻發現那個瓷碗非常髒。
折騰了好一陣子,沈鳶才把一碗黑乎乎的藥端回卧房,卻與卧房門口的傅翊周差點撞上。
沈鳶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後退了幾步,碗裏的藥汁濺出了點在手背上,但總算沒灑。
傅翊周撐着腰,上下看了眼她,“我還以為你要把廚房燒了才罷休。”
“快喝了。”沈鳶有點大聲。
她折騰了半晌,居然只是倒了個藥,這藥還是肖澤走時煎好的。她還有藥粥沒做呢。
傅翊周接過,仰着下巴,有幾滴黑色藥汁滑進修長的脖頸,他喝完,手背抹了抹下巴,沈鳶伸手去接空碗,他沒給。
沈鳶轉頭,準備回廚房。
傅翊周望着她的背影,“你還去幹什麽?”他聲音有點不耐煩。
沈鳶忙完了一陣子後,人也不像方才看見他那樣哭哭啼啼,惹人憐見的。
“我怕你餓死了,現在去做粥。”她咬着牙道。
最好以後都不要看到他受傷了。
傅翊周想要跟上,但他現在走的還沒有沈鳶快。
沈鳶站在廚房門口,手指着卧房的方向,斥責道:“你,趴回去。”說着她轉身進了廚房。
她愛潔淨,什麽都要用清水洗一下才放心,梗米泡在水裏洗了一遍又一遍,連須的人參也被扔在水裏,她反複清洗,皮都被扣了下來。
直到梗米,大米,切碎了的人參一起扔到鍋裏,清水沒過,沈鳶才撩起衣裙,做到了竈臺後燒起火來。
打火石和鐵片擦了好幾下,火才點燃,稻草扔進竈膛裏,火星卷着煙灰鋪面而來,沈鳶幾乎被熏得睜不開眼睛,急忙用手背揉搓着眼睛。
手指指腹,關節側面也不知什麽時候多了許多細小的劃傷,也許是被稻草葉片割傷的。
上一次生火,還是在雲隐山上,一個十指不沾的大小姐,愣是什麽都學會了。
但許久不做這些,乍一接觸,沈鳶還是覺得生疏。
竈臺外沒人看着,鍋內的粥是漫了出來,不久後又熬幹了,沈鳶急得再往裏添水,再去擦髒掉的竈臺。
一陣忙下來,沈鳶終将一碗糊又爛的粥做了出來,裏面的米和人參幾乎看不出原樣,又黃又白的粘稠糊狀。
趴在被褥上的傅翊周聽見了動靜,就擡起了頭,一看到臉髒得像花貓似的人,他頓時笑出了聲。
沈鳶發髻散落,嘴角撇向下,幹淨的臉蛋和衣裙都有被灰熏過的痕跡。
她把餐盤放在床上,傅翊周低頭看了眼碗裏的東西,又擡眼看了看眼前人,一張臉灰撲撲的,只有黑漆漆的眸子發亮。
他壓下嘴角的弧度,搖了搖頭,“我不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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