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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羽仁徹正陷入人性的思考之中, 他在屋裏找不到半分錢。不僅找不到錢,連看起來值錢可以快速脫手的物件都沒有。

總不能窘迫到賣家具吧……如此思量着的他,在來者還未按下門鈴時從內打開了大門。站在門口的青年衣着打扮莊重得足以去參加任何一場私人酒宴, 眼裏閃爍着一顆顆璀璨的小星星,深情的單手按着胸口。

“不愧是羽仁先生, 明明克制着沒有發出聲響, 竟然也發現了麽?”

來者是禪院直哉, 就是羽仁徹打電話叫來的好人, 他直覺能夠從這個人身上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畢竟是備注為‘工具人1111號’的存在。

羽仁徹漠然的輕輕颔首,率先轉身為往裏走去。禪院直哉并不計較他的态度,而是殷勤的關上門, 左右張望後,找到了廚房的方向, 不一會兒從裏面端出一杯熱茶。

沒有準備自己的份, 飄着霧氣的茶水放在羽仁徹面前的矮桌上,抱着托盤的直哉像個盡忠職守的執事般站立在一邊, 還能看到他臉上飄着的兩團紅暈。

“只找到了一點茶葉,還請您将就一下。已經讓人去采購符合羽仁先生身份的高檔進口茶葉了。啊,冰箱裏沒什麽東西,自作主張讓人采買了, 這樣可以麽?”

那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又讨好乖順的模樣, 羽仁徹端在手裏的茶,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喝。

恩……雖然不是不能接受,但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這個工具人, 未免也太上道了吧。

羽仁徹在對方緊張忐忑的注視下, 有意緩和氣氛的他抿了口茶, 嘴角挂着禮節性的微笑:“還不錯。”

“真的嗎?!多謝誇獎!您不在的這幾年我也進修了不少課程,插花茶道刺繡還有對居家生活很有用的收納技巧培訓等……不僅是家務很拿手,廚藝也……若不嫌棄,我等會給您做頓飯,那個……檢驗一下成果?”直哉慢慢的跪坐在地上,微微仰着頭用一種仰視的姿态看着羽仁徹。

那害羞帶怯的模樣,羽仁徹表面上淡定自若,心裏慢慢的浮出一個問號。

他是個擅長抓住周遭一切可大可小的訊息點,快速擴展思維的人,不知不覺間腦袋裏浮現出了兩個問題。

一是,這小子是想要跟我探讨一下新娘課程進度麽?

二是,治君知不知道這小子的存在?

羽仁徹,心裏有那麽一丢丢的動搖。但好在直哉知道自己來這裏的任務,他錯過了早上的新聞,從家仆那裏知道了羽仁徹失憶歸來的消息,雖然很擔心也很想長雙翅膀飛到對方的身邊,卻還是牢牢地把持住自己的沖動,耐心的等待。

“……不愧是羽仁先生,就連五年後的事情都猜到了,即使失憶了也臨危不亂,第一時間聯系我,是因為直哉在您心裏是特別的吧。”直哉一臉羞澀和激動的道。

“……這樣啊,我失蹤之前有提醒過你,耐心等我主動聯系麽?”羽仁徹捏着下巴,沉吟後說道。

“沒錯!是在當時就預料到會有這個情況嗎?!果然是羽仁先生,是做大事的人呢!所以呢,下面需要直哉做什麽!不管是什麽樣的事情,只要能幫到您,直哉會拼盡全力去達成的!”

羽仁徹:“……”

不行,為什麽會有那麽一丢丢的小心虛。該不會他和治君分房睡是另有隐情吧?不過,就算面前這個小子長得不錯,又很賢惠聽話,是大多數人鐘愛的‘大和撫子’型,但他……對男人沒興趣。

對女人也沒興趣。

沒有那種世俗上的欲望呢。

另一邊,收到禪院直毘人電話的伏黑甚爾,當時正在對付一夥非法入境的雇傭兵,這夥雇傭兵裝備精良,裏面兩個異能者,一個是降頭師,還算有點本事。

他順手一刀又結果了一名雇傭兵的性命,對着被逼入死角瑟瑟發抖的降頭師朝天翻了個白眼。

地上散落着幾個損壞的詛咒娃娃,殘破的娃娃裏傳出難聞的屍臭和腐朽的氣息,就算是見慣了世間陰暗面的甚爾,對着這種煉小鬼的降頭師也覺得惡心。

覺得惡心的他,不耐煩地接通了被他按掉四次的電話,沒好氣的吼道:“煩死了,有完沒完了!不知道不清楚滾!”

【一千萬,買你十個小時通訊時間。】

“十分鐘!”

【八個小時。】

“半小時,你沒有讨價還價的資格!”

電話那頭靜默的時間已經足夠甚爾将降頭師打殘,吩咐後頭的軍警把人抓回去審問。直毘人從那頭傳來的聲音透着說不出的疲憊。

【直哉有聯系過你麽?算了,想問的是,那小子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他和羽仁徹之間的事情,事無巨細,相關的話語都說出來。】

甚爾從腦海深處扒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有這麽一個人。

“哦,就是那個被幻術師奪走了二兩肉又被羽仁徹順便奪回來,就迷上了他的小鬼啊。嘛,你們禪院家的人腦子是不是不太對勁啊,迷上的都是什麽陰間玩意兒。”

直毘人覺得心累。【甚爾之前迷上的是你。還有,你也是禪院家……】

“我入贅了,我改姓了。”甚爾一副我入贅我很驕傲的語氣打斷了他的話,“請不要把我跟你們這群垃圾綁定在一起,很惡心,想去警察局吃豬排飯嗎?你不是很喜歡他們的豬排飯嗎?連吃了一個月,帶你回味一下呗。”

可能是甚爾的話讓直毘人回憶起了不美妙的過去,一想起當年羽仁徹那個混賬的所作所為,血壓已經在升高。講真,活到直毘人這份上,已經很少有事能夠撼動他的心智。

唯一的例外是羽仁徹。

那小子壓根就不是人!他沒有心!當初這小子為了拓展業務,把攔着路的禪院家和加茂家一塊兒搞,兩家都倒了大黴,還被一起送去吃牢飯,偏偏五條家躲過了一劫。大家都是禦三家,唯獨五條家例外算什麽事兒!

