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過往
過往
不光是腰,全身都很酸痛,沈鳶皺着眉頭
她又沒說錯,他是只顧自己的家夥,自私冷漠,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傅翊周許久都沒說話,握在她腰線的手掌攥緊。
“你不提醒,我還真想不起來。”
他終于說話了,聲音沉靜,聽不出有什麽不好的情緒。
沈鳶松了口氣,下巴埋在枕頭上,“你又不會生孩子,能想得起來什麽?”
話一出口,又是一陣沉默。
沈鳶閉上嘴,意識到她自己回嗆屬于本能習慣。她察覺到自己不該說這種話,才又轉頭看了眼傅翊周。
她彎眉,臉上帶着乖巧的笑,臉頰肉鼓起。
她一笑,他驀地怔住,但他很快垂下眼皮,咬緊後槽牙。
他厭惡極了自己看見她笑,就會愣怔發癡,只會盯着她。更厭惡的是,他知道她不是真心的。
故意折辱她,為的就是看看她能是什麽樣的反應。
為什麽在寧殊面前她就是一副純白乖怯的模樣,對他卻張牙五爪的。
好像真的只把他當作一條會聽她話的狗來看待。
他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有了就生下來,我不會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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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沈鳶掀起眼皮望了他一眼,別說他對小孩有什麽看法,至少她是沒這個打算。
更何況這人現在心裏根本沒有她。
“還是說你想給別人生?”他摟着她腰的手收緊,低下頭盯着她。
沈鳶嘴角微扯,“你想多了。”
傅翊周幽深的視線,在她臉上似要盯穿一個洞,他突然冷哼了聲,松開禁锢在她腰間的手。
“我随口說的,藥明一早就讓人給你送來。”
“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生我的孩子。”
他話頓了頓,“今非昔比,大小姐也別把自己想得有多重要了。”
沈鳶目光悵然,垂下腦袋。倒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她現在腦子裏只有被抄家的事,任何語言上的諷刺,都構不成什麽實際傷害。
身上像是被車輪碾過一遍的痛,現在她卻覺得沒什麽,只靜靜趴着。
傅翊周在她旁邊,坐直倚靠着床邊,看她的樣子,疲憊失落,似是被他将才的話傷到了。
“開國以來,十朝皇帝,累計三十二個禮部尚書。”
他的聲音再響起,沈鳶認真聽着。
“下獄的有二十三個,另九個,不是在任上病故,就是辭官。”
沈鳶瞳孔睜大,當禮部尚書坐牢的人有這麽多嗎?這數字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她慢慢把頭偏向他那側。
“下獄的人中,判死罪的也只有六個,其餘均是被抄了家後又放回了他們老家去。”
她枕着胳膊,轉過頭,剛好他也低頭看着她。
“那我父親他們也一定會沒事的,對嘛?”她問。
這算得上今天唯一得知的好事了。
她麻木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是發自內心的笑。
傅翊周深望着她,沒有應答。內心有一股瘋狂的念頭湧出,剝奪她身邊的一切,讓她只能依靠着他存活。
印象裏的小時候,他被一衆侍從圍擁,不過他并不受待見。反倒是另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孩,叫蕭璟,一出現就是衆星捧月。
那時候他年紀很小,才會說話念詩,但周圍人對他的親疏,他卻能感受得到。
因他是被撿回來的,當了那人的義子,明面上是蕭璟的伴讀。
彼時江南一處府苑,沈鳶很圓,眼睛也是,一群官家小孩聚在一起,有的小孩捉弄她,在她臉上捏來捏去,她笑着晃臉,可愛極了。
沈鳶注意到了人群之外的眼神,朝他招手,視線對上的一霎那,他就轉身跑開了。
她以為是什麽追逐打鬧的游戲,他跑,她也跟着跑,不一會她就摔在了鵝卵石鋪成的地上。
花園裏,他拉着她,兩人躲在假山的洞裏,假山裏彎彎繞繞,将好能把幾歲大的小孩擋住。
“我叫沈鳶,你叫什麽?”
他看着她,“蕭奕。”
“蕭奕。”沈鳶默念這倆個字,也并不知道怎麽寫,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握着毛筆,在紙上只能寫出兩個墨團。
“那你為什麽叫這個名字呢?”沈鳶歪着腦袋問。
他搖了搖頭。
沈鳶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我為什麽叫這個名字,我來告訴你。”
“為什麽?”他附和着問,沒人會跟他說這些,即使是這麽無聊的話。
“我娘親說我生在春天,那時候天上有很多紙鳶。”
他點頭。
“還有,你看。”沈鳶把手伸出來,小手虎口上有一淤青,非常明顯。
“是不是剛剛摔的?”他聲音焦急。
“不是,娘親說這是胎記。”沈鳶一直覺得這非常稀奇,逢人就把手給他們看。
他聽身邊侍從說過,他後背有一處胎記,但是他勾頭看,也只能看到一點,并不能看清全貌。
“可以把你的胎記給我看看嘛?”
“我沒有。”
“你沒有?”小沈鳶睜大眼睛,“我娘親說每個人都會有的,你娘親沒告訴你在哪裏嘛?”
他神情突然凝重,“我沒有娘親。”
沈鳶肉臉皺着,“你沒有娘親?”
“沒有。”他垂下頭。
沈鳶突然把頭挨過去,聲音很小,像是在說秘密,“我有兩個,一個是娘親,一個是姨娘。”
他擡頭望了她一眼,她拍了拍他肩膀,“我可以分給你一個娘親。”
他驀地笑了,“多謝你啊,不過我不能要。”
他和她呆在假山的窟窿裏,像是躲在一處避難所,喧嚣的,冷眼的,外頭的一切都被阻隔。
不一會,假山外,響起了大人們的聲音,是在找沈鳶。
雖然他年紀也不大,但看着更小的她,心裏總有一種責任感。
“走吧,你家人在叫你。”
沈鳶不舍得走,皺着眉毛,“蕭奕哥哥,我以後可以繼續來你家找你嘛?”
“嗯。”他摸了摸她的腦袋。
在江南那處別苑裏,他一向沒什麽朋友,侍從們也各忙各的。直到那人身邊的女官出現,侍從們才會突然正形,裝作跟他關系很好的樣子。
他一句話不說,配合着他們,但心底裏對這些人很抵觸,很厭煩。
每當看到那人笑眼對着蕭璟,可視線在觸及他時,卻突然轉冷,像是看見什麽髒東西,眯起了眼,他只覺得自己做錯了事。
可他做錯了什麽,他不清楚。
往後,沈鳶也只是偶爾随着家人來府裏,但一來就會特地來找他。
沈鳶一來,蕭璟他們就帶着她擺弄新鮮玩具,他一人在遠處看着。
某一瞬,他覺得自己就該獨自一人呆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為什麽要丢下他。
直到七歲時,一個男子突然出現在府中,他長得俊秀,一看就是個讀書人,眼角眉梢卻帶着幾不可察的愠怒。
蕭奕一下子就能察覺他情緒很低沉,他與那人吵得不可開交,然後拉着他要離開,說他是他的兒子。
蕭奕眼睛睜大,心裏很委屈。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孤兒,他有父親。
所以蔣徹要偷偷帶走他時,他毅然決然地跟着蔣徹走了。
他更名成了蔣十伊。
作為父親來說,蔣徹很嚴厲,但也溫和,悉心教導着他一切。即使他犯錯了,蔣徹很生氣,但也會告訴他原因,耐心向他解釋。
蔣徹不會像那人一樣,無緣無故地冷眼對他。
但那人不是只知道冷眼的,畢竟她教訓蕭璟的時候,非常溫柔。
這種區別對待,讓蔣十伊更加不解和扭曲。
後來蔣徹生病了,很嚴重,在他十二歲那年的冬日走了。
他随着父親的同鄉輾轉,來到了江州附近的一座山。那裏強盜流寇聚集,但他從未害怕過,很多時候都不言不語,衆人也不惱。
那些人就算再兇惡也都只寫在臉上,不像那個從小長大的府裏,人人帶着面具,外貌仁慈,內藏奸邪。
他以為他要在那山上呆一輩子。
有任務的時候,就随他們一同下山,無聊的時候,在林中射箭。
用山上人的話來說,他們和當官的區別,就是一個沒有規制,一個有規制,都是靠百姓活下去,災荒流年之時,他們也救濟了許多流民。
更何況,他們也不劫那些平民百姓,只劫有頭臉的大人物。
那一次回江州的路上,他們又遇到了一官家家眷的車隊,蔣十伊司空見慣,抄手在一旁,倚靠樹邊,等着他們了事回去。
一群人在那抽簽決定女孩的命運,李規莫名其妙把他推了出去。
他覺得無聊透頂,側臉看向別處,根本不打算參與,但是卻被李規按着肩膀去看那馬車裏的人。
“一看見她,我就覺得你們相配。”李規笑着勾他肩膀,要是往時,李規早被一把推開。
車廂裏的人雙手握着簪子,手臂繃緊了,将簪子的尖頭朝着他們。
他低眼,視線落在她手上,聳搭着的眼皮睜開,懶散的黑眸有了神。
小時的記憶他忘了許多,只記得與他們相處時的感受。曾經有人告訴他,她的虎口上有一處淤青樣式的胎記。
十多年過去,他長大了,竟然又一次看到。
“你叫什麽名字?”他問,他沒報什麽期望,但心裏生出種異樣的感覺,讓他想問一問。
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沈鳶。”
沈,鳶,什麽鳶。
“紙鳶的鳶?”
“才不是紙糊的那種,是天上飛的鷹鳥。”
他驀地笑了,灰白的生活像是突然出現了一道虹光。
原來世上真的有久別重逢這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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