又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他們兩家可謂是被半強迫着聯合起來搞五條家,沒搞到一半異能特務科就借着打擊詛咒師的名頭把世家也輪番薅了羊毛,可謂是大出血了一筆。

這後面還是羽仁徹的手筆!已經除了髒話之外無話可說了。

但若要讓直毘人直面羽仁徹,掙回口氣,別說是他了,家族內半數的人都不會願意。也算是被那小子折騰怕了……一個能先把他們咒力削了七成,再吊起來打的混蛋誰不怵?

至今都搞不明白那小子到底是怎麽做到削弱他們咒力的。咒靈對他更是沒用,光憑體術更不可能打過,更何況那小子最擅長的是借力打力,永遠有辦法拉出一大群與他有利益糾葛的人頂在前頭打頭陣。

如今局勢已定,咒術界一半的江山都握在特務科手中,特務科背後站着超越者,超越者背後是羽仁徹,壓得死死的,想要回到當年鼎盛時期已經是不可能的。最起碼羽仁徹死之前不可能。

直毘人心很累,甚爾還在說風涼話:“我說你不行啊,果然是老了嗎?半只腳踩進棺材的老家夥,早早洗洗退位吧。”

【……如果惠願意……】

“惠的監護權不在我手中,那小子已經是內定的特務科咒術組的術師預備役,你就不擔心他繼位的話把禪院家直接打包送給特務科。”

直毘人很擔心,所以他也只是說說而已。明明是繼承了‘十種影法術’的天才,為什麽偏偏對禪院家毫無歸屬之心,早知道甚爾這家夥能生下這種天才,當初說什麽……

說什麽都晚了。若不是現在情況不明,他也不是很想聯系甚爾。

“剛才那個,你兒子哦,讓他繼承你們家也不錯啊,雖然沒有我兒子天才,也算是勉強能看吧。”甚爾夾着耳機,掏出硬幣從售賣機裏買了一瓶水,咕嚕嚕灌了幾大口又道,“讓他繼承是最好的法子吧。”

【……我寧願讓真希姐妹繼承,也不會輪到他。】讓直哉繼承,跟把禪院家直接送給羽仁徹有區別嗎?【回答我,甚爾,有沒有可能……直哉他是……】

“你是想問那小子是不是被下了降頭?”甚爾想起了剛才自己對付的那個降頭師,随口說道,“想太多了,控制人心智的術法怎麽想都是歸類邪術的吧,對羽仁徹來說邪術傷根基,你兒子配嗎?”

那小子的靈力是詛咒的克星,就可以知道走的是正道的路子,雖然本人的操作一言難盡,但這一點只要是跟他對戰過的人都知曉,那小子喜歡坑人蒙人,卻是個有原則不走歪路子的。

邪術更不可能。

另一邊,羽仁徹在聽過直哉對自己過往事跡的科普後,撇除了其中九成的無腦吹內容,提煉出有用的東西陷入了沉思。

“幻術師?”

直哉一聽到幻術師,臉色有點黑。羽仁徹瞥了他一眼,道:“你有那個幻術師的聯系方式麽?”

“六道骸麽?沒有,不過我知道他現在在那裏。”直哉忍不住的問,“羽仁先生,您找六道骸做什麽?他就是個變态!”

一想到那小子對自己做過的事情,直哉就是做夢都想把他弄死。

羽仁徹沒有理他,而是站起身走了兩圈,站定後扭頭對直哉說:“他有用。”

直哉,樂了。仿佛還能看到他背後開出了一朵朵小花花。

“我現在就準備飛機,他被關在了歐洲的複仇者監獄,若是您出面的話,探監不是問題。”

羽仁徹點了點頭,示意直哉去做準備。他又沿着客廳走了兩圈,随手按在一扇窗戶的玻璃上,感覺到一股溫暖的熱流從掌間穿過。

這扇窗戶有異,被人下了防禦性的結界。雖然失去了對靈力的記憶,但身體的本能讓他能感應到這棟房子從地底深處到上空都被一道核彈無法打穿的結界覆蓋。

這是最堅固的堡壘,若沒有被主人家允許,任何人想進來非死即殘。但治君為什麽寧願在外面留宿都不肯回家,還欺騙他說這裏不安全?

羽仁徹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心裏又發散性思維的想着:既然會提前吩咐禪院直哉關于自己回歸後的事情,是否已經預見到如今的失憶狀況?

過去的自己做了什麽準備?他的目的是什麽?如今的失憶又是因為什麽?

這些謎題都需要解開。

即便是不了解過去的自己是什麽樣的人,有一點可以确定,是個會做多手準備的人。直哉只是一個提供信息的工具人,用來引出真正的合作者,那個知曉他真正計劃的人。

在現有的交際圈中判斷,唯有那個幻術師是最有可能的合作者。

作者有話說:

六道骸:因為我給你背了鍋,所以你就來禍害我?

直哉:巴拉巴拉六道骸是個垃圾巴拉巴拉六道骸是個死變态巴拉拉巴拉……

羽仁徹:因為他三句不離你啊

六道骸:你以為是誰害的啊!!!

PS:羽仁徹,有點好奇自己和治君的關系,到底是誰綠了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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